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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两个祖国【每个人只有一个祖国】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门槛和卡夫卡       这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城堡。   眼前,蜿蜒的伏尔瓦河穿城而过。河流两岸,一座座古老的阁楼和教堂高低错落,绵延不断,掩映在一片浓浓的绿阴之中。左岸,是逶迤起伏的山冈和丘陵。在它的最高处,古堡屹立,壁垒森严,圣维特教堂的尖顶拔地而起、直指苍穹――这便是著名的布拉格城堡。
  布拉格是一座延续千年的古城。它的名字源于德语,意为“门槛”。相传建城之始,这一带皆为里普谢公主的领地。为了建造城市,保卫家园,她四处求贤,在森林中遇见一位老人。当时,这位老人正在埋首制作门槛,他又砍又削,认真细致,把门槛做得异常精美。里普谢公主惊叹之余,从中悟出一个道理:物有大小,事有难易,但道理是相通的。要想建造一座流芳百世的城市,也如作门槛一样,非要有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精神。因而城市建好之后,便以“门槛”来命名。――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然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的确是一座古朴典雅、耐人寻味的城市,把它称做是“百塔之城”、“金色的布拉格”,一点也不过分。
  这是一座建在高岗之上的城堡。一座座宫殿、教堂巍然屹立,构成了一组宏伟的建筑群。东边,是古老的中世纪图书馆――斯特拉霍夫修道院。旁边,是展览着宗教法器的洛雷塔教堂。身后,是黑死病纪念碑――在那场蔓延欧洲3个世纪的鼠疫中,大约有近3000万人失去生命。举目环视,那黑石铺就的广场,古色斑斓的雕像,青铜装饰的路灯,风格凝重的教堂……无不流露出一种岁月的悠远,一种消逝的旧梦,一种历史的苍凉。
  在这里,我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对布拉格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不错,布拉格城堡已有上千年历史。但真正使它具备规模、达到今天这个水准的,却是14世纪的德意志国王、波希米亚国王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关于那段历史,不需多费笔墨。不过,查理四世确实是个有本事、有作为的人。他虽说生于王室,出身贵胄,但幼承庭训,饱读经史,深谙合纵连横之道。在他执政时期,布拉格迅速崛起,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他留下的,不仅仅是文功武略的回忆,还有这座雄伟的城堡,以及遍布全城的文化遗迹:1344年,他亲自为城堡内的圣维特教堂奠基;1348年,他首创了中欧最古老的大学――查理大学;1357年,他又在伏尔塔瓦河上建起了那座精美绝伦的查理石桥……这些,都同他的名字一起,深深嵌入了布拉格的历史之中。
  布拉格城堡的第一道大门叫马蒂亚斯门。大门两侧,矗立着古代武士的雕像;雕像前,捷克士兵手持步枪,制服笔挺,纹丝不动。我们走时,正逢换岗仪式,威严的仪表,潇洒的动作,整齐的步伐,吸引了游客不少镜头。布拉格城堡一直是捷克的政治中心,历届总统都在此办公,今天依然是总统府所在地。因此,走进第二个庭院,一眼便看见旗杆上悬挂着的捷克国旗――上白下红,左侧嵌入了一块蓝三角,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在这里,有16世纪捷克国王的故宫,有当今总统的办公室和宴会厅,而眼前这座广场,则是捷克总统接待外国元首时检阅仪仗队的场地。
  城堡内最高大、最重要的建筑,就要数圣维特教堂了。可以说,整个城堡的建筑群,就是以它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面延伸的。这座教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当时仅是个圆形小室。1344年,查理四世雄心勃勃,大兴土木,沿揽了法国、德国的建筑师,对教堂进行扩建。令人诧异的是,这座尖顶高耸、布满雕像的哥特式教堂,持续修建了600多年,直到20世纪初才竣工。今天,当我们迈进教堂的青铜大门,凝视着一尊尊石雕,一幅幅画像,和那些色彩绚丽、美不胜收的彩色玻璃镶嵌画时,不能不为它的恢宏大气、壮丽典雅所打动。不错,与英法德俄相比,捷克是个小国,但小而不怯、小而不懦。多少年来,无论是遭受横暴或处于逆境,这个民族从来没有退缩和沉沦。仰望那高达97米的尖塔,进深124米的礼拜堂,一种崇高和壮美充溢着我的心灵。眼前的一切,绝不是一个弱小民族、懒惰民族或退化民族可以创造出来的。雄伟的圣维特教堂,不正显示出一个民族的自尊、抱负、创造力与进取精神吗?
