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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夭夭:桃花夭夭什么意思

时间:2019-01-2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豌豆蒙推荐:   写这个稿子的妹子还只有初二……真的让我好想打个滚!雪人亲,你初二的时候在干吗(……)你还记得吗!这个故事真是又诙谐又虐心,结局那里男主说自己活不成了的地方,真是虐到我心坎坎上去了。好像能亲眼看到他慢慢的没了呼吸,灰飞烟灭的场景……心都碎了。
  古代的妹子都从一而终,汉子都好痴情啊!好想穿越回古代……
  
  我终于醉倒在桃花树下,朦胧睁开眼睛,但见桃花夭夭,满目繁华。
  
  楔子
  我在凤凰巢里待了多少年,叶想这只狐狸崽子也在这里待了多少年。我一直说他是鸠占鹊巢。
  而我整天嗑瓜子看着他捣鼓那些破笛子,竹子的玉的石头的,他自己眼巴巴的讨来好料,又自己雕刻,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我说:“你整天捣鼓这几根破笛子,既不能当法器也不能卖钱,倒是可惜了那些好材料,前几年你巴巴的讨来了那鸡骨白玉,谁知道你是拿来雕这些破笛子,真真暴殄天物。”
  他抬起头,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埋下头做他的笛子,刻刀蜿蜒出一朵朵莲花,躺在他手里的是一只青玉笛,水色好的让人心肝胆儿颤,这本是凡界的帝王应该捧着供奉在宝贝盒子里的主儿,却被他随随便便拿来做笛子,我拿着瓦片碗朝地下磕了磕,将瓜子壳全都砸了出来。
  不过叶想是真的爱笛子,谁都知道天界的上神叶想淡漠清冷不食烟火,想要这美人笑一笑只得千金买笛,他的法器是昆仑笛,以天上玄火与地狱寒冰九九八十一天淬炼而成,又受上古灵气的神品,也是他们九尾白狐族的传世之宝,我估计狐狸都是爱这些玩意儿的,好看不经用,只能追逐个风雅调戏个小姑娘。
  他刻完最后一朵莲花,突然对我说:“阿秦,我要下一趟凡。”
  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你不是整天下凡吗?今天怎么特地来和我说?”
  叶想一双丹凤眼中几番明灭:“我这次……可能要长一点时间。”
  我眼睛亮了亮:“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把你屋子里埋下的十坛‘春醉’全部挖出来吗?”
  叶想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我干笑两声:“我绝对没有搜你的屋子……”
  他青衣随风摆动,那一张魅惑众生的狐狸面却没有和往常一般怒气盎然,他漠无表情的瞧着我,眼睛里万千复杂万千温柔,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阿秦,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
  
  一、连天帝都娶了一个凡界女子为妃。
  
  我就这样从梦中突然的醒过来,不是撕心裂肺的惊恐,只是突然惊醒。
  迷迷茫茫的抓住枕边的玉笛,那是叶想第一次做的笛子,歪歪扭扭,不如他后来的那些精致,使了斩魂紫玉,握在手里冰冰凉凉,叶想给它取名为,“紫云回”。是一个酸不溜丢的名字。
  我想我是做了个噩梦,可那明明是真的。
  前几日我在叶想的狐狸洞前趴了三天,却还是没能等到那只白毛狐狸崽子。
  在此之前我已经饿了三个月,叶想所言不虚,饿惨了的时候我只想把他那些宝贝笛子砸个干净,可惜他施了法术,我碰不得,只好干瞪眼。而整个凤凰巢中没有一个会做菜的,叶想一走,真正算是弹尽粮绝。一般人做的菜我却吃不下去,叶想的厨艺三界闻名,那真是能勾得鬼推磨佛跳墙。我被他喂了五万年,嘴巴如何挑剔可想而知,一般的琼浆美食在我眼里也不过糟糠。
  我决定要将叶想抓回来炖肉,于是很豪迈地吩咐仙童给我收拾行李。
  我背着收拾好的行李,雄纠纠气昂昂的迈了一步,便有不明物体直直冲来,到我跟前了才将将刹住车,一抬头,我才认出是看大门的小仙,小仙喜极而泣地把我望着,语气发颤:“上……上神!叶想上神带着吃的回来了!”
