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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爱 飘荡墨尔本 爱,在墨尔本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爱情这个词儿,已从我的语汇中消失多年。当爱情走向它的反面,成为情爱,当它已经变音,成为性爱,当它能够公开进行买卖,当它在晚上说着,只是为了下面感到刺激之时,已经没有必要提到它了。或许,经常提到它也并无大碍,就像经常提到钱一样,只是,消耗笔墨谈爱,也就像浪费电脑空间谈钱谈性一样毫无意义。
   但是这一天,我却在两个人身上看到了某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墨尔本。
   秋天的墨尔本,天空经常阴沉着,欲雨不雨,使人感到压抑。墨尔本的“墨”字,本来就是抑郁型的:墨黑、墨守成规、墨鱼,即使把它还原成英文Melbourne,那开头的M,能够使人联想起的也是murky(混浊)、melancholy(忧郁)、moody(心情不佳),甚至murderous(杀气腾腾)。
   我就是在这种气氛下,来到移民拘留中心的。中国人造字,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会谐出一些别的音来。谐得好时,竟会使人觉得造字之时已经事先预谋,比如“拘留”一词。许多从大陆做着美梦,通过商务考察游览观光,想到澳洲这个幸运之邦“居留”的人,最后不期而然,都被拘留了。眼前这位刚刚被抓进来的,就是这样由“居留”而“拘留”,然后一张机票解递回国。
   趁移民官到来之前,成龙(当然不会是Jacky Chen!)跟我讲起他的故事:数年前携妻同往澳洲,觉得此地民风淳厚,环境美好,生活安定,也比较容易赚钱,便不断推迟归期。孰料太太因故受伤,多次手术不愈,每况愈下。当年出国之时,成龙在国内有一份优厚的报酬,为了满足心在他乡的太太的愿望,放弃了自己的远大前程,来投奔一个谁也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的未来。如今成龙为难了:打道回府,老婆谁管?30来岁的人,身体状况不佳,更兼心情恶劣,已经白发苍苍,犹如暮年。把她丢下,她就是死路一条。陪着她一起受苦受难,最终两人都得死,不是个活路。
   话未说完,一人推门进来,原来是移民官克拉夫先生。此人虽然高大魁梧,但却慈眉善目,待人和气,与以前见到的一些凶神恶煞,开口闭口就是“你们只有一条路:要么自己买票回国,要么我们给你们买票,护送你上机回国”的那种人似有很大不同。
   问话过程当中,我发现他对汉字很敏感。例如,当他问起另一位被抓的朋友姓甚名谁时,成龙说只记得他姓吴,其他就不知道了。我向克拉夫指出,汉语与英语正好相反,在汉语中知其姓而不知其名,正如英语中知其名而不知其姓一样正常。比如在公共场所喊一声“Jack”,保准有数人应声。同理,大叫一声“李”先生,也会有不少人回头。汉语中知道某人姓还不够,必须搞清楚叫啥才能查到其真实身份,英语却正好相反,等等。
   他表示出极大兴趣,并说他老婆就是中国人。说着掏出一张彩照给我看。那是一位长发飘飞、鹅蛋脸型的美妇人。[写到此时,已经很晚,只得住笔。为了提醒自己,在括号里写上了:5月15日夜,待写。次日提笔时,已经是16日上午10点以后,时过境迁,换到了本市地方法院。等待客户期间,注意到两件事,一是漂亮的女律师,一是一位大律师的说话方式。他在回答熟人“Are you happy?”的问话时说:“I’ve been happy since I met my wife。”(从我见到我太太的第一天起,我一直很幸福。)那几位漂亮女律师显然都是澳大利亚人,一位把头发染得鲜红,脚上穿一双半跟红皮鞋;一位小个子的,眼睛凹陷得像希腊人,足蹬尖头露踵半跟鞋,在我身边坐下,惹得我不时偷瞧几眼她脚上性感的皮鞋;一位发上束一条红巾,右手抱一沓卷宗,指间还夹着根圆珠笔,左手擎着手机,长相虽不太靓,但走相倒还楚楚动人,一颠一颠的。现在眼前这位身穿黑呢大衣的,看样子是个亚裔,呢衣下露出飘飞的裙角,褐色暗花,斜波纹的条,半透明,再下面是一双黑长统靴,平跟,少了一点性感,多了几分豪放。从侧面看,这女的嘴唇噘着,不大好看,一对深陷的黑眼睛,使我一下子闪过泰国女郎、菲律宾女郎,甚至白印度女郎的春情,来自印度葡萄牙殖民地果阿的女人就是肤色白皙]克拉夫点点头说,是呀,但她父亲来自香港,好像是新加坡人。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相片中这位女郎会是一个纯种汉族女性,她实在太白太具异国情调了!正这样胡思乱想,克拉华把衬衣扣子解开,用手把圆领衫一角往下一拉,露出胸脯上一个大字:茉!
