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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外一篇) 清明时节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    清明前两日,雨开始飘飘洒洒。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截,灯光被雨水濯湿了,笼罩着行人,一个个透明、鲜活。我沿站前西路走了至少一千米,终于买到了纸和笔。雨也由微细而渐大,打在脸上,明显有洇开的意味,凉意在加深。我乘夜车还乡,假如身上没有纸和笔,就有一种去了一趟花园而忘带花锄的感觉,空中浮动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参与进去;并且在意识里,也觉得没有能力驾驭它们。
   我乘坐的是一个劣等车厢,过路车。在我上去之前,它已经装载着大量的农民工与学生。都是从长江北面运送过来的。蓝色白色的编织袋,残破的密码箱随意地搁放在高过头顶的行李架上,意态懒散而疲惫。我怀疑夜色里真有伸着细长喙的吸血怪物,乘客脸上的气血被吸干了,包括灯罩里的光,也惨淡着。车轮与铁轨互相挤压,节奏明快。车过了向塘站就始终没停下来,野兽逃亡似的,直往前冲,夜色与车速摩擦着,发出的声音,是线的形状。――随着火车延伸。许多睡眠就被载于这个昏沉的箱体之内,由一座城被带往另一座城。
   手机遗失之后,我打算不再使用这玩意,朋友交流改为书信,过去熟悉的朋友便从伸手可以招揽的地方退回到了蛮荒之地。开始我还能倚靠在硬座上看杂志,到后就不行了,头与四肢沉得将要掉下来,小推车近到前边,载着价格很离谱的饮料。我买了两大瓶,想用这些酸甜的液体稀释一下固态的困意。
   我的座位靠近过道,靠窗的这个中年男子在吞咽了一盒泡面之后,身体歪斜,沉入了幽黑之中。车厢外边时间正汹涌的朝一个方向滑落。车厢里边的时间出现了真空。各种姿态被嵌固在某一个时间刻度上。特别是斜对面的一个长相妩媚的女子,脱下鞋露出白净的袜子,架在她朋友的腿上,两人把脸相互贴着,血液与气息彼此进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整体。这个场面不由引我想起了电影《超市未眠夜》里的男主角Ben Willis在停滞的时间中独自行走的片段。还有他的一个内心独白,也同在这个时候被想起:
  
   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我们常常忘了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的人和事。
   然后心被现实蒙蔽了,变得冷漠起?。
   那么,就试着让自己停下来那么一阵子吧。
   哪怕只是5秒钟,仔细聆听一下这个世界想告诉我们什么吧。
   或许,那些我们曾忽略的细节,会是我们原本该拥有的呢?
  
   关于火车,中间的段落基本上就给夜色虚掉了。当我再次觉得事物有必要书写之时,我已深陷于某条空街。我在将近十五年前,同在这个城市就领教了深夜穿行空街的滋味。不过那时我是高热,舌头已经干涸,味觉的酶液奄奄一息。我品尝不到那个季节在深夜里所散发出的体香,甚至夜中荒情野趣我也没能感觉到。可这次因为在火车上假寐了一会,夜雨初歇,又被腥冷的风一吹,我的整个身子就被弄得很敏感了。街,真的被清空了。两侧的街树在春天里,将黑色的树冠高高撑起,街道被它严实包裹,确切的说,真是古代地下宫殿里生长起的狭长的甬道。幸亏车不由我驾驶,不然我真会迷路,因为它与白天的城太不相像了。它冷清、静笃的面相极容易让我联想起封固在山中的岁月。
  2
   春天最好哪都别去,就待在故乡,左心室与右心室里堆满了叶绿素。把肺腑里的气息抽上来,含在舌根,可以感受得到植物的茎――折断时的草腥味。
   我家楼顶的一株葡萄,是我在故乡认识这个春天的发端。它现在叶子还只有半只手掌那么大,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穗状的花簇。米黄色的,我知道它不过舀取了外边春色的一瓢罢了,倘若我真要将心里边春天的气压与外面持平的话,我还得要出门去。走至春深处,效果最好。
