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高考资料 > 异地高考 > 正文

[函馆,日本之锚]日本函馆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如果把日本国土的形状看作一艘大船的话,函馆的位置正是巨大的“日本之轮”的锚点      “日日皆行旅,以行旅为家”――《奥之细道》。   三百多年前,日本著名俳句诗人松尾芭蕉曾游历日本,他跋涉了约2400公里,历时7个月,伴随逆旅而生的纪行文学《奥之细道》也随之绽放,成为日本文学的一朵奇葩。
  我的这次东瀛之旅,亦有些像加速版的“奥之细道”。虽然时间不过二十多天,却仰仗着新干线和高速大巴的一路风驰电掣,串起了狭长日本国土上的诸多城市和小镇。
  终于,作为收尾的北海道即将到来了,一片海也横亘在我的面前,飞行?还是汽车?最终,我选择了摇摇晃晃的轨道慢车。漫长的暗夜里,我在日本卧铺车厢猩红的幔帘中沉沉睡去,悄然穿越了漫长的青函海底隧道。当日光照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时,那车窗外飘摇而过的绿色牧场和牛群,以及车厢广播里浮荡着的那首经典的《函馆的女子》提醒我,函馆就要到了。
  夜色,城市变金色巨锚
  这座特别的城市坐落在北海道的西南角上,隔着海峡与日本本州相望。如果把日本国土的形状看作一艘大船的话,函馆的位置正是巨大的“日本之轮”的锚点。它扼守着津轻海峡的要冲,西连日本海,东望太平洋,从这里开始北上,一直到阿留申群岛均无险可守,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可以说,函馆的一切,都和它依偎着的这片蔚蓝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
  夜色是函馆最大的魅力之一,它与香港夜景和那不勒斯夜景被人并称为 “世界三大夜景”。安顿停当,坐在窗口小憩,聆听着老电车的叮叮当当与远远海涛的和声时,已近黄昏。好吧,先去海湾东面的函馆山,这座海拔八百多米的海旁之山,被公认为观看函馆夜景的绝佳之地。
  公交车在一个陡峭的坡前戛然而止,接着要先爬坡,再换车登顶。绕山而行的道路是曲折而令人惊喜的,当它转到开阔的正面,夜景猛然从一片丛林中披着一身金甲蹦跳出来,引起了车内的一阵惊呼――那是一片璀璨的金,点缀着钻石般的白光,被大海织就的墨蓝色丝绒簇拥着。车头一绕,它迅速消弭在一片黑暗中,而所有人都开始屏息凝神等待它的再一次闪回。
  当我终于站在函馆山的至高点,一支华美壮丽的“日本之锚”终于展现在我的面前――稍远处,函馆绵长平坦的沙洲深深探入海湾内,街市中的无数灯光如散金碎玉勾勒着它的形状,在末梢弯出锐利的尖角。稍近,两道漫长的海岸线,骤然将城市束拢起来,归拢为一条狭长的通道,仿佛锚柄。而我所在的函馆山,就是那锚柄尽头应系上缆绳的地方。在辽远的夜色中,似乎正是依靠着它,日本才能在太平洋海浪的推拥下,安然停泊在亚洲大陆东侧的茫茫大洋中。
  函馆人将此视为“上天赐给函馆的礼物”。早在二十多年前,市政府便将函馆山下等地带划定为“保护区”,限制高层建筑的建设,使得函馆夜景一直以最完美的方式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山顶的风很凉,身边,同来看这浪漫夜景的大多是一对对恋人,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用私语和身体为彼此取暖。如果说人生也有锚的话,那应该是爱。
  五陵郭,见证幕府落幕
  作为北海道西南之端,函馆最早的原住民是阿伊努人,他们的渔村被称作“乌斯克斯”,阿伊努语意为“湾岸之尽头”,日本战国及之后,战败的地方大名和武士便会被流放安置到这里,而函馆也成为了北海道最先发展起来的地方之一。
  与中国清政府的遭遇相似,虽然德川幕府也曾在很长的时间里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而紧闭的国门终究难以抵挡西方列强坚船的冲击。1854年,日本与美国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神奈川条约》,将函馆变成了美国的补给港,日本锁国体制开始土崩瓦解。1859年日本又被迫签订了《日美修好通商条约》,函馆与长崎等城市一起成为了国际通商港,并设立了“外国人居留地”。
