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大风中出发――大海中的友谊赛――天然港湾――千姿百态的挪威峡湾――“天路”尽头的涌浪 瑞典：约塔运河上的58道船闸――古老而美丽的威斯比――鸟特科里班岛
2011年5－10月，我和丈夫在北部欧洲进行了一次长途航行。这次的航行途经四个国家――挪威、瑞典、丹麦和德国，行程近3000海里，主要目的地是挪威和瑞典。
大风中出发
我们从德国吕根岛出发，一路北上，首先来到了丹麦最北端的Skagen港。由于这片海域是多个海洋的交汇处，加上各路海流的影响，易起风浪，所以我们在大风呼啸中出发了。虽然我们在海上时经常遇到6－7级大风，并很喜欢这种乘风破浪的感觉，但在这样的大风呼啸中驶离港口却是我们希望尽量避免的，毕竟我们是休闲巡航，并不是在参加沃尔沃环球赛。大风过后，我们终于和其他4－5艘船汇到了一起，继续北上，向着挪威出发了。
从Skagen到挪威东南部的Arendal有90海里的路程。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这个藏在众多群岛后面的港口，我们早晨4点半就起航了。起航后不久，天上降下阵阵雨雾，把先后出港的其它船只统统挡在了后面，接着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我们急忙换上了防雨服。几分钟后，一阵大风就把云雾吹得干干净净，刚刚还在担心风力太小、船速太慢，转眼间却在考虑是不是该把主帆缩小。不知不觉间，那些刚才消失在视野里的船只在我们的身后――显露出来。
大海中的友谊赛
由我当班掌舵的时候，我发现身后有一艘船与我们的距离好像正在缩短，开始没太在意，后来留意观察才感觉他们是在追赶我们。我马上向船长汇报了这一情况。于是一场无声的竞赛开始了。船长不断调整着帆的角度，终于让适才缩短的距离又远远地拉开了。经过13个小时的航行，我们终于到达了北欧行的第一个挪威城市――Arendal。
巧合的是，那艘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的船停在了我们旁边，船主―见到我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并承认他―直努力地追赶我们。他说，这样的航行“竞赛”他已进行过多次，我们是他唯一没有追上反而把他落下的船。为此，他特意邀请我们到他的船上喝一杯以纪念这个“被打败”的日子。
天然港湾
在闲谈中我们了解到，这位喜爱进行航海“竞赛”的船主是当地一位摇滚歌手。旅游旺季时在码头前沿的一家著名音乐酒吧唱歌，淡季时就四处漂流。他告诉我们，他已多次往返于Skagen，一是因为喜欢这个海域的风浪，二是因为它，说着他指着身后的船舱。我们随他看过去，只见船舱中堆满了整箱的丹麦啤酒。他还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们，他决不会空船从丹麦回来。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很可能会被海关查到而被重罚，但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幸运的。后来我们发现，瑞典和挪威的边境港口有许多这样的挪威船只，他们到瑞典港口的目的就是采购，装满就走。挪威的物价非常高，尤其是酒品，一听啤酒在超市里达4欧元，在酒吧最低也要10欧元，因此酒品走私在挪威属普遍现象。
这位摇滚歌手还告诉我们，挪威许多公共码头允许自驾船免费停靠，只是这些公共码头不提供任何水电等服务设施。而挪威的商业帆船码头，白天一般是根据停靠时间长短按小时收费，补水充电也基本上是按需单项收费，只有夜间停靠才收全天的费用。开始我们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因为挪威有太多风景宜人的天然港湾可供泊船，这可比停靠在港口要好得多。鉴于此，即使在航海旺季，很多码头到了晚上也常常会有很多空位，许多船进港只是为了采购、补水和充电，因此才会有按小时计费这样人性化的收费方式。
