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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之诗:藏机诗同病能相依打一数字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是个安静的清晨,唐晓悦从噩梦中惊醒,就听见了喜鹊叫,她喜欢听喜鹊的欢叫,那尖细响亮的叫声,让人听了后生出些美好的情愫。正是仲夏时节,唐晓悦翻了个身,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可能是热的,也可能是在梦里累的,她在梦里一直在推大箱子,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大箱子是潘伟的大腿,潘伟的大腿不知什么时候压到她的胸口上的。潘伟睡觉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他超级占床,睡相也不敢叫人恭维。连婆婆也反对儿子东东和他们一起睡。婆婆说潘伟会不小心压着孩子。唐晓悦用力抬起潘伟的大腿,长长地喘了口气,她懒洋洋地翻起身,靠在床头懒懒地坐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花香,楼下花园里的玫瑰都开了。
   唐晓悦掀开毛巾被,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光着身子睡的,在少女时代,她一直都有裸睡的习惯,结婚后,她就改穿睡衣了。刚结婚的时候她根本不敢裸睡,她一裸,潘伟就像馋猫一样凑过来,整夜缠绵,那时候是新婚。新婚哦,现在唐晓悦即使天天光着,潘伟也对她心无杂念。即使潘伟偶尔有点杂念,唐晓悦也没心配合,唐晓悦现在是孩子的妈,是这个家的保姆和女管家。
   唐晓悦还是有点慵懒,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同样光着的潘伟,笑了一下,潘伟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连夫妻生活也懒得主动了。唐晓悦捏了一下潘伟的鼻子,潘伟把头转过去,继续呼呼大睡。他的样子很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猪。
   唐晓悦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她还想在床上赖一会儿,很难得的一个周末,在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卧房里,唐晓悦满足地看着熟睡的老公,和旁边小床里的一岁四个月的儿子东东,东东熟睡的样子很可爱,小拳头握着,小嘴巴半张着。他现在最喜欢出门,他对 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 只要看见,都乐此不疲地要研究研究,他的两个小肉手,没有一刻是不动的。
   这是唐晓悦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她看着他们,笑了笑,轻轻摸摸老公的脸,又踮着脚走到儿子身边,亲亲他的额头,有这两个宝贝陪着,她怎么会孤单呢。
   初夏的衣服只需要两下就穿好了。唐晓悦套了件吊带裙。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了。
   唐晓悦先到卫生间,洗手,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唐晓悦有些小洁癖,她洗手很认真,先打一遍香皂,用手慢慢擦出泡沫,认真揉搓指缝指尖的,洗手的时候,她喜欢发呆,算是对每天的一点简单计划。
   唐晓悦洗完手,觉得身上有汗味,又冲了个澡。湿漉漉地就从卫生间出来了,她没顾上吹头发,只匆匆地涂了保湿霜。女人一过三十,保养是很重要的。唐晓悦经常是简单涂抹,美容院她也很少去。她承认自己是黄脸婆了。过去只要潘伟一说她是黄脸婆,她就生气,甚至几天都不给他一个笑脸,现在潘伟喊她老太婆,她都不生气。她现在是千锤百炼的金刚之躯。
   唐晓悦擦完保湿霜,食指在眼角停留了片刻,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了,再好的眼霜也许都没用,谁能阻挡岁月的痕迹呢?
