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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证派红学的创始人是 “考证派新红学"的丧钟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克非的长项,是以成熟小说家的创作体验,从宏观上论证虚构的小说与曾经存在过的历史有着本质差别,在文学作品里,那些“原”早被作家在熔铸中改造了。他从微观上将《红楼梦》全部情节逐一过筛,《红楼梦》全部人物逐一过堂,再同有关曹雪芹家世的材料相对照,追根穷源,彻底揭穿“曹贾相连”的荒谬不经。
  最近读了两本好书:一是钟云霄的《胡济民》,“二十世纪中国著名科学家书系”之一(金城出版社2008年版);一是克非的《红坛伪学》,副题是“全面透析考证派新红学”(团结出版社2011年版)。
  《胡济民》一书的作者钟云霄是胡济民院士的夫人,文笔好,感情真,让科学家胡济民走进了我心里,成为一个熟悉的朋友。书中写到对于科学的探索,对于事业的执着,对于人才的爱护,对于生活的乐观,都引起我强烈的共鸣。克非是国内有名的小说家,连续出版《红楼雾瘴》、《红学末路》,在红学界产生广泛影响。这本洋洋55万言的《红坛伪学》,更全面透析“考证派新红学”,指出这个名声很响、人数众多、活跃已快一个世纪的学派,实际上是个伪学派。
  20年来,对由胡适开创并以其为旗帜的“新红学”的再认识,经历了三个阶段:其一是“辨疑”的阶段,对脂本,对脂批,对脂砚斋,开始辨疑、质疑,脂砚斋批语的“红学圣经”地位受到挑战;其二是“辨伪”的阶段,认准脂本、脂批、脂砚斋的作伪本质,脂砚斋的骗子面目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看清;其三是终于参透“新红学”本身即“伪学”的阶段,明白红学界之所以积重难返,不在于问题有多么复杂,而在于“新红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到了无可救药地步的伪学。克非的《红坛伪学》,是对胡适“新红学”再认识进入第三个阶段的标志,堪称“红学鼎革”的新里程碑。
  《胡济民》一书附录了胡济民的《什么是伪科学》,以一位现代自然科学家的立场,概括了伪科学的定义与如何鉴别伪科学的方法。文章说,“科学是经过反复实验或观测证实的系统的知识。这种实验和观测,应该是可重复的,并且可以为许多相互无关的人所重复”。与此相反,“把本来非科学的东西冒充为科学就是伪科学”。胡济民这一精辟论述,恰好印证了克非研究工作的正确性。
  克非的长项,是以成熟小说家的创作体验,从宏观上论证虚构的小说与曾经存在过的历史有着本质差别,在文学作品里,那些“原”早被作家在熔铸中改造了,每一点都受着造作者的控制,是有序地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的,也是可以抽换、变动、修改、推倒重来的;同时,又以检察官的严峻眼光,竭泽而渔,从微观上将《红楼梦》全部情节逐一过筛,《红楼梦》全部人物逐一过堂,再同有关曹雪芹家世的材料相对照,追根穷源,彻底揭穿“曹贾相连”的荒谬不经。前者从大处着眼,充满自信与气势,后者从小处人手,细致而穷理,我极为赞赏。人或可以“六经皆史”、“无一字无来历”的传统为前一条作些辩解,但对于后一条,几乎都是不可辩驳的。人言“魔鬼尽在细节中”――真正要害的东西,往往隐蔽在具体细微处,故我这篇札记,拟舍其大而识其小,只就对贾政、贾元春、贾宝玉、贾环四个人的剖析略加复述,亦足以见出《红坛伪学》的犀利眼光矣。
  贾政与曹?
  从胡适起,就将贾政与曹?捆起来说事。后来的几代新红学家,也都认同,这是新红学的基础的基础。《红坛伪学》在两人年龄这一细节上计算道:
  曹烦出任江宁织造之初,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即十六七八岁光景。任职十三年,家被抄时,最多三十来岁或稍大一些。
  贾政呢,小说开始时,已四十多岁,到其家抄没时,至少应有五十几岁。他有个早死的长子贾珠,死时已在二十岁以上;他还有个长女即封为皇贵妃的贾元春,省亲露面,起码也在二十岁上下。此时距贾氏籍没还远哩!