挪威的东南海岸有几千个大小礁石岛，为航海爱好者们提供了无数天堂般的天然港湾。看到那么多的船停靠在岩石边上、礁石缝里，我们决心也去感受―下融入自然的乐趣。经过第一次心惊胆颤的尝试后，我们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天人合一的美妙感觉。那种拥有世界的感觉尽管短暂，也足以令人洗心换肺、脱胎换骨。
千姿百态的挪威峡湾
著名的挪威峡湾让我们向往已久，身临其境后觉得真是名不虚传。挪威峡湾的风景千变万化，时而秀美，时而雄伟，有的水面狭窄而两岸山石高耸，而有的水面宽阔且四周层峦叠嶂，有时突然一座高山映入眼帘，一千米高的山顶上覆盖着长年不化的积雪和冰川，常常让我感觉是在穿梭于桂林山水和喜马拉雅山之间。在峡湾中扬帆航行对舵手的要求很高，需要舵手随时保持机敏状态，因为我们不仅需要在狭窄的水道频繁转换帆的方向，更要提防从两侧山顶垂直压下来的阵风。这里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我们刚刚还在享受着稀缺的阳光沐浴，一会儿功夫就变得乌云密布，顷刻间6－7级的头顶风就夹着雨点向船帆压下来，船在瞬间就歪向一边。船长立刻将主帆缩小两级。一切调整妥当之后，四处一看，只见刚才还很平缓的狭窄水面已变成白茫茫一片。而这一切又都随着我们拐进另一个峡湾逐渐消失在了身后。
“天路”尽头的涌浪
说起挪威的码头，要数丽瑟峡湾尽头的渡轮码头最让人印象深刻。这是一个很小的渡轮码头。我站在码头放眼望去，只见两岸千米左右的峭壁被若干大小瀑布点缀着，夹着峡湾碧绿的水面向前方远远地延伸出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天路》中的一句歌词：“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脑中回荡着优美的旋律，转过身来却看到码头前沿一块巨石上刻着醒目的“注意”几个大宇，瞬间一个激灵，匆忙回过神来。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通告，大意是说这个码头是高速渡轮码头，自驾船只允许在此免费靠泊，但高速渡轮进出港时会引起长达15分钟的巨大涌浪，在此停留船只时安全责任自负。看看旁边的时刻表，这个“魔鬼”渡轮再有10分钟就要进港了。可以想象我们是用怎样的速度冲回船上，拿出所有保险浮球加在船边。另外经过邻居的推荐，我们又从码头边找到两个直径一米多的大保险浮球夹在了船和码头之间。做完这一切时，飞快驶来的渡轮已在港外放慢了速度等待进港了。看着这不大的渡轮也没在水面上掀起多大的浪来，我有点怀疑通知是否夸大其词。正疑惑间，码头前沿靠着的三艘船就上上下下没完没了地跳了起来，船头与船尾之间的高度差能达到一米，同时涌浪还把船拼命往码头上挤着压着。我和丈夫―人在船上―人在岸上紧张地前后照应着，一通手忙脚乱。这种场景持续了15分钟才静了下来，与通知上说的不差分毫。过后问起才知道，进出港的渡轮之所以造成这么的大涌浪，是因为渡轮的螺旋桨是超老式设计，因此形成的涌浪很深。另外，这个高速渡轮码头位于峡湾尽头，水面狭窄且三面受阻，因此深层涌浪排解不开便在这三面石壁间来回反弹着，久久不能平静下 来。幸好我们用了大量安全浮球，否则船身必定伤痕累累。
美丽的地方总是潜藏着危险，这危险不分大小，挪威也不例外。除了渡轮码头，挪威最南端的林德斯内海角也会出现这种涌浪。这是因为林德斯内海角由于地处瓶颈位置，流进流出的海流在此相会碰撞，因此在海角前面就形成了类似渡轮码头这样的涌浪。如果再有大风点缀，这个海域就被视为危险区域，是航海人需要小心的地区。
由于受到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尽管挪威地处高纬地区，但其西部沿海的气温并不低，有时甚至高于波罗的海大部分地区。但也是出于相同原因，挪威西海岸一年四季多雨。挪威最美丽的城市卑尔根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尽管其后气候不尽人意，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对挪威的喜爱。
约塔运河上的58道船闸
去瑞典的主要目的就是游览约塔运河。这条运河是1810－1832年间建造的，与特罗尔海特运河一起东西贯通了瑞典南部，是瑞典标志性的运河工程。由于在挪威流连忘返多停留了几日，等我们赶到约塔运河入口处时已经进入了瑞典的旅游淡季。这意味着自驾船需要加入每周三次的编队一起行动。
