亲近土地 在土地上行走 我的心头汩汩灌浆 离泥土越近越像一株庄稼 听高粱嘱托包谷叮咛 倍感身上摇曳的绿叶
和脚下疯长的根须
蓝眼睛的胡麻
灰布长衫的莜麦
它们从坡上走下来
在一朵牵牛花里相爱
母亲的炊烟还在
父亲的篱笆还在
我就是那只吃草的羔羊
成的汗苦的泪疼的血还在
白天的阳光，夜晚的月亮
守护在土地、村庄的身旁
像一只满脸露水的蟋蟀
我唱，从一片草叶到一条江河……
英雄墓碑
是一些石头
勇敢坚硬的石头
这些石头
流过血也流过泪
他蔑视卑琐和轻浮
仇恨变节和投降
他冷时更热
它以切肤镌刻的疼痛
呼唤着一些遥远的名字
他让轻蔑的风凝重起来
让飞鸟的翅膀沉重起来
让从他身旁匆忙经过的人们
停下脚步
哪怕一小会儿
一块用苔藓呼吸的石头
用无声说话的石头
他在离去时回来
默默地为我们指认道路
秋天深处的向日葵
那些高高昂着的头颅
秋天深处的向日葵
终于把头低垂下来
曾经的追逐、倾慕、朝拜
曾经的青涩、盲目、不由自主的旋转
面对大地，终于结出自己的籽粒
哦，秋天深处的向日葵
它们默默把头低垂下来
把高攀的眼逢迎的脸低垂下来
自己的根，自己的土，自己的籽粒
把头低垂下来，第一次
面对自己
天鹅从天上掠过
白色的云朵
白色的飘带
白色的风啊
像一封远方的来信
从天空冷冷掠过
天鹅从天上掠过
我听到天鹅急促的呼吸
和紧张而惶惑的心跳
它们疲惫不堪的翅膀
该在何处着落
哦，白色的寒冷啊
孤单的奔波
千山万水的来信
寻问曾经的苇荡和湖泊
其实，我是看到一只麻雀在飞
在水泥钢筋的丛林里觅食、找窝
它突然撞在我的玻璃上
坠落时，还没忘朝我唱了一声……
说说蚂蚁
渺小的勇者
十分细弱的生命
一滴水一粒浮尘
是它们的大地与天空
再高的山爬上去了
再宽的河也?过去了
一粒米的幸福比它大
一生的伤痛比它小
活着，忙碌、奔波、微笑
死去。就悄悄闭上自己的眼睛
它是我的邻居
也是我们的亲人
天空在想些什么
天空在想些什么
为何它忧心忡忡
该刮风时下雨
该下雨时刮风
高高在上的天空
神秘莫测的天空
仰望月亮、星星的人
为何总是碰上大片的乌云
风雨雷电的天空
云遮雾罩的天空
需要寒衣的人更需要太阳
即便吹来一阵微微的暖风
骄傲无比的天空
反复无常的天空
多少风暴和霜雪涂抹着它
多少污浊和黑暗困惑着它
天空啊!高高在上的天空
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翠鸟飞过
那些美丽的倩影
从窗前轻轻闪过
它的翅膀、羽毛、红红的口唇
我还看见它们黑黑的眼睛
几只翠鸟
落在窗外的树枝上
用叶子掩住小小的脸庞
它们交颈、鸣叫、相互梳理羽毛
像草坪上过家家的孩童
出神地望着几只翠鸟
整个下午一会儿就过去了
真想和它们说说话
我却在纸上画了许多鸟巢
秋后的日子
天愈高也就愈蓝了
地一空也就一览无余了
山就那么坐着，水就那么走着
反刍的老牛咀嚼着最后的蝉声
很好的流云，很好的星月
从牧羊的鞭梢纷纷坠落
粮食们睁大眼睛看庄稼人脸色
还是有喜有忧，总是有愁有苦
草绳捆扎的日子，链枷敲打的日子
石磨碾转的日子，霜雪追踪的日子
不是在迢遥的抗争中跋涉
就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消遁
日子啊，装满大雪的马车就要来了
你可备好过冬的柴火?
一片树林
一片树林是一片神秘
神秘的树林充满诱惑
那些难于言表的美丽
以风的姿态忽隐忽现
会唱歌的幽泉
飘忽不定的云影
悦耳动听的鸟语
不可思议的阳光和风
经过树林的独行者
终被树林的美丽
剥去了灵魂的外衣
愈是真实
就愈是赤裸
为树林的神秘而祈祷
为生态的谐和而跪拜
一片树林是一片阳光
一篇庄严的《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