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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词汇 论“影响”的词汇化及其认知分析

时间:2019-01-2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要:“影响”属常用词,由不同领域的“影”和“响”词汇化而成,其义项多样复杂,可分为偏于“影”类和偏于“响”类。隐喻和转喻在这些现象的产生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影响;词汇化;隐喻;转喻
  中图分类号:H31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2-0000-02
  
  词汇发展一般来说有两种形式:词汇自身含义的演变(词义范围的扩大、缩小和转移)和外在形式的变化(非词形式整合成词)。前者属于词义演变,后者我们称之为词汇化过程。现代汉语中有许多双音词都是由单音词组合凝固而成,其中近义联合(理由、快乐等)和反义联合(彼此、多少等)是双音词的主要构成方式。“影响”的成词也是词汇化的结果,但其既不属于近义联合,也不属于反义联合,有其特殊性。本文通过对其成词过程的考察,探求词汇发展的潜在规律,并结合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理论对其进行阐释。
  一、 词义阐释
  影,字本作“景”。《说文?日部》:“景,光也。从日,京声。”反向引申为阴影、影子。《颜氏家训?书证》:“凡阴景(yǐng)者,因光而生,故即谓为景(yǐng)。”“至晋世葛洪《字苑》,傍始加‘彡’,音于景反。”《广韵》:“影,形影。”《诗经?邶风?二子乘舟》:“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景,通“影”,即水中舟影。
  响,《说文?音部》:“响,声也。”《玉篇?音部》:“响,应声也。”即“响”是回声的意思。汉?贾谊《过秦论上》:“云集响应。”“云”、“响”皆作状语,像云一样,像回声一样,形容追随应和的人多。
  从文献记载来看,“影”、“响”两词连用最早见于《书?大禹谟》。
  禹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虞夏书?大禹谟)
  《孔传》:“吉凶之报,若影之随行、响之应声。”《白话尚书》:“顺从善就吉,顺从恶就凶,就象影和响顺从形体和声音一样。”可见,此处的“影响”并非一词,释为“影子和回声”,是词组,那么,两个不同领域的词在后世何以凝结成一词了呢?
  孔安国的解释给了我们相当大的启发:“影”和“响”之所以能成词的关键在于其内在的相关性,即两者与本体之间皆联系紧密。影与行、响与声在通常情况下均是有此即有彼的关系。由此,可以成词喻感应灵敏、迅捷。
  下民从上,有同影响,争骋文华,遂成风俗。
  (隋?李谔《上隋文帝论文书》)
  “下民从上”,即通常意义上的“上行下效”,用“影响”来形容,生动形象地展示出了当时民众“争骋文华”的生活画卷。“争骋文华”之“争”也反映出了当时这种风气流传的快速性。这种用法很明显是传承于《书?大禹谟》。两单音词的词汇化,在未凝固成一个复音词时,其意义和用法通常仍为两个词的连用,“影响”的特殊性在于即使是单纯的两词连用,其所表之义仍相同,显然,这是两者成词的前提。
  我们知道,组成复音词的两个词素融合为一体,复音词的意义不是两个单音词意义的简单相加,这使得很多词组在词汇化的过程中,往往出现一方示弱,产生偏义的现象,如:长短主要指长等。《汉语大词典》“影响”词条下共列13个条目,偏义现象也很明显。但有趣的是,“影响”的偏义向两个方向发展,有偏于“影”的,也有偏于“响”的。
  1.偏于“影类”
  “影响”可组词“踪影”,表“踪迹”之义,踪迹是指行动所留下可觉察的形迹。
  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
  (明?吴承恩《西游记》第十五回)
  需要“拨草”才能得“影响”,可见是可目视之“形”,而非耳听之“声”。
  “影响”有一个义项为“根据”,这其实是由“踪影”进一步引申而来的。
  县令唤奶子来与他对,也只说得是平日往来,至于相约私逃,原无影响,却是对他不过。
  (明?凌?初《初刻拍案惊奇》卷三六)
  训诂学上有一个述语叫做“反训”,即用反义词解释词义,如“乱”字有扰乱和治理两义,以“治”解释“乱”,就是反训。“影响”的义项中也有反义的表现。其一方面可表示“根据”,另一方面也可谓“传闻不实或空泛无据”。有例为证:
  那程元却都是些影响之谈,况且既为完姻而来,岂有不与原媒同行之理?