  小仙饿昏了头!
  叶想这头白毛狐狸牵得分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我眯了眯眼,这小娘子生的国色天香自是不假,只可惜却是个凡人。仙凡相恋,本是个大忌讳。很久以前有个神仙也领回来一个凡人,退了原本定下的亲,正儿八经的要封那女子为正妃,结果天帝听说后勃然大怒,九九八十一日的追命雷将那修为不凡的神仙的元神都毁了个一干二净,一般神仙若是元神没有毁掉,哪怕是死了也能复活,但这个神仙连元神都毁了,只好等着转世。而神仙转世又是个逆天行为,必要执念高出一般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神仙的元神既是毁了,那便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而那凡人女子也惨死在甘华宫的汉白玉石阶上,血水蔓延,如同朵朵莲花。
  那女子叫做芙蕖,那男子是叶想的前世,叫做执青,十万年前身为天宫皇子。
  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天庭思想开放,领个把凡人来参观实在不是个新鲜事。记得当初我和地府神君阅这段往事时,皆是三欷?。那对苦命鸳鸯生不逢时,芙蕖虽然死了,但她是个凡人,有轮回转世,地府中的轮回簿上记载,芙蕖每一世都会拥有记忆,而她一生生等候,却终是再不会等到那个人。
  但叶想领这个凡人进了我的凤凰巢,我却很不满意。
  虽然我不知道这不满意是为何。
  叶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那凡人,似是怕她惊了碰了,那女子对他莞尔一笑,笑意璀璨的模样,比漫天的霞光更温柔,这温柔对我来说却比针尖儿更扎人。侧面里她眼睛模糊一片,我才看清她的眼睛却是看不见的。
  “叶想。”我淡淡道,“你自己染上的桃花别向我凤凰巢里带,你尽管把她带回狐狸洞,这里不是你想要为所欲为的地方。”
  “她身体不好,眼睛看不见,而且腿脚也不方便,我将她带到你这里来,是想求你用‘暖梧’为她治治眼睛和腿的。”叶想抬起头来,语气淡淡的恳求,叶想一贯品性高傲,从来没能这么低声下气过,可他越是低声下气,我却越觉得讨厌。
  “暖梧”是凰族秘术中罕见的治愈法子,用于性寒体弱之辈,这女子命相为水,本性为寒,他们九尾白狐自是治不好的。我也不是从来不用这法子,一般有小辈受了些伤上门请求,我也从来不曾拒绝。只是――
  我讨厌这个女子。我不想为她治病。
  我怒极反笑:“虽然现在天宫规矩不比从前,但你身为天族司法大官,公然藐视宫规,以后又如何有威严管理那些小辈?”
  “那些规矩早已名存实亡,连天帝都娶了一个凡界女子为妃。更何况你我七万年交情,你都不肯帮我这个小忙?”叶想冷冷瞅我。
  我语塞,良久扭过头去:“治完之后你立即带她走。”
  叶想淡淡道:“你这巢中温暖,芙蕖受不得寒,我准备先将她安置在你这里,调理好了身子,我再带她走。”
  我一怔:“你说她是谁?!”
  “芙蕖。”叶想眸光温柔,“她是芙蕖。”
  
  二、以前从没遇见过,不知道情动如何。
  
  当时的天帝果然够狠毒。
  我的手抚在她背上,探灵术将她身体状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女子三魂七魄竟然只余得一魄,活到十六岁简直是个奇迹。想到这里我打量了坐在一边的叶想一眼,很显然她能活到现在一定和他有关系,而叶想整天下凡也肯定是为了她。
  真是感人的话本子。我在她体内来回探寻,这个女子的魂魄精神和我极是相像,一般的人使用探灵术必是要遇到些阻隔,要是极其不相似的甚至只能探寻个皮毛,而在这女子体内我畅通无阻。
  我撤回双手,那女子头上已是密密的细汗,看起来更是柔弱动人。
  叶想急急凑过来:“怎么样?”
