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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的孩子要上学 孩子越小上学越好吗

时间:2019-02-2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如果不是接二连三地出了几件事,小金压根儿就不会去想青青上学的事情。或许他还有些自鸣得意,把青青从老家接来,既解决了岳父外出打工问题,又解决了壮壮的照顾问题。青青的弟弟壮壮,三岁多,像一只乱窜乱跳的小花猫。小金在一家川菜馆打下手,老婆小凤在一家制衣厂打工。他们都上班的时候,就用一根绳子(绳子当然是小凤从制衣厂偷偷弄回来的),一头拴住壮壮,一头拴住那张破旧的木床。当然,他们也会在木床上摆一点香蕉桔子。那个小花猫似的壮壮整天就在老木床上一边吃着,一边拉撒着屎尿,一边玩耍着游戏着。自从青青到来后,情况很快改观。星期六星期天,可以不再给壮壮拴绳子,有青青看着,大可放心。就是星期一到星期五,青青放学回来也比小金小凤到得早,青青可以提早一些时候替壮壮解开绳子,然后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壮壮。
  青青是去年八月来的深圳。青青一岁多的时候,小金两口子就离家到深圳打工了。小金是嫁到小凤家的,按乡下的风俗,叫倒插门女婿。青青一直由外公外婆带着。去年八月,小金的岳父突然接连打来五六个长途电话。岳父告诉小金,青青七岁了,该读书了。小金才猛然知道,女儿竟然七岁了,该上小学了。小金两口子出来后只回去过两次,青青啥模样,他们都恍恍惚惚的。尽管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小金一时半晌还回不过神来,但他还是态度端正,非常旗帜鲜明地回应岳父:爸,没得说的,该上学就上,学费是多少?明天我给你寄回来!岳父在电话那头着急起来,说,不是学费的事,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岳父已经铁了心,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岳父告诉小金,他要出去打工,乡下的地,没球种头!小金的头脑快速转动起来,岳父都六十了,打工,哪个要他?让自己替他找活路干,自己哪来那个本事?岳父在电话那头似乎看穿了小金的心思,说,找活路你不用操心,我都找好了,现在关键是青青咋办?岳父想出去打工不是三五个月的事情了,但他老人家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晓得到深圳、广东没人要他,他也害怕把一身老骨头丢在那些地方回不来。人托人,岳父在市锻造厂找到一份看门的差事。岳父对他这个来得有些不容易的差事很珍惜,也很有些洋洋自得。岳父在电话那头说,一个月四百块!你算算,可以买多少黄谷多少小菜得喂多少头肥猪?岳父觉得他捡了天大的便宜,厂长还答应他把瞎子婆娘也带过去(小金的岳母是个瞎子),厂外边那两块空地,交一百元租金,种水稻种菜,随他折腾。岳父说,有工资领,有地种,你说,哪里找这种好事情?岳父告诉小金,他已经去看过,那两块地,可以种出一千斤黄谷,蔬菜,任吃管够!说不定还可以挑一些到菜市赚几个酱油钱。
  最后岳父把矛盾托出来,说,小金,我总不能带着你的娃儿去锻造厂看门吧!这才是岳父反复打电话的真实目的。岳父进一步强调,说,我给你们带了七年,总可以了吧!小金这才晓得事情和自己紧密相关了。这些年,青青一直由岳父带着,他和小凤似乎已经记不起有一个叫青青的女儿了。再说,四年前,他和小凤还超生了一个男孩壮壮。就是壮壮,吃喝拉撒也够折腾了。现在岳父突然间从遥远的老家把青青托出来,他小金不可能说他没有青青这个女儿,但要如何处置,他又确实没有一点主意。就在这时,岳父在电话里说,深圳不是有民工子女学校吗,你把青青接到民工子女学校读书,啥子事情都解决了嘛!原来岳父把青青的去处全考虑清楚了。岳父有些得意,说,你怕不晓得?电视上说得清清楚楚嘛!小金赶紧丢下电话去打听,运气好得很,他们租住的小屋旁边,两里路远,有一个民工子女学校。找老师打听,小金刚刚说完想法,人家老师就欢迎小金的孩子入学,还拿一张表要小金填。问学费,和老家的差不多。小金当时差点歌唱起来,马上给岳父打电话,答应把青青接到深圳来上学。