   唐晓悦没有感伤,如果为了眼角的鱼尾纹伤心,她 可能会比黛玉更黛玉了。她叼着牙刷进厨房了。她得先烧一壶水。在烧水的空当刷牙,然后在熬稀饭煮牛奶的空当收拾屋子。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只要你愿挤,总还是 有的。”唐晓悦用消毒液冲刷了一遍马桶后,她扭头看了一眼餐厅的墙上的那个摆钟,时间显示,早上九点十八分。唐晓悦笑了,她想到鲁迅说的关于时间名言。对于已婚女人,特别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已婚女人,婚后基本上就没有自己了。白天踩着一双能累死人的高跟鞋去上班,下班后不是奔幼儿园就是菜市场,晚饭如果做得不好,不是被儿子拒吃就是被老公批评,有时候批评是轻的,如果实在难以下咽,他们就合起伙来罢吃。然后剩饭剩菜就成了她第二天的早餐。做饭刷碗,扫地拖地,柴米油盐,这些大小家务现在基本成了唐晓悦一个人的。潘伟回家惟一能帮她的就是在饭前陪孩子做一会儿游戏。
   刚结婚的时候,潘伟还常帮着做点家务。常常他们
  会为了谁洗碗,下五子棋,或者石头剪子布,不管输赢都觉得很有意思,那时候是二人世界,即使出去买根葱,两个人也会一人拿一头抬着回家,整天美滋滋的。那时候家里也没多少活儿,周末很少开伙,不是去朋友家蹭吃的,就是去婆婆家吃饭。有一阵子,唐晓悦的好朋友送她一个很有意思的骰子,那是个很特别的骰子,骰子的六面竟是:买菜、做饭、洗衣、洗碗、擦地、发呆,绝大部分是家务活,每天晚上睡觉前,他们俩都掷骰子分工。开始潘伟觉得好玩,就跟过家家似的陪唐晓悦玩,也基本能完成自己掷的那份活儿,后来,潘伟就不想动了。潘伟吃完饭喜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他觉得那是一天最放松的时刻,所以他说白天太累,打死也不洗碗。还信誓旦旦地说,女人应当洗衣服,做饭,收拾打理家务,他说男人天生对家务的整洁程度不敏感。他还说这是国外调查研究的结果。后来潘伟工作忙了,唐晓悦也就不计较了。
   生活是有了儿子后开始忙碌的。父母永远感觉孩子会需要自己,永远觉得欠着他的,好像对孩子的债永远都还不完。儿子出生后,潘伟升了部门经理,更不顾家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只有唐晓悦独自打理。
   唐晓悦做好早餐,潘伟起来,他显然没睡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卫生间走,在过道里和拖地的唐晓悦碰了一下,他也没说话,唐晓悦友好地让开了。潘伟撒完尿,吐了一口痰,家里抽水马桶的声音有点大,潘伟从卫生间出来,也没看一眼唐晓悦,显然他还要再睡。夫妻都是这样,碰到对方,也不会说声对不起,早上起来更不会说早安的。如果两个人忽然变得很客气,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唐晓悦本来想让他吃完早餐再睡,可是一想,还是算了。昨晚潘伟有应酬,回来晚了。半夜,潘伟起来喝水,喝完水就馋猫一样的凑过来,非要和她那个,折腾到后半夜,让他再睡会儿吧。
   潘伟刚躺下,东东就醒了。东东平时都是爷爷奶奶
  带,周末才接回来,得让老人喘口气。
   东东刚学会走路,只要一睁开亮晶晶的眼睛,就哇哇地叫啊唱啊,唐晓悦也跟着唱啊笑啊跳啊,和儿子在一起总忘记疲倦,忘记忧愁。
   唐晓悦唱着“太阳当空照……”哄着给东东穿好衣服。潘伟也醒了。看见儿子,他一骨碌翻下床,举起儿子,狂亲了几下,东东乐得咯咯大笑。潘伟每天就这么点热情。唐晓悦让潘伟给东东洗脸,她去准备早餐。
   潘伟说:“你快把儿子的东西收拾一下。中午我有饭局,都差点忘了。顺道我把儿子带到我妈那儿。你下午再过去。”
   唐晓悦本来想和儿子团聚一下。可一看洗衣机里的一大堆脏衣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过早饭,东东粘在唐晓悦的怀里就是不肯下来。
   潘伟说:“宝贝,我们去做车车,好不好。”
