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自我鉴定 > 正文

湘淮军集团兴衰始末【湘淮集团的兴衰】

时间:2019-01-0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湘军的兴起并非曾国藩个人的功劳,湖南的很多儒生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湘军建立之初,江忠源、郭嵩焘就多次建议筹办水师。江忠源提出对抗太平军的根本办法是以水师先控制长江,再夺沿江太平军重镇九江、安庆、南京。于是曾国藩在衡阳建船厂赶造战船,派人赴广东购买洋炮。衡阳石鼓书院出身的不第秀才彭玉麟被曾国藩选来指挥水师。彭玉麟清白正直、胆略过人,自订“三不”原则――“不受官、不私财、不要命”,常说“吾不令将士独死,亦不令怯者独生”。在彭玉麟的指挥下,湘军水师在湘潭等战役中击败太平军,为陆上屡战屡败的曾国藩挽回了些颜面。在与太平军的作战中,湘军水师的成绩更大一些,彭玉麟也因此被誉为“中兴第四名臣”,官至兵部尚书。湘军陆师也有一些著名的悍将,如罗泽南、李续宾、塔齐布、曾国荃等,其中罗泽南、李续宾、曾国荃都是儒生,江忠源、罗泽南、李续宾都捐躯战场。。
  湘军的战斗力仍然不比太平军强,不管它的陆师还是水师,都被太平军打得大败。曾国藩自己承认:“湘潭、岳州两次大胜,实赖洋炮之力”,“购买外洋船炮,则为今日救时之第一要务”。但毕竟,湘军比朝廷的八旗、绿营兵厉害得多,而且湘军的数量一直比太平军少。1860年,清军主力的江南大营遭到太平军的重创,这使得朝廷不得不倚重湘军,虽然这是养虎遗患的政策。曾国藩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两江总督,并以钦差大臣身份督办江南军务,苏、皖、浙、赣四省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曾国藩赶上了好机会,太平天国精锐部队在北伐中不适应北方严寒而全军覆没,高层出现了内讧和腐败,主要领导人洪秀全堕落了,杨秀清死了,石达开走了,陈玉成和李秀成也意见不统一。曾国藩开始汇集各方面力量清剿太平军,左宗棠、李鸿章于是跃上前台。
  左宗棠早年曾就读于岳麓书院湘水校经堂。湘水校经堂是岳麓书院的一个下属机构,如果说岳麓书院相当于大学的话,湘水校经堂就相当于研究生院,它专门研究古籍,侧重于考据。左宗棠少负大志,19岁就自比诸葛亮、司马迁。左宗棠中举后三次赴京会试都没得到进士,于是回到湘阴老家,买了水田山地,种稻植桑,饲猪养牛,自号“湘上农人”。左宗棠一面干着农活,一面研读地学、农学、水利、荒政、田赋和盐政等方面的书籍,并写了一部《朴存阁农书》。左宗棠与岳麓书院时的老师贺熙龄关系要好,贺熙龄是贺长龄的弟弟,也是湖南名儒,官至湖北学政、台州知府,左宗棠因此有机会结识陶澍、胡林翼。胡林翼对左宗棠评价颇高,并将其介绍给了两江总督林则徐。林则徐生前把自己发配伊犁时整理的有关新疆的政治、军事、地理资料交予左宗棠,嘱托他:“西定新疆,舍君莫属。”林则徐在遗书中向皇帝举荐左宗棠,称其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
   有了陶澍、林则徐的赏识,左宗棠在湖南声誉鹊起。湖南巡抚张亮基、骆秉章先后请其出任幕僚,骆秉章更是将湖南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了左宗棠。左宗棠于是恃才放旷、得意轻狂,不把一般的官员放在眼里。一次,一个叫樊燮的二品武官给他请安,左宗棠大骂他“忘八蛋,滚出去”!此人将左宗棠作为“劣幕”参奏给了朝廷,咸丰皇帝大怒,下令若查证属实,可以就地处决左宗棠。消息传开,湖南士人纷纷出面营救,郭嵩焘找到了皇帝身边的潘祖荫,并替潘准备好了上疏,其中写到:“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人,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从此,这句话就传遍全国。左宗棠因祸得福,被任命为候补四品官员,辅助曾国藩办理湖南军务。1860年,在曾国藩的大力支持下,左宗棠招募五千湖南人组建“楚军”,赴江西、皖南与太平军作战。1862年春,左宗棠升任浙江巡抚。