  我一巴掌将他拍远些,没好气:“有的救。”
  那一双丹凤眼近在咫尺,还缓慢眨了两下,真是十分的要命。
  我拍了拍胸口,暗暗呼出一口气,那女子乌发婉转,笑容比漫天的霞光还要温暖,她起身朝我一拜:“多谢上神。”
  语气甚是谦恭,声音也好听,怪不得能让眼高于顶的叶想为之驻足。我心里有点涩涩的想,别过头去,道:“举手之劳而已。”
  叶想牵过她的手,凝视我:“阿秦,我欠你个人情。”
  我转过头来,笑了笑:“知道欠我个人情,就再给我做几只笛子吧……哦对,听说姑娘拥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当真?”最后一句话是对芙蕖说的。
  芙蕖微笑:“我从襁褓中……就有记忆,只是没想到还能遇见他,而且又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其实我是没所谓的,但是执青想要我好起来,能够看见他的样子。”
  最后一句,语气甜蜜无限。
  记得若干年前,我也曾有这样甜蜜而无忧无虑的嗓音。
  我望着叶想,可叶想却瞧着芙蕖。
  心头一阵刺痛,恍惚着想起桃树底下的春醉酒,和三万五千年前射入心脏的毒箭,那时候我还不是容秦上神,不过是凤凰族唯一的后人,天庭上受尽荣宠的神女。那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动情,第一次灭心,第一次历劫。
  那时候我不知道叶想的“春醉”后劲儿大,只觉得味淡甜美,便多喝了几杯,谁知道几杯酒下肚,火辣辣的感觉从胃里烧了起来,整个人醺醺然地倚在桃树上,头脑是不清晰的,闭了闭眼,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轻盈。
  原来我踩错了步子,竟然一个云头掉下了凡间。
  身子轻悠悠的晃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地,我按了按疼痛的头,那么多痛楚清晰分明地攒在那里,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身子坠了下去。
  只是不疼,是坠在一个怀抱。温暖而带有微微香气,是龙脑香,我恍惚想着,阖眼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陌生男子静静坐在太师椅上,姿势闲雅,我坐起了身子,因为头疼,轻轻“嘶”了一声。
  男子醒了,他穿一件白玉色常服,关切地望我:“姑娘醒了?”
  我戒备地把他望着:“你是谁?”
  “大胆!”一旁的宦官穿着深蓝色宫装,尖声,“在皇上面前,怎么能你呀我呀的,还不向皇上赔罪?!”
  陌生男子徐徐抬起了手掌:“不妨事。”
  在一片尘埃中我抬起了头,那男子轮廓鲜明,清俊侧脸恍惚着,睫毛长而密集,睫毛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知怎的,我却觉得好生熟悉,仿佛故人归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头,问我,我眨了眨眼,看清他面容,不禁蓦然一惊。
  这个人,正脸看起来,竟然和叶想有三四分相像!怪不得觉得熟悉,心头“噔噔”地跳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的?惊恐的摸了摸了脸,喃喃:“我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就叫菡萏好了。”
  他将我安置在惜皖宫,封我为淑妃。我方知他原是凡界的陈国帝王,姓温,名世豪,年方二十四。这小皇帝来我这里来的紧密,抱着一捆奏折来,经常深夜芙蓉帐上,他在看奏折,我在打瞌睡。
  偶尔他不忙,便拿着一些凡间的稀罕玩意儿讨我开心,我每次都很捧场,哈哈大笑,而他就静静瞧着我,眸子里淡淡笑意。
  时日一久,他专宠我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听宫女们说,大臣们纷纷上书,恳求皇上雨露均沾,那小皇帝大发雷霆,仍然置若罔闻。
  听说这段日子自杀了三个示威了五个,这些大臣倒是挺忠心,我一边听她们嚼舌根一边暗暗点头。但是听到有人说要将我这狐狸精赶出后宫的时候,我有点委屈,觉得我堂堂的凤凰,怎么就降到和叶想那只白毛九尾狐狸一样的级别了?心底有点小小不安,那时我却不知道这不安是为何。
  只是没想到一下朝他便寻到我,安慰我切莫伤心。
