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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孩子为何绑杀富孩子?父辈恩怨污染青葱同窗情:如何处理父辈恩怨

时间:2019-02-0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2011年10月,湖南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一起未成年人故意杀人案,吸引众多市民旁听。    此案中,被害人是永州市蓝山县著名“米粉大王”的独生子赵君,杀害他的其中两个孩子曾经是赵君的好朋友,三人是学校有名的“铁三角”。曾经亲密的同窗学子,为何会突变夺人性命的冷血杀手?本刊记者经多方走访调查,揭开命案背后的真相――
  
  俱是青春少年时,
  同窗情深无关贫富
   2010年春天,蓝山县城关中学操场上,一场激烈的足球赛正在进行。突然,一个带有弧度的铲球飞过来,守在球门处的钱强强纵身一扑,将球弹出门外。后卫廖兴一个箭步,将球传给前锋赵君,赵君凌空一脚,球擦着对方的球门滴溜溜飞进去――赢了!三个男孩抱在一起,高兴得又笑又跳,看台上的女生拉拉队兴奋地欢呼:“铁三角――真棒!铁三角――真棒!”比赛结束后,赵君把汗湿的球衣脱下来,高兴地对两个伙伴说:“走,今晚下馆子庆祝,哥们请客!”
   15岁的赵君、钱强强、廖兴是城关中学初中二年级学生。赵君家住蓝山县城,父亲赵义山被称为“米粉大王”,经营的巨龙食品有限公司专门从事米粉加工。赵家在县城拥有多处房产,赵义山和妻子各开一辆宝马和奥迪。独子赵君成绩优秀、外形俊朗,令人艳羡不已。
   相对于赵君家的富裕,廖兴家则贫困得多。他家住蓝山县总市乡,父亲廖喜顺是巨龙食品公司一名漂洗工,母亲在家务农,家里还有生病的爷爷。全家人所有开销仅靠廖喜顺每月千余元的工资。廖兴小学毕业后,本可就近到总市中学读书,但廖喜顺想让儿子上更好的学校,将来兴许能靠读书改变命运,就咬牙交了几千元择校费,把儿子送到城关中学。每个学期下来,廖兴住宿费、伙食费和来回的车费让这个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更加捉襟见肘。
   钱强强家的贫困情况更甚。父亲钱自安和母亲任秀丽都在家务农,家里可谓是一穷二白,根本拿不出高昂的借读费,钱强强之所以能上城关中学,完全是凭成绩。
   因为一个相同的爱好――踢足球,几个孩子很快打成一片。每次踢球结束后,赵君就会带大家去旁边的小卖部,各种饮料任喝,他买单。有时赢了比赛或是哪个同学过生日,他还出钱请大家吃饭、唱卡拉OK。
   赵君的慷慨让他获得“及时雨宋江”的绰号。同他最要好的,则是廖兴和钱强强,由于整天形影不离,他们被同学称为“铁三角”。
   2009年1月,城关中学在每个年级评选一名优秀学生,平时成绩很好的钱强强希望很大。评上优秀学生就有500元奖学金,钱强强早已想好拿到这笔钱,就给家里买化肥。没想到,老师报的候选人竟是赵君。
   钱强强郁闷不已。廖兴劝他:“赵君是咱的哥们儿,平时他对咱们不错,你就是跟谁争,也别跟他争啊!”他这么一说,钱强强低下头不做声了。
   2009年10月,赵君踢球时不慎把对方一名球员踢伤。对方不依不饶,一伙人把赵君团团围起来。眼看他就要吃亏,钱强强捡了块砖头拿在手里,大声说:“踢球哪有不受伤的?怕死就别玩啊!”廖兴也站到赵君身前,用身子挡住他。对方一看有人为赵君撑腰,而且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气焰顿时收敛,一场恶斗不了了之。
   事后,赵君感动地对钱强强二人说:“要不是你们,我今天就吃大亏了!从今以后,你们是我永远的好哥们!”三双手紧紧拉在一起,他们发誓永远做好朋友。
  父辈恩怨引发攀比,
  “穷二代”心中好失落
