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日本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在考虑盈余管理行为的基础上分析并检验积极回应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是否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结果表明，那些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以应对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因此，有效的内部控制有助于企业实施全面预算管理。
［关键词］会计师事务所；内部控制法案；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企业；预算管理；日本；上市公司
［中图分类号］F27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9339(2012)02-0053-06
受美国萨班斯法案的影响，我国和法国、日本、德国等先后颁布各自的内部控制法案，内部控制成为目前国内外学者的研究热点。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内部控制披露缺陷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内部控制与财务报告信息质量关系研究以及内部控制信息披露与资本成本关系研究，均未涉及到内部控制对预算管理的影响。如果上市公司没有建立健全或没能有效实施内部控制，企业不仅在全面预算管理上存在预算控制的失控风险，而且在预算编制、执行、考核等关键控制环节上也会存在失控风险，从而影响企业的全面预算控制目标，会降低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所以，研究内部控制与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关系，对进一步论证和考察内部控制法案实施效果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回顾和研究假说(一)文献回顾
美国对上市公司内部控制信息的强制披露始于2002年美国颁布的Sarbanes?Oxley法案（简称萨班斯法案或SOX法案）中302条和404条的规定。在SOX实施后出现了大量内部控制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 （1）内部控制披露缺陷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如Doyle等(2007)［1］和Ashbaugh?Skaife等(2007)［2］研究发现了披露内部控制缺陷的公司与其它公司在某些特征上（如企业规模、复杂程度、存在年限、成长性等）的差异。（2）内部控制信息披露与盈余质量关系研究。如Doyle等(2007)［3］、Ashbaugh?Skaife等(2008)［4］和Cohen等(2008)［5］的研究结果表明：内部控制缺陷与应计质量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3）内部控制信息披露与资本成本关系研究。如Ogneva等(2007)［6］对内部控制和资本成本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内部控制和资本成本并不存在显著关系；Ashbaugh?Skaife等(2009)［7］的研究结果证明了内部控制与资本成本存在显著关系。由此可见，关于内部控制和资本成本关系的研究还没有形成定性的结论。日本学者主要侧重于从盈余质量和资本成本的角度对上市公司内部控制缺陷进行分析，但是，由于样本数量和时间跨度的局限性（法案施行后2009年3月的年度报告，仅有约2%的56家公司披露了其内部控制缺陷），结
［收稿日期］2011-12-0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11CGL020）；教育部留学回国人员科研启动基金（项目编号：教外司留［2010］1174号）；东北师范大学哲学社会科学校内青年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1QN003）。
［作者简介］胡大力（1972-），男，吉林长春人，东北师范大学商学院教师，博士（日本东北大学），硕士生导师。
论的推广受到一定的限制。
我国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对内部控制进行理论探索，对内部控制的研究起步较晚，目前的成果大都处于探索性阶段。我国学者对内部控制的研究多集中在内部控制法规和评价体系的建立方面，以规范性研究为主，实证研究成果较少。近期有关内部控制的实证研究成果主要包括：内部控制缺陷披露的影响因素研究(如田高良等，2010；刘亚莉等，2011) ［8，9］ ；内部控制缺陷披露与公司财务报告质量关系的研究(如齐保垒等，2010；董望和陈汉文，2011)［10，11］ ；内部控制质量与投资者盈余反应关系研究（如董望和陈汉文，2011）［11］。
目前，关于内部控制与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关系的研究仅限于Feng和Mcvay(2009) ［12］的研究，但他们在研究内部控制缺陷与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关系时没有考虑管理层的盈余管理行为对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影响。本文的特点是在考虑盈余管理行为的基础上，分析并检验积极回应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是否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
(二) 研究假设
本文的研究假设是着眼于积极回应内部控制法案的日本上市公司，即在日本内部控制法案日本2006年6月颁布的《金融商品取引法》（即金融商品交易法）明确规定了在其境内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应承担和维持一个应有的内部控制结构的职责，要求自2008年4月1日起上市公司必须在年报中提供财务报告内部控制评价报告，注册会计师还必须对公司管理层评估过程及内控系统结论进行相应的检查并出具正式意见。施行前2006或2007年委托会计师事务所以应对自2008年4月1日起开始施行的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因为是否委托外部的咨询机构去应对内部控制法案是自愿的、非强制性的企业行为，所以作为一个信号，可以提出这样的假设：那些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的上市公司对各种法规的执行比较彻底并存在比较健全和有效的内部管理和内部控制体系，从而会有助于其实施全面预算管理，进而会影响其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的上市公司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
因自2002年起日本相继颁布和修订了一系列相关内部控制的法律、法规2002年颁布的审计准则（2002修正）要求注册会计师审计财务报表时留意上市公司内部控制风险；2003年4月颁布的内阁府令第28号鼓励上市公司提交年报时披露其管理层关于内部控制的宣誓书；2005年6月颁布的新会社法（即公司法）要求大公司要建立健全其内部控制；2006年6月颁布的《金融商品取引法》（即金融商品交易法）明确规定了在其境内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应承担和维持一个应有的内部控制结构的职责。，不仅要求上市公司建立健全相应的内部控制体系，也要求注册会计师在对财务报表审计的过程中注意对内部控制的评价，所以，本文采用2003～2009年7个会计年度作为考察期间验证上述假设。
二、研究设计(一) 样本选择
为验证上述假设，本文选取东京证券交易所一部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根据2006年4月至2008年3月与我国不同，日本相关法规没有对会计期间提出统一规定，多数日本公司通常选择以每年4月1日至次年3月31日为一个会计年度。的上市公司年度报告中《公司治理状况》和注册会计师《审计报告》的披露内容，对非财务报表审计报酬的披露内容为提高财务报表审计的可信度，日本会社法（即公司法）施行规则第126条要求公司在其营业报告书中不但要披露财务报表审计费用，而且也要求公司披露非财务报表审计费用及其内容。按是否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咨询业务以应对自2008年4月1日起开始施行的日本内部控制法案进行整理，并按下列原则剔除：
