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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无声]花落无声是什么意思

时间:2019-02-2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赵明来看我。带了好多的书和CD,他知道那都是我无聊时最好的消磨品。他帮我洗衣服,收拾房间,搞得姐妹们都羡慕得眼红。对于赵明为我默默做的一切,我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也很感动,一个可以十二年来无怨无悔如一夕照顾我的人,我除了用下半生来回报,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在心里想,只要再过两年,我就把自己交给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也爱他,但也许是基于一种责任,爱与不爱都已经无关紧要。赵叔叔一直盼望着我跟赵明可以早一点牵手,但我却坚持着要把大学读完,我这样地拖着,也不清楚是在逃避现实还是逃避自己。
  
  一股燥热的气息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还没等张开眼,妈妈就把我从床上一把抱起,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接着疯狂地把床单撕成一块接着一块,伴随着床单破裂的咝咝声音,猩红的火舌在耳边叫人害怕,而且在不断地加剧着。我被眼前的火吓得直哭,而妈妈对我的哭喊置若罔闻,她把床单结成一根绳子,然后抱起我,系在绳子的一端,妈妈的手有些发抖,眼里却没有泪水,只是一个劲儿地告诉我,若若不怕,若若长大后一定要做个坚强有用的人。浓浓的烟布满了房间的每个空隙,妈妈把我从窗口放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半昏迷了,我想伸手去抓妈妈,但除了渺茫的空气外,我一无所获。我听见妈妈的咳嗽声渐行渐远,远得我无法估算她的距离。
  熊熊的火一直在耳边燃着,我慌乱地伸手抓着,我无法知道到底还能抓住什么,但一双手却抓住了我,我高兴极了。“妈妈,妈妈”,我急切地叫着,想起火中的情景,我哭了起来,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手里握着的却是一个温和的女人,而不是妈妈。她笑着抚摸着我的额头,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立在床边。我害怕,但又感到温暖,在温暖的床上,有三张温暖的脸庞对着我,我的嘴里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那个女人抱住了我,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我的眼睛湿润着,突然想起还在床上的布娃娃,它一个人会不会怕,我问我的娃娃呢?那个小男孩过来攥住我的手,妹妹走,到哥哥那里拿布娃娃。
  我抱着布娃娃,开心地笑了。那年我七岁。
  
  赵明一家人把我看得跟亲生的一样,凡是赵明有的我都有,甚至有时还多过他。叔叔跟阿姨从来不让我叫他们爸爸妈妈。在这里,我得到了比自己亲生父母更多的爱,因为我的记忆告诉我自己的家远不如赵明家。为此,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伤,就这样,我幸福地走出了失去亲人的痛。我一直以为,或许我本来就是赵家的一员,因为我叫兆若。
  直到我十八岁,叔叔阿姨才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若若,我们一直不让你叫我们爸爸妈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奇怪地摇摇头。
  若若,现在你只有我们几个亲人,你也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其实是很想照顾你一生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很困惑,我说叔叔阿姨你们要赶我走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傻丫头,怎么这样想呢?我们是想,你跟小明从小也是青梅竹马的,不如你以后就跟小明在一起,我们就可真是一家人了,也可以照顾照顾。
  他们笑得很温暖,一股暖流也从我的心里升了起来,我的脸红了,我第一次感到少女的矜持和羞涩,看着他们期待的眼光,我点了点头。我问可不可以让我把大学读完,他们说当然可以啦。
  当晚我想了许多,想了这十二年来他们给我无微不至的爱,想起了挺拔俊朗的赵明,想起那片噬人的火海……我抱着他们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布娃娃,它像我的往事一样跟随了我十二年,我幸福地,无声地哭。
  我不知道赵明有没有过爱。或许对我多年默默付出的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我竟又幼稚的将其视为一种责任,一种义务,如果换作是我,那样的爱无疑是万劫不复的。当我猛然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开始自私的想到了自己――我的爱,难道也将成为一种责任,一种义务吗?会不会因为报答而显得沉重、灰暗?但我又别无选择,我是无法逃避的。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所给予的,除了自己的身体,我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归属于我。而再过几年,它们也将会完完全全地不属于我。
  我拥有不了自己的爱,我又无时无刻的享受着爱,对一个女孩来说,这是否太过沉重。
  不得不承认赵明的优秀,在他身边也不乏优秀的仰慕者,但他却不曾对她们动过心。我曾私下里问他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他说没有妹妹那么优秀的女孩,他不要。我一直傻傻地以为我是他选择女友时的对比条件,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却是另一种位置。我感动于他的专一,原以为这样的感动会持续到我们牵手走过红地毯那一天,直到阿成出现,这种感动就出现了松懈。
  