  李鸿章是安徽合肥人,小曾国藩十二岁,他的父亲李文安与曾国藩是同科进士。那时士子们非常讲究同年之谊,李文安和曾国藩都醉心于理学,二人关系很好。李鸿章在未中科举前就跟随曾国藩学习文章,是为师生。1847年,李鸿章考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与前辈曾国藩成了同僚,李鸿章仍然常向其请教。李鸿章年轻时志向远大,曾作诗“遍交海内知名士,去访京师有道人”、“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1853年,李鸿章也回到了家乡安徽帮办团练,常向当地强行征收军费,被人骂为“翰林变作绿林”。李鸿章在安徽小立军功,被朝廷记名作为道府官员备用。李鸿章年少得志,不免轻狂,受到了当地的排挤。由于李鸿章的长兄李瀚章原在湖南益阳、善化任知县,后进入湘军管理粮饷,与曾国藩的关系非同一般,李鸿章决定投靠曾国藩。1859年1月,李鸿章在江西建昌入曾国藩幕府。李鸿章跟随曾国藩当幕僚期间,从曾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曾国藩对李鸿章也很欣赏,凡军国要务,曾国藩都与李鸿章筹商。
  宗法制使得湘军结成了一个紧密强大的集团。以地域而论,有湘乡的曾国藩、罗泽南、李续宾、刘蓉,新宁的江忠源、刘长佑、刘坤一,湘阴的左宗棠、郭嵩焘。兄弟同伍的有江忠源、江忠义、江忠济和江忠树,李续宜和李续宾,曾国藩、曾国荃、曾国葆和曾国华,李瀚章和李鸿章。亲家关系有胡林翼和罗泽南,罗泽南与曾国藩,曾国藩与刘蓉、李续宜、李元度。师生关系则有罗泽南与王?、李续宾,曾国藩与江忠源、李鸿章。常常是同乡加亲家,亲上加亲。这种“军队私有”、“朋党政治”在当时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比如罗泽南就是在亲家胡林翼的劝导下才拼死攻打武昌城的,郭嵩焘全力阻止了朝廷诛杀同乡左宗棠,曾国藩的两个弟弟也都战死沙场。但是它蕴含着极大的危害性,清廷对此也是相当警惕的,在曾国藩与左宗棠、李鸿章之间都进行了分化。
  湘军以书生带兵,人才扎堆,必然会出现文人相轻的现象,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三巨头就颇有瑜亮情结。曾国藩早年曾作一联嘲讽左宗棠:“季子自鸣高,仕不在朝,隐不在山,与人意见辄相左。”(左宗棠字季高)左宗棠立即反唇相讥:“藩臣当卫国,进不能战,退不能守,问君经济有何曾?”到了晚年,心境变得平和,左宗棠送给多年互不联系的曾国藩一副对联,总括了两人间三十多年的交往:“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曾国藩生前,有人问他:“先生之后当是谁主中流?”曾国藩答道:“当然是西北左季高与京城李少荃!”李鸿章嘲笑左宗棠虽很有作为,但不是进士和翰林,身后就不能获得最高层次的“文”字谥号。左宗棠咽不下气,特意在进疆平叛途中上书,要求请假回京参加会试,以获得进士文凭。慈禧只得下诏战事紧急,主帅不宜请假,特赐进士出身,并赏翰林。左宗棠死后得封“左文襄公”,李鸿章得封“李文忠公”,曾国藩得封“曾文正公”。李鸿章对曾国藩也一直不服气,认为自己可以超越曾国藩。到了临终,李鸿章才承认曾国藩比自己高明。曾国藩说:“士有三不斗:毋与君子斗名,毋与小人斗利,毋与天地斗巧”,“以天下之至拙胜天下之至巧,以天下之至诚胜天下之至伪”。毛泽东认为曾国藩是“地主阶级最厉害的人物”。
