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调房间说起雪 在有空调的房间,在一只 紧挨着高大落地窗的 纯种水貂皮的沙发上 我们说着这个冬天里 迟迟不肯出场的这一场雪
――啊啊,这雪,已经
有好几年都不下了
天空隐晦,对面走来的
是比冬天还要矮胖的邻居
一根红绳子,牵着她的
“雪里白”。“雪里白!”
她大声的呼唤压低了黄昏
而我注意到的是:楼下
小小的院子,一树梅花盛开
一树梅花,开在我楼下的院落
星星似的,洒满了天空
它们如此茂密,却寂寞
莫说“漫天”大雪,即便是
零星的雪粒它都不曾见过
这梅花,还能叫做“梅花”吗
没有雪,梅花啊,梅花
它怎么能配得上这个开口呼
空调的温度,调节着
一场不肯出场的生活
一些迟迟难以确定的秩序――
咖啡一直麦氏、浓茶依旧龙井
坐在紧挨着落地窗的真皮沙发
一种叫雪的寓言,不停地旋转
遥远的地方,真的
就没有那么一场雪了吗
一场迟迟不肯露面的雪啊
我们日渐局促的生活
是否已经只剩下了这样一些
离冬天越来越远的念头?
小蚯蚓的雨
――日记:正月初一
下了一夜的雨,早晨,还在下
新年的雨,噼里啦啦地
把窗外的鞭炮声都给省略了
从高高的地方落下来!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
雨,噼里啪啦地下着,下着
一直不停地下着,下――着
昨夜到今晨,旧年到新年
这雨下的也真够长的了
雨不是很大,一条一条的
小蚯蚓,顺着窗子往下流
感觉天空也跟着慢慢往下移动
还有春天――春天的雨
其实,春天,这雨
再大,它又能大到哪儿去呢?
不大,只是一直都没有停
河里的水也一直很稳定
一片碧绿的菠菜和芫荽
一把从故乡摘来的香葱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雨从窗玻璃上落下来
一直,流到了屋檐底下
春天,一只鸟的幸福
风,总能在草地上找到一处
小小的斜坡,并且安下身来
小小的斜坡,委婉、隐约
我诗歌中的抒情:不明显、直接
却总是那么意味深长
坡地的最高处,往往,就是
星光最低的地方
这里的梦比什么地方的都沉
这里的草比什么地方的都嫩
想到它,就感觉到
绿色的汁液在流淌
一滴流水,到此为止,而我
就在最高也是最低的地方抒情
蘸着春风,我写下这样一行字:
“在滩涂,我看见一只小鸟
它们正用柔软的羽毛
在绵延的草地上
拓出一个个小小的盆地”
小小的徐曼的盆地。芦苇的绿
比羽毛和歌声更柔软
从此,我看见小鸟
在此相聚、恋爱、安家
过它一生最平静的生活
另一些人,头也不回地
就从这片小盆地的旁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