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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燃烧的校园】 时代燃烧着,我的生命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开栏语:   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新诗风起云涌的时代,各种思潮、流派在改革开放的社会背景下,获得了极大的发展空间。狂飙突进式的创作热情席卷了整个诗坛,各种价值立场和创作手段在诗人个体的创作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和实践,八十年代的诗歌写作,可以说,已经构成今日诗歌写作的一个传统。
  从1980年至今,岁月之书已翻过了三十个春秋,而《诗刊》的品牌活动“青春诗会”也正好走过了30年的路程。“青春诗会”启动于1980年,首届诗会召唤了十七位在当时社会背景下脱颖而出、风格多样,从各个方面体现新时期诗歌启蒙精神的优秀青年诗人,相聚于北京,从而拉开了这项历经30年而不衰、活力与成就愈益显现,在全国诗歌界产生了广泛、深入、持久影响的诗歌盛会的序幕。
  我们重返80年代的诗歌写作,目的就在于重新梳理这个时期的诗歌写作,看看它为我们贡献了什么,提供了哪些需要坚持的精神和值得借鉴的经验,同时也看看还有哪些缺失需要我们反思。重返80年代的诗歌写作,我们的另一目的就是针对当前过度的个人化写作,重提诗人的担当意识和人类精神。
  我们开设“重返80年代”栏目,缅怀激情燃烧的诗歌岁月,同时纪念“青春诗会”品牌活动的辉煌历程。欢迎广大诗人,尤其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诗人、评论家打开记记忆之门,让我们一同走进那个时代的现场,重新感受,重新思考,重新写作……
  
  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形态与概况
  
  马铃薯兄弟:在开始这个筹划已久的交谈的时候,我仿佛乘着一双透明之翼栖落到一块空阔的地面上,那是20世纪80年代。当谈到那个时期的诗歌写作的时候,我们不能忽略一个重要的诗歌存在,就是大学生诗歌和大学生诗人群。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诗人写作,不是一般的“活跃”、“繁荣”可以概括,简直可以用“遍地开花”、“一望无际”来形容。那是一个东南西北相互呼应的庞大阵容。而且,从诗歌发展脉络的角度来看,大学生诗歌写作并不仅是大学生诗歌而已,而是当代诗歌传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的环节,可惜,现在的论者大多对那一重要诗歌现象吝惜笔墨。你认为,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大学生诗歌在史家的描述中成为无足轻重的存在?
  潘洗尘:我早就注意到了你谈到的这一现象,即当代诗歌史对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研究与整理上的缺失。关于这种不应有的现象的产生,客观上可能有以下原因:
  一、虽然80年代初期大学生诗歌不论从创作队伍和作品数量上都堪称中国诗坛的“主力部队”,但当时的诗歌批评界并没有对这一罕见的诗歌盛景给予应有的重视,这无疑为80年代大学生诗歌被后来的当代诗歌史学家们集体忽略埋下了伏笔。究其原冈,可能是源于当时诗歌批评界的短视以及对方兴未艾的新兴大学生诗歌运动的认识不足和理论准备不够。加之当时从事诗歌批评的专家学者本就凤毛麟角,而一场有关“朦胧诗”的论争几乎使当时所有从事诗歌批评的人都卷入其中,并持续数年。直到后来集体批判“三个崛起”,更是使本就孱弱的中国诗歌批评界一下子又陷入了万马齐喑的境地。而这一期间,又正好是大学生诗歌如地火喷发的时期。
  二、虽然从“86大展”之后,正是当年的大学生诗人构成了后来的“第i代诗人”的主体。但此前,大学生诗歌虽在创作上日渐蓬勃,但其过于多元的形态,使其鲜有清晰而统一的美学与诗学主张,再加之大学生诗人身份的流动性,仪从分类学的角度上说,这也为后来的研究者们带来了一定的研究障碍。
  三、随着80年代中期一批优秀大学生诗人的集体离校,和再后来因各种原因的集体离开诗歌现场,80年代大学生诗潮被日渐功利的诗歌研究有意无意地遗忘也就更加在所难免了。当然,被一起遗忘的,还有未来中国诗歌史上永远不会再现的数百万颗同时吟咏诗歌的心。和数百万双同时书写并传递诗歌的手!