  终于有什么被剖开了,暖的让人每一寸皮肉都在发紧,只觉得千回百转,身上没有一处不熨帖,我方才知道那不安原是惧怕他会因此疏远我。原是情动了,原是如此。吞了口口水,脸颊滚烫,我讷讷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他静默了一会儿,目光温和似醉:“菡萏,你知道么?有的人,你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道她是那个人。”
  饶是我再如何铁石心肝,也无论如何禁不住他这句话,足跟一软,倾倒在他怀间,我毫无保留的交出我整颗凤凰心,以前从没遇见过,不知道情动如何,心咚咚地跳着,真觉得死了亦是值得的。
  
  三、本宫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从来是个单纯的人,总认为那样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与他成婚两年,怀孕了两次我都暗暗打掉了,因为我不是人类,而是神女凤凰,可他不知道。我也害怕如果我生下孩子继承我凤凰血统,从小就是神鸟模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怪物。
  所以即使他很遗憾也很悲伤没有我和他的孩子,我也只能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我也很伤心。在他狩猎的时候我大醉三天,痛楚分明。
  就像是,那一天。
  那一天小皇帝他领回了别的姑娘。
  我在凡间已有三年,纵使我隐蔽了神仙气息,可以叶想的本领,在三年之内找到我也是不难,在小皇帝领回那人的第三天,叶想寻到了我。
  他目光沉沉,似是没有一丝亮光的夜晚。与之相对的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他向我伸出手来:“和我回去。”
  我摇摇头:“我不要。”
  他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后退,直到身体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他摁住我手肘,我微微皱眉:“疼。”
  叶想声音嘶哑:“你会后悔的……你……你会受伤的。”
  我仰起头:“那我也要试一试。”
  后来我想,叶想真的是个乌鸦嘴啊。
  小皇帝带回来的姑娘不是个姑娘,是只蜘蛛精,修炼了几万年,终于堪堪修了个人形,生得火辣妖媚,笑起来无端噙着媚气。
  小皇帝很宠她。比宠我还宠她,来我这里的次数渐渐少了,我在铜镜里望着自己的面容,喃喃地问:“是不是我变丑了?”
  一旁的贴身侍女道:“娘娘怎么会丑呢?娘娘还是和以前一般美貌呢!”
  可是为什么他不来了?我捧着脑袋冥思苦想,人类真的难理解,是不是有了别人,以前的郎情妾意山盟海誓便会忘得个一干二净。他不知道,我很想他。
  贴身侍女又道:“听太医说,这几日皇上身体不适,怕也有这个原因吧……”我猛然回头:“身体不适?”
  贴身侍女道:“听说不太舒适,唇白发青,怕是有点风寒。奇了的是,皇上脖颈上却冒出一朵并蒂莲,人人都说奇瑞。”
  我立即站起,心头一阵狂跳:“去成渝宫!”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根本不是什么风寒,也根本不是什么并蒂莲,那蜘蛛精也不是诚心爱慕我家小皇帝……是因为她修炼,需要人的魂魄。我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她分明是将我家小皇帝的三魂夺了两魂去。那不叫风寒,那叫魂虚,长期下去,会死的。
  成渝宫琳琅华贵,一条条丝线交错,我冷着脸,太监尖声通传:“淑妃娘娘驾到!”
  那蜘蛛精懒洋洋的迎上来,一见我面容,却突然愣住了,扑腾一声跪下,瑟瑟发抖:“仙……仙上。”
  我冷冷看她一眼:“跟我来。”
  她垂头丧气的跟着我进了内室,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你既是认出了我的仙身,也便应该晓得我此次寻你是为了什么。”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目光怯怯,突然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上,大喊:“娘娘饶命!”
  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便有“砰”的一声,门板直直摔在地上,那人破门而来,潇洒落拓,似是有一袭彩云,来救那心尖尖上的人。
  只是那心尖尖上的人,已经再不是我。
  小皇帝搀扶着蜘蛛精,柔声而急切地叫着:“枝娘!”