  ――假如以两家抄没时为坐标计算,曹家在被抄前,曹?远不足三十岁,如果他是贾政,怎么生得出贾宝玉那样大的儿子?更生不出贾珠、元春两兄妹,他们年岁比他这个“老子”还大些。
  两者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不是小事。意味着其所构成的家庭、社会关系、经历都不一样,一举将胡适当年所说的“《红楼梦》里的贾政,也是次子,也是先不袭爵,也是员外郎。这三层都与曹?相合,故我们可以认贾政即曹?”彻底击溃。
  贾元春与平郡王纳尔苏妃
  曹寅有长女嫁平郡王纳尔苏,考证派新红学便认为《红楼梦》中的元春即是写的此人,并以此牵合曹家和贾家。《红坛伪学》将曹寅长女与书中的元春,作了个鲜明的比较:
  元春,贾政夫妇长女,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在女性世界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无生育。
  曹寅长女,平郡王纳尔苏之妻,其为妃,是郡王妃。地位比普通王妃、亲王妃,还差着一两级;比皇贵妃,更差得远。前后生过四个儿子,其长子福彭和另一子,相继袭平郡王爵。
  贾元春与曹寅长女,地位截然有别,特别是对于两个为人之妻的女性来说,有生育和无生育,是标志性的区别,二者绝无同一的可能。更荒唐的是,由于王妃“变”成皇妃,这一“变”,什么都乱了套:
  曹寅长女嫁纳尔苏,时间在康熙四十五年(1706)十月,由康熙指婚,并命内务府大臣帮助筹办。将此女混为小说里的元春,或者乱扯成元春的原型,只能算作荒诞不经。因为,那无异于说,纳尔苏其实是康熙,康熙其实是纳尔苏;皇帝其实是平郡王,平郡王其实是皇帝;《红楼梦》中的那个皇帝,其实就是爱新觉罗?玄烨;曹寅其实就是小说中的贾政,贾政其实就是江宁织造官曹寅;康熙和曹寅,不单是君与臣,奴才和主子,还是女婿和老丈人;书中的贾宝玉则“肯定”是写《红楼梦》的曹雪芹,他是曹寅的儿子,而不是红学家们说的孙子;曹家的被抄,也不是在雍正六年的曹?手上,而是在康熙时候,曹寅手上;大清王朝平郡王纳尔苏福晋的娘家,就是《红楼梦》写的贾家,皇帝下令敕建的荣国府。
  ――“考证派新红学的红学家,可能没有意识到,单是一个关于王妃的乱穿凿,乱铆合,就足以使他们的整个学派的全部构筑,坍塌成一片无法收拾的废墟。”
  贾宝玉与曹雪芹
  胡适因了认定“贾政即曹?”,“因此,贾宝玉即是曹雪芹,即曹?之子,这层更容易明白了”,因此,《红楼梦》是按照实录的方法写出来的“自叙传”和“家史”。――这是胡适的逻辑。
  对于这一根本问题,《红坛伪学》通过胡适三次随意变动曹雪芹的出生,将他从曹寅之子变成曹寅之孙,揭示出他三次陷入“自己拆自己台”的尬尴处境:
  第一次,生于康熙三十五六年(1696-1697),使他抛弃了袁枚,但却自己毁了自己安置的所赖以托脚的基石;另一面,与曹家之史造成无法合拢的冲突:曹家如果有这个早出生的曹雪芹,后来曹寅之亲子曹?死后,便不可能让曹?入嗣当继子,接任织造。
  第二次,改成生于1712年或稍后,家族盛日成以往,曹雪芹无从“做”胡适说的 那种“繁华梦”,他不但推翻了考证初稿的主要结论,也在实际上毁了,他的全部红学根基。
  第三次,改为生于康熙五十八年(1719),似乎稍稍接近了一点实际,但却让曹雪芹更加远离了贾宝玉那样的“繁华梦”,而在记忆中,积淀下了家族的灾难与噩梦,这使胡适红学的核心论据,越发成为虚幻之说。
  胡适在自己的说道中,将曹雪芹和贾宝玉合而为一,完全等同起来,又仅凭自己的想象变更曹雪芹的出生年份和身份,更带来他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书中的贵妃娘娘贾元春,谁都知道她是贾宝玉的亲姐姐。在初稿里,胡适说曹雪芹生于康熙三十五六年。依他的粘合,贾宝玉自然也当出生在这一年。那么,元春就该是康熙的妃子了。因为那时皇帝还只有这个玄烨。到了改定稿胡适将曹雪芹出生时间改在1712年或稍后,意味着贾宝玉也生在这个时候。书中的元妃约比贾宝玉大七八岁,当曹雪芹出生时,以及随后几年,她是不会选入宫中去成为玄烨之妃的,因为年纪太小。等她长起来,到达可以被选时,已是雍正时期了。要成为贵妃,只有选到雍正身边。随后胡适写《跋(红楼梦考证)》,再将曹雪芹出生推后,改在1719年。如果他的姐姐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元妃,则只有嫁给乾隆帝弘历了。
  胡适不明白,当改变曹雪芹的年纪和身份时,意味着书中人物贾宝玉也当做同时同样的改变。这种改变,不但要改变《红楼梦》中贾宝玉所生活的时间、空间,还有相应地要改变贾宝玉的社会关系亲情关系。“自叙传”的“传主”都改变了,那“自叙传”《红楼梦》不随之改变,还称得上“自叙传”吗?
