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 光是美好的， 作用于生命，它轻轻一摸， 使黑暗破碎，它使阴影成为 美好的一部分。美好是 父亲般的事物。
流水是美好的。
痴缠着地球，不嫌弃大地的
平坦或者狰狞，它自身创造世界，
又成为世界一部分。美好是
女人般的事物。
鸟是美好的，穿梭于天地之间，
它使大地与天空消除敌意，亲密得
像爱人不可分。美好是
孩子般的事物。
夹缝，羊肠小道及其他
我在夹缝中生、活，
面目全非。
你不必相信，
我没有失去最初的方向，
我已走的和要走的
路。
像痉挛的肠子，
幽暗、弯曲，充满疼痛感，
但你必要相信。
它是在麦子和荒草中间，
干净、安静，小蛇般隐忍，
风一吹，
它就没了，
一头是村庄，
一头是大路，
踩痛我的，
是童年、母亲、收割、求学等
这些词汇，
还有月光、雪片，
及多年后，
我左手玫瑰、右手菜。
你必要相信，
我隐在丰收却是饥饿，
拥有天地却是贫。
回眸
回眸一瞬，如此纯洁，
我给你的，不是花弄的感觉，
是一种凋零，缓慢得近乎静止。
我是在书中找不到的，
在饭桌上找不到的，我是自然之物
类似空气。我不使用香水，
粉及口红，戒指项链，
它们与我的心相互厌恶。
我是爱与痛撞击
进溅的眼泪。眼泪罢了。
回眸一瞬，如此漫长，
像回眸来世。
是一种力作用于另一种力，
如此艰难，
不易觉察的转动。
暮
我走出了我，
站在我面前的黄昏
不可名状――
风在低低吹，
人在最底层，
天空压若笼，
风筝不见了，
两只燕飞上……
天边，
一定有这样一位
神，
一言不发，
提着笼子转身走进黑暗。
请允许我还是农民
如果我还是农民，
我会写出更多的诗，
因为麦子需要，
有风的时候，
有一首被它们迅疾地传播，
因为大地需要，
这样，
它们颗粒饱满，
走进五月被月光
(而不是镰刀)拦腰
抱住，倒在地上，
这样，奶奶们笑眯眯弯腰在地
捡着麦粒。
同行
我们睡在一起，
不愿跟随时间，
但时间带我们远去……
我会把你抛弃，
(倏地隐在时间下面)
哦，宝贝，不要害怕，
你也会有儿女!
那时你无所畏惧。
惊蛰
不要醒来，妈妈!
今天有小雨雪，温度零下。
我知道地下，冬暖夏凉，
有那么多昆虫为伴，
你应该不寂寞，我无限宽心。
“我已跟随一条河流……”
“我已属于一片田地……”
“我已被野花怒放为香……”
“我藏在果实里，如今是一小树……”
“我已是月亮身边的仙女，
月光是我的
回眸……”种种可能。
那么，罢了。
我多想你也是一只昆虫!“妈妈，今儿惊蛰。”
河南人说河南话
河南话，
不能说是最好听的，
但它是最适合我的――说起来，
不跑调，不洋腔怪调，
不嗲。
仿佛我呼吸、咳嗽一样
来自于我的身体。
仿佛有人在地下指挥：
走出河南，
马甲
你可以说普通话，可以操一口
流利的鸟语，
但在家乡河南，
你还是说河南话吧，
这样，
爹娘和庄稼，
还有那一群相熟的鸡鸭，
都听得懂。
大眼睛
“你的大眼睛，是专用来流泪的。”
谁?谁在说话?
眼白又红了，黑岛又爬上了水，
像人生的某个瞬间，扶梯倒了，泪水纷纷跌下。
眉头红了，鼻头红了，眼眶盈泪。
“不许软弱。”
心的上帝说。上帝啊，我正是用这“软弱”，
含住所有的枪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