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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厘米划痕修复多少钱 [时间的划痕]

时间:2019-02-2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秦其   1958年生于天津。早年当过钻井工人、共青团干、党委秘书,后长期从事企业职工培训并多有著述,曾任中国《石油教育》期刊编辑,现在中石油某油田招生办工作。有长篇小说《机关生涯》。
  
  肌肉的无奈
  
  小学三年级,家长会上,一位同学的父亲威猛剽悍强壮如牛,肌肉疙瘩厚实饱满,其状似欲撑破短袖衫。我感到了强烈的震慑。这位父亲的女儿,正是我的班长。班长天生丽质嗓子又好,就是苦命。记得听她唱《小白菜》当唱道“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时,我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出来,弄得粗布衣裳比司马青衫还湿。我深为班长难过,痛恨给班长娶了后娘的父亲。见到这位壮硕的父亲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担心班长瘦小的身子板禁受不住她父亲的老拳。
  先前的几十本小人书已为我植入英雄情结,此时又有了保护女同学的潜意识,体内立马注入超量荷尔蒙,一下子对肌肉疯狂着迷起来。有个同学家里有石锁,我就背着爸妈天天黏在他家,起初拎不动,但只练了半个月就能做一些简单动作,之后便有计划地练起来。我本来饭量就大,玩石锁那些天越发吃得多。家里兄弟姐妹七个,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突然又冒出个大肚汉,老爸可急了眼。经侦查发现了我的秘密,遂紧急叫停,不许再玩。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怕我学坏当流氓,其实掩盖的是担心儿子大量耗费粮食的事实。上初中后,我又喜欢上双杠、吊环,想参加校体操队,也被父亲以同样理由否决。日后思忖,咱这身高(成人后长到一米八二),也的确不是当体操王子的材料。
  1980年,已当了五年钻井工人的我,对肌肉的渴望再次勃发。此时已远离家乡,父亲再不能约束,我开始猛练。双杠、单杠玩腻了,就自制吊环、杠铃、哑铃,每日坚持不辍,跟铁杠子铁疙瘩较劲儿,几乎成了业余生活的全部。一次从杂志上看到,美国有个叫戴维的健美运动员一天吃36个鸡蛋,也学着拼命地吃。食堂营养不够,就买点生肉,用“热得快”简单一煮,半生不熟地吃下去。营养丰富加之训练刻苦,一年工夫,上身肌肉就像气吹的皮球,迅速膨胀起来,体重也一下子增加了三十多斤。背扩肌、三角肌和隆起的上臂肌群拥挤在一起,把胳膊架起来,加之喇叭裤的烘托,整个人就像炸起了羽毛的斗鸡,看上去牛气哄哄。先前比我力量大很多的几位师傅,纷纷败在我的铁腕之下,队长不知厉害自取其辱,还被队友们墩了屁股堆。
