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调研金融风暴下全球图书馆界经费缩减状况、出版市场应对金融危机的策略，分析国外图书馆应对金融风暴和供应商涨价的策略，据此提出建立有效持续的资源评估机制、慎重评估资源的新功能、突破传统“打包”销售模式、加强大幅涨价预警监测以及建立国内图书馆界联合应对机制的应对策略和建议。
[关键词]金融风暴 图书馆 供应商 价格 经费
[分类号]G250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风暴给全球经济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尽管各国政府纷纷出台了多种应对措施并积极联合行动，以期能够减少金融风暴带来的消极影响，但收效有限。图书馆作为世界经济、文化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其发展也受到了金融风暴的影响。
1金融风暴对图书馆界的影响
伦敦大学2009年对世界范围内835所图书馆的调查显示…，金融风暴背景下，大多数图书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经费预算不但没有增加，甚至开始缩减。
该调查覆盖了61个国家的835所图书馆，主要涉及北美地区(67.0％)和欧洲(20.7％)，其中学术型(academic)图书馆占76.8％，公共型(pubhc sector andgovernment)图书馆占14.1％。根据该调查的结果，金融风暴中学术型图书馆受挫最重。43.8％的学术型图书馆和29.9％的公共图书馆表示将在2010年进一步缩减预算，大多数图书馆削减经费的比例在15％左右。
根据投资顾问公司WilshireAssociates统计，2008年7月-2009年6月的财年中，全美各校的平均投资亏损为18％，其中耶鲁大学校务基金亏损25％，哈佛大学更是达到27％。校务基金的缩水直接导致了这些学校图书馆投入的减少。以下是美国部分高校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削减经费的情况：
东北部研究图书馆联盟(The NorthEast Research Libraries Consortium，NERL)：2010财年平均削减经费4-5％。
麻省理工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中削减预算6％，即140万美元，进一步的经费削减将持续至2012年。
斯坦福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将从8亿美元总预算中削减近1亿美元，这比预期的大约多出了3000万美元，且将原计划在2个财政年度内削减的额度在1年内完成。
耶鲁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削减预算460万美元，其中用于馆藏建设的预算拨款削减了7.5％，约为145万美元。2011财年计划进一步削减了5％。
康奈尔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削减馆藏建设经费预算7.1％，约94万美元。2009财年削减预算230万美元。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图书馆：2009财年(年中)预算削减接近44万美元，2010财年继续削减5％，额度约183万元。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图书馆：2010、2011财年间，将削减预算10.5％，削减额度为130万美元。
弗吉尼亚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将在原计划削减3.2％的基础上增加削减2.5％的预算，总削减额达到125万美元。
华盛顿大学图书馆：2010财年削减经费12％，额度为370万美元。
纽约公共图书馆：2011财年计划削减预算370万美元。
从相关材料中同时了解到，这些图书馆由于经费预算的缩减，不得不减少服务项目、缩短开馆时间、减少工作人员(停止招聘新员工和裁员)，甚至关闭一些分馆。其中有代表性的如：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图书馆：试图关闭艺术图书馆。