  马铃薯兄弟:为了更好地认识那个时代的大学生诗歌,有必要对其在当时的创作态势与阵容作一个必要的梳理,作为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主要参与者和见证者,请你回忆一下当时大学生诗歌运动主要有哪些特点?在你看来,有哪个地域哪些群落或社团最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在我们今天和今后回望的时候多加关注?
  潘洗尘:中国大学生诗歌运动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是当年受到闻一多、朱自清、冯至、卞之琳等先生支持的以昆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学生穆旦、袁可嘉、郑敏、杜运燮等为代表的大学生诗人们以及他们为使新诗适应新的时代所作出的创造性调节,为中国新诗向着世界现代诗歌的推进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然而,中国大学生诗歌运动高潮的真正出现,无疑是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
  而我们之所以将当年的大学生诗歌写作称之为大学生诗歌运动,就是因为当时的大学生诗歌写作是以空前的群体呈现作为主要特征的,这也正是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最主要的特点。据不完全统计,仅从80年代初期到中期,在全国的千余所高校里,就活跃着多达上万个的大学生诗歌社团、上万种的大学生自办诗歌报刊和上百万的大学生诗歌写作者队伍。我不敢说中国诗歌的这一“盛况”会不会后无来者,但迄今为止可说是前无古人的。
  在蔚为壮观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中,我认为有以下五个大学生诗歌社团和七个校园诗人群是最应为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研究与梳理所不能忽视的。五个重要的大学生诗歌社团是:复旦大学的复旦诗社、华东师范大学的夏雨诗社、吉林大学的赤子心诗社、北京大学的五四文学社和武汉大学的珞珈山诗社。七个重要的校园诗人群是:吉林大学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徐敬亚、王小妮、吕贵品、苏历铭等;复旦大学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许德民、孙晓刚、李彬勇、张真、陈先发等;华东师大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宋琳、张小波、于奎潮、徐芳等;安徽师大校同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曹汉俊、沈天鸿、钱叶用、姜诗元等;武汉大学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高伐林、王家新、洪烛、李少君等;北京大学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吴稼祥、骆一禾、海子、西川、戈麦、臧棣等;北京师大校园诗人群,代表性诗人有苏童、陈染、伊沙、桑克、徐江、侯马等。
  马铃薯兄弟:当初的大学生诗歌写作者为数众多,但按影响和创作成绩来分是有梯次的,有的人,比如你,韩东、于坚、宋琳、程宝林、孙晓刚、曹剑、许德民、张小波、张真、海子、张子选、苏历铭、曹汉俊、李亚伟、邵璞、徐芳、马莉等。在我看来都是属于第一个梯次的,作品多,发表量比较大。知名度比较高。还有哪些名字是我们回望大学生诗歌时要特别关注的?
  潘洗尘:80年代的大学生诗人主要有_二个梯队,在比较重要的诗人中,除了你上面提到的这些名字之外,还有处在第一梯队(1977至1978级,大多是1949至1959年出生)的徐敬亚、王小妮、孙武军、徐国静、徐晓鹤、王家新、程光炜、叶延滨、赵丽宏、石光华、张曙光、丁当、周伦佑、吕德安、孟浪等: 处在第二梯队(1979至1983级,大多是1960至1964年出生)的骆一禾、简宁、翟永明、杨克、陈东东、钱叶用、两川、潞潞、唐亚平、杨榴红、伊甸、臧棣、树才等:处在第i梯队(1984至1989级,大多是1965至1969年出生)的西渡、伊沙、桑克、徐江、侯马、洪烛、中岛、戈麦、蓝蓝、安琪、小海、周瓒等。
  马铃薯兄弟:80年代的大学校园。不仅造就了一大批至今还活跃在中国诗坛的优秀诗人,也产生了一大批至今还广为流传的经典作品,比如你1983年发表的名作《六月我们看海去》,已成为当代诗歌的范本之一。在你看来,在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中,还有哪些特别重要的作品是在研究和梳理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时需要格外重视的?