  1981年上大学后,我在学校立即有了一个雅号:天津大块儿,肌肉的优势得到显现。组织学生会活动,大家都给面子,同学之间有点小矛盾也很快化解,肌肉充分显示了强大的感召力。老师也对肌肉偏爱有加,我的各科考试总是得到意想不到的高分,“三好生”“ 文明大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各种荣誉纷至沓来,应接不暇。不仅如此,肌肉还有着非凡的威慑能力,在学生中仿佛一个拥有原子武器的核大国,不怒自威。一次,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儿欲殴打班上一男生,我走过去,还没看清楚究竟,便听到有人喊一声“天津大块儿来了!”,那伙人呼啦一下如鸟兽散,兵不血刃为同学解了围。后来混混儿头儿不服气,找到宿舍寻衅闹事。我正光着膀子跟同学聚餐,他看到咱这壮实的肌肉,只说了句“我怕你!”便逃之夭夭。天津大块儿在学校没和任何人打过架,连为主持“正义”而战都没有过,却声名远扬,威震一方,颇似当年驰骋逍遥津的张辽,闻其大名,小儿不敢夜啼。有几个慕名而来的大力士挑战腕力,终无出余右者,故而名声愈振。有一阵子,连顶着副部级衔的校长都对我大感兴趣,找我谈话,嘘寒问暖,让我这个穷学生飘飘然。天津大块儿幸福地认为,已经抵达人生巅峰,无欲无求了。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肌肉赐予的。
  九十年代像一柄巨大的利斧,把世界劈成两半,前一半是“冷兵器时代”,后一半是“后现代社会”。在后现代社会人的眼里,肌肉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废物,再强壮的肌肉也敌不过美女手中的玩偶手枪。人们崇尚的是科技,是智慧,史泰龙和施瓦辛格式的孤胆英雄渐渐淡出,酷毙帅呆的奶油小生雨后春笋般地破地而出。我进入机关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踩不上时代的点儿,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吃尽苦头。没有人再搭理我的肌肉,眼见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春风得意脚步轻,低头再看自己的肌肉,就感觉是家里过季的陈设,丑陋不堪。虽然对时代对改革有了些许怨怼情绪,但一想也是,肌肉不会思考,提拔谁使用谁还是要比脑子。在现代社会,总不能看谁更强壮,谁更耐得住皮鞭,就让谁当领导吧?奥巴马单薄瘦弱没肌肉,照样当选美国总统,毕竟,伯罗奔尼撒的斯巴达已经成为久远的历史。
  想到曾经无与伦比的铁血斯巴达都已湮没于历史的尘埃,我释然了。让肌肉下课吧,这时代的赘物!于是,放逐了骨架和皮层中间的肌肉,新的我又复原成皮包骨头的干巴驴。无肌一身轻,我扮酷,我卡通,我超男,我IT,我变得狡猾无比。嘿嘿!咱也留了一手,想肌肉的时候再“穿”上它便是,老帅哥刘德华的“肌肉”装,比咱当年苦练数年的肌肉不是要丰满得多么?
  