  离开圣维特教堂,我们又来到城堡的另一条小街――黄金街。与它的名字恰恰相反,这里不是黄金铺地,而是一条狭窄的小巷。碎石铺成的路面,高低错落的陋屋,有的门脸矮到不弯腰便无法进去,使人不由联想到皇城根下的贫民窟。最早,这里住着城堡里的仆人和卫士,以后,街角搬来了一户炼金匠,遂有了这个名字。上世纪初,一位面庞清瘦、眼睛明亮的青年人曾投靠姐姐,蜗居在这条小街上,整天埋首写作,过着清苦的日子,他便是弗朗兹?卡夫卡。
  卡夫卡生前默默无闻,无人知晓,死后才被发现,被誉为“20世纪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并进入世界文学史。在他留存的9大卷作品中,小说《城堡》是最有特色又最难破解的一部。小说里,城堡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测量员K怎么走也走不到,甚至到死都没有走到。作者笔下的城堡,神秘而又朦胧,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似乎具有某种象征意义:是象征封闭保守的专制制度,还是象征自己心目中的某座空中楼阁?这些,都留待后人去讨论了。总之,今天的布拉格城堡已经向八方游客放下吊桥,就连这条黄金小街也遍布酒吧、商店,任人参观,毕露无遗。
  穿过草坪与花圃,我们又来到布拉格城堡花园。从这里向下俯瞰,可以看到城墙脚下环绕的壕沟与密密的橡树――这些,都构成了当年的防御工事。从这里极目远望,但见翠绿的山峦之下,伏尔塔瓦河滔滔流淌,一栋栋哥特式、巴洛克式、文艺复兴式的建筑千姿百态,座座塔楼巍然耸立,朝晖夕阴,蔚为壮观。遥想古老的门槛故事,回望查理四世的不朽功业,真可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平添了几分诗情、几分壮怀。
  
   查理桥
  
   在璨然的秋阳下,我们离开了捷克文化部诺斯金茨基宫,便步走上查理大桥。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桥。那厚重的桥墩,铁塔般的桥堡,风雨剥蚀的雕像,青铜制作的桥灯……都使人感到古风扑面而来,似乎触摸到中世纪脉搏的跳动。
  桥堡上,雕刻着查理四世的石像。他相貌威严,表情凝重,日夜谛听着伏尔塔瓦河的水声,注视着桥上的熙熙人流。其实,早在查理四世之前,这里曾修过石桥与木桥,不过都被上游汹涌而来的洪水冲没了。1357年,查理四世聘请了著名的建筑师皮特?帕尔勒,重新设计了这座长520米、宽10米的新桥,16座桥拱以石岩和砂浆浇灌而成,两端建起了桥堡。以后,艺术家们又以圣经故事为题材,雕刻了30座雕像,安放在桥墩之上,使这座大桥愈显得古朴庄重。600多年来,它迭经洪水冲击而完好如初,这不能不使我想起查理四世,想起那位杰出的桥梁设计师,为他们的魄力与才华所折服。
  今天的查理桥已变为一条步行街。漫步桥上,只见游人熙攘,小贩的生意异常红火。桥边,到处都是兜售美术晶、纪念品和水晶制品的摊档。捷克水晶造型细腻,晶莹透亮,举世闻名,大到花瓶酒具,小到项链耳坠,无不是精工细作,耐人品味。因而,凡是来捷克的人,多少总要选购几件。此外,捷克的提线木偶也很有名,国王、士兵、公主、将军、村姑、妖怪、女巫……林林总总地挂在货摊上,形神毕肖,引人注目。桥上,那些街头艺人也十分抢眼,他们三人一群、五人一摊,有的拉提琴,有的吹黑管,吸引了诸多游人,就连他们自己也摇头晃脑,陶醉在优美的旋律中。历史上,捷克曾与奥地利几度分合,音乐传统悠久而深厚。莫扎特曾多次来过布拉格,并在这里首演了他的名作《唐璜》。因此,捷克人民对音乐十分喜好,且不说上流社会与一般民众,就连街头小贩收摊之后,也能拎起一把小提琴,来这里拉上几曲,挣它几个零花钱。