  小金要岳父把青青送到深圳来。小金说得冠冕堂皇,小金在电话里说,爸,你把青青送过来,你来去的车费我出,就当你出来旅游一趟,你还没有出来过!可惜岳父不领小金的情,不上小金的当。岳父说,喊我出来,我工作滑脱了咋办?其实小金就是害怕自己的工作滑脱了。小金请假回一趟老家,一个季度的奖金全完蛋,说不定人刚走,那个打下手的位置,就被人家替补了。小金花费了十多块钱的长途电话费,任他反复劝说,岳父就是不送青青来。小金没有办法,谁让青青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能让岳父到邮局把青青托运过来吧?小金只得回老家去接。
  青青的到来很快出现问题。小金他们租住的小屋,就十来个平方,一张老木床放下去,已经非常拥挤,哪里还能再放得下一张小床?小金小凤也想换一间大一些的屋子,但得增加房租。思前想后,只好一家四口挤着。青青没来的时候,小金他们三口睡得就够拥挤,现在又添加了一个青青,就更加拥挤不堪。壮壮和青青倒还兴奋异常,两个小家伙挤在一起,嘻哈打闹不尽。幸喜那张床还坚固,除了吱吱呀呀地乱叫一通,毕竟没有四分五裂。但小金小凤就苦不堪言了。尽管两人天天都加班加点,被活路折腾得有气无力,但他们有些时候也有渴望对方身体的需要。尤其是回到家在那张老木床上躺上一阵,再睡上一些时候,两口子的精力就充沛旺盛起来,渴望对方身体的欲望,就像老家田里那些疯长的野草,不管你如何下除草药,始终要发疯似地猛窜出来。青青没来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顾忌,任他们折腾得天昏地暗。但自从青青到来后问题就严重了。那天晚上,等青青和壮壮进入了甜蜜梦乡,小金就蹑手蹑脚地爬到小凤身上。正当他与小凤就要酣畅淋漓的时候,电灯突然亮了。是青青拉亮了电灯,青青坐在床铺里,一脸的茫然,问,爸爸,妈妈,你们要打架?吓得小金和小凤紧紧地用被子盖住赤裸裸的躯体,喊,青青,睡你的觉,睡你的觉!过后,小金小凤只得改变战略战术,等反复确认青青和壮壮完全入睡了,才偷偷摸摸地干他们的事情。小金憋着一肚子的火,但又不晓得冲着哪个爆发。
  不出小金所料,小金的活计被别人顶了。小金找到老板,当初小金请假,老板曾保证,十天内回来,活计,替小金留着。为此小金马不停蹄地奔回老家,第八天,他就去川菜馆上班。一去,才晓得,他走的第二天,老板就找了新伙计。小金找老板理论,说好等十天嘛!我第八天就回来了!老板没有小金激动,友好地拍着小金的肩,还甩一支玉溪烟给小金,说,兄弟,我总不能等着你连生意都不做吧?老板说,兄弟,我现在请的这个,每月比你少二百块,不这样干,我他妈的不成傻子?小金在川菜馆勤扒苦做了三年,工资才十块二十块地涨到现在,回一趟老家,就啥都没有了。怪谁呢?小金一肚子的怒火不知向谁发,如果岳父能理解他的苦衷,把青青替他送到深圳来,哪里是这个样子?但他能跑回老家去把岳父责骂一通?幸喜老板还念着小金在川菜馆的苦劳,甩了两百元给小金,算是补偿。小金看到那个顶了自己岗位的民工,正在那里勤勤恳恳地做着以前自己做的事情,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小金接了钱,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川菜馆。
  第三天,小金在另一家川菜馆找到活计。工资比先前少了二百元。老板和三年前那家老板一样说着相同的话,根据表现,再涨工资。小金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轻车熟路地去洗起盘子,择菜,替主厨打起下手。小金暗自下着决心,一定要努力表现,让老板,把工资涨起来。小金啥子都可以少,不能少了钱。小金工作有了着落,却遇到一个小困难。新找的这家川菜馆,离他租住的小屋,比先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小金不能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钱。小金只得安慰自己,多走路多锻炼身体!
