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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昔底德陷阱【苍凉陷阱】

时间:2019-02-2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表哥表妹      假期里,读大二的杨明很想找一份暑期工做。找到一份工有了钱,返大学时可以不用再看父母亲近乎凄怆的脸色。   这时候,从南方小城来了一封信,是杨明的表妹艳妍写来的。杨明赶紧拆开信一看,艳妍在信上正是要杨明尽快到小城去,说那里有很好的工作等着他做。顿时,杨明又惊又喜,难得表妹始终记得他这个表哥。不过,杨明有点头疼,因为艳妍在信的末尾,特别提醒杨明,要他无论如何带上5000块钱去。
  5000块钱并非小数目。杨明父母亲双双下岗后,推着一辆架着火炉子的木板车,流尽汗水,没日没夜烤红薯卖,每天赚不到一二十块钱供杨明读书。
  昨晚,一放假即匆匆往家里赶的杨明,远远已经听到父亲沉重的咳嗽声。杨明今年20岁,20岁还要父母亲替自己操劳,他觉得过意不去,说:“阿爸阿妈,读大学要用太多钱,我想……”实在说不下去,有两颗泪水已涌上眼眶。
  父母亲明白,异口同声地说:“傻孩子,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替你操劳还替谁操劳?放心,爸妈还可以再干二三十年的活。”父亲探手揩净杨明的泪,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咳嗽。
  杨明的家很狭窄,只有两个不够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其中大些的房间留给杨明,父母亲挤在那摆放衣车堆满杂物的房间。杨明要与他们调换房间。父母亲却一口拒绝,说:“孩子,爸妈挤着可以过一夜,你正读书,空间宽些,对学习有好处。”
  杨明不忍违拗父母亲心意,走回房间后伏在被盖上,好不容易才没有哭出声。
  这时杨明猜了半天,猜不出表妹艳妍究竟要他带上5000块钱干什么?打工需要带上一大笔钱吗?想着,他把手上的信递给父母。父母亲看了信,挠了挠头皮,不知说什么好。
  杨明说:“爸妈,我不去南方小城打工了。”
  父母亲却说:“艳妍要你这样做,显然有她的道理。”原来同在城里居住的艳妍,在他们眼里一向老实,又与杨明青梅竹马。不过,艳妍这个表妹,并非同属血统的表妹。早些年,双方父母开玩笑般扯在一块,从此表哥长表妹短的叫开来。
  两年前,杨明接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经常上杨明家里坐的艳妍又来了。艳妍读书并不怎么样,但她长得小巧玲珑好看可爱。聪明的杨明,成了艳妍心目中的偶像。刚好杨明的父母亲外出,艳妍一下子沉默。正在埋头看书的杨明抬起头,艳妍已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抱紧他的腰,嘤嘤地哭着,说:“表哥,你上大学,就不会理睬我了?”
  杨明吓了一跳,虽仍被艳妍抱着,但缓过一口气,说:“每个假期我都会回来。一回来,不就见到我吗?”
  艳妍脸红红的,挺坚决地说:“人家说上大学后容易变心,如果我把我给了你,你就不会不要我。”
  杨明这才心惊肉跳,明白艳妍要做些什么。艳妍过早发育的少女胴体,使情窦初开的杨明上了火。少男少女缠缠绵绵。艳妍没有后悔,想把童贞给将要离别的表哥。而杨明,也好想突破表妹的防线。可是,杨明的父母亲回家的敲门声,使他们魂飞魄散。
  上大学一星期后,杨明收到表妹艳妍的信。艳妍未能考上大学,已离开中学校门。在信上,艳妍对杨明充满幽怨。
  艳妍对杨明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杨明虽然很朴实很低调,但为人心地好,自然而然赢得女同学的青睐。在一块草地里,杨明在一个读大四的漂亮师姐身上彻底地放纵自己。可这师姐毕业走后,连电话也不给杨明留下。杨明怏怏不乐,自此不敢再找其他女同学,心里盼望着假期快到来,好回家找表妹艳妍。
  第一个寒假来了,杨明却得知表妹艳妍到南方小城打工,连春节也不回来。后来杨明逐渐与艳妍失去联系……
  