  汽车情结
  
  我的汽车梦始于自行车。一副铁家伙,你骑上去,想让它到哪儿它就到哪儿,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遗憾的是,小时候家里太穷,只有一辆自行车,那是老爸的专用设备,全家九口人的饭碗,所以我们是绝对不能碰它一下的。有次推出来玩一下,被老爸一顿好揍,后来就再也不敢招惹它了。瘾大得没办法,曾发下毒誓,日后若是有了车子,就骑上它去北京、游上海。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八十年代大婚之际托人要了张“票”,花了一百八十元大洋买来的“凤凰”牌,这是有生以来为自己置办的最大一项资产。当时还算了一笔账,中国人买辆自行车,跟美国人买辆小汽车大致需要相同的积蓄时间。因为有在新疆参加石油会战的经历,属于准“万元户”,所以骄傲地推回属于自己的车子时,并不需要美国人买辆汽车那么多钞票。可能是车子太新太扎眼,车子刚一亮相,就为小偷做了贡献,一对闪亮的镀铬车把让人摘去一半。心疼得没办法,只得又配个车把,杂牌车把起初虽也光亮如新,但没过半年就原形毕露,锈迹斑斑了。从那时起,我才认识了“原装”货的价值。
  说话就进入了九十年代。有了自行车,却未兑现骑着它去北京、跑上海的承诺,还没怎么样呢,就又迷上了摩托车。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最容易忘记的是过去的诺言。本着不超过“老美买辆汽车所需积蓄时间”的原则,买了辆50cc小摩托,老婆骑小排量倒挺合适,我这个大个子骑上去却多少有点滑稽,于是在朋友的怂恿下,换了辆钱江125。这是辆“真正”的摩托,它让人体验到了风驰电掣的感觉,有时穿牛仔裤戴蛤蟆镜骑上摩托飙车,路人准以为是碰到了007詹姆斯邦德。
  从2000年第一缕阳光射入国际日期变更线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担心,那颗巨大的火球还能不能继续照耀我们。待到美丽阳光越过日本、中国、欧洲、大西洋、美洲,周而复始而未见异常后,人们确信,写《诸世纪》的那个诺查丹马斯是个大骗子。随着诺氏预言的粉碎,我的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不满足摩托带来的那点方便了。想到了汽车。我喜欢旅游,但讨厌走马观花式的随团旅游,更愿意自己驾驶汽车信马由缰地饱览名山大川。前几年买不起汽车,便向朋友借车开,或者干脆租车,但终是别别扭扭放不开手脚。走进2008,奥运会也要来了,买车,便成了一件非办不可的事情。
  必须买车,因为我有三十多年的汽车情结。七十年代中期当上新工人,赶赴基地时乘坐的交通工具就是汽车。司机很潇洒地握着方向盘,在我看来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初到钻井队,听说队里有“司机”工种,就缠着队长要当司机。队长推托说,看你这么大个头,当司机不是浪费材料吗?当时颇为不满,认为是“外招”门子不硬所致。后来方知此司机非彼司机,柴油机司机的工作环境比老钻儿也强不到哪去,心中才稍稍释怀。
  没当上司机,照样要开车,要开车就得买车,这似乎是一道不太难解的命题。问题是,买车并非一帆风顺,真是千难万险阻碍重重。第一个拦路虎就是老婆,她不让买。我就跟她痛说革命油史。我说,当会战道还是羊肠小道的时候,你让我买我也不买(废话,那时老婆还让丈母娘养着呢),买了车也开不动,可现在油区道路四通八达,畅行无阻,不开车对不起油区二十五万居民呐!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老婆终于从夹皮墙里抠出我家的全部银子。
  你要是以为有了钱,就能像到菜市场买菜一样买到汽车,那就大错特错了。第一次到汽车市场,没有任何收获,铩羽而归。嘿嘿,别误会,买不到车不是因为没有“汽车票”,而是因为品牌太多,同一种品牌又有若干车型和排量,面对汽车的海洋,被呛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不打道回府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记得八十年代人们曾抱怨,我们的北京吉普几十年不更新车型,人家国外每年都有新车型面世云云。九十年代虽然出现了“老三样”,但也能称霸车坛十来年,远落后于世界“车林”。可如今,汽车市场一天一个样,更新换代的速度气死老外,变化之大,令人瞠目。但事情有一利,就有一弊,车型多却苦了买车族。你想啊,面对数不清的品牌车型,徘徊在排量、动力、底盘、扭矩、操控性、安全性、性价比诸多参数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的煎熬啊?探求了两个月,等到成了买车专家,汽车知识比老司机都丰富了,便下定决心锁定伊兰特,并小心翼翼地把宝贝开回家。
  买了车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却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烦恼。没有车库,热天晒着怕坏了车漆,冷天启动心疼发动机过度磨损,雨天雪地担心腐蚀车身,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真比养个孩子还揪心。买车前合计,当下的油价尚可接受,不想自从爱车到手,油价像发了飚的犟驴,噌噌往上跑,都涨到六块多钱了还在刨蹄子。于是,老婆发懿旨,改暑期自驾游为“自家游”,以油田公司大门为圆心,活动半径不准超过二十公里。所以呀,本人从爱车买到手那天起,就未曾过足车瘾。更让我气愤与懊恼的是,买车后价格一降再降,不出半年,同一车型已经降了七八千。天哪!这些钱能买多少升汽油?
  
