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长的巷子，偶尔地 有一次弯曲。我不知道在它的尽头 都是一些什么?油菜花，白玉兰，还是奔跑的孩子 我说不清楚，这些陌生的事物 和我有什么关系。人们的表情宁静
平静得让我怀疑，他们是人还是神灵
从那简短的弯曲里，我学会了
如何顺从生活的安排，和散漫的拥挤
我只是一个人，走过这长长的巷子
我不关心，在它的尽头到底是些什么
淤泥，花丛，枯萎的银杏和堆积如山的日子
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人
走过这长长的巷子，甚至忘记了来时的路
流水中的石头是坚定的
除了那些苔藓，昆虫的胡须
以及腐烂的叶子……
这些顺流而下的事物
常常让我们感到惋惜
秋水渐凉，五色的山峦
披上素洁的白衣，裹紧斗篷的老人
依旧端坐于青石之上
他比任何人更能感知秋天的分量
他看见更多的石头
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生和死。都不能让他们心动
流水中的石头是坚定的
他坚信这一点，他就这样端坐其中
任凭那些秋风穿肠而过
大地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孩子
他坐在我对面，腰板依旧挺直
阳光打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不时进溅出幽暗的火花
夏日幽深，有花鼠沿着小径跑来跑去
这是他的第六十个夏天
不紧不慢的日子，终于要画上句号
可他一点都不慌乱
微笑着打开窗子，从容地凝望远方
有时候一整天都是这样
他双手交叉，平放在胸口
秋风从坡上滚下来，打在他肿胀的脚上
沙沙的声音忽近忽远
我以为他会恐惧，当一个人
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或者
化为一棒尘土。该是多么地慌乱
可现在，他平静得就像一个
等待回家的孩子。轻轻地拍打身上的
灰尘。月光从秋叶上滑落下来
大地安详。大地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孩子
他这样坚信。他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