  对布拉格而言,最有意思的莫过于旧城广场了。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双塔并立的蒂恩教堂,白壁耀眼的圣米库拉什教堂,中欧最古老的查理大学本部“卡罗林”,外观优雅的庄园剧院和市民会馆,15世纪的火药塔,16世纪的克莱门蒂大楼――今天的国家图书馆,以及数不胜数的酒馆、咖啡馆和画廊……这些,无不积淀着深邃的历史与文化,折射出布拉格独有的社会风情。
  首先,还是把目光投向市政厅上的自鸣钟吧。此刻,成百上千的游客正聚集在这里翘首以待,等候着古钟的精彩表演。这座古钟镶嵌在市政厅的塔楼之下,相传造于15世纪,由上、下两个镀金圆盘组成。上边的圆盘表示以地球为中心的太阳和月亮,显示年月日和时间,被称为“天象仪”;下边的圆盘是描绘12属相和农村四季作业的日历,每天一格,被称为“日历仪”。由于年代久远,这座古钟曾多次修理,但目前仍在使用。
  好了,时刻已到,古钟的机械开始转动。天象仪旁,手托骷髅的死神抓住沙漏,牵动绳索,鸣响钟声,钟盘上方的两扇小窗自动打开,基督的门徒随之而出,神情严肃地望了一下人间,然后闭窗而去。最后,古钟上方的金色雄鸡引吭啼鸣,好像提醒人们光阴似箭,逝者如斯,时间一去不复返。――这座古钟是欧洲的著名文物,凡是来布拉格观光,没有不到此一游的。
  让我们随着人流继续前行吧,这时,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组雄伟的青铜雕像――胡斯群雕。这是一位面容清瘦的老人,长袍垂落而下,神色冷峻而复杂。他巍然挺立,不屈不挠,尖尖的下巴翘着一缕胡须,目光深沉而执著。在他周围是那些忠诚的追随者,和那含有“国家重生”的母亲雕像。这些,都屹立在巨大的花岗岩基座之上,被安放在广场中央,格外引人瞩目。
  胡斯群雕是旧城广场的灵魂,也是捷克民族追求真理、舍生取义的象征。作为一个基督教徒,胡斯是极其虔诚的;但作为一个学者、一个查理大学校长、一个宗教改革的先驱者,他又是勇敢的、无畏的、悲壮的。14世纪,捷克与德国相邻,德国的僧侣把持了捷克的教会。他们巧取豪夺,腐化堕落,以上帝的名义,榨干了穷老太婆身上的最后一块铜币。当时,教皇派人到布拉格兜售所谓“赎罪券”,引起了胡斯的极大愤怒。他痛斥这一无耻行径,并组织学生游行示威,结果被开除教籍。随后,胡斯便深入农村,抨击天主教会,宣传宗教改革。1414年,教皇在德国南部的康斯坦茨举行宗教会议,“邀请”胡斯参加。胡斯为了伸张正义,毅然赴会,结果被打入地牢,又以“异端”的罪名,被处死在火刑柱上。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很快引发了市民与农民的起义,人们自称是“胡斯派”的信徒,他们捣毁教堂,驱逐僧侣,攻占市政厅……起义烈火燃遍了整个捷克。尽管德国皇帝五次派遣“十字军”镇压,结果仍然大败而归。最后,由于内部分裂而导致起义失败,但这次斗争却给了德国统治者以沉重打击,争得了捷克在一定时期内的政治独立,促进了捷克民族语言、民族文化的发展。
  旧城广场上,正在举行露天音乐会,吸引了无数游人驻足观看。但是,我却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从布拉格城堡到查理桥,从查理桥到旧城广场,时间虽短,却使我感触颇深。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要有脊梁来支撑,有灵魂来凝聚;总要有一批人在那里苦苦求索,披荆斩棘,埋头苦干,舍生取义,于是便呐喊,便抗争,便拼搏,便前进,便有了这个民族的生存。捷克虽小不可辱,捷克虽小不可欺;眼前这座正气凛然、义薄云天的雕像,不正揭示了这个真理吗?