  潘洗尘:以理想主义为核心的伟大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为中国新诗的后续发展所提供的宝贵遗产很多很多,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一大批至今仍堪称经典的诗歌作品。比如《我感到了阳光》(王小妮)、《干妈》(叶延滨)、《希望号渐渐靠岸》(王家新)、《山民》(韩东)、《紫色的海星星》(许德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中国门牌:1983》(宋琳)、《尚义街6号》(于坚)、《中文系》(李亚伟)、《在哈尔盖仰望星空》(西川)、《车过黄河》(伊沙)等等。在这里,我还要重点提及两首或许已被大多数人遗忘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的重要作品,一首是1980年发表在《诗刊》第一届青春诗会专辑里的《致长者》(徐敬亚),一首是1982年发表在复旦大学《诗耕地》上的《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邵璞)。徐敬亚的“您送我们一程,我们的脚步就慢一程”实际上是作为中国诗人为中国体制改革进程中最为重要也最为基础的一步即废除干部终身制所发出的第一声呼唤,而邵璞的“周末,我们去了女同学宿舍。没有理所当然的原冈,就是想去坐坐”则是为时下方兴未艾的新诗口语化写作开了一个先河。
  
  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的传播方式
  
  马铃薯兄弟:80年代是一个互联网还没萌芽的年代,诗歌的发表和传播远没有今天的便捷,当时的大学生一方面是对写作充满犴热。充满发表和交流的渴望,一方面是不掌握可以自主控制的正式发表的媒体。变通的办法就是文学社丰十刊,即那种油印的刊物或报纸,你能否列举一些在当时具有较高知名度和较大影响力的大学生自办诗歌社刊?
  潘洗尘:其实,当时大学生诗歌发表的主要园地就是这些大学生自办的诗歌报刊,因此在当时这些大学生自办诗歌报刊不仅支持和支撑了整个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其办刊的灵活性和刊物本身所呈现出的活力和朝气在今天看来也是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
  在我的印象中,当时影响较大的大学生自办诗歌报刊,全国性的有《大学生诗坛》(黑龙江省学联主办,公开发行)、《大学生诗报》(重庆大学生联合诗社主办,内部发行)、《南十字星》(福建省大学生诗歌协会主办、内部发行);而主要面对本校诗歌作者的大学生自办诗歌报刊则多达上万种,有铅印的。更多的是油印的,其中影响较大的主要有复旦大学的《诗耕地》、华东师大的《夏雨岛》、北京大学的《未名湖》、安徽师大的《江南》、山西大学的《北国》、吉林大学的《北极星》、辽宁师院的《新叶》等,后来在中国诗歌界引起轩然大波的徐敬亚的大学毕业论文《崛起的诗群》,就是首发在《新叶》上的。
  马铃薯兄弟:除了大学生自办的报刊之外,据我所知当时也有一些关注大学生诗歌的报刊,比如甘肃的《飞天》,就专门辟有“大学生诗苑”,发表大学生作者的诗作。在你的记忆中。当时对大学生诗歌比较欣赏或支持的刊物还有那些?
  潘洗尘:除了大学生自办的诗歌报刊外,当时确有许多的刊物,也给予了大学生诗歌以充分的关注和版面,比如中国诗歌界最权威的《诗刊》,1980年的第一届“青春诗会”(共17人),就邀请了王小妮、徐敬亚、叶延滨、徐晓鹤、高伐林、徐国静、孙武军七位在校的大学生诗人参加,1982年的第二届“青春诗会”(共17人)又邀请了刘犁、王自亮、许德民三位在校大学生诗人参加。另外,当年大学生诗歌最为集中发表的园地还有甘肃的《飞天》,该刊自80年代初期开始创办固定的“大学生诗苑”专栏,每期发表10位左右的大学生诗人的作品,现已坚持近30年了。当年几乎每一个参与过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人都不会忘记,在遥远的兰州,有一个每天都在阅读大学生诗歌来稿的编辑,他的名字叫张书绅。除《诗刊》和《飞天》外,当时给我记忆深刻的对大学生诗歌比较关注的刊物还有《星星》、《绿风》、《诗神》、《青年诗坛》、《青年诗人》、《诗人》、《诗林》、《当代诗歌》、《诗歌报》、《萌芽》、《青春》、《草原》、《滇池》等。
  马铃薯兄弟:当年大学生的诗歌作品,除了在自办和公开报刊发表外,就你所知,还有哪些比较重要的传播方式和途径?