  出门的大道有一种我喜欢的街树,树龄不过十年,枝叶就已经攀到了三层楼的高度。之前栽种的,我记得是一种开黄色小花,叶子细小,呈椭圆形状的树种。长得十分结实,不过岁次翻动,总不见它长大。园林局觉得它们很不成器,就在某个春天请它们去了别处。
   现在的这些长势汹汹的树,我是在念高一的时候才对它们产生情感的。具体说来,那个春天是从一瓶水仙牌风油精里边倒出来的。开始,春寒料峭。我没觉得,春天就缩藏在这个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绿色液体里。后来我发觉雨天在鼻子上抹一点风油精,薄荷与樟脑丸的香味就使我眼睛里添出了一点绿色。直至有天,我在班里的那个女孩子身上――嗅到了这个我熟悉的――清凉的、蒸腾的香味。春天与朦胧的爱情才被收藏进这个浅绿色玻璃瓶里。一瓶风油精是如何挥发掉的,弄明白这个便知道了春天的去向。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出门的这些街树,在春天,它浅黄的色调氧化成墨绿的过程,就很形象的概括了我是如何服用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的。2005年春季,我在班上戴的帽子除去宣传委员一职,还有历史与语文课代表的头衔。每逢晨读,我总是喜欢挑《兰亭集序》给大家读,唯独这一篇最能够与春天形成呼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当我骑着斜杠自行车在上下学的街树林里行驶,我就会很豪兴的诵起这些文句,当中无丝毫矫情。暖风将人晕眩,这些诗句是油然升起的,你会觉得它的写作者根本不是东晋的某位文化人,而是自己,自己的心境正与它相契合,文字在这儿所起的作用――当属于催化剂,它把环境所酿造的情绪一步步的推向峰值。
   桃花,绿柳,宜人的天气,因为没有谁能够给我游春的权利,可心里边却极渴望亲近它们。所以猥琐的面相一直紧跟着我不放。门缝里的春光是很难使人尽兴的,而晨读《兰亭集序》正好是一种补偿,读得发疯似的,以满足我心里边的那些焦渴。我看到空的水壶被使劲的揿入深水里,一连串的气泡同空乏的声音浮出了水面,我这才长吁了一口。
   当然,现在我是不必再拘手拘脚的了。我望向街树上的新绿出神,一出神,就想起了一种叫软罗烟的、糊纸窗户的纱。我甚至想利用这个熟悉的布景寻找回我十六岁时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个通体散发着一股奇怪香味的女孩子的背影……
   我沿着旧路,满地的叶子,绿得结实,枯燥,硬得割手。我找到了自己读过书的旧学堂,现在它经过修葺,比以往崭新了许多。桂树与香樟的阴影,让我联想到老师在潜移默化中将自己的某些思想伸入到学生的体内的过程。隐蔽,几乎不容觉察。
   现在,星期天,四月三号。为了把清明节的气氛渲染出来,所有的年级都一律补课。课还没有完,户外安静的,花穗与落叶在大理石地面上被风扫动,??声细细的,如蚕食桑叶。
   我今天是真想找着我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我极想告诉他,我已经在某杂志社工作。我希望他能够扎扎实实地再给我上一课。我希望他能够给我再回放一次影片,且尽量把镜头放慢一些。
   下课铃响,我跑了几个教室。在一栋旧楼中,这张多年不见的面孔,终于找着了。我进门时屋子里并没有亮灯,有一个很暗的轮廓浮在桌子跟前,我走过去,线条就一笔笔的清晰、明亮了。有几秒钟是没有声音的,过去了这几秒,彼此才敢相认。先前总以为只要找着了我的老师,只要端端正正的坐在后排听讲,那个春天搅动在空中的神秘漩涡又会舒活起来。那个从一瓶水仙牌风油精里倒出的春天又能重返。可事实呢,是我无论怎样使力,就是游不进那个气氛。人与某个环境的相处,就是铁盒子与盒子盖的关系,分开多年的铁盒子与盖,自以为型号都对得上,但时间在上边生了锈,大了,或者小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一对了……