  二、风险旅途
  
  火车,一路往南方小城奔驰。
  杨明不敢睡,连闭上眼睛小睡一会的机会,也不肯给自己。他不时抬手按着怀里的5000块钱。5000块钱,是父母亲含辛茹苦积攒下来的,准备让杨明下个学期返学时用,现在却交给他了。
  上火车前,父母亲千般叮咛杨明,说:“孩子,好人有的是,但坏人也多得很,不要轻易上坏人的当。”对于他们来说,杨明的确是个孩子。虽说杨明离开父母亲到大城市读书,但这次是出远门打工,父母亲如何不牵挂呢?
  那5000块钱,用布条裹了一层又一层,绑在杨明的怀里。杨明却一直提心吊胆,什么火车飞盗什么凶残路匪听过很多很多,谁敢保证即使这样带钱也安全呵!
  杨明佯作懒懒散散,双手环放在胸前,巧妙将钱压得很紧。一时半刻没关系,可时间一长,双手发麻酸痛。他又不能移开双手,只好胡思乱想。一想到表妹艳妍,他的心脏忐忑直跳,再说:“表妹与我没见面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心里还装着我这个表哥吗?”
  “这位兄弟,大学生吧?”坐在杨明身边座位的,是一个与杨明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他长相斯文,戴一副金边眼镜。他也一路无话,或许坐车太闷,想找个人胡扯一番。杨明微开眼缝,警惕地看对方一眼,说:“我是,你呢?”
  小伙子苦笑一下,说:“命不好,能够养活自己已不错。”他说他叫彭琪,爸妈死得早,成为孤儿的他很早辍了学,做过保安员也做过洗碗工。
  杨明又盯了彭琪一眼,不大相信地说:“你这个样子,干过保安,还做过洗碗工?”
  彭琪扶扶下滑的眼镜,说:“我一出妈妈的肚子,就要戴上近视眼镜。哦,戴上近视眼镜就不像干粗活的人?”
  杨明摇摇头,老实地说:“看来看去你不像,就像……”刚好火车拉响笛。笛声响亮,盖过杨明后面的一段话。
  彭琪苦闷地笑笑,目光移向窗外。
  杨明以为伤害了彭琪,心内不安。彭琪却很快回过头来,说:“也好,只要你不把我当作坏人,我谢谢你了。”
  杨明赶紧用肯定的语气说:“不,我说你不像坏人,是个好人。”彭琪点点头,看着杨明说:“忘了问兄弟你的名字?”
  杨明想了想,觉得将名字告诉对方并无大碍。何况,说不定在这长途火车上有个好照应,于是如实相告。
  火车服务员推来快餐盒饭。闻到米饭香,杨明肚子叽里咕噜作响。“十元一盒,好贵!”杨明嘀咕着,吞下一口唾液。这些年,杨明想到家里的难处,就学会节俭。平时购买一本小说或散文等课外书,他会花上半天时间思量,因此,杨明大多数时间泡在学校的图书馆。想到这,杨明低下头,屏住呼吸,不想让米饭的喷香往鼻孔里钻。
  “吃吧,我请客!”彭琪递过来一个饭盒。
  杨明搪塞,说:“我不饿。”
  彭琪眼一瞪,说:“何必欺骗自己肚子呢?”依然将饭盒往杨明手里塞去,顿了顿又说,“别看我彭琪年纪与你差不多,但闯江湖的经验比你丰富。哎,你不是做生意去的吧?”
  杨明心里说:“我仍不领情,那人家就说我是骗子了。”没有再推辞,腾开双手打开饭盒后,狼吞虎咽。听见彭琪问话,米饭一时塞在咽喉近乎窒息,他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说:“我要到南方小城打工。”彭琪头也不抬,说:“打份暑期工,赚些钱返学不错呐。”
  两分钟后,杨明将饭盒扒得一干二净。放下饭盒后,他双手依旧环抱胸前。彭琪见杨明环绕胸前的双手,似乎片刻不愿放开,神色有些紧张,说:“你不舒服吗?我给你请大夫去。”
  “没事没事。”杨明隐瞒自己的秘密,但对彭琪打心里感激,开始信任对方。
  “你吓我一大跳呵。好啦,喝瓶饮料解渴。”彭琪边说边从手提袋掏出四瓶饮料。对面座位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见彭琪如此盛情,亦不好推辞,从彭琪手里接过饮料。
  杨明喝下饮料后,过了一会却天旋地转……
  
