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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手语:阿翔诗印象]儿童朗读诗歌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老聃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在这个貌似繁盛的世界上,是否我们因着自身的原因(眼目的情欲、肉体的情欲)只看到了一己的欲求只听见自己内心的叫嚣?是否存在的真相因此已抽身而去而我们的看见仅仅是瞎子领着瞎子走向坑?是否我们的所谓思想只是一再重复某个亘古感叹的聒噪?诗人偏执的话语也许不无道理:“原生的生命涌动蜕化为文明形式和文明类型。我们开始抱住外壳。拼命地镌刻诗歌――而内心明亮外壳盲目的荷马只好抱琴远去。”(海子:《诗学:一份提纲》)瞎眼的荷马其实内心明亮,耳聋的贝多芬真正听见了命运的交响,也许在这个意义上,荷马和贝多芬他们是值得我们羡慕的,因着自身身体对文明表象的自然拒绝,他们获得了真知。
  由此我也希望我们在这个“世界之夜已至夜半”(海德格尔语)的时日“拼命地镌刻诗歌”不是为了情欲的代偿,而是去寻求生命的真相和聆听存在的密响。在“大地本身恢弘的生命力只能用欲望来代替和指称”的年代,现代人其实几近耳聋目盲,在此境遇中,人其实无须赘言,需要的是沉默地观看与聆听。诗人正是那些沉默的观看者与聆听者。诗歌恰如手语,在喑哑与缄默的年代担负着交流的职责,在艰难的比画中传达某种让大多数人陌生的意义。由此,我认为诗人阿翔的生存境遇与写作状况不属于他一个人,而牵连着整个时代,他因着自身身体的特殊性而成为这个时代诗人的某种典范,隐喻着此时代诗人的命运和诗歌的职责。
  “这些年,我继续发呆,守口如瓶/‘一张纸上画满了牙齿’。瓶子装虫子/映着水滴。//偶尔夜晚让我孤独地勃起一次,三分钟的欢颜。//湖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破旧的/长椅。/窗开着,孩子们很安静。/树上只长叶子,露水使它们/越来越湿润。”在这首题为《手语》的诗中我认为阿翔有一种作为此时代诗人的自觉。缄默的状况持续已久,对生命的看见“我”“守口如瓶”。“我”将一切写在“纸上”,写作是“我”的生活,情欲的欢愉短暂而虚空。那些湖边破旧的长椅诉说着人世的空虚,长椅的姿态将“我”水边的身体模仿。“我”愿如“孩子们”一样敞亮,“安静”地面对世界。“露水”使树叶“越来越湿润”,“我”期待那让人不渴的生命之水。看来,现在,阿翔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是有意的,他从自身的状况出发,显现出一种诗人的可贵姿态:在缄默中观看与聆听,诗作犹如手语,将他所看见的景象和声音传达出来,让你去领会。
  默默观看与倾心聆听使阿翔的写作成为一种声音的诗学。他在声音中感受世界,在世界中捕捉声音,在声音中言说自我,在声音中想象隐密与细微之物。“一个人不发出声音,周身挂满了耳朵”,这既是他对自己的真实写照,也是他对世人的一个告白。他虽然“不发出声音”,但却听见无数。并且,因着拒绝世界的表象、沉浸于静默的声音中的景象,他诗中的感觉和想象也超越了当下时间,往往轻易就进入了一种恒久的状态,言说出人的一种恒久之姿。“没人的时候,一些线条暗下来,然后是/我看到的整个天空。/兽皮失去骨头/散发出香气。//春天或者冬天,在无比熟悉的地方重复着/琐碎的生活/像一种假的/考验我足够的耐心。//一个人不发出声音,周身挂满了耳朵/月光下/虫子飞/你踏着落叶落下来,还在不知所措。//与对面的刺客对峙,这古代,这清澈,这仅仅只有一次/被黑夜所掩饰/枝条微微生出梦/我触摸到水滴,并未感到什么异样。”(《这么说好像我回到了古代》)此诗是一首杰作,“古代”只是表明此诗中自我生存状态的超时间性。此诗言说的是必死之短暂者与永恒时间的对峙,渴望永恒的人与难以战胜的死之间的对峙。昏暗光线中天空犹如“兽皮失去骨头”,季节在无比熟悉的地方重复,“琐碎的生活/像一种假的/考验我足够的耐心”、“对面的刺客”(是否可以理解为死亡?)……诗人的生活感觉非常细微,想象颇为独特,生存的经验真实而深切,在个体的喟怜中通达人类之痛。
  阿翔的诗歌似乎告诉人们,“诗”不是源于“看”,而是根植于“听”,在诗中,“看”要削弱,“安静下来”才能真正“看见”自身。“而看见在委顿,光耀在角落里。再远些,越过广场/黄昏在你身后消失了。/看人群走过,纸月亮在空中。/大风吹起,遍及身体的叶子/一个人穿过一些年,弯折,伸展,滴落,像很久以前/安静下来,不出声,碰着弱小的翅/不悲伤,也不仰望。”(《情书》)“看见”在这里也许还可以作为一种流连于世俗景象的生存状态的象征,它在“委顿”,在静谧的自我时间中,诗人“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专注于聆听使阿翔的诗歌在感觉和想象上独特而美妙,呈现出某种属于他个人的风格、气质。“她曾解开银杯,在草丛间踮起脚尖/草木皆兵/那些清脆的声响/那些柔软的,比她更为浓密和茂盛。//‘命运啊……’可能一开始,就可以能触摸。……”(《失神》)在这种“失神”的对女性的想象中,因着声音的呈现,效果独特。“一开始不可能遍地黄金/不会绕道太远。/树木葱茏,正在春天生长/叶上的露水,它们背上细小的房间里,她一直在做梦/悬在半空。/她的头发被风拉紧,跌进一个声音,它张开布袋/然后我们听到了寂静/……”(《离别辞》)在“露水”的“背上细小的房间里”做梦,是一个极为契合美好女性的美妙想象。即使在需要言辞的“离别”中,诗人仍倾心于“她的头发”所释放出来的“寂静”。他是声音的情人,当然,一个沉浸于声音的人,他也不得不沉浸于孤独与忧伤。
  “有时候,树下坐着人,无所事事,听着那些声音/远处的黄昏,光线/暗下去/直到风像风一样穿过。//他身上的黄金是隔世的/所有人不可触摸/……”(《谶语》)这也许是阿翔诗作中的金句:“他身上的黄金是隔世的/所有人不可触摸……”。“隔世”即“不在”,以“不在”形容一个人某种品质那独特的“在”,效果极佳。此句甚美,唯愿诗人常有这样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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