  贾环与曹棠村
  贾宝玉有个庶出的弟弟贾环,那是《红楼梦》中最惹人厌的角色;曹雪芹有没有弟弟呢?胡适于1927年得到的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一回有眉批曰:“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这条脂批大受红学家的推崇,以为是《红楼梦》“二次成书”的铁证。依照红学家的“曹贾铆合”的理论,这个“其弟棠村”,只与书中贾环合榫。《红坛伪学》调侃道:
  若按脂砚斋的造伪和考证派新红学家们的虚拟,则将出现什么样的解读呢?曹雪芹写《红楼梦》凭空虚构,将自己说成是主人公贾宝玉,样样都好,人人都爱。却将自己的异母兄弟曹棠村,无端地诬为恶劣之极的贾环,还将人家的生母写得那样不堪,这算什么?如果曹棠村确有其人,面对乃兄曹雪芹的如此编造,他将如何反应?还会为之作序,为之加批,为之颂扬吗?不怒火冲霄将《红楼梦》全部稿子付之一炬,捣毁其写书桌案以及所用的纸笔墨砚,再对乃兄曹雪芹报以重拳才怪!
  胡济民说:“不能把想象错认为科学,想象也不是伪科学。但是想象要成为现实,必须靠科学实践去实现。如果一种‘想象’,借用许多科学名词,既不符合已有的科学规律,又不能用实践来检验,或者伪造实验结果,这就是把想象伪装成科学,也就是伪科学了。”胡适及其信徒们,祭起“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的法器,实质就是“把想象伪装成科学”。《红坛伪学》将胡适考证派新红学称之为“寻鱼派红学”或“摸鱼派红学”,极其精彩地描绘他们的作为:
  所谓“鱼”者,实证也。整个学派,一直在为这样的事努力:寻找,挖掘,搜求,考证曹家即贾家、贾家即曹家的历史证据。这是它的出发点,也是它的归宿点。似乎专为此而生,专为此而存,专为此而在世上喧嚣不已。
  一路行来,这个学派的队伍越来越大。但说实在,真正下到水里去“摸鱼”的人,并不多,少得直如凤毛麟角。大多数都只站在岸上,作虚张声势的呐喊助威。几十年过去,虽然业绩甚微,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抓到一条鱼,却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逮鱼”的学者、专家。
  “摸”不到“鱼”,“逮”不到“鱼”,就自己动手“造鱼”。这种事,在这个学派里,是常有的现象,参加的人也特别多。那就是将胡适、周汝昌等先生塞进笆笼里的根本不能算作“鱼”的东西,还有脂砚斋伪造的那些假货,按自己的需要,挑选出一些,加以剪裁、拼凑、粘合、或缝缀,弄成像“鱼”的样子,再向世人展示(我说的是写文章发表)、夸耀、充作学问、获取学术利益。这种事例,枚不胜举。
  等而下之者,有些连大师早已声明抛弃了的“鱼”,如“大观园为曹家之园”说,“贾元妃为曹寅之女”说,到如今也还有人搬出来在那里硬挺,死咬住不放。其奈何哉!奈何其哉!
