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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古城的住宿 [月色朦胧平遥城]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告别平遥转眼已经十来天了。还没有到达平遥时,我就跃跃欲试地想为它写点东西。辗转山西的路上,更是反反复复琢磨着这篇文章的谋篇布局。然而,直到我回到了南京,直到我已经在电脑上打出了两段文字,我却还是无法像建筑师一样完成设计中的稿件。几次三番试图放弃,终不被盘桓在心头的平遥城答应,于是我只得坐下来重新开始。我知道这一回的写作用不着任何的机巧和智慧,我只要老老实实将眼中的平遥记录下来便足够了。
  我们是2001年10月1日从北京出发前往平遥的。这一天是国庆又是中秋,双节同至的巧合19年才轮到一次,本该守着亲人好好享受团聚的幸福,但平遥的诱惑实在太大,我禁不住朋友的召唤,从南京来到了北京,又从北京驱车前往山西。当我们跨太行山,越汾河水,终于在700公里之外发现平遥城模糊的身影时,明净圆润的中秋之月早已升得老高,整个三晋大地都笼罩在一片如银似水的恬美里。
  显然是因为期待得太久了,蓦然与平遥邂逅,我们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停了车呆望着夜幕中那个由霓虹彩灯勾勒出的城池轮廓线,一时间没有人说得出话。除了人文地理杂志《文明》的编辑小刘,我们都没有来过平遥,但我们对这个名列联合国《世界遗产名录》的古城并不陌生。单是在电视里,我就曾多次看过介绍平遥的旅游片,以至于我可以随意描绘平遥城墙的面貌,津津有味地讲述诸多票号的历史,甚至连小城的风土人情都耳熟能详。可此时此刻,高高耸立的平遥城竟陌生得让我不敢相认,我一个劲地在心中默默追问:平遥,这繁华而热闹的所在是你吗?
  还没等我将思绪整理出来,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女已经黑压压包围了我们的车头。随即,一张张表情丰富的脸不由分说地逼迫上来,就听他们拍打着玻璃用平遥普通话向我们招呼:“你们进城也找不到好地方了!就去我们那儿吧!”“我们民俗旅馆有吃有住有停车,保证你们住得舒服!”“是我们自家开的,价廉物美!”……也许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歹意,也许他们无非是想招徕一些客人,可这样的热情着实让人摸不着深浅。我们不敢继续逗留,赶紧门窗紧锁地驶进前面那座灯火通明的古城。因为是晚上,我们省去了进城的门票。
  街道比想像中的宽。在车灯明亮的照射中,我打量老街两边连绵的店铺:一律高耸的门楣,一律斑驳的色彩,一律厚重的质料,平遥显得十分地粗犷而气魄。也很美,只是美得很北方,与周庄的水灵、娟秀大相径庭。街上有很多人,很多人都在忙。隔着玻璃看他们放焰火、做生意、站在大红灯笼下向我们招手,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可尾随我们进城的平遥人容不得我做梦,他们驾着摩托车盘桓在我们左右,片刻不停地提醒着我:这就是平遥的现实。于是,隐匿在街道两侧的饭店旅舍时不时地冒将出来,让我们眼花缭乱。
  自行安顿好住宿后,我们上街。已经八点多钟了,平遥仍然热闹得可喜。呼吸着浓浓的烟火味,践踏着厚厚的爆竹屑,我们在一家家店铺前悠闲地走过。奇怪的是这里似乎什么商店都有:卖平遥牛肉的、卖推光漆器的、卖江南茶叶的、卖日用杂货的、卖劣质化妆品的、卖盗版碟片的……一家家你邻着我,我连着你,相安无事而又携手共进地营造着光怪陆离的氛围。忘不了一家出售上海旧货的小店,两平方米见方的门面里张挂着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招贴画,身着旗袍的上海女人丰满而娇艳,毫不掩饰地用落满历史尘埃的俏眼挑逗着平遥街头的西北汉子。
  差不多三五步就遭遇外地游客,国人大多操着京津口音结伴同行,西方人则往往背着包裹孤身独走。只有平遥人对所有这一切都熟视无睹,他们开着摩托灵活而飞快地驶过杂乱无章的街头,给我们留下如缕不绝的噪音和污染。同行的小刘为此挠头不已,他杞人忧天地担心联合国哪天会收回给予平遥的荣誉。小刘上半年来时还不见摩托,他搞不懂平遥怎会变化得如此迅捷。
  没想到走着走着,居然就邂逅了大名鼎鼎的日升昌票号。驻足回望,才意识到它离我们的住地不过几百米远。忍不住攀在黑黢黢的大门前往里张望,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我还是心满意足。仰望着那块沐浴在银色月光里金色招牌,我轻轻说:“日升昌,我来了!”