   儿子最喜欢坐他爸的车了,一听坐车,他立刻从唐 晓悦的怀里扑到潘伟的怀里。出门的时候都没回头看妈妈。唐晓悦说“这个没良心的!”但看着父子俩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下楼,她美滋滋的。他们,是她的全部。
   已婚女人也许都这样吧。
   关门的时候,唐晓悦在过道的镜子里撞见了自己。头发乱糟糟披着,脚上穿着两只不同的拖鞋。她又瘦了,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她实现了做骨感女子的愿望。少女时怎么减肥都不见瘦,现在身上的脂肪是一点儿也存不住。
   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夜深人静,才偶尔伸个懒腰,用自己粗糙的手摸摸鼠标,上一小会儿网。上网时间一长,潘伟就开始抗议,怎么还不睡,说电脑的键盘声影响他睡眠了,唐晓悦鼻子哼哼着什么也不说,现在她懒得和他吵。吵架伤肝伤肺的,她没那个力气。
   也只有在周末能挤出点时间透透气。
   打扫完房间,唐晓悦发现客厅的窗帘没拉开,窗帘不是遮光型的,是米黄色带有蕾丝花边欧式风格的, 这个窗帘代表着唐晓悦曾经的公主情结。女孩子小时候都有公主情结,即使当不了公主,也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的灰姑娘,唐晓悦也曾经梦想着嫁给她的白马王子,只是那个白马王子出国了。而她嫁给潘伟并没有让她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拉开窗帘,闪闪发光的碎金子一样的阳光,透过玻 璃哗啦啦地洒了进来。唐晓悦不由得眯上眼睛,感受着太阳的温暖。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唐晓悦点了一支柠檬香,拿了本书,坐在阳台的藤 椅上,书的名字叫《伤心咖啡馆之歌》,是个美国作家的 小说集,唐晓悦是因为这个书名才买的。如今快节奏的生活,忧伤或者忧愁都成了一种奢侈品。难过不是忧伤,伤心也不是忧伤,忧伤是忧愁悲伤,忧伤是诗经里的那句“我心忧伤,怒焉如捣。”忧伤是黛玉看见落花时的心境。唐晓悦少女时代很享受忧伤的时刻,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会有触动她忧伤的事,当然更多的时刻是在阅读的时候。比如她此刻正在看的《伤心咖啡馆之歌》,如果静下心来读,她也会忧伤的。书买了大概有一个月了,几乎看了不到三十页。但其中叫做《伤心咖啡馆之歌》的这一篇,唐晓悦总算是看完了,写的是在一个蛮荒小镇上的一场怪诞的三角恋爱,爱情永远是文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主题,唐晓悦很喜欢作者麦卡勒斯说的话,她说你必须记住,真正的故事发生在恋爱者本人的灵魂里。别人永远不会了解。唐晓悦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深情只有她自己清楚,有时候表达是苍白的。
   唐晓悦准备看下一个故事。
   窗外的花园似乎很热闹,聚集了很多女人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偶尔有笑声传来,唐晓悦摇摇头,她从来都是无法融入她们,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甚至有些一意孤行。就连买衣服逛商城,她也常常很享受一个人游荡的感觉。朋友说她是因为中了文学的毒。唐晓悦从来不否认也不承认。那本几千年前古人写的《诗经》,唐晓悦曾经能倒背如流。上大学的时候,她曾写过爱情诗。工作后整日都在疲于奔命,诗歌成了她最美的梦。
   这些年惟一坚持下来的就是读书,只要有时间, 她就捧着书看,如痴如醉,潘伟常说他娶了个书呆 子。可唐晓悦觉得这个称谓她承受不起,很多时候,都 是书立在柜子里看她,她却没有时间翻它们。