  三、忧伤的爱
  
  杨明醒了,是被火车乘警推醒的。
  醒过来的杨明,脑袋昏沉沉。他陡然一惊,首先想到裹在怀里的5000块钱。见钱厚实的仍在,不禁喘出一口粗气。
  可是,仅仅在一霎间,他浑身上下又被冷汗淋了个透。原来,杨明的手触到上衣破裂开的一条缝。裂缝分明被人用锋利的刀具斜斜划开的,幸亏裹着钱的布一层又一层。那贼终究做贼心虚,没法子将钱拉出来。也许火车即将到站,那贼担心被人发现,只好放弃。
  这时,杨明看见对面座位那对年轻夫妇,正缓缓清醒。那男人想从座位底下拖出行李袋,拖了几次扑个空,低头一看,惊叫起来:“我的妈哟,行李袋被人偷走了!”
  乘警满面愤怒。他们知道,这是贼猖獗所为。杨明以及那对年轻夫妇都是喝下贼的迷药饮料昏睡的。
  杨明的双手不由自主再次抱在胸前。一下子,他想到那个热心小伙子彭琪。顿时,他心里惭愧得要命,责怪自己怎么忘掉爸妈的提醒。还是大学生呢,竟轻易上了骗子的当。假如此次丢失5000块钱,还有面目回去见父母亲吗?
  他想着想着,冷汗第二次湿透全身。
  乘警见杨明满脸出汗,关切地问:“要不要送医院检查身体?”
  杨明摆了摆手,头虽然仍昏沉沉,但保住5000块钱的欣慰,使他放松很多。他的旅行袋放在头顶上的衣物架,因里面仅有几件换洗衣服,贼懒得理会,并没有顺手牵羊。
  杨明向乘警告辞后,无精打采向火车站正门口方向走去。天色仍未完全放亮,只有盏盏吊灯,在进进出出火车站的旅客身上,洒满暗黄色的光。
  “表哥,表哥!”杨明忽然听到一声亲切而甜蜜的呼唤。抬头一看,他松了一口气,表妹艳妍笑眯眯的,守候在大门口等他。
  杨明小跑般奔过去。艳妍不顾众目睽睽,抱着杨明亲了一口。杨明涨红着脸,躲不是,不躲也不是。艳妍就笑,说:“表哥,还说你是大学生,思想这么保守?”
  艳妍扬手叫来一辆“的士”,让杨明上车。上车后,艳妍将脸颊贴住杨明的胸前,埋怨地说:“大学生表哥,还记得我这个没文化的表妹吗?”
  杨明向司机后背努了努嘴,示意有人。艳妍说:“司机大佬早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啦。”说着,小手故意摆放在杨明的大腿上面,“表哥,读了大学,应该什么都懂了吧?”
  杨明不便推脱艳妍的手,但始终担心被“的士”司机察觉不太好,只得将艳妍往怀里拉得更近。艳妍被杨明怀里的钱顶得生疼,揉了揉脑门,说:“表哥,你将什么放在怀里呐?”
  杨明贴着艳妍的耳垂,只许艳妍一个人听见说:“你不是要我带5000块钱来吗?”他没有诉说旅途的风险,担心她惊慌。
  艳妍没有把这事往心里放,脸上交织着许多苦衷,注视杨明一眼后,说:“带来就好。”
  天色愈来愈亮,艳妍看着往后面闪去的树,小手攥紧杨明的手,无限惆怅地说:“我的……当作5000块钱换了,5000块钱又没了。”
  现在,杨明已渐渐散去饮下迷药饮料后的昏沉沉。艳妍这一说,他莫名其妙,说:“什么5000块钱换了,又没了?”
  艳妍凄然地侧过脸,忽儿问了一句:“表哥,你身上有没有多带些钱?60块钱够了。”
  杨明按按后裤袋。出门那天,杨明无论如何不要父亲这200块钱。父亲理解儿子的心情,但不容拒绝:“200块钱给你防身用,带上吧,不要令老爸为难。”当时,杨明哽咽着,让父亲将200块钱塞进他的后裤袋。
  杨明掏出200块钱递给艳妍。她从中抽出一张,还给杨明后对“的士”司机说:“送我们到文豪酒店。”
  这酒店,客人付上60块钱,可在房间休息两个钟头。携着旅行袋的杨明,跟随艳妍进入一个房间。他不解,不是说到小城打工吗,艳妍为何带他进这家星级酒店?
  他思想没有转过弯,艳妍已过来替他脱衣服。杨明忙后退两步。艳妍拉住他,说:“坐这么远路火车,全身有汗臭,不洗干净?”
  杨明心一横,想着上大学前与艳妍有过缠绵,双方似乎不应该有顾虑。然而,激情过后的杨明,心里有些失落。艳妍不是他心中的纯洁少女了,怎么会呢?他内心奇怪,双眼凝视着沉浸美妙中的艳妍。
  幸福之后的艳妍,瞧出杨明的迷茫。她的俏脸泛现伤感,说:“在出租车上,我不是对你说过,我那换了5000块钱吗?但你要相信我,我绝不是被人们斥骂的那类‘鸡’!”说着,泪水收不住了,纷纷从她脸上掉落。
  杨明恍然大悟,理解艳妍的难言之隐。他擂了擂额头,重新把艳妍抱在怀里,亲吻着说:“我不怪你,我不会嫌弃你。”
  