  3
   这一回我去城郊的墓地看外公,事情期盼多年,今朝终于如愿,我乘坐的是公交。我发觉这个方形盒子的鼻子特别灵,它可以在几百公里以外――将故乡的气味辨别出来,就像信鸽在很远的地方,属于某片区域的磁场就会把神经牵动。
   这些年我真不知道外公的骨灰盒到底安放在哪,单靠步行我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的,必须依凭公交了,它能够将外公身上的气息给嗅出来。
   天空的云开始白得发亮,云生脆的,像水里边的藕。那背后的光再稍微亮一些,就要被折断。我的这只黑色塑料袋中放有两只红烛,几刀草纸,还有棒香。半路上我妈妈才意识到缺漏了一样,一瓶三两三的散装白酒。
   只有等到了墓地,看附近有无商店,把漏掉的尽可能补上。
   2006年春天,我外公走时的那一会,至少从我的身上榨出了半盆眼泪。那个事件在我心里边的刻痕太深了,后来外公托梦。画面差不多都是他病中蹒跚的影子。那个时候我对于所有的物,态度一律认真而严谨。所以凡在我眼睛里出现的,我就判断它是真实地矗立着。后来我发现了:任何东西都非绝对,譬如陈述一个人死了,其实他并没有完全死去,甚至还会有舒活过来的可能。现在在我的抽屉中就保留着我五岁时候与外公谈话的录音带。放音机通上电流,磁带中童年的旧时光被一段一段地读出。外公就在这当中醒了。我发觉我之前白白的淌了那么多的眼泪。你若是太认真的生活,就注定伤心,应该把假的珠子与真的搀和到一起去,心境才会变得平和。
   假若把死亡都想到了这份上,许多罪犯看来也不过是有点儿玩世不恭了,他们将这场游戏玩得有些夸张了。带着利器,殷红的血去和另一群人较量智商。
   窗外的景象实在是太无生趣了,所以我整个思想才会下沉。就像现在外边的环境着实太污糟,因此我干脆闭门读一点儿书。
   下车,是一个小集镇,为各种花、树所包围。再外边,是一圈淡的像烟一样的山峦。
   我看着有商店,内心很兴奋,可以给外公带一壶酒。有酒,外公则特别爱说话,那会他尽管老了,但声音却保持着壮年男中音的浑厚与饱满。下了车我仍然不知道哪儿有墓区。我始终也不知此刻距离外公的那一片墓碑到底还有多远。当一个很近的事物我不知道它具体的方位时,我的头皮就会变得酥麻起来,身上的各种触须也都绽开着。幸好我妈妈在前边给我引路。
   朝着集镇后边的山路走了大概百米。松林中开始有一些白色的碎片闪烁起亮光。我从一个土阶绕过去。妈妈指着左边的这块墓地,告诉我,外公就安睡在这里了。我一听见眉心就开始有些晕眩。这个感觉在四月三号凌晨,当我掉入故乡的那一瞬间也有过一次。不过这个晕眩感像风一样飘过去就没了,墓碑的字迹如一个精致的谎言,我外公明明还活在那一盒旧磁带里。假设要烧香的话,也应该是对了放音机,而不是冰冷的碑石。但事实是,这个墓冢里确实有我外公的骨灰呀,并且这些骨灰所有的重量加起来,就是我外公的一生了。
   可是我熟悉的外公,与这一堆无机化合物并不相关。我外公的歌声美得可以把四围的画眉鸟引过来。绝对不是这样蓬松的、死寂的粉状物质。我把带去的纸钱撕开。烧着某一张的一个小角。火焰很快就均匀地铺开了。再过一会就变成了一堆轻盈的纸灰,旋风将它团结成一个圆球。可是这个球形支持没有多久,就散了,没有了形状。我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几乎成了这个春天里最好玩的一个。我把这当游戏看,不存在亵渎谁,其实那些可爱的逝者,只要你想它在哪里,它就在哪里,那些墓,不但限制了它们的行走,同时也浪费了土地。我绝不想丢弃我的外公――使他孤零零的落于荒野,他应该居住到温暖的录音磁带中、或者子孙的掌纹里来,清明节绝不该是向外的,一切的仪式都会使祭奠受到干扰,而今公墓区里的喧嚣使整个场面更像是一场表演,扫墓之人演戏给扫墓之人看,比较的心理在其中普遍存在着,这不但使扫墓丧失了原先的意义,个人的内心也因此无法安静。我想清明节最好是坐在家中,扫地焚香盘膝而坐,身体尽量松弛,无论是翻看老照片还是怀想往事都是很好的。因为这才是通往心灵深处与亲近故人的一条捷径。
  
  将三月七日植入体内的过程