  潘洗尘:当时大学生诗歌的传播方式除了主要通过自办和公开的报刊传播之外,还有许多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的传播方式,比如在当时非常非常普及和常见的手抄本、墙报、黑板报、朗诵会等,再就是各种各样的诗集,其中最多的是大学生自印的油印诗集,也有少量的公开出版的诗集,如1984年出版的《中国当代大学生诗选》(北方文艺出版社)和《海星星》(复旦大学出版社)。而在中国诗歌界开自费公开出版诗集先河的,也是来自80年代的大学校园,比如在当时曾轰动一时的程宝林的诗集《雨季来临》、苏历铭和杨榴红的诗合集《白沙岛》,就是因为自费公开出版而受到了整个诗歌界的广泛关注。在今天这样一个几乎每个诗人都得靠自费才能出版诗集而且自费出版的诗集满天飞的时代,我们倒是应该向当年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程宝林和苏历铭、杨榴红们重新表达我们的敬意。
  
  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价值和意义
  
  马铃薯兄弟:在你看来。80年代大学生诗歌的意义和价值究竟该怎么认识?
  潘洗尘:从诗歌史的意义上讲,至少我们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认识和评价80年代的大学生诗潮:首先,它完成了“朦胧诗”的落地、传承与发展;其次,它与当时其他类型的诗歌一起,共同呈现了中国新诗史上一个前所未有的多元写作时代:第三,产生了一批优秀的诗人和经典的诗篇:第四。奠定了“第三代”诗歌运动的理论基础和组织基础。
  马铃薯兄弟:有人认为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可以称作大学生诗歌流派,你是否同意“流派”这个说法?如果可以称为流派。那么你怎么归纳这个流派的特点?它具备了哪些流派的特质?
  潘洗尘:写作与诗学主张的多元格局。是80年代大学生诗潮在学术意义上最主要的特征,所以简单地把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归成某一种流派既不符合历史实际,也是非常不严肃的。因此不能简单从流派学的角度出发来考证和研究80年代的大学生诗 歌。
  马铃薯兄弟: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兴起的时候。也正是“朦胧诗”开始盛行的时代,你认为“朦胧诗”和80年代大学生诗歌是否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它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不同?
  潘洗尘:作为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亲历者,我们必须承认,“朦胧诗”对整个80年代尤其是8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大学生诗歌写作无疑是具有某种肩蒙和影响作用的,其实也正是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兴起,才最后完成了“朦胧诗”的落地、传承与发展。比如对“朦胧诗”的普及与影响不断扩大起了较大作用的《朦胧诗选》,就是由儿位当时在校就读的大学生诗人阎月君等编选的,再比如那篇为“朦胧诗”振臂鼓与呼的《崛起的诗群》,也是出自在校就读的大学生诗人徐敬亚之手。而当年上百万的大学生写作者队伍,无疑更是“朦胧诗”的主要阅读者和接受者,据当年华东师大夏雨诗社首任社长宋琳回忆,当时的一本《舒婷顾城抒情诗选》,一天就在华东师大一个学校卖出了几千本。这是今天的诗歌市场无法比拟,也难以想象的。
  但是,如果从诗学的意义上厘清整个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写作和“朦胧诗”的某种关联。应该说,以多元性为主要特点的整个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写作,其探索性还是要远远地大于其继承性的。
  马铃薯兄弟:大学生诗歌的火热势头,似乎随着当代诗歌史上一个强劲有力的名词“第三代”的出现而风光不再。这个由诗人赵野发明的名词,在其后显示出来的生命力,是那么的影响深远。但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第三代的骨干,恰是来自当初的大学生诗歌阵营,他们实际上是带枪“集结”,这个“枪”其实就包括大学生诗歌时代的写作积累和成果。值得仔细辨别的是,一部分大学生时代的诗人,被一个新的命名集合,集结到了“第三代”的大屋檐下,而另一些大学生诗人,甚至也包括最活跃的一批大学生诗人,却在第三代诗歌运动中被边缘化、甚至无形化了,从此再也没能找到一个被归类和论述的机会。虽然后来出现了“中间代”这个名号,似乎有收容和再集结的意图,但毕竟,命名的力量已今非昔比。在你看来,大学生诗人在第三代命名中境遇的变化具体是怎么形成的?你认为是不是一种具有必然性的分化?