  四、跌入狼窝
  
  阳光歪歪斜斜洒在小城的街头。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的杨明,意气风发的让艳妍挽着手,看上去就是一对亲热的恋人。两人走出文豪酒店后,艳妍带着杨明走过几条大街,穿过几条小巷,最后走到一幢五层大楼前。他们走上四楼,在其中一间钉着“出租屋”铁牌子的门前停下。
  杨明眉头皱起,说:“表妹,你信上不是说,要我到小城打工吗?现在……”
  艳妍侧过脸,贴了贴杨明。她甜甜一笑,诙谐的语气说:“大学生表哥,我的身子刚刚让你尝了个够本,难道还不相信我这个表妹?不就是一份暑期工吗,有你赚钱的机会!”
  艳妍用钥匙打开门。霎时,一股又馊又臭的气味扑过来,差点将杨明和艳妍熏出门外。
  出租屋的厅室,胡乱地弃着一个个快餐盒,剩饭剩菜扔满上面。苍蝇蚊子站在上面嗡嗡乱鸣。艳妍母夜叉般冲着里面斥骂一声:“老娘也不是垃圾清理工,出去接人不过大半个晚上,你们一个个成了残疾人,将垃圾扔满一地?”
  这一顿怒斥后,从两个房间涌出十多个老老少少的男女。一个个睡眼惺忪,有人仅穿一条短裤,趿着拖鞋;有人仅披一条毛巾,几成裸体。杨明赶忙垂下眼睛。其中有两个妇女,忘记穿衣服般,单单围着文胸,披头散发。
  杨明从背后拉拉艳妍,小声说:“我……得离开……离开这地方。”
  艳妍拉紧杨明的衣袖,不让他离开,亲昵地说:“表哥,你不要表妹我了?”
  杨明瞟瞟满地垃圾,吞吞吐吐地说:“不是……表妹是我的,我是说……这里太脏。”
  这时,从一个单独小房间里,慢吞吞踱出一个壮年男人。这个五十来岁的壮年男人,脑袋光秃秃的,还是个大胖子。他穿戴齐整,一副活弥勒佛模样,笑口吟吟,不会使人害怕。
  艳妍见到壮年汉子,立即换回甜甜的笑容。她转过头,对杨明说:“这是我们的老叔公,表哥,你还不快叫老叔公?”
  杨明纳闷,看着壮年男人,不吭声。
  艳妍不满,重重一拍杨明肩膀,说:“老叔公是我们这班人的衣食父母。懂吗?”
  杨明经艳妍提醒,不叫也不行了,恭恭敬敬地说:“老叔公,你好。”
  艳妍重复一句:“表哥,记住了,以后就叫老叔公!”
  老叔公满脸堆笑走过来,也在杨明肩头拍打了一下,说:“努力干,好好做,自然有发大财的一天。”说到这里,他在杨明面前张开五个手指头。
  艳妍把杨明拉到面前,代替他回答:“老叔公,我表哥是个大学生,高级知识分子。一桩小事难道办不成吗?”她的手探到杨明胸前,说,“表哥,把5000块钱拿出来吧。”
  杨明自始至终不知道带5000块钱到南方小城打工的原因。这时听艳妍一说,迟迟疑疑将上衣脱下,然后将裹了一层又一层揣在怀里的钱掏出,递到艳妍手里。
  艳妍接过钱,毫不犹豫递向老叔公。
  老叔公眉开眼笑,用手掂量掂量那叠纸币,数也没数,胡乱塞进裤兜里,扭转脑袋对一个女人说:“开张收据给艳妍的大学生表哥。”
  杨明发愣,慌乱的对艳妍说:“表妹,我这……5000块钱……”他心疼,父母耗尽心血积攒的5000块钱,这般轻易进入人家裤兜!
  艳妍瞅瞅近乎失态的杨明,举手指着堆放在厅室一角的化妆品健身器材等等杂物,不失兴奋地说:“表哥,你尽可放心,我们不会杀人也不会抢劫。老叔公是我们的上线,我们都是老叔公的下线。我们将那些东西推销出去,就不愁赚不到大钱发不了财!”
  杨明嘴巴张得老大,无法合拢。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读大学二年级的学生,竟千里迢迢被诱骗到南方小城,加入这一个非法传销团伙。而老叔公就是这个团伙的头目。
  杨明忍住心里痛楚,平静地说:“好表妹,我不想打这份工了,帮我向老叔公取回5000块钱,让我回家吧。”艳妍装作听不见,从杨明身边走开。
  老叔公冷笑,用鼻嗤了一下,不客气地说:“我的货物已推销给你,钱货两清!大学生又怎样,在我老叔公手上,嘿嘿……”他是只阴险毒辣的老狐狸,什么手段都敢耍出来。
  从这天开始,杨明想走也走不了,他想踏出出租屋一步,都有人监视。他像一只被关进铁笼的小鸟,想飞出外面,却一头撞在墙上……
  