约塔运河上有58道船闸，在旺季时每个船闸都有专人看管，来往船只可以随来随过，非常方便。另外，人们还可以任意在景点停留，没有过多限制，只是在船只集中的时候过船闸有时需要长时间排队，而且在狭窄水道会船时需要格外小心。而到了淡季，虽没有了上述的不便，但也没有了上述的自由。
为了减少船闸操作的人工成本，每次的编队船数不超过3－4艘，以确保这些船都能挤到一个船闸里。这样开关一次船闸就可以过几艘船，一个人就可以看管好几个船闸。他们往往开关完毕一个船闸后立即驾车前往下一个船闸进行操作。为了保证所有编队成员都在同一时间到达下一个闸口，运河规定所有船只都要保持5节的船速。结果一路下来，我感觉好像是在跟团旅游，从早赶到晚，好不辛苦。
最与众不同的是因为船闸窄小和环保要求，船只在船闸里不许使用动力。这就产生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操作方式：人力牵引。在每个船闸的入口前面都有一个临时停船泊位，一名随船人员需要在此下船，并用手牵着前缆引导船只进入闸口，并在指定的地点把船固定好，然后上船。待闸口开启时收缆出闸。到下一个闸口时重复下船、牵船、固定船、上船、收缆绳的系列动作。我们最多时一天过了19个船闸，我一个人重复这套动作19次!好在我体力好，否则早就被累爬下了。
尽管辛苦，尽管仓促，但仍不枉此行。经过五天的奋战，我们终于过完了运河最东端的最后一个船闸，回到了久违的波罗的海。我们终于又可以扬帆踏浪了。
古老而美丽的威斯比
多年前在瑞典东部航海时因为风向不对，再加上时间限制，我们在与威斯比隔海相望的地方等了两天，最终不得不放弃去威斯比的计划。这次运气不错，终于顺风顺水地来到了这个古老而美丽的威斯比。它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保存得最完好的中世纪小镇。因为太喜欢这个城市，所以在这里多停留了一天，结果遇到了大风，8－9级大风连续刮了三天。上次是因为大风没来成，这次是因为大风走不了!而最不幸的是这个港口的入口偏偏是朝向西南，大风把滚滚海浪毫无保留地推进了港池。涌浪在港池里上下翻滚着撞向港池最里面的码头，然后被反弹回来迎头撞上后面跟上来的涌浪，就这样这些涌浪在港池里没完没了地推来撞去。我们的船也随着涌浪在泊位上疯狂地颠簸着，被前面的风和身后的浪来回推搡着。船在浪上颠几下，再被风狠命拽―下，这样七拽八拽就把迎风吃力的前缆拽断一根，船前的走缆轨也出现了损坏。好一场大风!威斯比是个非常美丽而不容错过的城市，但在西南风来临时真是一个极差的避风港。
乌特科里班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位于瑞典大陆东南端海外十二海里的乌特科里班岛。这是个长期无人居住的小岛，原来岛上看管灯塔的人也被自动化所代替。在鸟类迁徙的季节里有鸟类专家在此对过路鸟类进行观察。虽然这里的港池很小，停不下几艘船，但听说旺季时节这里拥挤不堪。可在淡季，这个半小时可绕一周的小岛就可以完全属于你，非常惬意。近几年这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海豹。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自然环境中近距离看到这么多海豹，足有两三百只!我们划着皮筏子靠近他们，虽然它们大都警惕地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但不乏好奇心极强的小海豹不时游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对我们进行围观，甚至在我们离开时大群海豹尾随着我们直到港池门口。可爱至极!在此之前我从不知海豹还会发出这么牵动人心的叫声，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常常听到它们凄婉地叫唤着。它们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2011年五个月的航海季节很快就过去了。2012年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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