   如果不是2010年2月发生的那件事,赵君三人的友谊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2010年春节前,巨龙公司的工人除了期待假期外,还期待着老板赵义山的红包。照说公司今年的销量比去年好,红包也应该比去年更为丰厚。
   大年三十那天,工人们失望了:红包不仅没有变厚,反而比去年少了100元!大家都抱怨老板太抠门,为此,赵义山专门召开主管级会议,说明今年虽然产量和销售额比去年高,但原材料收购价格和销售成本都比以往增加,算起来利润下降了几个百分点,为了能够给员工发红包,他已经尽力。
   尽管赵义山作出解释,工人的怨气仍不能消除,廖喜顺尤其气愤:他已经算好要用这笔钱给家里添置年货,还要给老父亲买一身新棉袄,这样一来,什么都泡汤了。寒冬腊月,父亲身上那套穿了多年的老棉袄怎么能抵挡寒冷?在抱怨的声音当中,他的嗓门最大。有人怂恿他领头组织“示威”,逼老板加钱。廖喜顺头脑一热,果然联合十几名血气方刚的年轻工人,在公司门口拉条幅要求加薪。
   赵义山十分恼火,责成管理人员立刻查清组织者,并将其开除。
   其实,冲动过后,廖喜顺已经后悔,毕竟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比那些毛头小伙子。开除就意味着全家失去经济来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所以,当车间主任找他谈话时,他立刻认错。主任说,公司已经做了决定,无法挽回。
   想来想去,廖喜顺决定亲自去赵总家求情,便咬牙花300元钱买了些烟酒,准备登门拜访。临出门时,他突然想起儿子廖兴说过,他与赵总的儿子赵君不但是同学,而且是铁哥们。为了此行成功,他决定带儿子一起去,或许赵总能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放自己一马。廖兴得知父亲准备带自己去赵君家“玩”,高兴地答应了。
   2010年2月25日,廖喜顺带儿子一起敲开赵义山的家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正是那天闹事的头儿,赵义山的脸顿时一沉,他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正当廖喜顺讷讷不能言时,赵君突然看到门外一脸尴尬的廖兴,惊喜地喊了声:“廖兴!是你啊,快进来。”
   听到儿子叫得这么亲热,赵义山只好说:“进来坐吧。”廖喜顺拉着儿子挨进门,吞吞吐吐地向赵义山讲述事情的经过,并说自己也是被人怂恿,一时头脑发热,请赵总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有一大家人要养。赵义山面无表情地听着,良久才说:“你知道自己有一大家人要养,还干这样的事?”一句话说得廖喜顺汗如雨下,他求救似的看着儿子,希望儿子能帮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廖兴的脸色比他还难看。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父亲带自己来赵家的真实目的。从赵义山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和冷漠的声调里,从父亲那点头哈腰、谦恭低下的态度里,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
   廖兴不是第一次到赵君家来玩。以往慈祥和气的“赵叔叔”,突然变成威严的“赵总”;以往让他觉得新奇美好的豪华装饰和摆设,此刻却闪着冷冷的嘲讽的光。见儿子不吭声,廖喜顺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赵君。赵君并不比廖兴好受多少。与好朋友在这样尴尬的情境下相见,不到15岁的他真不知该说什么!