  五、黑暗深渊
  
  这间出租屋每天乌烟瘴气。但没人敢打开窗,害怕邻近人家看见他们干坏事。于是,馊的、臭的、男人女人的汗臭,透过窗缝涌出去。弄得楼上住户以为这间出租房里死了只老鼠。
  杨明知道,并非众人不敢招惹他,而是不敢招惹老叔公,丢弃般将他留在房间。
  杨明在臭味凝集的房间,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睡醒后,目光呆滞,透过那窗缝眺望外面的天空。艳妍进来,在他面前放下饭菜。杨明看也不看一眼。艳妍多劝说两句,他气冲冲手一挥,把饭菜扔在墙头开了花。
  艳妍哭着抱紧杨明,说:“表哥,对不起,表妹并非存心欺骗你。我们都是被别人骗了。我如果不骗你,我也活不下去。”
  杨明仍旧不理不睬艳妍,死人般躺着。老叔公走进来,恶狠狠地踹杨明一脚,说:“我不信你不吃不喝会饿死。不如让我多踢几脚,当踢死条狗,拖出去埋掉烧掉!”
  艳妍抱着老叔公的脚,说:“老叔公,放过我表哥。让我劝劝我表哥,再劝劝他。”
  老叔公口气淫邪,在艳妍身上摸了一把,说:“可以可以。”他怪笑几声,抱起艳妍往他单独居住的小房间走去。
  “艳妍……”杨明见势不妙,爬出房间。
  老叔公连门也不关,典着大肚子摧残艳妍娇小的身体。艳妍不能反抗,嘴上哀求着说:“我……我肚子里有你的种。”那老叔公越发疯狂,说:“什么我的种,人流算了!”
  杨明终于明白,明白艳妍欺骗他的原因。那个披着人皮的狼,不仅诱骗了这儿所有的男人女人,还占有表妹艳妍的童贞!
  登时,杨明心里升起一团火,来了一股力气,随手端起身边一张木椅子,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向老叔公挪近。老叔公吁着粗气,干得正欢,他压根儿不知道危险向他逼近。
  杨明举起椅子,对着老叔公光秃秃的脑袋砸下。艳妍听到动静,一睁眼,叫道:“表哥,不要……”
  老叔公刁滑,将身下的艳妍推向上面。杨明只能将椅子一转,将床头柜砸出一个大窟窿。这一下子,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杨明,力气全部用尽,软绵绵往地面跌落。
  “你妈的找死了?”老叔公骂声娘,将压在上面的艳妍推落地,走过去,一手拖起杨明,一手对准他的脑袋,猛揍数下。
  杨明面前晃动着满天星星。
  艳妍爬过来,再次抱着老叔公的腿,想制止老叔公行凶。她哭着叫着,说:“老叔公,不要打了,再打,我表哥就死定了。”
  老叔公捋了一把虚汗,说:“要不是老叔公躲得快,还不是让他砸死?”
  艳妍摇着头,泪水没有一刻止息,说:“我表哥直性子,他不会真的砸死你。”她一心希望能在老叔公拳头下,保住杨明的生命。
  老叔公一松手,杨明如一摊稀泥再次跌倒在地。他歪着脑袋,狠狠盯了杨明一眼,右手叉住艳妍的脖颈,说:“你是不是与这小子有一脚?”
  艳妍被老叔公拧得断气般呼呼哧哧,艰难地说:“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还能做什么?我的身子不也是给你……”
  老叔公故意往杨明身上踩去。这一脚,踩在杨明的心窝,他痛得在地面来回翻滚。
  老叔公哼道:“小子,听清楚没有,你表妹的处女膜就是老子捅穿的。”他狞笑着,“老子不过搞你表妹罢了,你何必如此紧张?”
  杨明全身酸疼,星星在眼前不断飞舞,又无力站起,只能气汹汹骂道:“老叔公,你这老混蛋,我告你强奸,我要宰了你!”
  老叔公不理睬杨明臭骂,说:“问问你表妹我是不是强奸?”艳妍麻木般不呻吟一声。在她爱着的表哥面前,她没了眼泪。
  突然,老叔公小腿一痛。原来,杨明拼出性命,爬到老叔公脚下,狠狠咬了一口。
  “妈哟,老子送你上西天!”老叔公恼羞成怒。对着杨明的头部,重重踹了三脚。
  杨明举了举手,想抵挡老叔公的脚。“嗡”的一声,杨明已堕入黑暗深渊。
  “表哥!”艳妍惊骇呼喊一声。忽然,她身下一热,低头一看,一摊鲜血正在那里淌出来……
  
  六、患难真情
  
  杨明醒来后,迷茫地大瞪着眼,只想把那扇封闭的窗门打开。从窗缝处,依旧漏进一缕阳光。这么一缕阳光,他觉得好温暖。
  杨明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所发生过的一场变故。现在,如果说杨明是正常人,那么他就是正常人;如果说杨明非正常人,那么他就是非正常人。
  杨明确确实实地失忆了。他忘掉自己的大学生身份,隐隐约约记得家似乎离自己太遥远太遥远,而父亲母亲也离自己好远好远。
  那天,被老叔公连踹几脚的杨明,屎尿淌了出来,双脚一伸,一动也不动了。嘴上硬得很的老叔公慌乱了,害怕杨明死在屋里。可他又不敢将杨明送往医院抢救,就叫人出去买回药物,对杨明又是敷药又是喂药,想保住他的性命。出了人命,可不是玩的。那时,他老叔公不仅赔钱,甚至有可能赔命。
  被老叔公摧残得再次人流的艳妍,支撑着病弱的身子,一口米一口粥地照顾杨明。
  昏迷中的杨明,尽做噩梦说胡话。艳妍觉得这辈子欠了杨明,今生今世还不清。她悔恨交加,不敢小睡片刻,担心自己一睡,杨明永远睡着不会醒来。
  这些天,向来把艳妍作为泄欲对象的老叔公,没敢随意拿这个少女折磨了。他扬了扬手,说:“你什么活不用干,负责照料这个小子吧。”说着,淫秽地提醒艳妍一句,“当然,假如这小子醒了,你这个表妹只要愿意,可以随时上他的床,哈哈。”
  艳妍怒瞪老叔公一眼,不说话。杨明年轻,加上身体底子好,一个星期后,他迷迷糊糊地醒转。可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一个少女搂抱在怀里。
  杨明吃惊之下,将艳妍推开,怔怔坐起来,连问:“你……你是谁?”他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紧张地问,“我怎么来到这里?”
  杨明死里逃生,艳妍百感交集,说:“表哥,我是你的表妹艳妍。你的好表妹艳妍!”
  杨明仍旧把艳妍欲抱他的双手推开,疑惑地说:“表妹,什么表妹?”
  艳妍不明白杨明为何变了,变得连人也不认识了。她一字一顿说:“好――表――哥,我――是――你――的――好――表――妹――艳――妍――呵!”她企盼杨明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杨明又盯着艳妍,好久好久。忽然,他抱着脑袋,使劲摇晃,叫道:“我的头好痛,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呵!”
  艳妍的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不用说,老叔公踢在杨明头上的几脚,虽然并不致命,却使他失忆了,无法记起从前的东西,包括他的家,他的身份,他的父母亲还有她这个表妹。
  艳妍扭转头,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她沉默良久,面对杨明,态度坚定地说:“你叫杨明,我叫艳妍,你可以忘掉世上一切,但不可以忘掉我,因为我是你的女人!”
  杨明剧烈地晃了晃头,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他的声音颤颤,说:“你……你是我的女人?不可能,我怎么会有女人呢?”杨明仰头望着屋顶,疑惑地说:“这是我们的家?”
  艳妍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不,这不是我们的家。不是!”杨明挠了挠头皮,说:“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何又住在这里?”艳妍叹了一声,说:“表哥,如果我们赚到钱……”她想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杨明仍不放下刚才的问题,说:“哪……我们住在人家的屋子干嘛?”
  艳妍的泪水又冒了出来,咬着牙说:“不,这不是人家,这是狼窝!”
  