  三月七日对我来讲,至少在那个春天以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它和三月六、三月八一样,乏善可陈,是一张在季节中找不着五官的面庞――扁平而苍白,如素净的稿子。没有亮点,吸引不了我的眼球。这个日子让我知觉,是源自于苏子的一首《定风波》,这一首词,有这样的一段话:“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而我恰恰好对这个意境有着先天性的好感。我认为这个意境完全是三月七日造就的,所以从那时起,对三月七日就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然而事情不巧。那一年我正赶上高考,案头的教科书像铁盘一样的笨重着,试卷如惊鸿的羽毛撒落而下,很恐怖的,三月七日被封藏了起来,脸上的委屈没有谁能看得见。各种化学元素与符号堆在那里,我真不知道是该把它比作陈死人的白骨还是比作机器上的零件谁要好。总之,三月七日就被活生生地压在了下边,并且一压就是好几个月。当时我腾出一个很大的红木书橱,之前里面除了摆放着各种版本的古籍,还有类似于《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样的西方禁书。可后来我都将它们请了出去,装箱,贴上封条。如不这样做,我高考很可能就会一塌糊涂。它们每日诱惑着我,给我抛着媚眼。我整颗心都陷进了里边。空荡的书橱,现在开始有新的主人入住,它们是案头无法再堆下去的参考书籍,以及我的考试文具。那会儿我完全无暇去想念三月七日,这个我尚未谋面的情人。我骨子里的迂气就时常见于这种自欺的行为上,你不知道芟除花叶之后,会导致植物的根系更加庞沃。到明年春天它的势力很可能就会反扑过来。使你迷恋它,而陷入无可自拔的地步。
   同年九月我别离故乡,去一个很生疏的城市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走之前我在城北转悠了一圈,在过去我熟悉的园子里找来偏僻的一隅,我把自己身上的幼稚气伪装得很有些雅气。尽管这些小动作只是名著中人物的翻版,但假戏真做也算是弥补了某些遗憾。我找来一小块青瓦,薄薄的,略呈拱形。掏出钥匙在上边留下两道刻痕,然后埋在水塘边的竹林里。为以后我还能够找着它,于是又寻来块很大的石头,盖在上边,作为记号。我真的怀疑自己要疯了,可是我很为这发疯而高兴,假设那以后这个青瓦冢没有被大雨冲掉的话。那么,我回家就还有见到它的机会。当再见到时,我仍旧会在上边记一条刻痕,然后再将其掩埋回去。可惜今年这个年过得有些仓促,怠慢了我的青瓦冢,我打算把欠下的这条刻痕,下次为它补上。可以说,我的恋旧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养成的。
   三月七号是不同于小青瓦的,它是不能埋进土里去的,然而我可以在心里边给它掘一个坑。埋它进去。我觉得我既然有了第一次在上边刻记痕的经历,以后就不能有断。三月七日,日深月久它就转变成为了个人的信仰,假如说在这一天,我没能玩出点花样、造出点有意义的事,那么我谁也对不住,尽管这个谁,我是说不太清的。
   第二年的三月七日像历史上所有的三月七日一样到来。很轻,很柔,很美的步子,不过全是走给我看的,春天的气息已经在窗子外发作了,寝室的九个纯爷们春眠不觉晓,五十开外的女辅导员,很为这个事情而恼火。每次她在门外丁丁东东的长敲一阵,有时候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一道小口,使劲地清一清嗓子,惊醒了两个,这会才相互推醒。寝室外边是比屋子还要高大的香樟树,数十株。鲜绿的色彩倒映在洗衣房的水池里,清凉的,人走近去,太敏感,整个小肚子都要向上提缩。
   苏轼的《定风波》一直都没有从嘴边卸下来。上一年没能够在三月七日读到它,为此我心情怅惋了许久。今年无论如何,我也得将这个机会把握好。若把握好了,非但我自己能够很顺利地游往这阙词的中心。且能够将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日子,种植到我的身上。成为与肺叶,心脏,四肢地位相当的一个人体器官。
