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舞 一只受伤的乌鸦,在花朵的光费里,是弄脏雪野的一滴墨迹。 粗砺的叫声,不是鸟语。是夹在梅花与雪之间的噪音。 乌鸦一团漆黑的独舞,苍凉、高蹈,铁青色的羽翼,扬起是一道闪电。落下是一道鞭影。
雪野里凹陷的爪痕和散落的羽翎深浅有致,黑白相间。
花朵的光亮熄灭了。大风吹落的斜阳沉入雪线的根部。
远离鲜花和掌声的乌鸦,用肢体诏言说出伤口里的痛,简洁、直观。
不言志,也不抒情。
雪原狼 空气中闪着冷光,苍凉的雪野越发虚幻、可疑。
狼,拖着一条断腿,慢下来。一脸冷漠的神情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
北风吹。呼啸的北风掏空的雪线凹陷的孤独,一如埋在肉里的痛。一如流血的伤口收留的一颗子弹。
冰冷的眸子瞪出血丝的凝视。压低了向晚的暮色。
除了命和伤口里探出的一根白花花的骨头。还有什么丢不下呢?
狼。回过身来。趁夜幕的掩护,把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杀出的一条血路,重走一遍。
好雨 好雨,将我从电闪雷鸣的慌乱中赶到你的伞下。在我的预料之外,在雨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的伞下没有我容身的位置,但你的伞下有一种美的内涵,足够我用一生的爱去填充。雨,是一种痛快淋漓的表达和倾诉。
直到你吐气如兰的脉动止住我满脸绯红的渴意。才发觉一直提着的心被你的红指甲掐了一下。才发觉疼是最高境界的审美快感。
好雨。在该下的时候下,却在不该停的时候停。
许多年以后。你撑伞远去的背影,仍是我眼底最亮的一道风景。仍是我心中放不下的牵挂。
蟋蟀 草茎上的寒露,一节比一节凉了。
蟋蟀。让霜叶上的秋色得以升华的一个亮点。用拉长的高音,在大雁的翅膀上停住天空的蔚蓝。
野生音乐最小的一个音箱,能装下整个秋天的留白和虚空。
亮丽的音质。无法暖热一片苍凉的景致。但一声接一声的呢喃,始终保持着音色的欢快和洁净。挑不出一丝灰暗的杂音。
黑土情 斗转星移。暗夜坍塌的甬道里,马的嘶鸣和火光四溅的蹄音。川流不息。
我回来了,母亲。
沿着您满含热泪的呼唤。我用空空的行囊背回了宿命的流浪。
不是落叶归根,是人性的皈依。
母亲,我是客乡的一棵草。我是您心里的一棵禾苗。黑土地和低矮的村庄。永远高出我的思念和啼血的歌吟。
钥匙 对于一扇敞开的门,钥匙是一块废铁。
我用一只手握紧自己松散的一生。用另一只手砸自己的脑门。
我是一把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我在自身的阴影里转动一下扭曲的灵魂。调亮户外的光线。
我的力量来自于肉体的挣扎。
面对一扇敞开的门。一块废铁在锁孔里的呐喊,能传出多远?
诺来方舟 缺口的月亮,横在天河上的一把明晃晃的斧头。搁浅的诺亚方舟。无法在地冻三尺的滩涂破冰、下水。
猫头鹰沙哑的低鸣撕裂的光圈里。群星俱寂。骤起的狂风,吹出眼底的渔火和灰烬。
还要固守心头的一团暖意吗?布满音乐的天空传来一片冰排坍塌的轰鸣声,天河解冻了。为了最后一方净土不被大水卷走。扬帆起锚的诺亚方舟。顺着北斗木勺的指向驶去。
月亮是冲破黑暗的最佳缺口。
螳螂 螳螂伸出一只爪子,按住一枚旋转的枫叶。一曲蝉鸣的交响,戛然而止。
蝉蜕壳,黄雀归巢。猎人返回低矮的村庄。
螳螂。高高举起的一只爪子。对准一个蝉蜕。轻轻一敲。
一片肃杀的景致。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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