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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的水滴 妾本惊华

时间:2019-02-1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张道发在他的散文诗集《晚夏》的后记中写道:“丘陵深处那座槐花飘雪、皂角摇铃的村庄,养育了我童年的心境。至今,我的心里仍开着一大片紫云英花。童年那一夜夜安静敞亮的月光、正午的阳光下独自低头走路的恍惚、淡蓝色暮色中树叶触摸鸟鸣的絮语、雨后泥土和植物混合散发的甜润气息以及孤单的小小的影子在深巷中迷失的惆怅……这些流转的快乐或忧伤成就了一个人最初的诗情。”我引述这段话,不仅由于它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张道发散文诗中那特有的温馨诗情源自何处,而且还揭示了一个带有共性的诗的奥秘,即,凡是喜欢诗,写出好诗的人,都对客观世界,尤其是大自然风景的美,有着特殊的敏感。自然风光,乡村田园,是诗的永恒的摇篮。
  对于月光和蟋蟀,张道发有着特别亲切的感受。集子里凡写到月光处,都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月光在屋瓦上磨蹭久了,便有了瓦的形状。寂静的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听见瓦檐上滚落下来的声音,风声很轻,恍若来自谁的梦境。”如此细微的感觉,真可算是出神入化了。“今夜的月光十分绵软,养麦皮一样凉凉地贴在背上,却有着恋人的温情。”这里有着独特的感受和发现。却又似乎是人人皆可以感受到的,这便是诗美的魅力所在了。
  我们来看《思念是月光下的一只蟋蟀》,他把对于亲人的思念这一抽象的感情,具象化为月光下的蟋蟀,通过这月光、蟋蟀、秋风的媒介,睹物恩人,编织得非常和谐、得体、自然、贴切,很是动人。
  在月光的暗影里,我想捉一只蟋蟀来看看,这个穿褐色衣裳的小精灵,怎样用轻柔的歌声将我心底的思念,鼓荡得翻腾不已。
  这种抒情,冷隽而深厚,以蟋蟀之翅的“鼓荡”,引发为人的思念感情的翻腾,何等精致和准确。
  《温柔的部分》只不过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今日农村中那阳光温煦的安谧和宁静。花落鸟鸣,少妇晾晒衣裳,婴儿一声啼哭,似乎都很平常,但到了诗人笔下,由他的敏感地触摸,精巧地勾连,便十分自然地画出了那“阳光在空气中漫过”的“丝丝甜味”。没有生活的亲身感受,真挚的情感与高超的诗才,断然写不出来。
  道发却又不是一个惯唱喜歌的人:“这一粒粒寂寞的眼睛常常望得我手足无措浑身颤抖。”这种忧伤并非仅仅来自于一己的私事,于是便有了《丘陵的轮廓》和《屋檐水滴》。《丘陵的轮廓》并非写的自然和土地,而是写人。从人脸上看到“丘陵”的起伏,在其中“密布的沧桑”,这才是一个诗人应有的胸怀:“在落日下看见一个人的脸,一颗心就这样一点点收拢成饱满的泪珠,攥在温湿颤动的掌心。”这是很令我感动和赞佩的,不仅仅是他的技巧。就技巧言,在如此精短篇幅内,写出了涵盖面如此深广的人际沧桑,这是深知散文诗“以一当十”特征的成功运用,原不必一一细述,展开繁琐的人的命运,仅仅这~“丘陵”的隐喻便已足够。更重要的是,它展示了诗人的境界,已由个人抒情的基点,延伸至“为世界喊疼”,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屋檐水滴》更浓缩。从“倾听滴水声”,到“多少心事顺着水沟流逝”:从檐下石阶“倍受岁月的折磨,却无法言说满怀的疼痛”,此中隐蓄着多么丰富的社会现实可供人们联想。邹岳汉先生说:“他的笔能引导我们走向内心的寂静和感动”,是很中肯的评说。这“水滴”的分量,便是一个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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