  胡济民又说:“伪科学的要点在于一个伪字。真正的科学是不怕重复的,是光明正大的,是不怕把自己的弱点甚至错误暴露在大家面前的,那种一说做试验,就表现得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肯定是伪科学无疑。”胡适何尝没有发觉自己的错误?上世纪50年代,著名学者周策纵曾当面就大观园和贾元妃向他求解,胡适不得不承认:“大观园本不是实有其地,贾元妃做皇妃并没有这个人,省亲也不是实事。”《红坛伪学》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意味着他的铆合告吹了,自己宣布以他为开山祖的考证派新红学基础大有问题。这种不容回避的严重状况,他必定尖锐地感觉到了。而他又不想反省纠错(实在,他的红学也是不能反省的,任何反省都将导致整体全面的崩溃),紧接着便补救诡辩:“《红楼梦》里自然有许多虚构的情节:不过我以为这些都不能否定主要故事是写曹家的……当然,我如果说《红楼梦》是一个自传性质的小说,不单单说自传,也许就不会引起许多误会了,不过我说自传,那是从主要部分来说的。”
  总之,“胡适就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极为荒诞而且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它的方向是错的,道路是错的,操作的方法也是错的,而基础则是空的虚幻的;其作为,其认识,其思维逻辑,总是带着浓厚的唯心主义的成分。辨析事物,判断是非,结论问题,过分受主观支配,习惯于从设想到设想,从臆测到臆测。加上知识不足,眼界狭隘,囿于陈说,过分实用主义,过分功利主义。常常闹得主观和客观严重脱节,愿望与实践严重相违。本想全方位认识《红楼梦》走近《红楼梦》,结果却歪解《红楼梦》远离《红楼梦》;本想用一种全新的观念、全新的方法、最科学的方法研究《红楼梦》,结果却是用最旧的观念、最旧的方法、最不科学的方法研究《红楼梦》;本想大力弘扬《红楼梦》,结果却是毁损《红楼梦》糟蹋《红楼梦》;本想从文学创作上探讨曹雪芹,结果却诽谤了曹雪芹;本想探索《红楼梦》的创作动因、生活的来源,结果却捣弄成大而无当的曹学,使之“鸠占鹊巢”,致使红学蜕化;本想弄明曹雪芹的原创,结果却将原创的三分之一篇幅蛮横地硬行砍掉;本想推出(《红楼梦》最早最真的原传本,结果却向世人推荐了三个很后才制造的伪本子;本想从学术上介绍一位当初曹雪芹创作上的一位合作者,一个重要的助手,一位在(《红楼梦》成书上、解释上、传播上绝对不可忽视的大功臣,结果却是尴尬地捧了一个大骗子;本想弄清楚阐述清楚《红楼梦》的传播史,结果却变成肆意篡改历史;本想弘扬真本子,结果却变成打压真本子、乱砍真本子,竭力抬高伪本子。说是开创了一条学术研究上的新道路,实际上头一步便走错,随后接着步步错、样样错、每说每道均错,一代接一代错,越搞越错得远,越错得远,越坚持朝前走,以致铸成一门假学,沦为一门伪学。
  克非是心存厚道的,他在沉痛指出“事情完全搞歪了,而且歪得一塌糊涂,歪得不可救药”的同时,向一切“中魔”的学人发出了忠告:
  胡适发明的“考证”道路,不但是一条歪道,实际也是一条“魔”道。胡适自己所历、所经、所说、所道,和后来数代、数十年的新红学的考证派的历史证明,不管你是谁,只要走上这条魔道,你就会“中魔”,受到异化:本来是很聪明很有见识的人,会变得愚蠢无知,显得弱智;本来是个讲究实事求是,学风作风都很严谨的人,会变得喜欢生拉活扯,惯于穿凿附会、望风捕影、以想象代替考证代替历史;本来是个思维清晰,逻辑性很强的人,会变得头脑混沌,语言混乱;本来是个能够反思、反省的人,会变得在极需反省反思之处,根本拒绝审视过去,审视自己。
  细致穷理,一击毙命。“考证派新红学”的丧钟,是真正地、确定无疑地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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