  潘洗尘:其实,“第三代”诗歌命名的出现,更像是一场成功的诗歌“暴动”,虽然从诗学意义上我们至今还找不到其确实的价值,但其对当时及以后整个中国新诗发展格局的正面乃至负面的影响都是非常深远的。但是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80年代初的大学生诗歌热,就不可能有后来的“第三代”诗歌运动。正是80年代初及后来形成的有数百万之众的大学生诗群和数以万计的大学生诗歌社团,才为后来的“第三代”诗歌运动奠定了理论上和组织上的基础。这一点,只要我们稍稍注意一下“第三代”诗歌运动发起时那批主将的身份,就更加一目了然了。比如策动并实施“86”大展的徐敬亚和姜诗元,比如“第三代”诗歌的命名者赵野,比如集结在“第三代”旗帜下的一些最主要的诗群“他们”、“莽汉”等等,他们身上都带有浓厚的80年代大学生诗歌的背景。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80年代大学生诗歌的先锋或主力。
  至于一批此前很活跃的大学生诗人。在第三代诗歌运动中被边缘化、甚至被无形化,这也是一种必然。既然是一场与写作本身并没有必然关系的运动,有人参与、有人不参与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马铃薯兄弟: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有一些关键词,如:远方、大海、西部、思想者、沉思等,都是常见的词汇。这些被普遍使用的词汇是值得研究的。目前似乎还没有人关注到这一点。这些词(概念)的普遍使用甚至成为那个时候的时尚话语,我认为是源自一股青春本身的生命力,当然,从深处看,也是出于对一个新的尚不明朗的未来世界的向往及对刚过去的那个禁锢时代的某种反思和超越的意愿。但我们知道,青春有时是很盲目的,在一片热情写作的大背景下,当人们在释放一种青春热情,并对时代的某种可能寄予期待并发出呼唤的时候。在诗歌艺术的自觉性上,是否也存在某种明显的欠缺,正是这种不足导致了后来的被忽视或被轻视?当然,文本与资料的缺失,可能也是对研究者的一种阻碍。喧闹的大学生诗歌场景里,足否也缺少一种可阐述的诗歌主张?或者,那干脆就是一次集体练兵,然后大家注定要各奔东西,各寻出路,各自造化?
  潘洗尘:我部分地同意你从诗学意义上对80年代大学生诗潮的概括或判断。但我也不认为青春就一定是肓目的,年轻就必然缺乏艺术的自觉性。不然,我们也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兰波在19岁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作为一个伟大诗人的全部作品了。
  让我们回到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本身。只要认真地重读一下当年的一些优秀作品,我们就不难发现,当年的大学生诗歌写作其实已经达到了相当成熟的高度。80年代中期学林出版社曾出版一本宋琳、张小波、孙晓刚、李彬勇的诗合集《城市人》,即使把那些作品放到当下的语境里,其先锋性也仍不褪色。据说当年李欧梵从芝加哥到上海,还特意到华东师大找到宋琳和张小波,对他们的城市诗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另外,这两年我还惊奇地发现,几乎所有当下被视为先锋性的写作或实验。我们都能够在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写作中找到它的“先驱”。比如所谓的“口语”写作,其实也早在80年代初就由大学生诗人们率先作出了多样性的实践,我们姑且不说此后二十年来一直被民间写作奉为经典的于坚的《尚义街6号》和韩东的《山民》,也不说“莽汉主义”的代表作――李亚伟的《中文系》,其实复旦大学的邵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方面的高手了。
  因此,我甚至认为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不仅不缺少可阐述的诗歌主张,和富有永恒价值的诗歌特质与贡献,而且其多元写作的探索与实验,可能在今后很长一段历史时间内,都会为我们的诗歌写作实践提供某些源头性的东西。
  这样说来,80年代大学生诗潮被当代诗歌史有意无意地忽略,似乎又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学术层面上的问题了。
  马铃薯兄弟:请你进一步论述一下,包括你在内的一批优秀的大学生诗歌代表人物,一度被其后的诗歌史捕述所忽略,究竟是什么冈素在起着决定的作用?