  
   布拉格之春
  
  这是布拉格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广场,也是布拉格的社会活动中心。
  广场正南,屹立着壮丽的国家博物馆。巨大 的穹顶,雄伟的柱廊,宽阔的台阶,布满雕刻的三角壁墙,看上去更像一座宫殿。博物馆前,矗立着捷克国王瓦茨拉夫威风凛凛的骑马铜像。捷克古称波希米亚,瓦茨拉夫是波希米亚最早的一位国王。传说他在遭受袭击、国难临头时,唤醒了沉睡在古拉尼克洞穴中的武士,奋起反击,捍卫了自己的祖国。博物馆东边,是古色古香的国家歌剧院。博物馆正北,则是一条宽阔平坦的通衢大道:中间是草坪、花圃与雕像,两边是连绵起伏的高楼大厦――只有来到这里,我们才能感到一种现代都市的宏伟气派和勃勃朝气。
  参观博物馆是饶有兴味的。无论是克尔特人、哥特人、摩拉维亚人的历史文物,还是丰富的矿物、动植物标本,总能让人大开眼界,颇受教益。国家歌剧院也是一流的,在这里,我们观赏了一场儿童剧:《迷人的王子和聪明的爱妮什卡》,大森林里的故事,富有童趣的剧情,演绎着一个真善美的主题。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来到瓦茨拉夫广场,真正给我以冲击、以思考、以灵魂震撼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在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后,为了抗议苏军入侵,维护民族尊严。他满腔忧愤,慷慨赴死,自焚在这个广场,于是,捷克人民的精神图腾柱上,又多了一个名字:J?帕杰夫。
  清晨的瓦茨拉夫广场晴空丽日,惠风和畅,鲜花似锦,草坪如茵。在这里散步,如果不留意的话,很容易忽略那块掩在石堆中的黑色大理石纪念碑。纪念碑上,镶嵌着他的肖像和生卒年月:出生在1948年,当时刚满20岁。20岁,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年龄啊!生命之帆刚刚升起,生活之舟刚刚启航,然而,一场灾难突如其来,像阴云笼罩了布拉格上空。
  1968年8月20日深夜,布拉格酣睡在伏尔塔瓦河柔和的波光中。突然,几架苏联运输机飞临机场上空,声称由于技术原因,需要紧急降落。毫无戒备的机场人员打开了跑道的绿灯。然而,飞机一着陆,立即从机舱开出一批坦克,苏军强行接管机场。于是,一批又一批苏军从天而降,直奔市区,控制了战略目标,并将捷共中央大楼包围得水泄不通。与此同时,50万苏军和保、波、匈、民主德国等“华约”国家部队,从四面八方侵入捷克国境。第二天一早,当人们睁开眼睛,拉开窗帘时,发现满街都是外国军队和坦克,就连捷共中央第一书记杜布切克、政府总理切尔尼克、议会主席姆尔科夫斯基也插翅难逃,统统成为阶下之囚。
  那么,苏联为什么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侵占一个“社会主义兄弟国家”呢?根本原因则缘于1968年的捷克改革。当时,由于思想和体制的僵化,捷克经济长期停滞不前,各方面的社会矛盾都激化起来。是抱残守缺,还是另辟蹊径,成为捷共高层激烈争论的焦点。以杜布切克为首的改革力量认为,必须对20世纪50年代按照苏联模式建立起来的政治体制、经济体制进行改革,建立一个符合捷克国情的、有人情味的社会主义。他提出,要解决长期以来党政不分、以党代政的问题;尊重不同社会群体和社会阶层的利益;实行有计划的市场经济。这些主张,无不显示出捷共领导人的独到见解和政治智慧,以及从本国实际出发,建设社会主义的探索勇气。改革力量迅速在捷共中央形成压倒多数,并得到广大党员的认可和支持,布拉格春潮涌动,浮现出一线生机。
  然而,这些都被苏联视为“离经叛道”、“复辟资本主义”而无法容忍,于是,便发生了前面所说的一幕。