   电话是在唐晓悦翻开书的一刻响起的。是婆婆家的电话,肯定是问孩子的事。唐晓悦接通后,传来的是 潘伟的声音:“老婆,你快找找《红楼梦》,下午来的时 候,顺便带过来,我爸要看。”
   唐晓悦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是:“晓悦,我们玩双扣 三缺一,你快打车过来。”唐晓悦宁可打扫卫生也不愿打双扣。公公婆婆都是输不起的人。她和婆婆一伙儿,如果出错牌,婆婆会抱怨,她和公公一伙儿,如果打输了,公公也会发牢骚,和老公一伙儿更不行,她压根就不敢出牌,因为怎么出都是错。潘伟总说她脑子太简单。
   估计是最近热播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让公公有了看书的欲望,公公喜欢看书,但他看的书大部分都是历史和传记方面的,忽然喊着要看《红楼梦》,这倒是有些新鲜。公婆都是退休的教师,公公喜欢读书,婆婆喜欢打牌,自从有了小孙子后,两个老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围着孩子转。如果不是他们帮她照顾儿子,唐晓悦早就变成黄脸婆了。所以平日里公婆的任何要求,唐晓悦都尽量满足,当然也有讨好的嫌疑。
   唐晓悦穿了苹果绿的一套运动服,随便扎了个马尾就出门了。生完孩子,她基本上不穿裙子了。现在连同事都说她是运动型。
   刚出小区门,电话又响了,唐晓悦一看是闺蜜燕子打来的,急忙接了。
   燕子一顿劈头盖脸地抱怨:“怎么搞的,你干嘛呢,打了几百个电话。晚上同学聚会,刚刚大伙临时决定的。晚上穿漂亮点,你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啊。对了,晚上还有神秘人物出场。” 燕子说完嘿嘿地笑了。
   唐晓悦本来想说她不去了,可又住了口,上次同学聚会她正挺着大肚子,哪都去不了。毕业十年了,聚会就两次,这次再不去。同学们又说她傲慢了。
   唐晓悦说:“拜托你能不能早点通知,我刚从家里出来,现在穿着运动装。你早说我就不用再回家换衣服了,我现在要去婆婆家给我儿子送奶瓶,还有给公公送
  书……”
   “拜托我的大嫂,你能不能想想那些暗恋你的男生和初恋。你天天嘴上挂着的儿子老公,你还有没有自己呀。算了,不和你说了,记得晚上在凯悦大酒店六号包厢,不见不散哦。我还得通知其他人,拜拜!”
   “拜托我的小姐,想初恋也得有时间啊,你信不信我现在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家里还有一大堆脏衣服呢……”唐晓悦抱怨着,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唐晓悦站在街边打车,一直打不上,唐晓悦改了主意,决定走到婆婆家去。婆婆家也不远。为了赶时间,她决定走捷径,穿过一条长街,那是这个城市的酒吧一条街。那里白天萧条,夜晚繁华。唐晓悦走上这条街,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咖啡馆了,上大学时,她常和几个同学跑到学校附近简陋的咖啡馆,一边喝啤酒,一边说笑或者议论新来的帅哥老师,那时候多么快乐呀。似乎一直是在笑,没有烦恼,连考试挂科都不觉得是天大的事。那时候只觉得口袋里的钱少得可怜,梦想着有一天不用想口袋里的钱够不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不用发愁钱的事了。可惜哪有时间,哪有那群玩闹的伙伴呢?
   酒吧一条街很寂静,唐晓悦放慢步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旁边,一对年轻的恋人靠着一棵梧桐树,紧紧拥抱。男孩的目光如火,女孩有些羞涩,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你会永远爱我吗?”女孩的话也飘过来。
   平时这样的声音是听不清的。而此刻如此安静,唐
  晓悦自然听见了。
   “你,会永远爱我吗?”