  阿成是文学院的师长,略带弯曲的头发总是遮住一只眼睛,让人忍不住向那一只眼睛无端的张望。他天生就是个诗人,深邃悒郁的眼睛让人为他伤感。阿成虽然有着殷实的家境,但他却并不像一般有钱公子那样张扬和阔气,反而他的内敛和深沉让人觉得他不该属于这个尘嚣满布的世界,他的世界应该是明净和孤独的。我为自己对他过分的分析不安。虽然我深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臆想,我的心牢牢地系在赵明那里,我警告自己不能分心,不能成为忘恩负义的人,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但我却分明地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撒谎时的表情,多么的可笑和可耻。
  我不知道不懂表达是对还是错。赵明在感情上是个愚夫,但公司的生意却打理得如鱼得水,他对我的表达就是忠心的呵护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很现实,但不浪漫。在物质上,我是一个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的公主,但我心灵的追求却是那般匮乏。我突然想问,自己这十二年来累不累,思索了很久,答案是不,但却又觉得有点言不由衷,或者只是缺少了些什么。
  那时校园里种了好多的桅子树,夏天的时候,它们一茬接一茬的开花,白色的花朵,在清晨或黄昏的时候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有人说桅子花是代表爱情的,叶子一对一对生着,像永不分开的恋人。
  “我们生活在一起?摸不见对方的脸?桅子花开?我带你去找我们”。想起阿成诗句里简单直白的表达和无限的遐思,我感动得长久的注视桅子树,我看它们的生存,听它们在耳边的呢喃,想像着自己如桅子花一样盛开。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的异样是源于爱的存在或消失。
  我不曾爱过,是一个没有痛的女孩。阿成这样地评价我。是的,我不曾爱过,阿成说一个没有痛的人是因为内心的疼痛已经升华为现实的空气,无时不在,疼痛变得麻木。
  我诉说了自己记忆中的那场火,我告诉他我叫兆若的原因是一种报答。我告诉他我是怎样的抱着布娃娃一个人流泪,然后我看到阿成眼中的忧郁神情发生的细微变化。那时我们就坐在桅子树下面,黄昏的残光让桅子花染上了一层褪不去的微黄,我把自己的秘密向一个我生活之外的人诉说,他是第一个。就在夏季悒人的那个黄昏,我把深藏的泪水滴在了脚下散落的树叶上,它们晶莹透亮。我的头垂在两手之间,我不知道阿成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惊讶抑或同情。他静静地将一些桅子花放在我的面前,雪白的花朵在他宽阔的手掌里默默地躺着。阿成说阿若,每朵桅子花都有凋亡的时候,它们盛开的时候总是很美的,现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它们的存在或者消逝都是一种过程,过去的终归要过去,收拾起过去,其实还有很多光明的东西在等待着,像你一样,以前虽然不幸,不是还有阿明他们一家人关怀着你吗?我微微地点点头,阿成像兄长一样拍着我的肩膀,路过的校友们看见我们,眼光充满羡慕。
  我把阿成给我的桅子花夹在书里,我把它们当作秘密一样精心的呵护着。每个女孩都该有自己的秘密,然而,我将阿成也当作秘密的一部分,藏在心底。
  赵明经常带我去赴一些聚会,他给我买高级的服装和香水,把我打扮成一个优雅的女孩,那些朋友都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赵明很高兴,他知道我不会给他丢脸。我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伪装自己,赵明也很放心,因为我迟早会是他的。每次看见他在别人面前风风光光的样子,我是从心里感到高兴的,我坚信着这一点。但我也害怕,怕自己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随着时间的行进,这种担心日渐加深,但看着叔叔阿姨殷切的微笑,我的心就软得像水。
  赵明是如何也察觉不到我内心的转变的,我在渴望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时候又在刻意的排斥着。就如阿成说的那样,我逃避的只是自己。阿成告诉我,有爱的时候应该学着去爱。我不能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内心去推测爱,至少在我心里,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爱应该是身体以外的一种潜意识才对,如果真的有爱,那么就预示着你将对方的那种意识唤醒了,只有两个人的意识融洽才会有爱,我问阿成我说得对吗?阿成点头,眼里游走着一些异样的光。
  五一长假。阿成出去旅游,问我们去不去,几个同窗嚷嚷得手舞足蹈,他把眼睛放在我的身上,我退却了,我说我得回去看叔叔和阿姨。阿成笑笑说无所谓,但眼里的失望是明显的。当晚在酒桌上面,大家都很尽兴,喝得有点头昏眼花,本来我是很少沾酒的,但那晚不知怎的就想喝。阿成帮我挡了很多别人要干的酒,他们便说阿成对我图谋不轨,我红着脸,不知是因为酒还是他们的眼神。
  酒后阿成提议去散步,就在桅子树下面,阿成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结实,握得我微微生痛,我没有闪躲。他叫我小若,像叫自己的妹妹一样,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伤感,想哭。阿成说要什么礼物,他带给我。我说就带一撮乡村里自由的泥土吧。阿成瑟瑟地看着我,小若,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有些事情为什么非得百孔千疮才可以让人明白。我故意问道,什么事情?阿成迟疑了,握着我的手也轻轻地松开,但他表现得很自然,让人竟看不出破绽。我又在逃避,我知道自己不能陷进去,我有自己的责任。此时,我才想到原来责任两个字竟会这般沉重,它无时不在约束着我,我放不开心,我不愿让赵明失望,我不会让叔叔阿姨失望,我所能做的,就是一味地隐瞒自己的感情,当她还没有萌发之前,便一手狠狠地将它掐断。这样果断的结果,便是一个人神伤,只有一个人抱着布娃娃的时候,我才敢轻轻的说出,成,是你唤醒了我。
  对于我的感情,赵明是从来都不过问的。他知道做的,就是一味的对我好,再忙也会抽时间来看我陪我,其实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是每个女孩都盼望的,看着赵明东收西拾的样子,我很感动,心也很痛。我觉得自己在撒谎,在阿成跟赵明面前都在撒谎,撒不同的谎,而对这两个人,我随时都在犹豫,哪个都难舍难割,都对不起。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按感觉去做的,我在做公主的时候,却一直盼望着做一朵自由的桅子花,盛开在风雨中。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没人懂。赵明拿着我的《简?爱》从窗边回来,他说干嘛里面掉进了一些花,鼓鼓的,难看。我说那是个朋友给我的。他说,哦,朋友,哪有朋友送这么难看的东西的,粗俗。我不吭声。他说我帮你吹掉了,从窗口吹了出去。我猛地站立起来,话也没说就冲到窗边,对着窗外,我无助的寻找着那些小花,它们不能消失得那么快,快得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想我是太冲动,我大声对赵明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有了哭腔。赵明一下子被我惊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把书翻开,花依然在里面,赵明却默默地走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对他发火,他总是什么事都让着我,不管是有理还是无理,当时我并未想过要说对不起。
  阿成回来了,人晒得黑黑的。给我三件礼物,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庾澄庆的《春泥》,还有一把精致的刀。他在《百年孤独》的前面写道:
  通往灿烂的路,没有枷锁
  ――成记
  阿成说那些自由的泥土带回来就不自由了,他不愿意做一个犯罪者,为了成全自己却不顾别人,我知道他的话里有话,但我装着不知道,接着问,那刀呢?用来切心,阿成答得斩钉截铁。我说是用来切猪心的呀,那还不如买菜刀。阿成看出我的逃避,于是找借口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我到底还要逃避多久,我不止一次地拷问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我就这样徘徊在时间的外围,我正为自己的责任承担着,我无法洒脱,无法像书中的主人公那么一走了之,我走得了空间的约束,但却走不出心,我不敢叛逆。
  赵明并没有因为我的恶意态度而对我有所改变,他是了解我的,这就是他所说的时间可以抓紧一个人的心,是的,他试图用时间来牢固我,他的支架就是我们拥有过的一次次的温馨。这就注定我在爱情面前输得一败涂地,我放不开赵明的手,如果放开赵明,去成全自己跟一个知道自己的人,那么无疑是将自己推向深渊,伤了的何止几个人。
  经过多次的不眠,我决定认命的时候,阿成走了,没有打一声招呼的离别。这是我没有准备接受的,他是在成全,还是在逃避?我恨透自己的懦弱和虚伪,我为没能给阿成一个温暖的笑而后悔。许多云从天的那边飘过来,雾霭沉沉的天仿佛是应了人的心情,如何也晴不起来,阿成走了,带走了所有的阳光。我彻底的败了。我开始没日没夜地想阿成,我对着书里的桅子花流泪,我希望阿成能听见我流泪的声音,为何他会在唤醒我以后又悄然的离开?他可以抛开一切,为何我不能?
  