  从瓦茨拉夫到查理四世,从胡斯起义到白山之战,捷克人民历来就有抵御外侮的光荣传统。就在苏军入侵的第二天,捷共中央、政府、议会、祖国阵线发表联合声明,要求人侵者五条件立即撤走。捷克人民举行总罢工,宣布继续拥护合法政权,不承认苏联拼凑的任何傀儡政权。捷克朋友告诉我,那时,成千上万的群众涌上街头游行示威,高呼“回去、回去”,以肉体阻拦坦克的行进。苏军官兵出发时,以为是来“履行国际主义义务”的,一定会受到鲜花与掌声的欢迎,没料到迎接他们的,则是愤怒的人群,鄙夷的目光,挥舞的拳头,抗议的声浪,一个个变得满脸茫然,手足无措。这名年轻的大学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热血澎湃,悲愤至极,壮烈殉国的。
  在国家博物馆的台阶上,我见到了帕杰夫的黑色雕像。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将汽油泼在身上,然后点着自焚的。在这里,作者着力表现了帕杰夫已被汽油烧焦的那一瞬间――全身抽搐,痛苦挣扎,肢体大幅度弯曲变形,似乎立即要仆地倒下,然而又不甘心这样死去,好像要冲下台阶,同入侵者拼个你死我活……看到这里,我们肃然起敬,无不动容,为这个勇敢的青年、无畏的爱国者,献上我们的悼念之情。
  帕杰夫是查理大学哲学院的学生,逝世之后被安葬在布拉格奥尔尚公墓。每年忌日,都会有成群人去墓前志哀。平时,也有人去献上一束鲜花,或点亮一支蜡烛。以后,他的遗骨被迁回家乡――远离布拉格的小城弗舍塔底。但是,在瓦茨拉夫广场的纪念碑前,天天都摆放着新鲜的花束。
  如今,这一切都随风而去,远远离开了我们。但历史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968年的改革夭折了,捷共也因此元气大伤。“二战”前,捷克是世界10大工业强国之一,以后却明显落伍了。1989年,人们要求重新评价“布拉格事件”,为杜布切克平反,遭到捷共拒绝。后果是人所共知的――“公民论坛”组织获胜,捷共从此失去政权。我们不是历史学家,毋须去研究东欧剧变的复杂原因。但是,中国的经验再次得到印证,这就是,一个执政党必须与时俱进,改革创新,不断自我完善。思想僵化,拒绝改革,只能断送社会主义。
  
   泉城卡罗维发利
  
  在布拉格西北的波希米亚平原上,由于戴普拉河与奥赫热河的侵蚀,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深谷。深谷边缘,一只梅花鹿的雕像举足跳跃,屹立在峻峭的山尖,这便是著名的“鹿跳岩”。传说查理四世时期,这位波希米亚国王来此狩猎,在林中发现了一只梅花鹿。小鹿受到惊吓,狂奔而逃,国王觅到猎物,穷追不舍。小鹿被追到这里,前有陡峭壁立的山崖,后有手持强弩的猎手,小鹿走投无路,便跳下悬崖,坠入水中。查理四世下山取鹿,意外发现泉水是热的,受伤的小鹿淌过泉水,又变得矫健如飞,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查理四世大喜过望,为这个神奇的温泉起了名字。于是,王室贵胄闻风而来,求水治病,别墅林苑也接踵而起,从此,便有了这个美丽的小城――卡罗维发利。
  车子缓缓驶入谷底,停靠在南缘的一家宾馆。从这里向北眺望,整个城市都坐落在狭长的谷地当中。清澈的戴普拉河水声潺潺,穿城而过。两面山坡上,树林苍郁,浓荫如盖,一幢幢精巧的小楼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显得风格雅致,异常优美。戴普拉河,捷文意为“暖水河”,一年四季,河面上都飘溢着缕缕蒸气。这蒸气如烟似雾,若有若无,又给小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几分神秘,几分梦幻般的童话色彩。