   唐晓悦也问过同样的话,只是那个人不是潘伟,他叫彭宇,这个名字就像长在心头的一根刺,只要轻轻一碰就隐隐地疼。沉淀的记忆像一簇小火苗迅速蔓延。
   和彭宇在一起的每个片段都清晰起来。
   那年她高三,他也高三,他从外地转学过来。高三 的空气令人窒息,大家整天被书山题海包围着,谁都不 会注意新转来的同学。唐晓悦也一样,当老师带着彭宇走到唐晓悦的后排坐下的时候,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她在做数学试卷。数学成绩每次都不尽如人意,即使她拿出几倍于其他科目的努力,成绩依然徘徊在及格左右。这让她很头疼。
   第一次和彭宇说话,是在校园的英语角。
   彭宇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用熟练的英文说:“Hi,my name is pengyu,1 18years old thiS year……”她抬 头一看,脸瞬间就变成红苹果。阳光下的彭宇一脸的真诚,满满的灿烂阳光。她很想对他说,我在等另外一个 女同学,可嘴巴根本不听使唤。
   对彭宇产生好感是看他踢一场球赛。彭宇身材修长,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没想到他的足球踢得那么好,他动作飒爽,勇敢果断。中场休息,当彭宇抱着足球奔向她的时候,她通红着脸,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
   彭宇说:“唐晓悦你的眼睛太亮了,我刚才的那个球就是被你的眼睛照进去的。”
   唐晓悦大笑起来:“现在太阳光这么强烈,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你想能看清足球吗?”
   彭宇总喜欢逗她开心,17岁的唐晓悦常常令彭宇很难捉摸,她有时快乐自由,有时又忧伤任性。后来,彭宇给她写了小字条,约她在学校旁边的小树林见面。那晚,她穿着背带裤抱着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寻到他。彭宇正在抽烟。她才知道他原来抽烟。她本来有点恼,有什么话教室里不能说?可看见他忽然不气了,默默地靠到他身旁,什么都没说。唐晓悦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说,都能感觉到空气的甜蜜。那晚他们就那么靠着看星星,直到下晚自习。
   唐晓悦说:“我该回去了!”
   彭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了很久,说:“晓悦,满天星星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唐晓悦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彭宇的手上。她很想告诉彭宇,你的喜欢不是孤独的,你的喜欢有我的喜欢做伴儿。
   高三的时光就像打仗一样,容不得一点的闪失,唐
  晓悦和彭宇虽在一个班,但说话的机会并不多,但平时只要目光能交汇一下,两个人都很满足,很甜蜜。彭宇说,他每天在日记里给唐晓悦写一句话。他说要等到考上大学后给她看。唐晓悦也同样给彭宇写一句话。高考后,唐晓悦正常发挥上了一所师范学校,而彭宇发挥失常,考到一所工业大学,这并不是他的理想。但那个学校和唐晓悦的学校在一个城市而且离得很近。彭宇是有预谋的。接到通知书的那天,风很大,唐晓悦躲在彭宇宽大衣服里,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彭宇一直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唐晓悦闭上了眼睛,悄悄地说:“傻瓜王子,你不想亲亲你的公主吗?”彭宇忽然有些窘迫,直到他颤抖地把嘴唇落在唐晓悦花朵般的嘴唇上。那是唐晓悦的初吻,也是彭宇的初吻。那一刻全世界的花朵都为他们开放。
   彭宇轻轻说:“晓悦,我们大学毕业就结婚好吗?”