  1861年秋,李秀成统率太平军50万,分道进攻浙江。12月,李秀成攻克杭州,马不停蹄,又挥师进击上海。上海一片惶恐,士绅、买办们多次敦请曾国藩出兵淞沪。曾国藩对上海非常在意,认为“上海为苏杭及外国财货所聚,每月可得厘捐六十万金,实为天下膏腴……上海一县,人民千万,财货万万,合东南数省,不足比其富庶”。曾国藩原本打算派曾国荃带兵前往,但形势变化了。1862年1月,朝廷发出上谕称:“何地无才?不必湖南之人充勇,湖南之人始能杀贼。嗣后各直省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务当认真选将,就地取材,各就各省按照湖南募勇章程妥为办理。”曾国藩意识到朝廷对“无湘不成军”、“湘军将帅半天下”忌讳已深,决定改派机敏的李鸿章率军赴沪,也好与洋人打交道。
  有了带兵人,兵从何来?湘军兵力不足,必须新招。若大量招募湘勇,另组新军,存在着具体困难。从1854年湘军出省作战以来,兵勇伤亡惨重,湖南人力消耗已甚,兵源枯竭。更何况不久前的安庆战役使得湘军伤亡很大,尚须回乡补充。湖南兵也未必服从安徽人李鸿章。李鸿章在曾国藩军中,也颇受湖南人排挤,曾经说:“湘人胸有鳞甲。”同时,曾国藩觉得湘军暮气日深,名将们相继死去。打下太平天国后,还要剿灭北方的捻军,而北方的生活,非湖南人所宜。最主要的还是,朝廷有旨,“就地取材”。
   于是,曾国藩命令李鸿章招募淮勇,筹建淮军。李鸿章过去在淮上办过团练,有很多旧识,李鸿章将他们招来,按照湘军的办法重新组织训练。1862年3月,李鸿章陪同曾国藩在安庆校阅淮勇,淮军正式成立。李鸿章赴沪是代表湘系的,而淮军仅四营,且没有经过大仗,战斗力不强,曾国藩觉得必须加强淮军的实力。他拨出湘军五个营归李鸿章调遣。这样,李鸿章统率的淮军正勇约6500人,连同长夫、幕僚等,总人数约为九千。1862年4月,上海士绅、买办、官僚等租用英国轮船前往安庆,由英国兵舰护航,将淮军分批装载赴沪。李鸿章到上海后,积极练兵扩军,从英国手中购买洋枪、洋炮,并请英国军官教练淮军。不久,在曾国藩的保荐下,李鸿章就任江苏巡抚。李鸿章很快控制了上海的关税收入和江苏的厘金。依靠这些雄厚财力,李鸿章在1862年到1864年春的两年间,将淮军扩编至七八万人,与湘军几近双峰并峙。
  1862年,曾国藩以安庆为大本营,命曾国荃率陆军、彭玉麟率水师顺江东下围困南京,命左宗棠部从江西攻浙江,命李鸿章部从上海攻苏南,对南京实行了战略包围。1863年6月13日,石达开兵败大渡河。1864年6月3日,洪秀全病死,其长子继位。7月19日,湘军攻陷南京,太平天国宣告失败。曾国藩被封为一等毅勇侯,加太子太保。8月15日,奏准裁撤湘军精锐二万五千人。不久,曾国藩决定解散他指挥的全部十二万湘军,只保留左宗棠的楚军和李鸿章的淮军。到1866年,湘军绝大多数都已退役。
  主动解散湘军显示出曾国藩没有追求个人权势的野心。曾国藩做出这个决定,除了信仰“花未全开月未圆”、“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之外,也是基于道德的重负。作为一名理学家,曾国藩志在“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天下英雄,第一是洪秀全,第二是曾国藩,洪秀全腐化了,被曾国藩打败。然而曾国藩发现,湘军同样变得腐化,无休无止地劫掠百姓、滥杀无辜和邀功请赏。曾国藩哀叹道:“余设立水师,不能为长江除害,乃反为长江生害。”文官也不廉洁,早在1861年春,曾国藩手下厘金税吏的贪污就已恶名远传,即使最优秀的将领,也只有在看到升官的推荐书或可期的战利品时,才肯卖命。胡林翼两次写信责备他“嫉恶不严,渐趋圆熟之风,无复刚正之气”。对此,曾国藩认为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学“老僧不见不闻……惟懵懂可以祓不祥也”。到1863年时,曾国藩无奈地退而认为,在教育儒家君子时,应考虑到“利”。经验迫使曾国藩实际上放弃了信仰“一二贤且智者,心之所向,能够移风易俗”,他这时承认,吏治中的一些倾向确实已不能纠正,“大抵风俗既成,如江河之不可使之逆流。虽尧舜生今,不能举斯世而还之唐虞”。