  当然,卡罗维发利其所以蜚声欧洲、美誉天下,不仅只是由于风景优美,更重要的,则是它那遍布河谷的12只泉眼,和那不可思议的神奇疗效。捷克朋友告诉我,这里的矿泉属于热碱性硫酸盐型,地表水透过砾石层渗到地下2000米深处,被灼热岩层加热,夹带大量二氧化碳喷涌而出,沿途吸收溶解了40多种矿物质,可以治疗风湿病、关节炎、皮肤病、心脑血管病、神经衰弱等多种病症,其水量之大,密度之高,在欧洲无所匹敌。难怪从古到今,慕名前来者趋之若骛,英国国王、奥匈帝国皇后皆来沐浴,就连俄国的彼得大帝,也在此住过两年,其雕像和碑文至今犹存。
  我们沿着戴普拉河朝北走去,首先来到了弗日德罗柱廊。在卡罗维发利,所谓“柱廊”,是为方便游客和疗养者汲取泉水、边走边饮而建造的大厅。眼前的弗日德罗柱廊,就是一座高大的现代建筑,从上到下,全部由玻璃镶嵌而成,显得通明透亮、风格新颖。在这里,5只泉眼向外喷流,其中最大的一只,水柱高达12米以上,远远望去,犹如瀑布临空,飞泻而下,泉声隆隆。珠落玉碎,在阳光下变幻为七彩虹霓,引得游人喷喷称奇。
  与弗日德罗柱廊迥然不同,北边的姆林斯卡柱廊则是一座19世纪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一排排光滑的圆柱,一座座精美的雕像,把这里装缀得典雅优美、浑朴含韵,成为名副其实的柱廊。这里有4个泉眼,每只泉眼都标着不同的温度。在欧洲,病人饮用温泉,必须根据医生的处方。不过在这里,所有的泉水都是老少皆宜的。人们手拿瓷壶,啜饮散步,一边观景,一边谈笑,成了卡罗维发利街头特有的景观。
  阳光明媚,和风拂煦。美丽的小城,笼罩在一片暖暖的秋阳中。我们沿着河堤便步前行,不知不觉,走进了德沃夏克公园。这是一片青翠的草坪绿地,茂盛的枝叶,掩映着德沃夏克的石雕:只见他个子墩实;胡须浓密,双手握在一起,神色凝重地望着前方。德沃夏克是一位具有世界声誉的捷克音乐家,他出身贫苦但自强不息,善于继承民族民间传统又形成了个人的鲜明风格。他的成名作《白山的子孙》,描绘了捷克人民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悲壮斗争,洋溢着炽热的爱国激情。他的代表作《新世界交响曲》气魄宏大,艺术精湛,至今还在世界各国舞台上演奏。他忠于祖国,热爱人民,一生留下了100多部音乐作品;祖国和人民也没有忘记他――在布拉格,有他的专题博物馆,在卡罗维发利,也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公园和酒店。
  说到德沃夏克,我不由想起,卡罗维发利也应当算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几个世纪来,它以其独特的风采,吸引了众多文化名人。马克思、歌德、雪莱、贝多芬、肖邦、莫扎特、果戈理、托尔斯泰、高尔基、卡夫卡、斯美塔耶、德沃夏克……都曾在此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走在这里,只见道路曲折,巷道幽深,阁楼重叠,古色斑斓,说不准哪条小巷、哪座房子都曾与他们有关。难怪来到这里,总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深邃感和凝重感。就连山坡上的一间酒吧,也放着“好兵帅克”的坐像:拄着拐杖,憨态十足,引人发笑――捷克作家哈谢克笔下的人物,也成了一种装饰和点缀。不过话说回来,没准这家酒吧真和作家有些什么关系。