   听见我大叫一声“茉”,他更来劲了,说着把汗衫更往下一拉,露出三个大字,原来是“茉莉花”,他中国太太的名字。
   问话继续进行,当问到“你认为你应该被允许留在澳大利亚吗?如果回答是肯定的,为什么?”我很替成龙担心,过去多次在类似场合,被问者不是听不懂这个问题,报以“什么?”或“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就是讲一大堆毫不相干的情况,而且回答用的第一个词就是“因为――”通常移民官会立即打断话头,不客气地说,“我没问你为什么,我问的是你是否认为……请听清楚我问的问题。”
   有位来自意大利的移民官因为此类案子做多了,一问到此处,就会宽容地笑笑,说:“你看,又答非所问!”可这次,成龙到底是做律师出身,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认为我应该被留在澳洲,因为我太太身患重病,必须治疗,为此,我们不仅用完积蓄,而且扯了一屁股债。”
   他一提屁股,我就笑起来。克拉夫问我笑什么?我用英语解释说:中国人说债借得多,是要用“屁股”来形容的,这在英语中讲不通。正如你们英文中说保命,也一定要用“屁股”一样,如“Save my arse”(保住屁股),实际上是保住性命。其实,屁股有什么保头?屁股又跟债务扯得上什么关系?
   问话,这在英语中叫interview,说重一点,它叫审讯,说轻一点,就是问话。由于今天这种较为轻松的气氛,自始至终说到inter-view,我都译为“问话”。其实这个词最难译,在别的情况下,它还有“面谈、访谈、面试、采访”等多种意思,全靠具体情况而定。
   这位与中国人联姻的人到底与其他无缘者不同,他不仅工作快,问完一次要成龙答一次,而且颇多同情心,当听到对方妻子病重的消息,不自觉地叹了一声。
   澳洲人一般不大流露感情,特别是移民官。这些把着移民关的人,他们居高临下地对着被拘留者,一张脸就如岩石般没有表情。克拉夫是个例外。他虽然笑容不多,但面色和缓,口气和缓。成龙提出是否能给予咨询时,他婉言谢绝,告知他是吃移民饭的,不能逾矩。
   这话说完以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申请过桥签证?
   所谓过桥签证,是指如果被居留者如事先已向移民局提交某种申请(如难民申请),该申请尚在审理之中,是有权利和资格申请此签证的。一旦批准,便可暂时出“狱”,赢得喘息之机,再争取其他。
   在没有律师咨询的情况下,成龙无法立刻作出答复。克拉夫犹豫片刻,似乎主意已定,作了一个手势,让我们稍等片刻,便起身出门了。
   趁此机会,我又和成龙聊起家事、国事,感叹不已。
   不多时,克拉夫进屋,带来好消息:只要成龙工作的厂家老板愿意出钱担保他,就可以暂时批准“过桥签证”。一旦出“狱”,便可向移民局递交“治病”签证申请。
   第一次,我从克拉夫身上看到了某种接近于爱的东西,也许是我们对其妻的赞美,也许是其妻对他的爱,也许是他对中华民族及其艺术之爱,导致他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他,有一首广为流传的中国歌曲,叫做《茉莉花》,说着便唱了起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他惊喜地看着我,问:请问我能在哪儿买到一盘这首歌的磁带或CD?
  
  责任编辑 白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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