纽约公共图书馆：2010、2011财年计划分别裁员165人、299人，另分别有90个、135个职位遇缺不补；开馆时间从原来的每周6天缩短到4天。
弗吉尼亚大学图书馆：不再招聘新员工；取消投入产出比不理想的电子期刊约40万美元。
波士顿公共图书馆：关闭4个分馆。
耶鲁大学图书馆：空置35个岗位，减少图书馆差旅费50％。
华盛顿大学图书馆：空置34.5个岗位，分馆缩短开馆时间，周末闭馆，工作日晚5点闭馆。
2金融风暴背景下出版市场情况
奥特赛尔2009年的统计数据显示，2008年全球科学、技术、医学类英文出版期刊的收益大约为80亿美元，占整个科学、技术、医学(STM)类出版市值的一半，相较2007年增长6-7％。期刊出版商的收益绝大部分来自图书馆订阅，占全部收入的68-75％，详细来源分布见表1。
2.1STM类出版商分布
STM类出版市场垄断严重，TOP10的出版商所出版的期刊品种占全部STM类期刊市场总量的一半以上。其中处于领头羊地位的Elsevier、Springer、Taylor＆Francis和Wiley-Blackwell 4家商业出版巨头出版的期刊均超过1000种，而处于另一极的95％的出版商大多只出版1-2种期刊。这种不完全竞争市场导致处于垄断地位的出版巨头基本上控制着STM期刊市场的价格体系。2010年STM期刊出版商分布情况如图l所示：
2.2期刊价格走势
来自Library Journal的数据显示，2005-2007年，STM期刊总体价格涨幅高达18.96％；2008-2010年，STM期刊总体价格涨幅则为12.48％，比2005-2007年总体价格涨幅下降了1／3强。原因可能在于金融风暴导致多数图书馆的文献保障经费紧缩，进而影响其购买力。前文曾提到期刊出版商的绝大部分收益来自于图书馆的订阅，图书馆整体购买力的萎缩也迫使期刊出版商不得不放缓价格上涨的速度。
2.3金融风暴下出版社应对策略和价格比较
2008年下半年开始的金融风暴对图书馆界造成了强大的冲击，国外图书馆的采购经费大幅削减。各出版商为应对金融风暴所带来的市场冲击，分别采取了以下不同措施：
保持价格不变或下调价格。Annual Review、Thieme、ACS、Karger等出版社将价格维持在2009年的水平，而SPIE下调了10％。
保持电子版价格稳定，上调印本期刊价格。
美国神经放射学会期刊2010年电子版的价格保持在2009年的水平，而其纸本价格提高了4％。
上调价格。例如：①Springer出版社上调5％；②Elsevier出版社总体涨幅在5％，其中个别期刊如《柳叶刀》等上涨幅度达9％；③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因调整期刊计价基准，导致2010年印本价格上涨10-11％；④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上调8-9％；⑤lEE上调8％；⑥APS上调4.7％；⑦Nature出版社的Scientific American印本价格上调640％(从2009年的39.95美元到2010年的299美元)。
无论如何，时至今日，STM出版市场似乎与金融风暴绝缘，几大主要STM出版巨头的利润率仍然保持以两位数速度增长。这些STM出版巨头之所以能够在经济衰退的大背景下“独善其身”，一方面是因为 STM出版市场的高度垄断“绑架”了图书馆，使得资源续订的利润源源不断地流向出版商；另一方面，这些出版商也采取了一些应对策略，包括开发新产品和服务(sell more things)、拓展新兴市场(sell to more people)以及通过调整价格策略变相提高价格(charge more)等，通过这些策略增加获得利润的可能性，提高增量收入。
3面对金融风暴和供应商涨价，图书馆界采取的策略3.1
发表联合声明，呼吁供应商提供更加合理的方案和价格
2009年初，国际图书馆联盟(ICOLC)和研究图书馆协会(ARL)先后发表声明，要求出版商慎重考虑金融风暴下图书馆界财政紧缩的客观情况，并要求出版商保持合理价格。
ICOLC的声明”于2009年1月19日发表，并在2010年6月14日进行了补充，内容主要涉及3个方面：
图书馆界正在并将继续受到金融风暴影响，包括：①联合会成员中，各个图书馆和联盟都在经历大幅度的经费削减；②这种经费削减将持续多年；③外汇汇率波动使得金融风暴对图书馆界的影响愈加严重。