  生活有时候过得真的好快,叔叔阿姨开始张罗着我跟赵明的事。我想我们会顺其自然地走过这一程。将不会有任何的插曲发生。但,阿成的信却在本已平静的心湖掀起一朵朵涟漪,为何当初杳无音讯?
  若:
  我的失败源于自己的懦弱,我说过自己不会做一个犯罪的人,不会去扼杀别人的感情,但那时却是痛着心离去的,听说你跟赵明快结婚了,我在西藏祝福你们。哦,还想问问你,那些桅子花开了吗,现在是六月了,应该很灿烂吧。帮我在桅子树下许个愿,让小若做个勇敢的人。
  成笔
  阿成的每一句都像刻在我的心上,我回了信。
  成:
  还记得那把刀吗?我们两个都是刀,为了保持自身的锋利,我们不得己的互相砥砺着,不怕别人,而是深深地害怕着自己。西藏的天空应该很明净吧,那里才应该属于你。是的,小若现在勇敢了,她会带着那个唤醒她的人的愿望,勇敢的往下走。哭也好,痛也好,小若都留着那把刀。通往灿烂的路上,没有枷锁。同样祝福你。
  兆若
  为了成的消息,当初我是那样的憔悴过,现在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净土,我也放下了心,我想我会牢牢牵着明的手,走进教堂。桅子花静静地开了,风雨过后,一些花无声无息地,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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