  说卡罗维发利是一座文化名城一点也不过分。市中心那栋17层的最高建筑,即是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演出中心。每年6--7月,都要在这里举办国际电影节,至少有40多个国家、100多部影片参加角逐。多年以来,我国共有30多部故事片、纪录片、美术片、科教片在此获奖,如《芙蓉镇》、《良家妇女》等。翻译告诉我,每当电影节期间,卡罗维发利名星荟萃,游人如云,衣香鬓影,琳琅满目,把这座小城辉映得愈加妩媚嫣润,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人杰地灵,相映生辉,这大概正是卡罗维发利久盛不衰的原因。
  
   前往克鲁姆洛夫
  
   清晨,我们离开布拉格,前往捷克的另一座历史名城――克鲁姆洛夫。
  这几天天气特好,就连陪同我们的捷方朋友也感到意外,连称碰上了好运气。虽说时令已近深秋,但这里还是风和日暖,满目苍翠。走出城市,天空变得开阔而疏朗。白色云朵如同许多岛屿,散布在起伏和缓的丘陵之上。远处,森林绵延不断,伸向遥远的天际。近处,村落和教堂清晰可见,收获过的土地坦露出赤裸的胸脯,散发出一种新鲜的、松软的、令人陶醉的气息……
  今天,陪同我们的翻译仍是马三立。不过不要误会,他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捷克小伙儿。此刻,他正斜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窗外的风光。这位查理大学的中文教师,曾在北大学过汉语,也曾去过西安。一提起兵马俑、大雁塔、小雁塔,他就连声赞叹“美极了”。遗 憾的是,虽然他专门研究先秦历史,也读过《左传》,但讲起汉语总有些别扭。有时候,一句话要颠来倒去说几遍,才能摘清楚、听明白。因此,他话不多,也显得有点拘谨。好在眼下不要翻译,他也乐得轻松一会儿,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车子在伏尔塔瓦河南缘的丘陵间穿行,不久,便驰进一座小城――皮赛克。今天的主陪亚诺达,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此刻,他显得有点激动,招呼司机把车子停靠在市政厅广场,让我们下来活动活动,舒展一下腰腿。这是一座古朴的小城,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一座石桥把城市南北连接起来,桥墩上矗立着斑驳的石刻雕像和青铜十字架。亚诺达打着手势,招呼我们走过石桥,去河畔散散步,喝杯咖啡。正好,那里有几位老人在桥头演奏音乐――不过不必担心,他们不收克朗,完全是自娱自乐,图个开心。
  我忽然发现,亚诺达对这段音乐特别熟悉。他埋在白色塑料椅中,微眯着眼睛,一边用脚尖打着节拍,一边轻声哼唱起来。别看亚诺达两鬓苍苍,满脸皱纹,但性格开朗,热情洋溢,似乎还有一颗年轻的心。我们同行的一位领导打趣地问,你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还有一位情人。回答是坦率的:确实如此,他在这里有过恋人。――喔,一切都恍然大悟了,难怪他一进皮赛克就两眼发亮,非要停留一下,似乎在寻觅什么,原来,他在寻觅昔日的鸳梦,回忆那难以忘怀的时光……
  长途旅行让人感到有点沉闷,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们提议每人唱一首歌。我先唱了一首陕北民歌,然后轮到马三立,他小声哼了一首捷克民歌,最后轮到亚诺达。亚诺达嗓音低沉但感情充沛,昂扬顿挫之间,流露出一种对这块土地的真挚感情,一种对苍凉人生的深深慨叹,一种对旧日时光的无比眷恋……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克鲁姆洛夫。