   客厅的气氛凝固得让人难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赵君艰难地开口说:“爸,廖兴他爸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赵义山不容置疑地挥挥手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赵君,带你同学去房间里玩。”赵君只好站起来,拉着廖兴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赵义山与廖喜顺。赵义山开口说:“老廖,这次看在我儿子为你说情的份上就算了,绝不能再有下次!”廖喜顺连连点头道谢。
   虽然危机就这么过去,廖喜顺回到家却长吁短叹,把儿子叫过来说:“儿子,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你看,爸爸就是因为小时候没好好读书,到头来,给人打工、被人欺负……”廖兴低着头,今天的事情在他心中仿佛地震:他曾经以为他与赵君之间就是同班同学、亲密朋友、好哥们的关系,但今天的事清楚地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止于此,还有老板与打工汉、雇佣与被雇佣、富二代与穷二代……他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滋味。
   周一上学时,廖兴与赵君见面,彼此都很尴尬。赵君招呼廖兴:“放学去踢两盘?”廖兴闷声说自己不舒服,不去了。
   晚自习后,廖兴把钱强强叫到楼顶平台。他望着夜空的星星,喃喃地问:“你说,赵君真跟咱们是哥们吗?”钱强强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你上次不是说咱们都是哥们,要我别跟他争吗?”廖兴深深叹了口气,把上周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钱强强听。钱强强听完也默然,好一会才说:“我早就觉得咱们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你偏不信……”
   钱强强也说了一件事:他的父母像当地许多农户一样,靠把大米、芋头和土豆等农作物卖给县里的米粉加工企业,维持一家生计。企业按什么价格和等级来收购,则有很多“门道”。他听父亲说,巨龙公司是最“黑”的,经常压低农作物等级,甚至短斤少两,不少农户都骂赵义山“为富不仁”。
   钱强强的话在廖兴心中扎了根刺,再看到赵君时,他怎么都觉得赵君也有点“为富不仁”的味道。
   假期里,廖兴、钱强强经常去找同村的黄少四和李培玩。黄、李二人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黄少四说他打工的工厂老板是“周扒皮”,李培也世故地说有钱人“没一个干净的”。
   廖兴和钱强强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因为他们的父母以及村里的叔叔婶婶闲聊时经常抨击“有钱人”。如果有人大骂“有钱人良心都被狗吃了”,马上就有人附和说“他们赚的都是黑心钱”。人们似乎用抱怨和咒骂来发泄生活的压力和心理的落差。夜深了,大人“吹牛”完毕,各自回家睡觉,这些话却在像廖兴和钱强强这样的孩子心目中被放大。
   2010年9月,新学期伊始。两个月未见好友,赵君格外兴奋,大谈暑假与父母去北京、上海等地旅游的见闻。廖兴和钱强强反应淡然。虽然三人仍在一起踢球、吃饭,廖兴和钱强强心中却再也没了以往懵懂的快乐,他们仿佛刚刚明白:人和人生来就注定有不同的命运。赵君与他们这样的穷孩子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好朋友情绪的变化,赵君也察觉到了,却搞不懂他俩眼中的忧郁从何而来。
  绑杀富同学改变命运?
  心理失衡引发校园惨剧
   新学期伊始,学校开展很多活动,赵君作为活跃分子,参加了演讲比赛、青少年书画大赛以及学生会干部竞选,都取得不错的成绩,还当选学生会副主席。廖兴和钱强强听人说,这些比赛都是赵君父亲赞助的,至于学生会竞选,更是逗“太子”高兴的把戏……
   在内心的嫉妒与不平衡心态的驱使下,两人决定不再为赵君“锦上添花”。每当有同学流露出对赵君的羡慕,他们就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他爸有几个臭钱吗?”还把赵君得奖、竞选的内幕说了出来。此话出自赵君最好的朋友之口,可信度之高令赵君的“粉丝”也开始怀疑他的人品。
   得知真相的赵君愤怒了,下晚自习后,把廖兴和钱强强堵在走廊里问:“为什么在背后说我坏话?”廖兴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认为你该得到那么多荣誉吗?”钱强强也轻蔑地说:“如果不是有个有钱的爸爸,你敢不敢与我比试?”赵君涨红了脸,大声说:“我没有作弊,我是凭本事得到的!”廖兴冷笑一声,对钱强强说:“瞧,这孩子多无辜啊!”两人哈哈大笑着离去,留下在原地气得发抖的赵君。
   “铁三角”就此土崩瓦解。
   2010年10月15日晚上,廖兴和钱强强约黄少四和李培在自家楼顶聊天。廖兴苦恼地说:“像我们这样的穷孩子,怎么努力都顶不上人家有个好爸爸。”黄少四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只有自己创业,搏一把,才有可能发财。”李培摇头说:“创业要本钱噻。”一直闷不做声的钱强强突然说:“不如去搞绑架,搞一票就够我们创业了。”
   绑架?钱强强的提议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钱强强接着说:“我认得最有钱的人就是赵君,不如绑架他,让他老爸拿点钱出来。”廖兴也把赵家如何有钱描述一番。黄少四和李培的眼睛亮了。在创业梦想的鼓动下,几个少年热血沸腾地开始商量绑架的细节。
   第二天上午,四人一起到永连公路和市政广场踩点,确定将赵君绑架到总市水库旁的小山上,那里人迹罕至,不易被人发现;交赎金的地点,则选中永连公路柳树桥加油站的厕所。
   下午,黄少四在舅舅家借了一辆摩托车,带着钱强强等人买来作案用的水果刀、手电筒和尼龙绳等。黄少四还用普通话拿腔拿调地模拟一遍勒索赎金的“台词”:“10分钟之内,把钱用袋子装起放到柳树桥加油站厕所,不许报警,否则就要你儿子死!”