  潘洗尘:如果说,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上山下乡运动造就了一批农村新移民,那么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高考制度恢复,又造就了一批城市新移民。80年代初,大学生诗歌的所有参与者,应该说都具有这种城市新移民的身份特征和心理特质。而“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每年,随着大批怀揣着理想的青年进出校园,大学生诗歌创作的队伍也就自然呈现着流动的态势。而很多当年在诗坛风光无限的校园诗人,也正是随着后来身份和心理的变化,或迫于工作和生活的种种压力暂时或彻底地离开了诗歌现场,如徐晓鹤、孙武军、高伐林、骆晓戈、徐国静、许德民、宋琳、程宝林、 张真、吕贵品、曹汉俊、张建华、赵丽宏、曹剑、张小波、简宁、杨榴红、伊甸、张子选、韩霞、徐芳等等非常优秀的一批诗人。这也是他们被其后的诗歌史描述所集体忽略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但现行的所谓的诗歌史。尤其是由置身现场的人记述的当代诗歌史,将来是否真正具有史学上的权威性。也许现在还尚难定论吧。
  马铃薯兄弟:新时期诗歌30年,三十而立,值得好好去反思一下。我觉得这30年大致可以按每个10年为一个单元加以考察。第一个十年应是各种潮流最丰富最集中的时段。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80年代无疑是最值得研究的年代,诗歌生态很丰富,嬗变的线索比较复杂。朦胧诗,大学生诗歌,第三代诗歌杂处。在似乎无序的状态中。隐含着生机及内在的秩序和发展逻辑。但同时,关于80年代,我的一个感觉是,那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时代,只是一个渴望变化的时代,社会与文化都显得幼稚,也有点华而不实,现实生活并没有丰富到可以提供足够的创作营养,我认为正是这一点制约着当时的文学写作包括诗歌的写作。我觉得相比之下。当下的中国更具备产生优秀作品的条件。那时候天空瓦蓝,眼睛饥渴,人人都有一种拽着头发向上飞翔的感觉,这是一种超越时代的努力,但显得很虚妄。当然,那个时代不缺乏敏感,现在普遍流行的冷漠,和那个时代是无缘的。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那又是一个很不成熟的时代,包括思想,社会,包括各种制度。思潮,文学创作。当然包括诗歌。那是一个有激情,有思想,而缺少现实生活附丽的年代,社会单调而枯燥,诗人的激情来自幻想,来自一个虚构的“远方”――这个词在当时的诗人作品中出现频率高得出奇。那个时代似乎一切皆有可能,而一切又刚刚开始。可以说。我们今天所享受或承受的一切,正是那个时候冥冥中期待和向往的。那是当代文学的童年时代。现在有很多把那个时代的诗歌经典化的努力,但是,包括朦胧诗、大学生诗歌、第三代诗歌,都是良莠并存。真正可以称为经典的,在我看来,真是少之又少。你对整个80年代写作又作何评价呢?
  潘洗尘:如果再过一百年,可能我们的后人会把我们和胡适、徐志摩们看成是一代诗人。但我敢断言,伟大的20世纪80年代,可能对今后一百年二百年内的中国,在很多方面都将是一个历史性的开端!而处在一段漫长历史的开端上的文学或一切艺术实践,其历史价值都注定会超越它们的艺术价值本身!
  可以说,我对80年代包括80年代大学生诗歌,乃至整个80年代诗歌写作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
  另外,我更不认为“进化论”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尤其在诗歌写作上。正如我前面所谈到的诗歌写作中的“叙事性”与“口语化”问题,虽然在90年代以后才作为某种核心话语被诗歌写作者和研究者反复提及,但它的实验与实践部分,其实早在80年代初期就已经由真正的先行者们完成了。由此我进一步感觉到,相对于90年代以后的诗歌书写,80年代的朦胧诗、大学生诗歌和第三代诗歌,也许有更多接近诗歌核心价值的东西值得我们重新发现和再挖掘。比如80年代诗歌书写中的“侠义意识”等,不正是我们的文学传统中最璀璨也最宝贵的部分吗?更何况,即便说80年代的写作带有某种“童年”的特征,但又有谁在他真正长大以后会认为自己的童年不是美好的呢?
  一切伟大的书写,永远都是用今天的手握笔,用明天的大脑思考。
  而且我还认为,相对于90年代以后的诗歌书写,80年代具有更丰富的自由空间,包括那时我们还可以虚构出一个“远方”。想想那时我们的很多作品可能无处发表或无法发表,但我们在稿纸上的书写是自由的,我们在蜡纸上的刻写是自由的,我们在推动油印机的墨滚儿时也是自由的。但今天,在一个无限开放的时空里,甚至当你自己还没有分辨出键盘上刚刚敲出的某个汉字是对是错的时候,其实有一双你看不见的眼睛早已默读出了它的字音――难道你会认为,今天的我们,比80年代的诗歌写作,拥有更多自由的空间吗?
  
  作者简介
  
  马铃薯兄弟:原名于奎潮,1979年一1983年就读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生诗歌运动的见证者之一。系当年华东师大夏雨诗社成员。
  潘洗尘: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代表性诗人之一,1982年一1986年就读于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在校期间曾担任全国第一个跨校诗歌社团――黑龙江省大学生诗歌学会(黑龙江省学联主管)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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