从图书馆和采购联盟角度对出版商提出应对金融风暴的3条原则：①最有效的方式是向图书馆提供灵活的定价方案。这个方案应允许订户进行实质性选择，包括允许用户在保留相应比例访问内容的前提下减少费用支出。②为了出版商和图书馆联盟共同的利益，共同寻求允许订户保持订阅内容完整性(不缺失主要访问内容)的创新性解决方案。③鼓励出版商在多个集成供应商的平台上发布其内容。
基于以上原则对出版商提出以下建议措施：①订购方愿意以功能(包括新的界面、平台等)换价格；②考虑到图书馆预算削减的实际情况，请将合理的价格放在首位；③请按用户实际需求提供内容打包和合理的相应价格；④只有在明确允许退订和(或)减少订购的前提下，才考虑多年合同；⑤请提供半年或季度付款的方式，同时调整订购周期以及更加灵活的退订方式和(或)减少订购的条款。
ARL随即在2009年2月19日发布了声明。同ICOLC的声明一样，ARL也对出版商提出了几点建议，要点如下：
呼吁出版商审慎考虑对新产品、新功能、新市场的投资开发；
呼吁出版商寻求降低成本并最终降低销售价格的途径，包括加快将全部产品转为E-only；
重申ICOLC声明中提到的内容，呼吁稳定价格，提倡实质性的减价方案；
呼吁出版商提供不同合同期的方案供选择；
呼吁出版商正视目前非常态的预算情况，允许合同期内对方案进行重新谈判；
考虑到金融风暴使出版商企业倒闭的风险增加，学术出版社应该加快向第三方的委托保存；
呼吁出版商扩大和全面执行永久使用权条款，保障订户停订后的合法使用权利；
鼓励出版商与图书馆共同协商研究新的出版模式，尤其是小型的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的出版商。
3.2通过各种方式缓解经费压力
根据伦敦大学2009年的调查结果，图书馆主要通过4种方式缓解经费压力，如图2所示：
3.2.1削减投入(making cutbacks)虽然所提供的3个选项互相牵制，削减任何一项都会对其他两项产生影响，但仍有41％的调查对象认为减少资源订购是缓解经费压力的最有效方式，如图3所示：
3.2.2更广泛的馆际合作(greater library co-opera.tion)
图书馆不断扩展与其他图书馆甚至其他行业的合作，共享资源、人员和运营设施等，降低成本，提高服务，如图4所示：
主要方式和案例包括：
在允许的范围内共享稀缺资源，充分利用馆际互借和原文传递，如康奈尔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2CUL以及华盛顿大学的Uwired项目。
大学之间开展网络教学服务和学术合作，如美国犹他州各个大学图书馆、佛罗里达大学牵头的VIVO。
大学图书馆和院系合作，共同整合专业资源，如英国利兹大学与院系直接合作的信息素质培养项目。
与非图书馆机构合作，如与亚马逊网站联合按需出版。
与大学出版社合作，推进开放获取(open aceess)，如康奈尔大学和杜克大学出版社合作的欧几里得数据库，70％内容实现开放获取。
3.2.3寻求额外资金来源(seeking additional funding)
根据调查结果，绝大多数图书馆不愿意将“转嫁用户”作为缓解经费压力的方式。另外，北美图书馆更加倾向于向校外寻求新的资助和捐赠渠道，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图书馆则更倾向于通过请求其所在机构增加拨款来缓解压力。如图5所示：
3.2.4其他措施(doing things differently)加快资源的e-only化是大多数图书馆采取的措施。北美和英国以外的图书馆同时将引导读者使用免费电子资源作为有效的措施之一。只有10％的图书馆认为设备和服务外包是缓解预算压力的有效途径。如图6所示：
3.3调整资源订购模式
在伦敦大学所做的调查中，图书馆认为，在目前的经济环境下，“以不变应万变”的销售模式已经不适用了，出版商需要提供灵活多样的销售模式。除了订购资源集合外，接近40％的图书馆倾向于按文献品种选购。而公共图书馆和企业图书馆对“用户主导的访问”方式非常感兴趣，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优化经费配置。如图7所示：
3.4对涨价过高的出版商进行抵制
最有代表性、最成系列的应该是对Elsevier出版社的抵制行动。从2003年开始，针对Elsevier电子期刊的涨价和捆绑式销售，全球多所大学采取了抵制行动，2003-2004年，包括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在内的美国十多所大学就对高定价进行了抵制，并取得了实际效果。