1．剔除银行、证券、保险及其他金融业上市公司后样本为1 574个。
2．剔除采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准则的公司及其子公司和关联公司58个。
3．剔除母公司同样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一部上市的公司2个。
4．剔除披露了非财务报告审计报酬金额但是没有披露具体内容的公司565个。
5．剔除那些不是把每年4月1日至次年3月31日作为一个会计年度的公司259个。
6．剔除因管理层利润预测数据、财务数据缺失及不满足利用修正Jones模型推测异常应计量条件而导致不能推测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公司187个。
最后共得到503个有效样本，其中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咨询业务的样本281个，没有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咨询业务的样本222个。
(二) 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度量
太田(2009)［13］及Feng和Mcvay(2009)［12］关于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定义如式（1）所示，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定义为式（1）的绝对值。
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净利润－预测净利润为提高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质量和确保财务信息及时传递给投资者，日本证券交易所要求上市公司披露年度报告前，在每个会计年度结束后披露其上年度经营情况摘要和当年的经营目标，当年的经营目标是以每一个会计年度结束前编制的预算为依据，包括营业收入预测、营业利润预测和净利润预测等财务预测目标。）／上年末总资产 （1）
但是，上述的度量方法没有考虑管理层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管理层有动机进行盈余操纵以达到利润目标。Abrbanell和Lehavy (2003)［14］利用1985～1998年33 548个观测样本对证券分析师每一季度利润预测误差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证券分析师利润预测误差的分布存在两个非对称，一个是中间非对称,另一个是尾部非对称；同时，这两个分布非对称问题在考虑管理层盈余管理行为后得到解决。此结果说明了管理层盈余管理行为（如调增利润以达到利润预测目标或利用资产减值进行“大洗澡”等）影响了证券分析师利润预测误差。乙政和?本（2009）［15］利用1998~2007年12 666个观测样本对日本东京证券市场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进行了分析，分析结果表明：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的分布同样也存在两个非对称，即中间非对称和尾部非对称。因此，为剔除管理层盈余操纵行为的影响，本文将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定义如式（2）所示；同时，结合本文研究目的，从以下两个维度定义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一是利用式（2）计算的2003～2009年各年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绝对值的均值；二是利用式（2）计算的2003～2009年各年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的标准差。
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净利润-预测净利润）／上年末总资产-异常应计量目前，国内外相关文献从多个角度研究了盈余质量的计量，先后出现过Healy模型、DeAngelo模型、成分模型、Jones模型、修正Jones模型、DD模型、修正DD模型等。基于Dechow等(1995)的研究结果，修正Jones模型可采用大样本数据（横截面），所以有比较高的推测精度，故本文采用修正Jones模型度量异常应计量。修正Jones模型是以总应计利润与主营业务收入变化扣除应收账款变化和固定资产原值进行回归（各变量除以上年末总资产），将回归残差用于衡量企业的异常应计量。本文在计算异常应计量时数据处理具体如下：将样本公司按照行业分类（为确保数据充分，在样本选择时剔除了那些不足20个公司数的行业），基于每个行业上市公司2003~2009年的财务数据估算样本公司各年度的异常应计量。（2）
(三) 研究模型
表1变量定义表
变量名预期符号定义AMEF因变量，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本文从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的绝对值和标准差两个维度对其定义如下：ABS(Error)式（2）计算的2003～2009年各年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绝对值的均值STDEV(Error)式（2）计算的2003～2009年各年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的标准差WITH-内部控制健全和有效的代理变量，2006年或2007年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以应对2008年4月1日起开始施行的日本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为1，没有委托会计师事务所的上市公司为0 SV＋营业收入的波动性，经过上年末总资产调整过的2003～2009年度的营业收入的标准差LOSS＋获利能力，2003～2009年有一年或一年以上披露本年利润为亏损的企业为1，7年间没有披露利润为亏损的企业为0LA－公司规模，样本公司2003～2009年的总资产均值的自然对数AGE－公司成熟度，至2010年3月末样本公司成立年限的自然对数BETA＋系统性风险，为涵盖本研究考察期间（2003～2009年），取2008年3月31日、2009年3月31日和2010年3月31日的BETA系数的均值，BETA系数以年报截止日3月31日为基准，取基准日前60个月的股票和市场收益率，利用市场模型估计的BETA系数INDUSTRY
INDICATORS＋/－产业特征，按日经中分类基准设定的行业控制变量
基于已有研究和本研究提出的假设，本文的研究模型设计如下：
AMEF =β0＋β1WITH＋β2SV+β3LOSS+β4LA+β5AGE+β6BETA+Σβ （INDUSTRY INDICATORS）+ ε
其中：AMEF（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代表样本公司过去7年间（2003~2009年）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WITH为代表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是否健全和有效的虚拟变量；同时，本文根据Ajinkya等(2005)［16］、太田(2006)［17］及Feng和Mcvay(2009)［12］等学者的研究，选择营业收入的波动性、获利能力、公司规模、公司成熟度、系统性风险以及产业特征等影响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各变量的具体定义和符号预测见上表1。
三、实证分析(一)描述性统计和单变量分析
表2将样本按是否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分成两组，描述的是回归模型的所有变量（行业控制变量除外）。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样本公司的ABS(Error)和STDEV(Error)显著小于没有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样本公司的ABS(Error)和STDEV(Error)，表明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样本公司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较高，该结果支持假设H。