  七、心底有泪
  
  老叔公见杨明基本伤愈,松了口气。他也感庆幸,心里说:“这小子失忆了,失忆就不会找我的麻烦。”
  但是有天杨明还是吓了老叔公一大跳。三更时分,睡梦中的杨明突然推开窗门,疯般唱着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楼上的人家一盆脏水泼了下来,怒斥道:“你妈的混蛋,你再唱,我打110报警,抓你们这班坏蛋坐牢!”
  老叔公害怕,害怕楼上人家一报警,他,包括这个窝点就完了。第二天一大早,即找另一处出租屋搬出去。
  说来,有些出租屋屋主无良。他们为了多收几个钱,冒险将房子租赁给这样的家伙,实实在在帮了非法传销团伙的忙!
  在这间新租赁的出租屋内,老叔公恢复了本性,对所有入伙的男男女女上起一门门“传销”课。一屋子人,毕恭毕敬,听得津津有味,唾涎长长牵在地面,想着老天爷会下一个大馅饼,他们人人成了千万富翁。
  非法传销是你骗我的,我骗你的,像挂在山顶的扣链一样,一环扣一环的扣下去。使人倾家荡产。占尽便宜的,是那帮黑心肠的非法传销团伙头目,包括那个看似善良的老叔公。
  有关执法部门加大力度,采取多种手段多种措施,惩治非法传销团伙。然而,非法传销团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依然死灰复燃。有人主动欺骗,有人愿意上当,应该说,更多的人是被诱骗而无奈加入的。或许,人性中的“贪婪与愚昧”可以从这个方面说明一切吧?
  失忆后的杨明,懵懵懂懂地跟着非法传销人员,进进出出地欺骗人家,又被人家欺骗。
  这个时候,杨明并不知道,大学已开学一个月。不见他的踪影,学校急了,杨明的父母亲更急,按照艳妍以前提供的地址及电话,他们既打电话也写信。信,一封封被退回来。而电话,早已停机。杨明与艳妍,仿佛在人间消失了。
  杨父杨母报了案,还上电视又登报纸寻人,可声泪俱下,仍没有用处。有天,杨父杨母长途跋涉,特地赶到南方小城,在大街小巷,张贴印有杨明相片的“寻人启事”。
  艳妍看见贴满街巷的“寻人启事”,做贼般赶紧返回出租屋,压在心里,不敢对杨明说。
  杨明也不清楚父母亲千里寻子的悲痛,郁郁闷闷地打发着一段段时日。他只想知道,这出租屋如果真如艳妍说的是“狼窝”,为何又不逃出去呢?
  艳妍很内疚,待夜深人静时,她在躺得满满一地的人堆中,将杨明拉起来,双双走到洗手间。于是,艳妍让杨明在自己身上发泄。这一刻,艳妍稍稍淡忘心头的痛苦。而杨明专一爱着艳妍,从来不会找其他女人。
  艳妍故意和杨明开玩笑,说:“除了我,你其他女人都不爱吗?”
  杨明郑重其事地说:“有你这个好女人,我够了够了。”
  艳妍不知如何说好。她看着杨明真诚的脸,心里痛得不想多说半句话。
  艳妍与杨明有着情爱,老叔公瞧在眼内心里明白,但没有揭穿。说到底,他这个禽兽觉得艳妍没有新鲜感了。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担心杨明一旦恢复记忆,会一刀宰了他。“管他什么表哥表妹,由得他们吧。”老叔公从此不再折磨艳妍。
  艳妍暗暗庆幸脱离老叔公。不过,有次她看见老叔公拖着一个新入伙的女孩,进入他那从来不关门的小房间。过了不久,小房间里面传出女孩被撕裂的惨叫。艳妍不敢走近看,她恨恨地冲小房间方向骂道:“这个挨天打雷劈的老混蛋!”
  这天,杨明样子神秘的从外面进来,悄悄对艳妍说:“我在街头见到一张寻人启事。那上面的人很像我哩。”他想拉艳妍出去看一看。
  艳妍心想:“坏事了!”她忐忑不安,强迫自己挤出笑容,说:“我老早看过那张寻人启事了,照片那人模模糊糊,比你胖了很多。怎会是你呵?”
  杨明怏怏放下拉住艳妍的手,他相信艳妍不会骗他。他点了一下头,说:“你说得有理,我人在这,好好的,肯定不是寻我。”
  艳妍不敢凝视杨明的脸,也不敢听他说话。那被戳在心坎的疼痛,又一次漫遍全身。
  艳妍呕吐几次后,甜蜜地对杨明说:“表哥,我有了。”杨明不解,问:“什么有了?”
  她拉起杨明的手,按放在她的腹部,说:“我有小宝宝了,是你的。”
  杨明兴高采烈抱起艳妍要打一个转。艳妍阻止,说:“不要,会伤害小宝宝的。”她低头思索会儿,说,“假若我们赚了钱,就可以回家了。”
  沉浸兴奋中的杨明,一脸迷惑地说:“住在这里不好吗?我们有了小宝宝,这里热热闹闹也好!”
  杨明说得朴实,艳妍心底却溢满了泪,真想放声痛哭一场……
  