  我后退一步,那小皇帝已经抬头看我,目光冷冷,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我喃喃道:“不是我。”
  “陛下。”蜘蛛精柔声唤着,额头一片细汗,似是疼痛异常,裙裾血色如洗,神仙妖怪自有障眼法,而她演得也委实真切,“陛下……姐姐也只是一时心慌,我猜姐姐必不是故意的……只是苦了……苦了我们的孩子。”
  戏演到这个份上,我再愚笨也晓得了个怎么回事,但还是满腹恳切地看着他。
  他必是知道的……我不是这种人……我断不会……断不会……
  “啪!”耳光打在脸上,痛楚分明。
  我侧过脸去,犹自喃喃道:“不是我。”
  分明不是我,分明一心一意待他的那个人是我,我只感到心头裂开了,真疼,比脸颊还疼。凤凰一族皆是倨傲,我不屑去解释,可又觉得难过。
  “传旨。”他唤来小太监,冷声道,“淑妃容氏,德寡才缺,脾性暴戾,不足承淑妃之名号,乃贬为贵人。”他顿一顿,又道,“凝嫔朱氏,慧黠貌美,乃策为淑妃。”
  一滴眼泪淌了下来,不是因为贬我身份,而是因为……慧黠貌美。
  他当初册立我的时候,也是这四个字。慧黠貌美。
  时日一过,转眼到了祭天,这段日子我一直心思恹恹,成天与酒做伴。祭天的旨意下发之后,我愣了愣。
  这远不到祭天的时日,软声央求之下,传旨太监才告诉我,近日皇上身体不好,于是才要去祭天求福。一颗心直直坠下去,掐手指一算,那蜘蛛精恐怕已经吸了小皇帝半条命去了。
  “不过近日成渝宫的书淑妃娘娘也真是得宠,连祭天这种场合皇上都要带着他……哦……咱家失言!”
  我勉强笑一笑:“本宫什么都没有听见,公公不必担心。”
  
  四、长醉三天,他不曾看我。
  
  那人负了我,我却不能够负了那人。
  捏了个诀,将自己变成个小宫女模样,混在祭天大队之中,仰头看小皇帝长拜三下,那蜘蛛精紧紧盯着他,嘴角含笑。我心里一晃,水镜飞出,我几个旋身踏上祭台,那蜘蛛精惊呼一声,不得不打断正在实行的法术。水镜落地照妖,我咬了咬牙,我这些天损耗太多,祭出照妖镜后不得不变成真身,凤凰飞翔于九天,天地变色,整个世界都映成了金灿灿的颜色。无数人因为我而惊呼,我却静静望着那人。那蜘蛛精惊呼一声,扑入小皇帝怀中,泣道:“臣妾早说她是个妖怪,皇上还一直不信,皇上,射死她!”
  那人在蜘蛛精扑入他怀中时,已经拉弓于手,我没有动用法力,只是想看他到底能不能狠下心来射出这一箭。
  他曾和我说过我是那个人,他曾对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一丝眷恋。我看着他,我不够勇敢,却要鼓起勇气迎接属于我的结局。
  “噗!”
  我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握住箭弓的手在颤抖,可是喂了毒药的羽箭毫无悬念的射进我的心脏。
  四周附上极其鲜明的金黄,每一寸皮肉都带了烈火,凤凰泣血,火焰肆虐,这灭世之火每一分都是由鲜血而生,我高声鸣叫,凄切之声三界可闻。
  我只是受了伤,并不是已经成了虎落平阳。那蜘蛛精还是太弱,早受不了蚀骨之火的清洗,渐渐化成灰烬,而小皇帝却眉间一松,似是有什么被踏破了,他微微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自己受伤的箭弓,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缓缓道:“芙蕖?”
  我对他笑了笑,突然头上天雷阵阵,仙人历劫飞升,可是没想到这个劫难原是在这个时候。羽毛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来了,只觉得一片红。
  我闭了眼,任凭自己直直坠下去。世界再无一丝光亮。
  有了些意识的时候我正躺在叶想怀里,将他的白衣染红一大片,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清瘦手腕露出,我看见他肌肤上布满伤痕,恐怕是为了把我从逆天之火中拉出来受的伤。心脏一疼,我轻轻呼出口气。叶想淡淡道:“醒了?”