  (明?凌?初《初刻拍案惊奇》卷十)
  这一义项的产生,在其本义上也是有迹可循的。用认知语言学的“凸显观”来说,影子和回声并不是主角,相对于形体和发声的来源而言,它们只能充当背景,它们是虚的,成语“捕风捉影”还保留着此意。
  “影响”这一词着实有意思,即可表“根据”,也可表“传闻不实或空泛无据”,我们在上面已提过。但更有趣的是,介于这两者之间,“影响”还可以表示一义,即模糊。继而引申为恍惚。这一义也是继承“影”而来,成语“影影绰绰”就表示模模糊糊,似影似现。
  逡巡日渐高,影响人将寤。(唐?元稹《梦游春七十韵》)
  “将寤”形容的是人恍惚将睡之时。
  从“踪迹”、“根据”,“影响”又可引申为“印象”。此义后指事情的梗概,轮廓等。如《孽海花》第七回中所说:“原来宝廷的事,雯青也知些影响,如今更详细问他,宝廷从头至尾述了一遍。”由于“影响”、“印象”读音相近,这里也有可能是作者在下笔时弄错了词语。
  就其本质而言,“影”和“响”是对事物本体的一种模仿。其引申义如“踪迹”、“根据”等,往往也是模仿动作发生时所留下的结果。因此,“影响”可作“仿效、模仿”。
  诗道之秽,未有如今日者。其高者为格套所缚,如杀翮之鸟,欲飞不得;而其卑者剽窃影响,若老妪之傅粉。(明?袁宏道《叙梅子马王程稿》)
  能效仿、模仿者,必定两者之间要有共通之处。因此,“近似”也是“影响”的一个义项。
  若文章著述,犹择微相影响者行之,官曹文书,世间尺牍,幸不违俗也。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书证》)
  高稍作初唐语,亦才影响耳。(明?胡应麟《诗薮?唐下》)
  《初刻拍案惊奇》卷十八有“影响”一例曰:“看官,你道小子说到此际,随你愚人也该醒悟,这件事没影响,做不得的。”此处的“影响”很明显是“效验”、“效果”的意思。如果说以上几个义项均是注重过程,那么这一个义项代表的就是结果。类似语例还有:
  别归,怀思颇苦,敬往祝之,殊无影响。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爱奴》)
  “影响”义发展到“效验”、“效果”,其实已经与现在常见的意思相近了,即“起作用、施加作用”。作动词,这样的语例很多:
  北新书局可能被政府封闭,那时将影响我的生计。(鲁迅《书信集?致山本初枝》)
  也可作名词,指所起的作用,指作用结果。
  老支书这派话,对双双影响极深。(李准《李双双小传》六)
  2、偏于“响”类
  上述皆是偏于“影”一类的,现在我们讲讲偏重“响”的义项。
  首先是“呼应;策应”。从“应”字上,我们也能看出这个义项偏重的是“响”。试看语例:
  初突厥屯兵浮图城,与高昌为影响,至是惧而来降。
  (宋?李?《太平广记》卷一八九引《谈宾录?李靖》)
  现代汉语中的“影响”通常指两者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和结果。本义“影子和回声”在这一层面上并不是很明显。此项已经逐渐往这个方向上发展了。上述例子说的就是突厥和高昌之间的互动。
  呼应和策应的方式便是传达信息。因此,“影响”还能表示“音信,消息”。这一项也是偏重于“响”的。
  勤自励一去,杳无音信。林公频频遣人来打探消息,都则似金针堕海,银瓶落井,全没些影响。(明?冯梦龙《醒世恒言?大树坡义虎送亲》)
  “影响”表示“响”类的还有义项――声响。如果说前面几项还有“影”的一些意思,那么,此项就完全是“响”的意思了。
  包公就在座上唤道:‘乌盆!’并不见答应。又连唤两声,也无影响。
  (《三侠五义》第五回)