  青青上学的民工子女小学,离租住的小屋,虽然只有两里路远,却有五个红绿灯路口。那些甲壳虫似的车子,总是没长眼睛似地往前乱冲。尤其是那些载客的摩托车(小金租住房子的地段,摩托车很有市场),为抢生意,野马似地乱窜,就连小金走在街上都有些提心吊胆。但青青得天天在这条担惊受怕的街道上走来走去。小金晓得城里的孩子都由父母送,父母接,实在脱不了身,或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接送,或者干脆拿钱雇一个人接送。小金小凤哪来时间接送孩子?迟到五分钟不仅要扣钱,还有砸掉饭碗的危险,他们哪里敢冒如此风险?小金能从遥远的老家接来父亲替他接送青青(小金的母亲早死)?小金的岳父也曾出过这个主意。但他老人家来住哪里?他们一家四口拥挤在一张老木床上,已经让小金苦不堪言火气连天。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多一份支出,小金哪里受得了?就算这些问题小金都能解决,小金那个连县城都没去过的父亲,连男厕所女厕所几个字都识不得的父亲,真到了深圳,是他接送青青还是青青接送他?请一个人接送孩子,小金问了问,没有三百元一个月,根本没人理你,小金哪里还敢再问?小金只得在当晚带着青青从租住的小屋走到学校,再从学校走回租住的小屋,如此走来走去地走了三趟。小金一边带着青青走,一边指点她一些沿路的标识,一边告诉她一些红灯停、绿灯走,过马路,左右看的常识。青青第一次进城,哪里记得住辨得清?小金只好拼命地讲要求青青拼命地记。小金唾液横飞越是着急,青青更加云里雾里。隔两天,到了开学,小金早早地把青青叫醒,由自己把她带到学校。川菜馆八点开门,小金不能因为青青上学而丢掉在川菜馆的饭碗。他必须在七点半前把青青送到学校,他得给自己留半小时跑步去川菜馆的时间。小金把青青丢在学校门口,看青青要哭,赶紧去买两个包子哄哄。青青一边吃包子一边“哇”地哭得一塌糊涂,死死地抱住小金,不让他走。小金看看自己那块破表,哪里还敢逗留,咬咬牙,丢下青青就跑,哪里敢去管她的痛哭。
  小凤更没有办法送青青,她七点半上班,七点钟出发,还得小跑。中午也没有人接送。川菜馆不可能拿时间给小金接送孩子。中午小凤只有一个半小时,她的任务是负责青青和壮壮的午饭。为此,中午的饭菜,小凤头天晚上就得煮好。中午下班铃一响,她就得比赛似地往家跑,跑回来给青青壮壮热饭菜。小凤也不可能守着他们吃完,她得卡着时间。吃饭的碗筷,也是晚上回来,再慢慢洗。青青没来的时候,小凤天天中午都得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青青一来,小凤就教青青怎样用电饭煲,怎么烧燃气,怎样把晚上煮好的饭菜中午再热好。没几天,小凤就对青青说,青青,妈中午不回来了,你放学回来自己热饭和弟弟一起吃!青青看着冷菜冷饭,电饭煲,燃气灶,既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小凤又一再给青青打招呼,青青,中午回家,千万别解你弟弟的绳子!到了中午,小凤悄悄摸回来,偷偷地看着青青热着饭菜和壮壮一起吃。那根绳子,也好好地拴在壮壮的身上。小凤偷偷地看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悄悄跑回去上班。小凤偷偷摸回来看了几次,见没有什么闪失,就放心大胆地让青青热饭菜。小凤松了好大一口气。过了几天,小金见青青中午下午没有接送自己回来也没有什么闪失,就决定一早也不再送了。小金也松了一口气。
  没隔多久,刚刚放松的小金小凤就紧张起来。小金租住的小屋旁边,也是一对四川来打工的夫妻,他们的孩子也在民工学校上学,和青青一个年级。他们也没有办法接送孩子,只得由孩子一个人去。有一天,那孩子一边耍着玻璃球一边去上学,耍着耍着,玻璃球就滚落了。孩子毫不犹豫地就去捡滚落的玻璃球,玻璃球是他用一周的零花钱(五毛钱)买的。玻璃球哪里懂得危险?滚着滚着,就滚到了车轮下面。孩子只知道滚落的玻璃球,哪里知道有车轮在等着他?当场被血淋淋地压在车轮下面。学校召开紧急家长会,班主任在会上痛心疾呼,家长们,求求你们,你们再忙,请大家务必要有人接送你们的孩子!他们才六七岁啊!这是血淋淋的教训啊!小金两口子恐惧了,胆怯了,谁能保证哪天压在那车轮下面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谁接送青青?哪来时间?哪来办法?家长会下来,小金只得反复给青青打招呼:千万不能在上学路上耍东西!过马路的时候,东西掉了就算了,千万别去捡,回来爸爸给你补上!小金千叮万嘱之后,照样让青青一个人穿过危机四伏的街道去学校。小金在川菜馆忙碌就常常心惊胆颤,实在害怕哪一天突然有人冲过来,向他高喊,小金,快点,你娃儿出事了!小金每天回来,看见青青和壮壮在老木床上嬉戏着打闹着,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小金在担惊受怕中煎熬了将近一个月,正当恐惧渐渐远去的时候,他再次被心惊胆颤地请到学校开紧急家长会。