  他顿一顿:“我早告诉你会受伤,只是你一直执迷不悟。”
  我扯动嘴角,也许真的是虚弱到了极点,不然我不会说那种话:“阿想,我再不要爱了。太苦了……”
  只是当时太累的我没有发现,原来这一场情错是我的情劫,亦是他的情劫。
  火凤凰的逆天术是三界之火,而白狐的逆天之术却是操纵时间。
  抱着我的手臂一颤,有冰凉的泪珠落下:“对不起……”
  当年我在凤凰巢睡了三年,又请了司药星君调养了三年,终于身体略略好了些,其实当初那一箭并没有给我太大伤害,只是天雷,天雷不是一般的神能受得起的,更何况当初我已经算是伤痕累累。
  叶想告诉我:“其实那小皇帝并没有负你,只是他受那蜘蛛精魂魄所惑,迫不得已。”
  我咳嗽着微笑:“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我终于醉倒在桃花树下,蒙?睁开眼睛,但见桃花夭夭,满目繁华。
  直到今日,红尘之外,碧落之上,仍旧是红尘。而我依旧是我。
  从不晓得我是会嫉妒。长醉三天,他不曾看我。
  他是一直在陪着她吧。
  
  五、我是当年那个小皇帝。
  
  我手里捧着一袋相思梅,叶想曾说,天凡阁里卖的相思梅最有相思梅的味道。
  伸手拆开,挑一颗在嘴里,“噗”的一口吐出来,我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呸呸呸,苦的。
  叶想最爱欺负人,而且每次被欺负的都是我,从很小的时候,他法术修的比我好,上仙成的比我早,叶想这辈子,着实得意。三万岁时修成上仙,五万岁时修成上神,七万岁时又在天宫袭司法神君,七万五千岁时寻得了芙蕖,成就前世遗憾。相比起我来,委实自在的很。也许他对我厌倦了,改欺负芙蕖了,哦不,他那么疼爱她,怎么舍得?
  我耸拉个头,觉得心头涩涩的。索性捏了个诀,寻找一贯要好的地府神君是也。地府神君见到我,张了张嘴:“容秦?”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要叫上神。”
  他松了口气:“原来你还是容秦,我以为你已经……”他连忙闭嘴,我眯了眯眼,“怎么?”
  “没……没什么。”他眼神闪烁。我也不在意,溜到一边去翻他的命格簿子,一阵流光掠过,眯了眯眼,这生辰八字忒的熟悉,仔细一看,可不是那凡人芙蕖的生辰八字吗?
  地府神君蹭了过来:“怎么?”我笑了笑,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缓缓:“这个,是叶想前几天带回来的凡间女子,她是芙蕖。”
  地府神君一听,却马上决然道:“不可能。”我讶异于他的敏感。扭过头去,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他一愣,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我步步紧逼:“你有什么瞒着我?”
  地府神君犹豫了一下,“阿秦,你还记得三万年以前,查出你少一个魂魄吗?”
  当然记得,就是因为少那一个魂魄,历劫飞升时我才中了那几道致命的天雷,仙人若是少了魂魄,历劫飞升之时都要比寻常的仙困难的多。我白了他一眼:“记得啊,所以我身体一直不好嘛,喏,当初司命还说我活不过七万岁呢,本小姐如今都七万三千岁了,也没见怎么着。”
  他呷了口茶:“那女子不是芙蕖,当初有一点没告诉你,是因为当初司命算出你不仅少了一个魂魄,而且,你的八字……和那一世的芙蕖一模一样。”
  “你才是芙蕖,十三万年前的祸国倾城,天宫皇子执青的倾心之女,亦是叶想前世的爱人。”他顿了顿,语气有点困惑,“而且叶想也分明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将别人错认为芙蕖呢?”