  八、人不如狗
  
  失忆后的杨明,竟将非法传销团伙这个“狼窝”,当成了自己的家。
  艳妍无可奈何。眼看肚子一天天鼓起,她盼望着:“或许有了孩子,杨明就会清醒,那时候三口子好好回家。回到家,再补办结婚手续吧。”艳妍不知道,其实此时杨明还未达到结婚的法定年龄。
  艳妍不止一次想过报警,也曾想过要写信或打个电话给杨明的父母亲。后来,转念一想,自己一手将大学生表哥杨明诱骗入了非法传销团伙,还造成杨明不幸失忆,人们会原谅和相信她吗?艳妍只好将种种念头放弃。
  然而,艳妍倚着杨明昏昏欲睡前,泪水一滴滴湿了杨明的衣襟。杨明发觉,问:“你怎么这样爱哭呢?”
  艳妍好想把事实真相告诉杨明。她佯装笑道:“我没哭,是沙子……”杨明慌忙对着艳妍的眼睛,要吹又要洗的,忙乱了半天。
  艳妍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对你做过错事,你怨我恨我吗?”
  杨明低下头,在艳妍额头亲了一口,真挚地说:“我爱你都爱不够。你快做妈妈,我也快做爸爸了,我不会怨你恨你的。”
  这天,出租屋又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是那个让杨明饮过迷药饮料的彭琪。今次,彭琪摘走了那副用作遮掩的眼镜,他一见杨明,惊慌失措往后退,被门槛一绊,摔了个四脚朝天。
  杨明关切地扶起他,问:“你没摔伤吧?”
  彭琪惊讶杨明认不出自己。过了几天,他才知道杨明挨老叔公打而失忆了。
  这彭琪,也是被诱骗进入非法传销团伙的。他不过是一个偷偷摸摸的下三烂角色。上次在火车上,他对杨明的企图未能得逞。而他偷窃后,被人抓住往往要受一顿狠揍。有次,彭琪被抓进拘留所。拘留所有个老警察,没对他说大道理,可句句话往他心坎钻。那天起,他认识到自己继续这样干下去将会彻底毁灭自己,不如改过自新从头开始。于是,出了拘留所的彭琪,想找工作安分地干,却遇上一个猪狗朋友,骗他说“传销”这门饭好吃。彭琪发蒙般进入后,就不容易拔腿出来了。
  彭琪见杨明处处对他好,也就把杨明当成好朋友对待。两人惺惺相惜,无话不谈。有次,彭琪无意说到贴在街头的“寻人启事”,艳妍对他又噘嘴又打手势。彭琪明白此处必有苦衷,再没有对杨明提起。
  老叔公主宰下的这个非法传销团伙,天天都在干着欺骗人的勾当。可是,手下这班传销人员,却遭了难,十多人同挤在一个房间,住不好不说,每天有上顿没下顿,大多时半块豆腐三条菜,让你吃个口水直流。一句话,人不如狗。你不满哼一声,老叔公准会“修理”你一顿,使你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怀孕后的艳妍,得不到营养滋补,肚子一天天大,人却一圈圈瘦削。而她与杨明的钱,被老叔公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上。
  这一来,杨明犯愁了。彭琪看在眼里,偷偷贴近他耳边说:“我们上街去,看哪个家伙钱包鼓鼓囊囊就扒下来,艳妍不愁没营养品了。”
  杨明断然回绝,说:“如果被艳妍知道,她会吃我们用偷来的钱买的东西吗?”
  彭琪搓搓双手,叹着气:“我们干传销这行说得好听,不就是你欺骗我我欺骗你吗?这些与我从前所干的偷盗,哪里有什么分别?”
  杨明哑了,彭琪的话确实有道理,他找不出理由反驳,说:“反正偷盗的坏事,我不干,我也不准你干。你干,我拉你见警察去!”
  彭琪气恼,心里说:“你这个混账小子,我现在要帮你的忙,你却把我彭琪当作狼心狗肺!”不过,彭琪认为杨明这么说也是为了他好,才没有将上面的话骂出来……
  