事情就发生在青青班上。一个叫丹丹的女孩,也是青青这种情况,父母中午没法回来给孩子煮饭,只得头天晚上由妈妈把饭弄好,中午由孩子自己回家热来吃。哪晓得那天怎么了,孩子把电饭煲的插头刚一插上去,就触了电,死了。青青的班主任在会上泪流满面,哭着喊,各位家长,求求你们关心关心你们的孩子吧!尽尽你们做父母的责任吧!那天晚上,小金特意花钱买回来一支电笔,把家里和电有联系的地方反反复复地戳了大半夜。谁敢保证,下次出事的不是你的孩子?第二天开始,小凤又开始小跑着回来弄中午饭。小凤反复地给青青打招呼,说,青青,一定要等妈回来热饭吃啊!小凤咬紧牙,重新开始中午跑回来。小凤知道孰轻孰重,跑步的艰辛,比起孩子的生死安危,屁都不算。坚持了一个月,小凤就坚持不住了。小凤所在的制衣厂垮了。制衣厂垮不垮小凤小金可以不管,但有没有班上有没有工资领,小金两口子必须管。小凤对制衣厂的垮不是没有耳闻,也事先做着准备,等制衣厂真的垮了,第二天,小凤就在另一家制衣厂找到活干。按说也没什么损失,时间刚刚接上,后去的这家,工资只比先前少二十元。但小凤上班的路程,却比先前,多二十多分钟。小凤中午都是小跑着回来,现在一下子多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一来一去,就将近一个小时,小凤哪里跑得动?哪里还有时间回来热饭菜?小凤只好狠心对青青说:青青,妈现在中午回不来了,你放学回来自己热饭吃!小金的脸上涂满担心,但有什么办法?小金只得再次拿起电笔,把那些和电有关的物件依次挨着检查了一个彻彻底底,然后反反复复地向青青宣讲他小金所能知道的安全常识。小金两口子也想干脆就在小凤打工的制衣厂附近租一间小屋,这样,小凤就可以照样中午回来给青青壮壮热饭热菜。但小金很快发现这想法不现实,小凤新去的制衣厂旁边,有学校,但没有民工子女学校,要去读书,人家根本不收你。那段地方,离青青上学的民工小学,走路,一个小时。让青青走路去,一天四趟,咋走?让青青坐公共汽车,得转一趟车,一天车费八元,小金哪敢让青青坐公共汽车上学?小金两口子迅速打消了重新租房的念头。中午,只得由青青自己回家热饭热菜了。幸好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紧张的小金两口子才渐渐放松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小金被老师请到学校。小金才知道,青青一年级的第一学期结束了。小金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老师交给小金两张卷子,老师温文尔雅的,但是说着说着,就涨红了脸,老师说,金青的爸爸,你看看,你们金青,咋交了白卷啊?老师说,金青的爸爸,你们金青现在才一年级一学期啊,我教了二十多年书,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老师越说越激动。
  小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拿着两张白卷回家的。要是换了别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小金那样的痛苦和愤怒。小金老家没上学的孩子才一个两个?况且青青还是一个女娃。偏偏小金是一个读过高中的人,还参加过高考,参加高考还只差了七分。读书读了些什么小金忘得差不多了,偏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样的念头在他头脑中还印象深刻,不然,他才不会冒着丢饭碗的危险跑回老家去接青青来读书。当然,小金丝毫也没有让孩子跳“农门”的野心,但至少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就交白卷,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接受。愤怒的小金一回家就抓住青青把她跪在小屋。小金抓起一根竹刷刷“噼哩啪啦”地在青青的屁股上乱打一气。小金打得差不多了,才把那两张白卷抓出来,一巴掌拍在青青面前,小金拍得山摇地动。小金一边猛拍一边怒吼,说,你看!你看!小金在吼的同时,有了哭声,有了泪水。偏偏青青不哭,咬着嘴唇。小金见了,更加愤怒,一把抓起青青的头发,吼,青青,你究竟要干啥子?
  青青抬起眼睛望着小金,还是有一丝恐慌滑过,很快青青说,爸爸,我不干啥子!我不想上学了!
  小金骂,你狗日的究竟想干啥子?
  青青哭着说,爸爸,我们班好多同学都不读书了!
  小金还想打还想骂,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苏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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