  我张了张嘴,心头似滚雷般惊悚,我想这一定是个笑话,我干笑两声,声音涩涩的:“你是在开……”玩笑吗?声音戛然而止,我突然想起来,那女子,只有一个魂魄。
  我魂魄不全,除非找到遗失的魂魄,不然我铁定活不过八万岁,对于这个我想的很开,人间的人类不过区区百年,我活上十万年已是很值得。而如果能找到遗失的魂魄,便能够续魂。但续魂之术何其难,就连上神级别的仙人,续魂之后,也得丧失半条命,这是逆天之术。拂逆了上天的意思,自然要付出代价。而且持有魂魄的人还得愿意将魂魄返还,不然也是不行的。
  可是如果我是芙蕖,每一世我都会有记忆,但我分明没有。这唯一的解释就是记忆在我缺失的另外的灵魂中,我暗自思忖着,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地府神君猛然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腰间猛地一炸,低下头,看见“紫云回”被拦腰裂了道口子。
  我抬起脸来,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只得笑了一笑:“可能是叶想……出事了。”
  腾了几个云头,我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裳,紫云回里注入了叶想的一页灵魂,除非他危在旦夕,不然紫云回不可能突然炸裂。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终于不知是穿过了几道红尘,我看到了叶想,他紧闭着眼睛,头顶上浮着金灿灿的元灵,那元灵一分分的碎开。眼见是活不成了。而那个女子的身体一分分透明。
  可我落地的那一瞬间,他颤了一颤,扭头向我望来,似是笑了一笑,朝我招了招手,轻声说:“阿秦,过来。”
  我嘴唇青白:“叶想。叶想你不会死的,续魂之术顶多让你损耗一阵子,你是九尾的白狐,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死的,对不对?”
  “几万年以前,你历情劫飞升上仙时,我用狐尾化了一个灵体放在这里,当时你历劫飞升,我也历劫飞升,我是当年那个小皇帝……而你遇见的那个叶想,是放在这里的灵体,我回来之后,它就灰飞烟灭了……”
  “当那个小皇帝的时候,我是凡人,没有灵力,被人操纵伤了你。后来小皇帝死了,少了一条狐尾。再加上逆天的时间之术,少了四条狐尾。而如今,我又逆天而行,给你续魂,虽然成功了,可是我啊……”叶想微微笑着,目光无限温和无限复杂,“我活不成啦。”
  我并没有答话,我在哭,随着那个女子的缓慢消失,记忆和寿命都回到了我的身体中来。一千年的悲伤在身体里缓慢成型。泪水模糊了视线,渐渐的,感觉到身体没有以前的难过。头脑里晕晕然又无比清醒。他……他是为了救我,记忆如同棉棉扯絮,我恍惚着攥紧了叶想的衣服,将头抵在他的头上。
  这记忆闪烁,唯一清晰的一世我是谷底采药的小女子,拥有前世的记忆。因为诞生时娘亲梦见莲花开放,隔壁门里住着的书生给我娶了个名字,叫芙蕖。那一世我遇见执青,从此万劫不复。
  执青将我带回天宫时,他就已经清楚他恐怕活不成了,当时他的话语带着凉意,含糊着贴在我耳边:“芙蕖,等着我。”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是这样长的年华,千年已过,我终于在今生见到了他。这一世他叫叶想。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被天君牵着,他指给我看,神色和蔼,“那是九尾白狐族最后的后人,他叫叶想。”
  我抬起头来,一片暮霭之中,风姿清雅的少年横笛于口,紫玉浅唇,我有点恍惚的听着,但见浮生尘里风起,卷起四方清晰。
  而如今他在我怀里,苍白着脸庞没有一丝喜悦,眼泪落到他脸上,我张了张嘴:“叶……想。”
  而他不会应我了,金灿灿的元神灰飞烟灭,手里紧握的昆仑笛滴溜溜的滑落在地上。映出刻在内壁的浅淡二字:想秦。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允许我碰他的笛子,因为他知道他注定要死去,不愿让我知道他爱我。在笛子的内壁,有着秘密。
  叶想这个……这个……傻瓜……
  他将我和他的名字刻在一起,刻在上古神器昆仑笛上,以为这样就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那件事他不曾诓我,天凡阁上的相思梅确实最有相思梅的味道,只是因为相思是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眼泪流了下来,是朱砂色。四周虚晃,我抬起了头,一切的一切在眼前反复闪烁,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等待能持续多少年华,我也从不曾细想我到底有多爱他。
  唯一知道的只是我等了又等,可是终究没能等到他。
  编辑/豌豆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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