  在函馆大门被打开后,幕府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在这里加强军事防务。按照日本传统堡垒的修筑习惯,一般选择高地或山顶。最初,函馆山进入了地方官的视野,然而经过调查,建筑者认为函馆山周边街市过于稠密,且离海港太近,海上的外国军舰一旦反目,这里便会成为“一炮粉齑之死地”。最后,一片距离海岸较远的平原地带被选中了,这里四通八达,难以被围困,且在海上的舰炮射程之外。
  走在这座气质特异的“五陵郭”里,我被函馆的独特强烈地吸引住了,它与我已拜访过的数座日本古堡是如此的不同――作为枭雄们的战场和家园,后者一般为方形,有着高大坚固的地基,楼阁错落,高大的“天守阁”巍然耸立,而五陵郭却是极其特殊的五角型,纵览日本现存的几十座古堡,再无二例。导游木村告诉我,这与函馆“海上大门”的身份密切相关,在日本绝大部分地区还封闭保守的时候,早早开港的函馆便已经沐浴在西方文明的阳光风雨之中,欧洲古堡的建筑技术和理念也扬帆而来――日本传统方型城堡的防御弱点是外墙上射击孔有死角,而欧洲由于早在16世纪就开始使用火炮和火铳,所以在堡垒的设计上充分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五陵郭借鉴了西方城堡的“棱堡式建筑法”,建成了五角星型,自成“犄角之势”,各个角楼可以互相掩护。一条“五角型”的宽阔护城河也沿着城墙一路清波摇曳,如影随形。
  作为日本古堡家族中的“小弟弟”,五陵郭1857年才开工。其建成后不久,幕府政权也到了生死关头。1868年初,幕府军队在伏见鸟羽一战中失败,随后维新军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幕府的心脏江户城(现在的东京)。不过,一些忠诚的幕府精英并不肯就此投降,例如海军将领?本武扬便带领8艘军舰出走,一路向北闯过敌军的围追堵截,战胜了暴躁的大海,占领函馆后,以“德川脱藩家臣团”的名义建立了“虾夷共和国”。随后,幕府的旧势力不断涌入五棱廓,顶峰时期有军队三千余人。
  次年2月,维新军追踪而至,幕府军节节败退,最后退守于五陵郭中进行决死抵抗。凭借着这一坚固的堡垒,他们打退了维新军的一轮又一轮的进攻。眼看战况坚持不下,聪明的维新军将领发现了五陵郭唯一的一个弱点:建于平原,地势低洼。他们将远射程大炮架在附近的高地上,瞄准城堡,猛烈炮轰,五陵郭内顿时血肉横飞,防御体系瞬间瓦解。1869年,虾夷共和国覆灭。维新力量终于横扫日本,一统天下。
  登上五陵郭的城墙,无限唏嘘涌来――战火和岁月已经荡平了这座城堡内的绝大部分建筑,徒留下几株老树和孤零零的城墙,它们彼此依偎着站立在这里,仿佛是一支被遗落的岁月之锚,成为旧时代结束的见证者。
  坡道,记载“生离死别”
  身为天然良港,函馆仿佛是一块磁铁,在它的大门被时代轰然开启之后,东西方的商人、军人、传教士、野心家甚至逃亡者便纷至沓来,不同的文化彼此激荡、融合,酿造了函馆独特的气韵。
  漫步在函馆海边,远远的,许多白色的石柱引起了我的注意,走近才发现竟然是一片墓园。和一般“入土为安”、要求墓地宁静安泰的东方理念不同,这座墓园被设立在面朝大海的一面斜坡上,下方,礁石嶙峋,海风呼啸,海鸥在浪花中兴奋地鸣叫着。
  细读那一块块墓碑,我得到了一个颇为悲伤的答案。原来,这是一片外国人墓地。1854年,两个在函馆病死的美国水兵被葬在这片名叫“船见町”的地方,让他们无法归乡的魂魄可以遥望大海那边的故园。此后,那些远离祖国却魂归函馆的英国人、中国人、俄国人、法国人等也陆续被埋葬在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外国人墓地。
  或许,动荡的海洋总是与漂泊有关。除了“死别”,这座城市的岁月中也写满了“生离”――函馆坡道富有盛名,在大海的底色、西式建筑的点缀下,上上下下的坡道好似一本古老的传记。鱼见坡、船见坡、姿见坡和回望坡等是其中最为著名的,连名字都浸满了分离的忧伤。它们大多依山而建,向函馆湾迤逦延伸,据说,那是恋人和亲人们送别水手和旅人的地方。川端康成曾在《伊豆的舞女》中描写了那脸庞娇小、乌发如云的女孩在码头挥舞白色的手帕为少年送行的情景。函馆港中,想必也有过登船远行的人们饱含热泪,眺望着那坡道上的依稀身影。
