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而歌 感动这个季节的 不只是遗忘在田地里的 一秆高粱 河边的几许蒿草 抑或挂于枝头的果实
一群手持镰刀的农人
从坦荡的田园里
越过很深的秋天
踏过薄暮匆匆归来
水一般的阳光
发出陶瓷的光泽
穿过老屋门前的栅栏
抵达即将沉睡的泥土
那些走出农活的背影
以及所有熟稔的语言
令我们站在村庄的高度
仰望湛蓝的天空
寻找南方归来的雁阵
临水而歌的窗前
黄昏的村庄在水一方
只是乡土别离的背影
在我潮湿的视线
凝重而深沉
仰望镰刀
一把镰刀
怀揣着一身的力气
在过往岁月的边缘
高高地挂在乡村的墙上
此时坚硬的阳光
穿越窗棂
把等待一冬的刀锋
打磨得锃亮
镰刀――
你使我想起连天起伏的麦浪
以及精神饱满的大嫂
与她一腔的希望和丰收的向往
那些挤在一起的麦秸
身材高大火热的情愫
益于言表
田塍之上我的大嫂
弯曲的身体深入麦地坚忍不拔
用镰刀和它们过招
那熟悉的声音
一眨眼就长出一个夏天动人的故事
镰刀的位置
在农事生长的季节非常重要
握住了一把镰刀
便握住了这个季节和大好时光
此刻我仰望镰刀
内心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白露过后
白露过后
便是一场连绵的雨水
稀释了乡村的八月
水稻收割已净
镰刀从泥土回到墙壁
这是一种过程
似农人生长的过程
絮絮绵绵的秋雨
总让我想起落叶在风中摇落
太阳在秋雨里贬值
水中的倩影失去昨日的弹性
白露过后
便是一场絮絮绵绵的秋雨
关锁着乡村的暮色
让我想起浸泡在雨中的红薯
我的哥哥和嫂子如何躬身着驼背
再一次把脚手伸入泥土
刻满粗粝的斑痕
白露过后
一种音韵从头顶掠起
蓦然回首
大雁正往南飞
看父亲磨刀
这个时候父亲磨刀
其实磨的是一首闪光的民谣
开满老茧的手将一把弯刀握紧
充满力度和韵味
宁静的黄昏群鸟归林
整个村子
都只听见细致的磨刀之声
夜雾升腾
只有到这农活的尽头
父亲将一生的目光
使刀的铁屑一点点地褪去
露出锋利的光芒
磨磨磨
就是用这种坚持不懈的勤劳
父亲将贫困的日子磨得锃亮
最后将刀和自己
也磨成初一二里的一弯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