   晚上8时,廖兴打电话将赵君约出来玩。赵君犹豫一会,同意了――他把这个邀请当成廖兴和钱强强向他求和的信号。
   赵君依约出来后,黄少四骑着摩托车,赵君夹在中间,廖兴坐后面,往总市水库方向开去。
   此时天已黑透,路上行人稀少,显得阴森可怖。赵君有些奇怪地问廖兴,怎么没看到钱强强?廖兴含糊地说:“钱强强在那边等我们。”赵君没再多问。
   到了水库边的小山岭,黄少四把摩托车停下,一弯腰把赵君撞倒在地,廖兴从后面抱住赵君,把他压在地上。黄少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把赵君的手脚捆起来。赵君又惊又怕,望着廖兴说:“我可是你的同学啊!你这样搞我明天要报警!”廖兴犹豫一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堵住赵君的嘴巴。黄少四用赵君的手机拨通他家里的电话,按照事先的“排练”说完勒索要求,又扯掉赵君嘴里的衣服,让他对着手机叫了一声“爸爸,救我”,就挂了电话。
   没想到,就在黄少四再次给赵义山发去催款短信后,赵君的手机竟然没电。这意味着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催款,赵义山都能查出机主是谁。两人不知所措,赵君趁机大喊“救命”!廖兴急了,用手去捂赵君的嘴。黄少四说:“不行,得把他做了,要不明天他报警就完了!”
   听到黄少四这样说,赵君含泪望着廖兴:“廖兴,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啊!不要杀我……”赵君的眼泪和恳求让廖兴的心里一颤……
   黄少四在一边不耐烦地说:“快动手,要不他们家人报警就完了!”廖兴咬咬牙,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外套蒙住赵君的头。黄少四用水果刀向赵君颈部狠狠扎下去,然后把刀交给廖兴……
   守在柳树桥加油站的钱强强和李培得知赵君被杀,慌忙赶过来。几人合力把赵君的尸体拖到一个小水沟里,胡乱扯了些野草掩盖住,趁着夜色潜回各自家中。
   当天晚上,赵义山向蓝山县公安局报案。警方对赵君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认为他的同学钱强强嫌疑较大。10月17日早上,干警将钱强强和黄少四带走讯问。警方一番盘查,两人招架不住,如实交代杀害赵君的经过。廖兴和李培也随之归案。
   2011年3月18日,永州市人民检察院对此案提起公诉。
   2011年10月9日,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检方对钱强强、李培以绑架罪起诉,对廖兴、黄少四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目前此案正在审理中。
   案发后,廖喜顺十分后悔,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给儿子灌输了仇富的念头,才让儿子与“富二代”好友从决裂走向仇恨,最终沦为杀人凶手;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惊讶地得知,自己平时当作闲谈的“仇富”言论,居然对孩子内心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本文犯罪嫌疑人除黄少四外,其余均为未成年人。为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本刊对部分人名作了化名处理)
   责任编辑/潘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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