  九、凄楚呼救
  
  杨明今天早早出了门,回来后兴奋地对彭琪说:“艳妍的营养品,我找到了!”
  这天留守出租屋的是彭琪。他将洗脸毛巾挂好后,说:“你找到什么好办法?”
  杨明没急着回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看,问:“艳妍去了哪?”彭琪看看门外,说:“艳妍去了肉菜市场,她说至少有一个理由,说钱包被人偷窃了,她想买些鱼虾也买不成。相信人家看在她是大肚婆分上,会送她一些吧。我想,这算得上一个美丽的谎言?”他停顿一下,不让杨明说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与我曾经与你说过的上街偷窃之事,性质大大不同!”
  杨明羞愧,抓着头顶的一把头发真想扯下来。他责怪自己,现在为何到了连老婆也养不活的地步呢?
  彭琪见情势不对,拖住杨明的手,安慰他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倒霉,我们这儿每个人都交了5000块钱呵,谁知……唉,我们好苦好苦。”他一抬腿把放在墙角的铁桶踢飞,打在墙壁,咣的一声脆响。
  彭琪长叹一口气,蹲在地上,左手顶着额门。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拍拍杨明后背,说:“你不是说想到一个好办法吗?有好办法,我们应该快快去干。”
  杨明告诉彭琪,今早在城西大桥经过,看见河面有鱼跳跃。顿时,他想到了艳妍。假如用网捕捞到鱼,不是很容易替艳妍解决营养品吗?
  彭琪双掌一拍,赞许道:“还说你失忆呢,却比我聪明得多!不说艳妍的营养品,单说那些猪狗不吃的饭菜,我们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有了鱼,大伙亦可以改善生活了。”说到这儿,他的眉头又皱起来,“鱼网呢?我们身上没几块钱,拿什么买鱼网呵?”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杨明指指挂在阳台的一张鱼网。显然,这出租屋的屋主,以前闲时喜到江河或渠涌网鱼,搬迁后,没有把鱼网一同带走。
  杨明与彭琪将鱼网拉下来。鱼网仍旧完好,不见一处破洞。他俩兴冲冲说走就走,走到门外时,彭琪问:“杨明,要不要等艳妍回来,与她打个招呼再出去网鱼?”
  杨明摆了摆手,说:“我们捕些大鱼回来,给艳妍一个惊喜,也给大伙一个惊喜。”
  恍惚间,杨明好像看见大鱼小鱼正在他怀里跳跃,而艳妍端着滚烫的鲜鱼汤品赏,幸福得笑成了花。
  城西大桥,早些年曾坍塌过,后来重新设计建成。大桥下的河,看上去似乎不急也不深,一条条大鱼淌着水,不往下游,却往河上游冲。
  杨明与彭琪沿着河堤石梯,走下河边。
  彭琪注视河水一眼,说:“应该不深吧?”
  杨明同样盯视一下:“不深不深。”
  彭琪的目光移放在杨明脸上,问:“你会水性吗?”
  以往太多的事情,在杨明脑海中没了记忆,究竟会不会水,他答不上来。可想到艳妍又想到未来的宝贝,杨明硬着头皮回答:“我想……我想我会水吧?”
  彭琪撒开鱼网,自己牵着一头,另一头让杨明牵着,说:“我们一人一头拖网。记住,你千万要小心,水深的地方,不要随便走。”先下河的彭琪,始终有些惧意。大桥下的河底,因多年来水流的冲刷,很难说没有漩涡和沙坑。此时,如果说彭琪稍有一点放心的话,则是杨明说他会水性,会水性危险就小些。
  杨明伸出两个手指头,作出胜利的姿势,大声笑着说:“待会儿捕到大鱼,艳妍和大伙肯定表扬我们!”
  在河里走着走着,彭琪手上的鱼网急剧触动几下。他激动得叫出声来:“杨明,鱼网有鱼了!”
  可是,河里没人回答。杨明本来牵着的那一头鱼网,就在刚才的急剧触动几下后,无人牵紧歪歪斜斜往河下游漂去。
  不见杨明人影的河面,河水仍平缓地流淌。
  彭琪孤独地站在河水里,发愣好久。
  在城西大桥过往的人,突然听到河心爆发起一声呐喊。这是撕心裂肺的凄惨呼救:“来人哇,救命呵!……”
  噩耗传来后,艳妍比任何人平静,泪也没有一滴。她平静得令人吃惊。
  老叔公慈善的笑意仍挂在脸上。他往艳妍手里塞进几张纸币,说:“人死了就死了,你还年轻,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要紧!”
  艳妍冷不防抬起手,打掉老叔公塞来的纸币。然后,在他脸上重重扇去两记耳光。老叔公眼前一黑,两边面颊肿起,灰溜溜窜出门外。
  艳妍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她的眼睛溢出一片憧憬,说:“你们有谁知道我表哥杨明最后想些什么吗?你们这帮混蛋,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才知道。那时候,我的表哥杨明肯定恢复了记忆,他想到家,想到爸爸妈妈,更加想到我艳妍还有我们未来的小宝宝。杨明哥哥肯定还会骂人,搞我们这些什么传销,都是非法的骗人的,统统见鬼吧!”骂罢,她身子踉踉跄跄迈了出去,没有人敢伸手搀扶艳妍。
  这一次,不幸人流之后的艳妍疯了。那些天,疯了的艳妍,每天一大早在城西大桥附近的河上游河下游来来回回地寻找。流着泪的她,见人就问:“你们见到我表哥杨明吗?我表哥杨明是个大学生呵……”
  
  责任编辑:谢荔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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