  之所以走进那家挂满灯笼的饭店,是被它独特的环境所吸引:不点电灯却燃烛,于是整个店堂都烛影摇红。简洁朴实的红木八仙桌一字排开,桌边配以同样的长凳,全都擦得乌亮照人。店堂不大,但它后面还别有洞天:一个规模颇大的院落已被改建成新式旅馆,北方的大炕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旁边配有简易卫生设施,看上去倒也协调适用。老板娘在为我们布置下饭菜后立马呈上一张名片,她说这家旅馆很快就将上网,欢迎我们下次网上预订。
  不一会儿,山西汾酒、平遥牛肉、素炒山药和面制“碗秃”送上子桌子。我们发现这些饭菜并不像听说的那么酸、那么辣、那么咸,忙问旁边的服务小姐这口味是否地道?不料,她笑着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当然不地道。真正的平遥口味你们客人肯定吃不惯,我们厨师为此已经做了调整。”听了这话我有些遗憾。看来要想了解真实的平遥已经不可能,因为我们已经无法吃到一顿正宗的平遥饭菜。照这样发展下去,若干年后的平遥人会不会也像我们外乡人一样不恋醋、不嗜辣、怕吃盐呢?很有可能。这样的变化当然不会引发什么原则性问题,但我相信,将来会有更多人产生和我相似的遗憾。
  几杯汾酒下肚,人的精神不由自主就柔软了。再回到街上,发现夜已经颇有些深,很多店家都打了烊,街面一下子冷清了许多。缺少了灯光,中秋之月才显现了出来。在渐渐退潮的喧嚣里,1688年重修的市楼与2001年的明月默默对视,心领神会地进行着亘古的交流。我想问市楼,平遥以前是什么模样,市楼无言。我想问明月,平遥以后是什么光景?明月不语。但这时的平遥终于不再让我感到生涩和突兀,当空旷的街巷里只余下我们的足音在回荡时,我注意到皎洁的月光将我的背影与平遥城的融到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我们随同熙熙攘攘的人群参观了票号博物馆、镖局博物馆。我还骑着自行车在古城墙上转了一圈,费时40分钟。这些都是既来平遥就非去不可的旅游景点,况且由于前辈的偏颇和执拗,我们至少有两代人都非常无辜地缺漏了不少有关历史和人生真相的大课,现在是到了非补上不可的时候了。白天的平遥城远比夜晚更庞杂、更精彩,各色人等充斥街头,形成一幅幅异样的风景。旅游业的蓬勃发展让每一个平遥人都成了商人,神态自若地抓住每一个机会,与每一个游客打着大大小小的交道。但是在他们身上,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雷履泰们的风采。这也难怪,如果不是余秋雨写作《抱愧山西》,平遥人的记忆里哪里还找得出雷履泰的名字?稀里糊涂生活了大半辈子,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先人是有过辉煌的,于是信心大增,于是勇气倍涨――从这个角度来说,平遥人在“日升昌”门前树起余秋雨的语录的确情有可原:他们太需要感激了。
  回到南京后,漫步在大都市的繁华和现代里,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不能淡忘国庆和中秋之夜的平遥城。在人头攒动的商场,在觥筹交错的酒楼,在华丽空虚的舞厅,我似乎总能捕捉到月夜平遥带给我的迷茫和混沌。夜深人静时凝神定气,我会听到平遥城从上千公里之外发出的低沉而深邃的疑问: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要到哪里去?……这个问题也是我常常自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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