0.4060.684BETA0.9840.9400.9570.9220.7980.425样本量281222注:(1)管理层利润预测数据来自于日经NEEDS新业绩预测数据库；财务数据为合并报表数据，来自于Nikkei?Needs CD?ROM数据库；BETA系数数据来自于BETA值 CD?ROM数据库。
(2)为降低异常值的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在第1百分位和第99百分位进行了Winsorized处理。
(二)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表4列示了回归模型的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模型的回归结果显示WITH的系数在1%的水平显著为负（用ABS(Error)度量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时WITH的系数为-0.010；用STDEV(Error) 度量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时WITH的系数为-0.018）,表明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的样本公司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支持本文的假设H。模型中各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符号和预期相符，但公司规模LA与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没有显示有显著关系。
表4多元线性回归结果
自变量符号
预测因变量：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ABS(Error)STDEV(Error)系数 t值系数t值Intercept0.097***3.4490.117**2.474WITH--0.010***-2.787-0.018***-3.062SV+0.078***5.0920.133***5.156LOSS+0.013***3.6900.015**2.528LA--0.002-1.363-0.002-0.616AGE--0.011*-1.798-0.014-1.338BETA+0.009*1.7520.0030.318INDUSTRY INDICATORSIncludedIncludedAdjusted R2 0.1750.114Number of samples503503注：(1)***，**，*分别表示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双尾）。
(2)运用方差膨胀因子的多重共线性诊断表明，回归方程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三）稳健性分析
为使研究结果更具有说服力，本文进行了稳健性测试：第一，采用业绩调整的修正Jones模型（Kothari等，2005）［18］度量异常应计量，假设的检验结论保持不变。第二，采用日本上市公司比较重视的预算财务指标的营业利润预测误差度量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结果仍然支持我们的假设。第三，在模型中加入是否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以应对内部控制法案的其他影响因素，如会计师事务所规模、少数特定股东持股比例等（胡大力，2010）［19］，本文要考察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回归结果不变，但其他变量的显著水平有所变化。在这三个方面的测试中，本文的假设均得到证实，故本文的结论是稳健的。
四、结论本文以日本上市公司在应对内部控制法案时是否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作为切入点，在考虑盈余管理对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影响的基础上，分析并检验了积极回应内部控制法案的上市公司是否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结果表明：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构建和完善其内部控制系统的上市公司具有较高的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本文的贡献主要有三个方面：首先，着眼于内部控制法案施行前上市公司的应对行为并考虑了盈余管理对管理层利润预测误差的影响，扩展了已有的关于内部控制和管理层利润预测精度的研究；其次，本文的结论为有效的内部控制能够有助于企业实施全面预算管理提供了经验数据支持；最后，本文也为今后对我国内部控制规范体系展开深入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启示。
本文实证研究过程存在以下两个方面的局限性：第一，在样本选择时剔除了披露非财务报告审计报酬金额但是没有披露具体内容的公司样本565个，约占日本东京证券交易所一部上市公司总数的1/3，这些被剔除的公司样本的存在有可能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第二，在度量异常应计量时，必须依赖已有的度量模型，已被开发的度量模型都存在一定的误差,这些误差的存在有可能影响本文的研究结果。这些都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拓展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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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艳夫
Positive Response to J?SOX and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
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Japanese Data
Hu Da?li
(Business School,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117, China)
Abstract: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investigate whether companies with accounting firms′ consulting services for the Financial Instruments and Exchange Act (“J?SOX”) have higher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 than those without such services. Using the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 error after linking the abnormal accruals as a measure of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 the result indicated that, compared to companies without consulting services, companies with consulting services for J?SOX had higher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 This finding supports the notion that effective internal controls can help companies to implement a comprehensive budget management.
Keyword:accounting firms′ consulting services; J?SOX; accuracy of 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enterprise;budget management;Japan;listed company2012年第2期税 务 与 经 济No.2 Mar.15,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