  这是一座高耸在山冈之巅的古堡。以它为中心向山底延伸,形成了一座保持着中世纪风貌的古城。老街古色古香,敞篷马车从石板路上踏踏驰过。不知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一些长裙曳地的贵族妇女和身着黑色坎甲的武士,前呼后拥地朝古堡走去。爬上蜿蜒的山坡,是石块砌成的老桥,护城河里还养着几只黑熊。走进城堡,来到赫拉德克庭园之后,那座圆柱形的“城之塔”便近在咫尺了。
  此刻,亚诺达又激动起来。他指着眼前的圆塔,如数家珍地告诉我们,这座城堡建于13世纪,最早出于波希米亚贵族维特克之手,起初只有几十间房子,以后陆续扩建,形成了一个不同时代、不同风格巧妙融合的建筑群,因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世界文化遗产之一。从这里向下俯瞰,伏尔塔瓦河绕城而过,无数宅邸、花园、尖塔和红色屋顶连成一片,坐落在起伏的丘陵之间,令人顿生怀古之意,壮阔之感。
  接着,我们又来到旧城中心――斯沃尔诺斯提广场。这里人群熙攘,帐篷连绵,到处都是出售陶器、琥珀、编织品、玻璃制品、兽皮和民间工艺品的摊档。几家烤肉摊上烟雾缭绕,散发着烤鸡、烤肠的香味。在这里,我们还发现了一家中国餐馆:上海酒店。在布拉格,中国餐馆比比皆是,什么东升酒楼、中原饭店、香港酒家、杭州酒店……仅在我们下榻的宾馆附近,就有四五家之多。但在这个捷克的边陲小城,居然也有中国餐馆,不能不令我感到意外和惊喜。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上海人,来到这里已有数年。见到我们,她喜出望外,讲起了许久不讲的上海话。见到祖国同胞,她难免长吁短叹,倾诉在外谋生的艰辛,但手足之情最终还是要落实在饭菜上――一顿地道的上海本帮菜,外加一罐青岛啤酒,不禁令人大快朵颐、倦意顿消。
  在返回布拉格的路上,我们又经过了一座古城――塔博尔。在阅读世界史时,我曾多次见到这个地名。1415年,主张宗教改革的胡斯被教皇烧死,引发了著名的“胡斯起义”。当时,来自各地的平民和农民,就是在塔博尔揭竿而起,树起了造反的旗帜。我们来到这里,正是夕阳西下的黄昏。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壁垒森严的堡墙,使人顿生古今之慨。市政厅广场上,矗立着扬?日什卡雕像,这位身披战袍、头戴盔甲的独眼英雄;为了反抗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曾率波希米亚军队在白山展开决战,最终还是悲壮地失败了。但在捷克人民心中,他却成了英雄的化身,成为捷克人民反抗异族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象征。为此,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写了一部音乐作品,并因此而一举成名。
  访问结束回国之后,我曾专门找来了德沃夏克的这部《白山的子孙》。作品的前半部,以深沉忧郁、动人心弦的曲调表达了对白山之战牺牲英雄的悼念,也表现出对危难中祖国命运的担忧和不安。后半部,音乐变得昂奋劲拔起来,作者的爱国热情如潮水奔流,汹涌澎湃,激动人心。音乐声中,我仿佛又来到布拉格城堡、查理大桥和旧城广场,来到瓦茨拉夫广场和塔博尔,眼前浮现出一串串光辉的名字:查理四世、瓦茨拉夫、胡斯、帕杰夫、日什卡、伏契克……真可谓风云激荡,雷电闪耀,壮士挥戈,气冲霄汉。捷克民族不愧为英雄的民族,捷克人民不愧为祖国母亲的忠实儿女。在这里,我只想用德沃夏克的一句话作为全文的结语,这便是:“每个人只有一个祖国,正如每个人只有一个母亲”。
  朋友,你可听到了捷克人民这发自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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