  家书的记忆
  
  六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都应该对家书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1975年,我走出家门,进入油田当了钻井工人。那时钻井队的工作生活条件异常艰苦,业余生活十分单调,到塔克拉玛干后那种孤寂的感觉更是到了顶峰。白日大漠孤烟,夜晚西天寒星,手抚冰冷钻塔,心中无限惆怅!而那时支撑我生命的力量,正是来自双亲的家书,信笺里流淌的亲情,让我在寒冬时感到温暖,酷暑时得到凉爽。亲情的维系,使我这只飘飞荒漠的风筝,不至于太过孤单和疲惫。
  即便是冬天的列车房内滴水成冰,被子硬得变成铁,写信时也没向家里诉苦,就像现在的官场规则,报喜不报忧。双亲耳聪目明,还是能从文字中听到隆隆的钻机声,闻到泥浆与油污的味道,看到井场上瑟瑟孤立的儿子。父亲写信安慰,教我生活的技巧,帮我树立信心和勇气。母亲不识字,写信的事由父亲执笔,母亲补充。开始每月大致和家里互通两封信,想家了,就写得勤些,二老想儿子了,也来信多些。工作两三年后,渐渐疏懒,但每月也能通上一封信。收到家书时,激动得嘴角咧到后脑勺,来不及脱去满是泥浆的“道道服”便急着拆信封,惹得队友会心一笑。有时信发出后,一段时间见不到回信,既怕自己的信寄不到地方,又怕双亲的信来不了,更怕家里有什么事,期盼与焦灼的心情是那样难耐!捧读父母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总也看不够。每次把家信从箱子底重新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捧读,都会有新鲜的感觉。我想,现在离家的人们,恐再难体会那时拥有家书的幸福感觉了。
  读《傅雷家书》时,我都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是被它感动。父亲没有傅雷那般学识,同样是个称职的父亲。他教我钻研技术,教我接人待物,教我感悟人生,教我怎样对付“绊马索”与“地雷阵”。父母的教诲,是我健康成长的基石。我知道家里穷,参加工作后,每月给家里寄三十块钱,自己只留十几块零用。父亲来信说,家里过得去,母亲见到钱就哭了,说你苦了自己不让再寄。过年了,我因队上周而复始的“四班倒”不能回家团聚,虽然家人想得够呛,父母却来信说家中一切都好,叫我安心工作,不要因私废公因小失大。我嫌钻井队环境不好,想调到后勤机关又感信心不足,父亲来信告诫,不能好高骛远,要趁年轻多学东西,脚踏实地厚积薄发。由于父亲的严厉,我上初中后便很少和他交流,但工作后往来的书信却成了维系父子亲情的丝线、情感沟通的媒婆,真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现在我也有了儿子,儿子也离开了家,却不能像我当年和父亲那样用原始书信的方法进行沟通。儿子大一时,我不识时务,洋洋洒洒手书十余家书,贴上邮票,寄往千里之外。一来想让儿子也感受收到家书时的喜悦,盼望家书时的焦灼,二来也指望儿子多回信多练笔,通过写信梳理思想,顺便编出个《亲子家书》之类以示后人。不想儿子勉强回复两三封信之后,便义正词严地声明日后不能再写,理由是“耽误学习”。老婆笑我是“出土文物”“复辟狂”。母子二人配合默契,三天两头通电话、发短信,我反倒成了局外人。母与子通过电话,能细微体察到对方的态度、心情甚至健康状况。妈妈想看儿子的尊容,发个E-mail,只消几秒钟便能见到儿子的笑脸。儿子对家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妈妈对儿子在校情况也清清楚楚,我也就难以再通过那几页薄纸,历经十天半月来表达或体验什么了。
  我勃然大怒,我义愤填膺,虽然明白儿子不愿写信并非不懂孝道,还是恨透了家里的微机和电话,真想把它们击碎扔进垃圾桶。电话吞噬了“见字如面”所承载的情感分量,电脑打印蚕食了手书的温情,它们无情地把“家书抵万金”变成了廉价的呓语,无耻地充当了我和儿子间的“第三者”。盛怒过后转念一想,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怎么充当起螳臂当车的角色了呢,扔了微机电话就能挡住母子间快捷的亲情联络?想我当年,虽然也见到了“摇把子”,但打给本单位还行,若是百公里外可就难了,到城里去打“长途”,排队和等待得把你急死,而且常常几小时接不通。有急事发电报,最快也得半天,为了省钱还不得不把文字压缩成猜谜哑语。难道我们那时的艰难与不便也一定要成为儿子当下的生活状态?老婆说,连BP机、大哥大都成了历史遗迹,就收起你的“彩笺”吧。想想也是,从模拟信号传输,到数字程控的兴起,再到光纤技术的广泛应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通信革命浪潮,是因一个人的好恶能挡得住的吗?《列宁在十月》中有句台词,“(接线员)小姐们都昏过去了”,看着吧,待小姐们苏醒了的时候,等待着她们的就只有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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