   唐晓悦听得真真切切,刻骨铭心。她不记得自己点 头了没有。那天他们一直在小河边拥抱着。也就是那天,彭宇的妈妈发现了彭宇的日记,知道了彭宇发挥失常的真正原因。彭宇的妈妈没收了日记本,并且告诉儿子,他们决定送他去英国上大学。彭宇知道消息后,开始绝食反抗,但是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很快彭宇被送走了。彭宇离开前偷偷跑到唐晓悦家找她,可是唐晓悦去了姨妈家。彭宇给她留了一封信。等唐晓悦看到信的时候,彭宇已经走了。
   那天,唐晓悦跑到他们约会过的小河边,她看完了 信,回到家就病了。其间彭宇的妈妈来找过一次唐晓悦,希望她不要影响彭宇在英国读书。唐晓悦从此拒绝读彭宇来的任何一封信,彭宇的信坚持了一年零三个月,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信。而大学期间,唐晓悦并没有再恋爱。活泼可爱的她忽然变得很文静。她只是断断续续地听说了彭宇的一些事情,彭宇大学毕业后,又在英国继续读研究生,听说他两次回国也都独自一人。高中时的女同学有见过彭宇的,都说他更加有书生气质了。唐晓悦每次听了,都淡淡一笑。从19岁到23岁大学毕业,她内心其实一直期盼着彭宇来找她,可当彭宇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25岁了。
   那一年,她在图书馆遇见潘伟,潘伟对她一见钟情。唐晓悦正准备和潘伟结婚,唐晓悦那次并没有见彭宇。高中同学告诉他,彭宇这些年心里只有她,只是他答应父母要先完成学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过得好吗,燕子电话里的神秘人物是他吗?据科学家讲,彻底忘记一个人需要7年时间,据说人的细胞每天都在更新,而人体彻底更新完身 体所有的细胞需要七年时间。的确,如果不是刻意想起,唐晓悦基本已经忘记彭宇的模样,难道她的细胞快更新一遍了吗?
   手机又响了,唐晓悦一看是婆婆家的,她甩了甩头,把初恋抛到脑后。走出酒吧街,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婆婆家。一进门,婆婆就把东东递给她,翻她带来的包。
   “晓悦,我让你带的白色的那件外套你怎么没拿。”
   “哦,忘了……”
   “晓悦,宝宝的奶瓶你怎么拿了个小的,我让你拿那个大的,现在天气热,,孩子喝水比过去多了。”
   “晓悦,我的《红楼梦》拿了吗?”公公也凑过来。
   “嗯,这个我怎么敢忘呢。”唐晓悦和公公最有共同语言。公公是教中学语文的。他们偶尔会讨论一些古典诗词。
   公公拿了书,戴上老花镜到书房去了。东东一到唐晓悦的怀里就不老实了,他指着门口: “妈妈,荡荡,荡荡……”
   东东想去花园里荡秋千。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东东一坐在秋千上,唐晓悦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孩子正是上辈子的冤家吧,反正生下来就有操不完的心。
   唐晓悦说:“妈,我带东东到花园里玩会儿,一会儿回来。”
   “去吧,别让他一个人荡秋千,你抱着他荡,昨天院子里的一个孩子从秋千上摔下来,头都磕破了。” 婆婆说。
   “嗯。”唐晓悦给东东拿了点水,又带了纸巾和一个桃子。小孩子不光好动而且嘴巴也馋。东东不老实的时候,她常常用零食贿赂他。
   一开门,潘伟进来了。潘伟的脸红红的,显然是喝了酒。潘伟的手里拿着车钥匙。
   唐晓悦一看就急了。
   “潘伟,你怎么又喝酒驾车,出了事咋办?”
   潘伟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你别和我妈似的。”
   “我怎么跟你老妈一样,酒后驾车是犯法,知道吗?”
   “你就一天盼着我出事啊?”
   “你怎么胡搅蛮缠呢,你喝了这么多,怎么能开车呢,你哪个朋友请你的,我找他去,怎么能让你开车回来?”
   “你管我哪个人请客,我想怎么开车就怎么开车。”
   “我就管了。我是你老婆,我有权利管你。”
   “滚,别烦我。”
   “我怎么烦你了。”唐晓悦差点被气哭。她常常被
  潘伟气得哭笑不得。
   潘伟也急了:“我看着你就烦,你滚出去。”
   “你再说一遍,我今天就管你,烦死你。”
   “你给我滚!”潘伟说着推搡了一下唐晓悦。唐晓悦差点坐到地上。潘伟难道没有看见她抱着孩子吗?唐晓悦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你的错,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就理直气壮怎么了?”