  走在函馆的老城区,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西式建筑,诸如原英国领事馆、欧洲风格的饮茶室,而东正教教堂和东本愿寺的分寺则展现了西方文化和日本文化的交融。如果你悉心观察,会在一些老建筑的外墙上发现斑驳却又带着规律感的色彩。走进附近的咖啡馆,老板为我们摆起了“龙门阵”――原来,历史上函馆的西洋建筑每年都要修缮,外墙经常重新油漆粉刷。在不同的时代,人们对颜色的审美各有不同,年长日久,外墙上的墙漆就层层叠叠,积累了很多层。1978年,函馆市民成立了“函馆历史风土保存协会”,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要展现函馆西洋建筑的色彩。人们用砂纸在老式西洋建筑的外墙上小心慢慢地打磨,显露出不同年代的墙漆,使得建筑物展现出“年轮”般的独特景观。今天,函馆这样打磨处理过的老房子仍有近百栋。
  我用手指轻抚那饱含着岁月记忆的老墙壁,仿佛在阅读一本用色彩写成的史书。脚下,一丛丛五色的小花正盛开着,迎风招摇,不知今夕何夕。
  海鲜早市,另类活色生香
  除了迷人的夜景、独特的西洋文化遗存,被海洋包围着的函馆还有着足以傲人的渔业。
  凌晨5点半,闹钟唤醒了我,扛着身体的困倦,精神却立刻抖擞起来――因为,我要去上一趟函馆观光的“必修课”――海鲜早市。当海风还带着微醺夜色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场了,硕大的雪蟹、狰狞的帝王蟹、清甜鲜红的毛蟹、赤红的金枪鱼、厚嫩的北极贝、调皮的海胆、晶莹的明太子……仰仗着未被污染的海洋家园,出落得鲜亮亮、水灵灵的,早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函馆的夜色充满了梦想,清晨的海鲜市场则流露出踏实的人间烟火气。大螃蟹在水槽中张牙舞爪,张开的爪子足有半米长;渔民阿叔大声兜售着顶级的生鱼刺身;烧烤桶摆放着烤好的虾肉和蟹块,大块蟹黄金光灿灿,香气四溢,而且免费品尝哦!街边一角是钓乌贼的池子,好奇地探头看了一下,一位老爷爷便以土生土长的北海道热情,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把鱼竿。索性,坐到池子前面开始钓乌贼,还真有趣,不过也并不容易。
  玩累了,是时候品尝一下当地的一品海鲜料理。市场边上一排小饭馆,原木的桌椅配上陶器盘碗,整个店堂风格十分质朴,料理却是物超所值――价格只是东京的一半,配菜中小小一条秋刀鱼也烤到汁液浓收,裹上了脆脆的海苔。至于那由5种生鱼拼成的“五色?”盖饭,更是新鲜到油亮的雪白、鲜红和橙黄等汇聚一堂,配上当年收获的新米,入口即化,怎一个“鲜”字了得。
  酒饱饭足,海鲜早市也接近尾声了。在市场中穿行,发现很多顶级的大螃蟹都挂上了名牌,诸如“松下”、“佐藤”等等。螃蟹也有“姓氏”吗?问了老板才知道,原来,函馆早市的海鲜名声在外,每天都有商人和观光客前来“扫货”。若有人看上了某只顶级的大螃蟹,老板便会将客人的姓写在牌子上,再给螃蟹戴上,表示已“名蟹有主”。客人付了钱便可放心离去,店家会以最快最保鲜的方式,将“海鲜行李”送到指定的地址。当然了,这种可心的服务,目前还只限于日本国内。
  青函隧道,留下渡轮永远抛锚
  在函馆的最后一个傍晚,我来到了一艘独特的船上。那便是函馆港中的“摩周丸”号。它曾是连接本州青森和北海道函馆之间的联运船。然而,1983年,当时世界最长的海底“青函隧道”建成后,其使命也随之完结。它不再在浪涛中奔波飘荡,而是在港口中久久地抛下了锚,并被改造成了一个航海主题博物馆。
  船头的咖啡馆别具风情,坐下来喝杯香浓的咖啡,顺便翻翻日本作家谷村志穗的小说《海猫》,小说的女主人公野田薰是一个日俄混血儿,有着一双与“海猫”(“海猫”是当地人对海鸥的昵称)一样的深邃而漆黑的眼睛,她为了爱情远嫁函馆,并在这里扎下根来。
  街灯慢慢亮了,想必在城市那边的函馆山上,一支唯美、浪漫的“金色海锚”正逐渐展现在夜色中,坡道上的爱情传说在咖啡馆中又被一遍遍重复,而承载着真实生活与美味三餐的海鲜早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准备……
  浪漫的爱和扎实的人间烟火,或许正是人生之船的两只锚。一个在朦胧的夜色中闪亮,一个则在明亮的阳光下给你最踏实的慰藉。慢慢向宾馆踱去,一丝行旅的疲倦不知何时悄然爬上心头。我也该抛下我的锚了。
  宾馆前台的欧巴桑冲我打招呼,告诉我北海道千岁机场的票已经订好。回到房间,将枕边的《奥之细道》包好,放进随身的行李里。
  明天,北京,我将归来。

标签:函馆 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