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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诗歌,在思想的天际翱翔】翱翔于天际的夜莺百科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在当代阿拉伯诗人中,阿多尼斯是以一位卓越的思想家诗人而独步诗坛的。他的诗因极富哲理和思想性而显得厚重,又借助想象和隐喻的翅膀而变得灵动。如果说,豪放不羁的诗人阿多尼斯让逻辑“倚着一根断杖入睡”,任由诗歌的精灵欢舞不眠,那么,作为思想家的阿多尼斯,却在笔下唤醒了逻辑和理性。在丰富的诗歌创作之外,阿多尼斯还著有20余部理论著作与随笔、杂文集。在其中,他尖锐地批判了阿拉伯文化、社会与政治之弊端,揭示了当代阿拉伯困境的历史与文化根源。他对以文艺、尤其是诗歌促进社会的变革,有着传教士般的信念和执着,认为:诉诸政治手段求变,其效应虽然迅猛却难以持久;而诉诸文艺改变世界,其方式虽然柔和,但潜移默化中影响更为深远。因此,文艺与诗歌体现的不仅是审美的问题,而是一个重大的文化问题,是一个“关乎人、存在、人道与文明的问题”。新诗应该表达对人生、社会的全新认识,其核心是探寻、撄犯:探寻未知和未来,撄犯落后的文化与社会制度。诗歌不会取悦大众,迎合市场,但也不高高在上,孤芳自赏;它旨在激发读者自由、革新与进步的能量,为他们照亮新的天际。在当代,面临意识形态机器和商品消费机器的双重压迫,诗歌应更加关注人内心深处的魅力所在,探索“心灵、爱情、疑问、惊奇和死亡的领地”。这样,诗人才能“以最优美的形式,对人与世界作最深刻的展望”。简言之,“诗歌,既是政治又是艺术,既是道德又是忤逆,既是破坏又是建设。”
  在诗歌创作中,阿多尼斯践行着自己极具革命意义的诗歌理论和文化思想。对存在、自我、知识、真理、流亡等主题富有哲学意味的探索,贯穿了他的创作生涯。体现他诗学观的叛逆、抗争、撄犯、颠覆、变革、超越等语汇,加上出人意料的语言、丰富而独特的意象,令他的诗具有一种预言家和巫师才独有的撼人气势。他的诗中,屡屡出现这样的自我英雄形象:“我创造大地,和我一起暴动和叛逆。”他对诗歌的能量也有着惊人的自信:“诗篇啊!你不过是一页纸上散落的几行文字;可你的回声,怎么竟能劈天裂云?”这种狂傲的意志,既源自诗人对尼采超人哲学的摄取,也来自他情有独钟的伊斯兰苏非神秘主义的滋养――中世纪的苏非大师哈拉智在传播“人主合一”的教义时就曾宣称:“我是真理。”(意即:“我是真主”)。因此,阿多尼斯诗中彰显的现代性,固然与历来占据主流的保守理念实现了割裂,但也与文化遗产中被遮蔽的变革精神完成了对接。
  阿多尼斯的诗往往穿越表象,直接书写最贴近存在本源的事物,如太阳、月亮、光明、黑暗、身体、爱情、欲望等等。但同时,他的诗又不乏对现实的洞察与批判,他在诗中描绘了一系列阿拉伯城市的颓败景象:“在S城,就连风,/也几乎失去了吹拂的欲望。”“S城的白昼,是泪的汪洋,/它的夜晚,是一艘沉船。”“试着去注视T城的白昼,/你发现的只会是黑夜。”“在名叫Z城的器皿里,/生长着叫做‘杀戮’的永不凋谢的植物。”难能可贵的是,这种对现实的深刻批判,都富有令人称奇的想象力和深刻的悲剧色彩,堪称“表达了个人的美学反抗”的艺术精品。
  在阿多尼斯的众多诗集中,他尤其珍视以下几部:《大马士革的米赫亚尔之歌》(1961)是一部里程碑之作,集中反映了诗人对阿拉伯文化的批判与反思,并展现了他叛逆传统的精神勇气。《复数形式的单数》(1975)则对诗人的精神世界作了较为全面的展示。《第二套字母》(1994)的价值更多体现在对阿拉伯新诗的实验意义和先锋性的探索上。而这一切的集大成者,乃是诗人自视为诗歌生涯巅峰之作的《书:昨天、空间、现在》(三卷本,1995、1998、2002)。这厚厚的三大卷诗集,是他旨在重新审视阿拉伯政治史、文化史的一项文化工程。在诗中,阿多尼斯回到阿拉伯历史的本源,“在阿拉伯文化的身体内旅行。如果说但丁是在天空遨游,那我就是在大地神游。而阿拔斯时期的大诗人穆太奈比,则充当了我的旅行向导。还可以说,这部诗集既向我们阿拉伯历史表达爱恋,同时又在跟它做痛苦的决斗。”诗作的形式是独特而复杂的,诗人有意避免史诗式的叙述结构,而让历史的记忆与现在和未来作对话,将史实与个人的想象和沉思融为一体。只有对阿拉伯历史、文化与诗歌传统有深厚造诣的读者,才可能读懂这三大卷巨作。诗人曾写过一篇文章,可视为解读这部作品的钥匙。但在其中他也写道:“今天,当我自己回头来看这部作品时,也不免有点犯愁:我如何走进这部作品?如何阅读它?”
  阿多尼斯以创作长诗见长,其作品也以长诗居多。但与此同时,他也留下了大量格言隽语式的短章。“死亡消解了意义,/正因为如此,死亡本身也不再有任何意义。”“死亡来自背后,/即使它看上去来自前方:/前方只属于生命。”“绝望长着手指,/但它只能抓住/死去的蝴蝶。”这些看似信手拈来的美丽短章,其中蕴涵的神韵与智慧,信念与意识,是古今相通、东西合璧的结晶。支撑起寥寥数语的,是一位大诗人浩阔而宏富的精神宇宙。
  2009年,阿多尼斯的首部中文版诗选《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出版,此后一年多内就重印4次,在并不景气的中国诗坛创造了一个奇迹。阿多尼斯这位思想家诗人的风骨、持守、卓见和他的诗歌成就一样,都让中国读者获得了深刻的镜鉴和启示,也让他们体验了诗的魅力和诗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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