   这个三月七日用微冷形容不得。简直冷得料峭。我为了使它的意义加深。很懵懂的,就开始暗暗地追求一个女生,我真的很卑鄙,就为了给三月七日留两条刻痕,居然贡献了我的初恋,并且亵渎了爱情。为了自制的信仰,我情愿抛弃更多的美好。这个在别人看来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我却把它做得很有些理直气壮。那天我把最后的一堂数学课上完,之后就去了广播站,那个长着水蛇腰的女孩子已经在里边了。她恳求我写一个节目的引子,我发觉这个契机难得,正好可以借她的唇齿,美舌,甜嗓子一用,我真想听听《定风波》在她嘴里吐出来是什么样子。其结果不用多说,当然是好听得像一只夜莺。
   这个春天我在寝室里常常听见隔壁洗衣房里的水声,绿油油的。耳郭会无缘由的一阵火辣。微微发胀的甜蜜。致使我简直没法安静地坐下来。三月七日,我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很成功地把一阙古老的词,春天的一小截时光,以及我亲手捏制的一段爱情交融在了一起。从此以后,三月七日就归我所有了。完成了这个奠基仪式,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在来年的三月七日这天。照例朗诵苏轼的《定风波》,并且不停歇地将新的蕴含朝这一天当中注入。
   第二年,我读大二。
   自打那以后,我就从没有将内心怀抱的秘密对谁透露过。即使是与我玩得要好的远兄,明子,也没有。这一年,三月七日如期而至。为了把自己这个宗教徒当得更为出色一点。于是乎,不吝牺牲一些优秀的品质。我扛着游春,野炊的幌子,聚集了一大帮玩得顶是要好的同学。我们买来锅、铲、漏勺、还有杯子、碗。以及各种在我们认为有能力烤熟的肉类食品。至少乘坐了近两小时的班车,我很善意的将他们哄骗到了郊外。最后是蘸在食物上的胡椒粉把每个人的两片嘴唇涂得红红的,不得不撮着嘴、向内吸气。午后天空里的云,朝四边游动,太阳像打在瓷碗里的蛋黄,色调温暖。
   我哄他们出来,朗诵《定风波》给他们听。竹篁幽静,塘水像天空一样的蓝。很久没有见到这些了,脸上挂着笑。一个个都很陶醉,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是被雇佣到这里的。
   此刻,我在心里搭建的这个三月七日正在一节节地长高。经过两个年头的苦心经营,它已经颇具规模了。正当我准备再花些心思使它变得更为精致时,可我却要走了,远离这个安谧的环境。我要和园子里斑鸠,雀仔,还有香樟树上小虫子说再见。可是第二年很出人意料,我居然又带着一双很水亮的眼睛回来了,工地上我完全待不下去,每天坐在医务室里发呆,偶尔有两个偷懒的工人跑过来和我说话。回来之后,我在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工作,钱少,有双休。这一年,三月七号正是周末。我着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很清纯的,很像模像样的――去了园子里做我的功课。
   而现在,三月七日已经在我身体里边了。哪怕距离它至少还有半个月,我心里边就开始数着,盼着它的来到,且相信它充满灵性,是一片青瓦。当回瞻起整个过程,我才发现多情与信仰相互依存。在日记中,我曾经不止一次说到,无论走到哪,最使我忧伤的城市,也会有我认为秉具灵性的土地,有空时常来,没空也要偷闲走走,总之,在心里边的位置,把它放得很重。在时间中也常常有类似的经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总有些与自己有缘的日子,无缘由你就喜欢上它,或许,你在那一天结婚,那一天死亡,那一天失去家园。或许什么也不是。但是不论如何,你都认为它是最美好的。因为这一天是亲自由你的手来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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