   两个人的嗓门都大了起来。潘伟有些声嘶力竭,唐晓悦气得发抖,怀里的东东哇哇大哭。东东一边哭,一边闹着要下来。唐晓悦不让下来,东东就揪着唐晓悦的头发往下滑,婆婆公公听见哭闹声,都跑出来了。
   唐晓悦看见婆婆便住了口。东东还在哭。婆婆一把夺过东东,生气地说: “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不然会给孩子留下阴影的。晓悦你看潘伟喝成这样了,还和他吵什么,你也不等他酒醒了再说。现在说他能听吗?”
   婆婆显然是护着潘伟的,不管是不是潘伟的错,她 永远都站在儿子的一边,但是她不是那种经常找茬,无 事生非的婆婆,她还是讲道理的,对于儿子和媳妇的生 活也不常常指手画脚,但前提是不能触碰她的原则,她 的原则就是不能惹她儿子不高兴。
   公公则站在唐晓悦这边。他摘下老花镜,盯着潘伟看了几秒,啪地一巴掌落在了潘伟的脸上: “你这不听话的小子,这次如果你酒醒后不写保证书,今后休想再开车,车钥匙先放我这。去,洗把脸,看你那德行,顺道给我把酒戒了。”
   公公一巴掌下去,唐晓悦傻了,潘伟愣了,婆婆却 急了。婆婆总是惯着儿子,现在又惯着孙子。婆婆站在了潘伟前面,她时刻准备着保护她的儿子。
   潘伟挨了巴掌,清醒了一点,指着唐晓悦说:“都 是你闹的。现在你满意了?”
   唐晓悦委屈地哭了。
   婆婆一看儿媳妇哭了,似乎她心理也平衡了,她说:“潘伟,这你可不对,你赶紧睡,晓悦,你别和醉汉一般见识。对了,宝贝的纸尿裤没了,你快去买吧。”
   东东睁着毛茸茸的眼睛,很无辜地望着唐晓悦:“妈妈,荡荡去……”他是想去花园里荡秋千。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他前一分钟哭,后一分钟就笑了。
   东东在家里调皮得不得了,一出门简直是换了个孩子,在他看来外面的世界真是精彩,所有的一切对他都是新鲜的,而对唐晓悦来说,外面的世界和家里的世界都是无奈的。
   唐晓悦和婆婆一起出了门,她的眼睛红红的,婆婆见儿媳妇一脸的委屈,她就安抚了两句:“别难过了。潘伟醒来我好好收拾他。这小子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爸都打他了,他会改的……”
   唐晓悦不知道潘伟为什么变得如此世俗?也许,爱情的敌人不是第三者,而是时间。爱真的太短暂了。当初的潘伟那么爱她。他们刚认识的那个冬天,有一晚下起了大雪,唐晓悦快来例假了,每次快来例假,她都会特别馋。她在网上对潘伟说我好馋啊,说完潘伟就下线了,半个小时后,忽然有人敲门,开门发现是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潘伟,潘伟说: “走,我带你去解馋。”
   唐晓悦被他的大手牵到一个很偏僻的麻辣烫店,他们也不顾小店的卫生脏乱,就围着炉子一顿大吃。潘伟说那是方圆最好吃的小店,味道一流,因为太香了,他们都吃撑了,吃完他们决定走回去。他们踏着厚厚的积雪,他们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走着。雪绒花静静地落,潘伟轻声说:“晓悦,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是我出生以来最最幸福的时刻。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唐晓悦看到潘伟眼里的泪光,潘伟也看到了她的泪光。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他们说着天荒地老的誓言。
   如今,他喝点酒就动手推她了,连怀里的孩子都看不到,怎不叫人伤心。这次她不会轻易原谅潘伟,不然他会把酒驾和动手变成习惯的。有什么办法能让潘伟不喝酒呢?