  这些义项不管是偏向于“影”的,还是偏向于“响”的,它们之间均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试做图示分析如下:二、“影响”成词的认知分析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不是直接表现或对应于现实世界,而是有一个中间的“认知构建”层次将语言表达和现实世界联系起来。在这个认知中介层,人面对现实世界形成各种概念和概念结构。现实世界通过这个认知中介层“折射”到语言表达上,语言表达也就不可能完全对应于现实世界,也就是说词汇意义的形成演变是人类认知范畴和概念化的结果,是通过人类认知手段完成的,主要是隐喻和转喻这两种认知模式。
  隐喻是建立在两个意义所反映的现实现象之间的某种相似的基础上的引申方式。“影”与“响”两者之间具有相关性,这是其成词的前提,这个前提就有隐喻性质,即将影与形、声和响之间的关系密切隐喻成“感应迅捷”。
  而“影响”义项中的偏义现象则蕴含着转喻的思维方式。转喻是用某物的一个部分或一个因子来代表其整体。何谓“偏义”?偏义复词,是指一个复音词由两个意义相关或相反的语素构成,但整个复音词的意思只取其中一个语素的意义;而另一个语素只是作为陪衬,只有一个形式,只起到构词的作用。偏义复词本身就是部分代替整体的典型。由此可见,“影响”的绝大部分引申义均是转喻后的结果。
  “影响”与一般的复合词不同,其引申义即有偏向于“影”的,又有偏向于“响”的。怎样解释这种现象?这与上文提到的认知语言学的凸显观有关。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如果人们对“影响”的认知倾向于目视,那么他们往往选择“影”来表示“影响”。反之,人们若重视听觉,那么,“响”也就领先于“影”,成为主角,“影”退居二线,成为背景。总之,这完全取决于人们认识事物的角度,“人们的注意力更容易观察和记忆事物比较突显的方面。”凸显原则对转喻的认知模式起着重要作用,是转喻的认知原则,是转喻的完形心理基础。为了更方便理解,我们以上述“影”类的一个例子作简要说明。《西游记》第十五回:“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这里孙悟空提棍寻蛇,很明显是从视觉上来写的,如若要侧重听觉,他就不需要“拨草”了,所以我们才将此例放在偏于“影”类。
  这是从宏观上来认识“影响”的义项,从微观和本质上来看的话,那么“影响”的各个义项之间则主要产生于隐喻之中。以“影响”和“踪迹”为例,“踪迹”偏于“影”,那么何以“影”有“踪迹”之义?那是因为“影”是通过光线对形体的反射产生的结果。踪迹是指行动所留下可觉察的形迹。两者隐含的意义相似,两者具有重合的可能性。所以“影”可表“踪迹”。其余义项的产生方式与此相同。束定芳曾评论说:“隐喻是语言中词义变化的重要方式。我们似乎可以说,隐喻是语言变化的先导,是语言的刀锋,它总是处于不停地变化之中。”
  汉字博大精深,往往一个字或词拥有的意思是多方面的。“影响”的许多义项随着语言文字的不断发展,逐渐退出了日常语言的使用范畴,只留在了文献语言中,使我们很多时候身在其中却“不识庐山真面目”。因此,梳理分析其各个义项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只有这样我们在阅读文献时,才不至于弄错作者的意思,影响对文献的理解与阐释。当然,对于某个词的追本溯源,理解其含义是出发点,也是归宿点。但在这个过程中所显示出的词汇发展规律也是我们不可忽略的,发现它,分析它,认知它,对语言的进一步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汉语大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6年11月第1版.
  [2]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M].长沙:岳麓书社.1997年7月第1版.
  [3]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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