  曾国藩靠理学和实学崛起,既重内圣之道,又重外王之术,在现实中他屡屡将道义让位于功利。曾国藩做不到厚颜无耻,他曾自省道:“内疚于神明,外得罪于清议,远近皆将唾骂。”曾国藩一生都在道义与功利之间挣扎,六十一岁就病死了。在晚年,曾国藩又恢复了原来的观点:不道德的社会归根到底一定要由有德之士来纠正,树立正确的道德准则和态度必须成为首要目标,经世致用之术不管多么重要,必须处于从属地位。1869年8月,曾国藩出任直隶总督之时,即发表了《劝学篇?示直隶士子》,开列了四门学问:“经过自我修养而获得的义理”、“考据”、“辞章”、“经世致用之学(经济)。”曾国藩着重指出,一定要把个人以全部才能献身于维护“伦纪”的行动看得比处理实际事务的知识更重要,这种献身行为只有通过立志和居敬,通过履行修身之道才能做到。他说:“苟通义理之学,而经济该乎其中矣。”曾国藩也认为,清朝的制度虽然在道德和礼仪这两方面没有缺点,但在实际执行上能够而且应该有所变通。他说:“前世所袭误者,可以自我更之;前世所未及者,可以自我创之 。”
  湘军官兵劫掠到了足够的财富,解甲归田了。现代汉语中有一个词叫“敲竹杠”,就源自湘军回家。他们为躲避路上检查,将金银财宝塞进竹竿,水路漂回湖南。后来这个秘密被发现,沿途地方官就以敲击竹竿来索要钱财。经此一战,湖南完成了原始积累。靠着这批财富,他们在家乡兴学堂、办实业,湖南在中国崛起,号称“中国之普鲁士”,涌现出了一批又一批人才,如谭嗣同、唐才常、熊希龄、杨度、黄兴、宋教仁、陈天华、蒋翊武、焦达峰、蔡锷、刘揆一、唐继尧、杨昌济、谭延?、唐生智、鲁涤平、章士钊、程潜、邓中夏、罗章龙、范旭东、齐白石、欧阳予倩、贺绿汀、沈从文、田汉、陈明仁、宋希濂等。杨昌济对此总结到:“湘省士风,云兴雷奋,咸、同以还,人才辈出,为各省所难能,古来所未有。”
  曾国藩和湘军的成功引来了很多时人和后人的关注。当时朝廷册封了几十个团练大臣,只有曾国藩打败了太平天国。李秀成被捕后总结太平天国失败原因说:“官兵多用读书人,太平军中无读书人。”冯桂芬说曾国藩“武略本文经,为汉唐后儒臣吐气”。梁启超说:“罗泽南、曾国藩在道、咸之交,独以宋学相砥砺,其后卒以书生犯大难成功名。他们共事的人,多属平时讲学的门生或朋友。自此以后,学人轻蔑宋学的观念一变。”宋代理学,一门一直被视为“空疏无用”的学问变成了“有用之学”。深究起来,并非宋代理学的学问有多大奥妙,而是它里面蕴含着的精神释放出了能量。曾国藩不像一般人只学了程朱理学的条条,而是践行了它的精神。曾国藩自谓“平生受挫受辱之时多矣,无一次不打脱牙和血吞”,“莫问收获,但问耕耘”,“大处着眼,小处下手”,“君子但尽人事,不计天命,而天命即在人事之中”。
  曾国藩和湘军的成功离不开程朱理学,更离不开湖湘实学。实学即经济之学、经世致用之学,是义理、考据、辞章三门传统学问之外的边缘学问。边缘由于远离中心,束缚较少,进取心较强,更容易创新。曾国藩作为一个朝廷的边缘人物,做事情没有包袱,所以他敢于上书骂当权皇帝,敢于变团练为军队。薛福成说:“文正(曾国藩)以团练始,不以团练终,且幸其改图之速,所以能成殄寇之奇功、扩勇营之规制也”,“惟早变其实,并变其名,所以能有成功”。
  1864年12月,在攻陷太平天国首都南京五个月后,曾国藩即主持修复江南贡院,补行江南乡试,会考江南优贡。1865年6月,曾国藩长期主持整理的《王船山遗书》完稿,共320卷,交金陵书局出版。曾国藩一直对教育非常重视,他每到一地都大力修复书院,如安庆的敬敷书院,南京的钟山书院、尊经书院、惜阴书院,益阳的箴言书院。曾国藩为各地书院选聘山长、指导教学、资助经费,期待书院能够“化民成俗”。湘军其他人物对兴办书院也都非常热情,左宗棠修复南菁书院、兰山书院;彭玉麟改建衡阳船山书院;李鸿章修复紫阳书院、正谊书院;薛福成创建崇实书院;郭嵩焘重建湘水校经堂,并创建思贤讲舍,后发展为船山学社。曾国藩的门生黄彭年、张裕钊、吴汝纶先后主持河北莲池书院,令北方风气大开。吴汝纶曾在莲池书院附设西文、东文学堂,聘请英籍、日籍教师,传播新学,后来他被聘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这些书院培养出了很多优秀学生,像陈独秀、李烈钧就出自敬敷书院。

标签:兴衰 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