   也许所有的婚姻都如此吧,开始的一两年还有爱情支撑,一切的缺点可以当成优点,如胶似漆的甜蜜过后,争吵、矛盾、伤害、妥协才是常态,饭菜的咸淡都能引发一场大战,争吵是家常便饭,这就是千百年来的每一个人的生活。相敬如宾的夫妻只在童话里。
   唐晓悦匆匆到超市,买了两包纸尿裤,一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了,她忽然想起燕子的电话,晚上还有聚会呢,她得赶紧回婆婆那儿,然后回自己家换衣服,总不能穿着运动服见老同学吧。
   走出超市,唐晓悦的包就被小偷偷了。那小偷手法过于直接,他显然是抱着抢的勇气偷的。唐晓悦在他拿走钱包的瞬间就发现了。唐晓悦一转头就看见了逃离的小偷。
   她开始狂奔。
   “小偷,快抓小偷呀。”唐晓悦一边喊一边追。
   路上的行人也都明白过来了。大家都喊了起来。也许大家是被一个弱女子的勇气感动了。有人也在唐晓悦的身后追了起来。
   一场追赶小偷的大赛还没开始就落幕了。小偷看到追赶的人越来越多,他心虚了,丢下包从车流里穿了过去。看到小偷丢下包,唐晓悦停下来,她披头散发,她
  大汗淋漓,大口喘气。
   “给,你的包。”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唐晓悦没有抬头,先是翻看包里的东西都在不在。包里什么都在,银行卡,钥匙,手机都在。她这才想起要感谢见义勇为的人。
   一抬头,她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张脸。
   “这不是彭宇吗?”
   唐晓悦和彭宇都呆了,他们站在路边,惊愕地注视着对方,忽然他们同时大笑起来。
   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彭宇一直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唐晓悦闭上了眼睛,悄悄地说:“傻瓜王子,你不想亲亲你的公主吗?”彭宇忽然有些窘迫,直到他颤抖地把嘴唇落在了唐晓悦花朵般的嘴唇上。那是唐晓悦的初吻,也是彭宇的初吻。那一刻全世界的花朵都为他们开放,那是她的初吻,也是彭宇的。
   这世上,和谁相遇,和谁错过,都是命中注定的,再相逢的一刻,内心忽然多了很多的味道。
   两个人都没说话,周围忽然就静下来了。唐晓悦按了按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心跳都不规则了,扑通扑通地乱跳。
   彭宇的脸也有些通红,他是因为刚刚追小偷累的,还是因为激动呢?
   唐晓悦微笑着仰起头,触到了彭宇的目光,那目光穿越了时光隧道,一如十年前清澈、阳光,他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着,湿润的眼睛流露出千言万语。
   唐晓悦笑着笑着心忽然有些酸,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彭宇走过来,轻轻抬头,拍了拍唐晓悦的后背。唐晓悦很想握住他那修长的手,但她却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她用手捋了捋被风和儿子弄乱的头发,拿着纸尿裤,挥舞几下说:“嗨,好久不见!”
   彭宇点点头,他眼里含着泪光。
   唐晓悦的心忽然又甜了起来。
   他们相视而笑。
   唐晓悦说:“你还好吗?”
   彭宇长长地出口气,“十年没见,这十个春夏秋冬, 无数个星辰更替,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遇见你。”
   “很戏剧吧?”唐晓悦说着忽然有一点点心痛,眼 泪还在流。
   彭宇倒是比她自然,他忽然夸张地叫起来了:“知道吗,刚才你奔跑的样子,我以为遇见了一位女飞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勇敢!”
   唐晓悦摇摇头,把眼泪甩到脑后,她笑着,微微侧着头,眨了眨眼睛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趟婆婆家,给我儿子送纸尿裤,然后我们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
   彭宇耸耸肩说:“当然……”
  
  责任编辑: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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