2003年10月24日，美国加州大学(UC)SantaCruz分校(UCSC)学术委员会号召UC的员工不再向Elsevier期刊投稿，拒审Elsevier出版社的来稿，放弃Elsevier期刊编委的职位。Elsevier在线期刊用去该校电子资源总费用的50％，但对这些在线期刊的使用仅占到25％。值得一提的是，加州大学许多教师在Elsevier期刊中担当了重要角色，Elsevier期刊中大约10％-15％的内容是由UC提供的；有1000名教师担任Elsevier期刊的编委，其中150名任高级编辑。
2003年11月1日，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学术委员会也作出内容相似的备忘录：如果与Elsevier的谈判失败，建议教师停止向Elsevier期刊投稿，拒审Elsevier出版社的来稿，放弃编辑职位。
2003年11月24日，哈佛大学图书馆馆长表示，自2004年1月开始将削减Elsevier期刊的品种或取消捆绑式销售协议。
2003年12月11日，康奈尔大学宣布：Elsevier期刊的价格过去10年内每年提高10％，有时甚至高达 20％。2003年底康奈尔大学决定取消200多种Elsevier的期刊，从捆绑式销售方案中退出。
2004年2月9日，美国斯坦福大学、20日美国马里兰大学等十多所大学都对Elsevier出版社的期刊高定价和捆绑式销售政策采取了不同程度的抵制。
通过以上抵制行动，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大学、康奈尔大学、马里兰大学等退出了捆绑式销售或取消了部分期刊订购，但仍有一些图书馆认为抵制结果不理想而中断了与Elsevier的合同，如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
Elsevier不合理的价格政策，也多次惹恼其旗下著名期刊的编辑――他们兼具科学家身份。1999年以来，陆续有顶尖期刊的编辑委员会集体辞职：
最早辞职的是《逻辑程序设计杂志》的全体50位编委。在长达16个月抗议Elsevier的定价之后，他们选择离去，并在一家较低价格的出版社创办了新杂志《逻辑程序设计的理论与实践》。
2003年，著名期刊《算法杂志》的编委会集体辞职，创立了《算法汇刊》。
2006年8月10日，力主降价未果后，数学界顶尖期刊之一《拓扑学》的编委全体递交辞呈。他们投身伦敦数学会旗下，另组《拓扑学杂志》，该刊订价远低于《拓扑学》。
2008年，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宣布，将历史悠久的《高等师范学校科学纪事》从Elsevier手中收回。不再交由该社出版牟利。
4对我国图书馆应对预算削减及供应商涨价的建议
由于我国图书馆与国外图书馆经费保障机制的不同，我国图书馆鲜有因受到金融风暴影响而被迫削减经费的案例，相反，由于近年来经费保障机制的不断完善以及各级机构对信息资源建设的重视，我国图书馆的经费始终保持增长态势。然而，随着资源供应价格的不断增长，图书馆经费涨幅和资源价格涨幅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供应商在刚性涨幅之外提出的大幅度涨价更是使图书馆经费的“购买力”不断下降成为趋势。
面对这种趋势，为缓解经费压力，我国图书馆在引进资源时，应注意以下几个关键问题：
建立合理、有效、持续的资源评估机制，从用户需求、服务效果和使用情况等方面对资源的引进效果进行评价，及时调整使用成本过高、使用效果不理想的资源的引进政策；
对有偿增加新功能、更换新平台的销售方案，需根据用户需求和预算情况慎重评估，非必要的功能和界面不予采购，以降低成本；
根据实际需求加强谈判力度，突破目前供应商惯用的“打包”销售模式，定制所需资源，通过缩减资源获取规模降低部分成本；
加强对其他国家或地区遭遇大幅涨价及应对措施的监测，及时掌握大幅涨价趋势，对大幅涨价案例进行分析和借鉴；
国内图书馆界应建立长效的联合沟通与应对机制，及时通报沟通各馆遇到的大幅涨价情况，对于全局性的大幅涨价事件及时启动联合应对工作机制，联合国内图书馆界力量与供应商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