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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 小说 [论鲁迅小说的“看”与“被看”叙事模式]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 要:“看”与“被看”是鲁迅小说的一种基本叙事模式,这一叙事模式有着丰富的社会学、政治学、文化学内涵。首先,这一叙事模式展示了国人的或民众的一种生存模式――“看别人”以及“被别人看”是一种生存常态。其次,“看”与“被看”叙事模式揭示了一种民族的精神状态――民众的麻木、无知与愚昧。第三,“看”与“被看”叙事模式暴露了一种政治状况――“沙聚之邦”民众的政治淡漠和民众在政治层面的相互离散。
  关键词:叙事模式 “看”与“被看” 鲁迅小说 看客
  
  “看”与“被看”是鲁迅小说的基本叙事模式之一。“看”,既指一般层面上的观察者的目光所在,也指根据一定的价值评判标准对某人或某类人的言行加以评判。“被看”,不仅指的是通常意义上的被观察,而且更重要的是侧重于抽象意义上的“被看”或“被鉴赏”,即看客出于特殊的“审美”嗜好,以欣赏的目光“凝视”被看者,或者根据一定的价值评判标准对被看者的言行做出某种评判。“被看”是“看”的对立面,“看”与“被看”两者之间实际上是二元对立的关系。“看”与“被看”这种二元对立的图景在鲁迅的很多小说中都存在。
  在《阿Q正传》中,阿Q和其他未庄人对观看“杀革命党”有着浓厚的兴趣,当阿Q向赵庄的人们讲述在城里看到杀革命党的情景时,“听的人都凛然了。”就因为阿Q在城里“看”过杀革命党,他在未庄人眼里的地位和赵太爷差不多了。阿Q不是革命党,但他的被杀同样引发了看客们浓厚的兴趣:当阿Q临刑前游街示众时,周围是“许多张着嘴的看客”和“蚂蚁似的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看阿Q是怎样被枪毙的,以致出现万人空巷的场面。
  在《孔乙己》中,咸亨酒店的人们对孔乙己表现出极度的“关心”,作品的整体描写也展现了“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人们欣赏孔乙己的生存窘况,“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人们残忍地盘问他挨打的事:“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酒客们经常拿生僻的字来考他,嘲讽他没考上秀才,进而发出阵阵哄笑,而他的人格尊严也在众人的笑声中消解。在他被丁举人打折了腿,肩上吊着破蒲团,用两手爬到咸亨酒店去时,众人仍然不放过他,取笑他偷东西,拿他做笑料,最后,他在穷困及众人的嘲笑声中默默地死去――“看”与“被看”的闹剧随着他的死去最后画上了句号。
  除《阿Q正传》《孔乙己》之外,《祝福》中柳妈以及鲁镇的人们麻木地“欣赏”祥林嫂的不幸,《药》中看杀革命党,取人血做药,众茶客谈杀革命党,《示众》中的无知民众看杀革命党,《明天》中蓝皮阿五和红鼻子老拱等酒客“欣赏”单四嫂子的不幸,这些情节也体现了“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
  “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是社会生活图式在文学创作中的投影。鲁迅曾说过:“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予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娜拉走后怎样》)这一论断表明,作为民众启蒙者的鲁迅对“看”与“被看”的社会现实有着深刻认识。面对这到处皆是的麻木的中国“戏剧的看客”,鲁迅先生陷入了沉思,“看”与“被看”这种叙事模式展示了鲁迅先生独特的文化思考。这种文化思考的主要内容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展示了国人的或民众的一种生存模式――“看别人”以及“被别人看”。“看者”通过欣赏他人不幸的途径来淡化自己的不幸。“被看者”是不幸者,“看者”也是不幸者,二者处于两种生存状态之中――可能是不幸者与更不幸者的关系,也可能是解救者与被解救者的关系。比如,在《祝福》中,当祥林嫂向鲁镇的人们反复讲述阿毛被狼吃的故事,希望借此减轻自己的痛苦及希冀得到周围人的关心和同情时,其行为再次吸引了看客们的注意:“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在阿毛被狼吃的“新闻”成为“旧闻”之后,在祥林嫂的悲哀经大家咀嚼鉴赏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厌烦和唾弃之后,人们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看”了,就关心起祥林嫂“额角的伤疤”。祥林嫂的不幸并没有引起鲁镇人们的真正的理解与同情,而人们只是把她的不幸当做可供消遣的“故事”或茶余饭后的谈资,为自己静如死水的生活增添了一点调味料。鲁镇的这些看客们自己本来是不幸的,他们也生活在贫穷和困苦之中,深受地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但他们却热衷于欣赏祥林嫂的不幸,妄图在“鉴赏”祥林嫂的痛苦的过程中得到某种满足与快感,从而使自己的不幸和痛苦得到宣泄、转移以至被最后遗忘。①
  其次,“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展示了一种民族的精神状态――民众的麻木、无知与愚昧。这种精神状态由多种因素促成。在我国漫长的封建宗法制社会中,统治阶级将上尊下卑的等级观念以及道家思想中的消极处世哲学社会化,于是民众被愚化、驯化;特定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的制约,民众形成了一种麻木不仁、无聊散漫的精神状态,这样的精神状态造成了民众精神生活的极端空虚和无聊;②还有数千年的暴政,使老百姓“噤若寒蝉,想做奴隶而做不得,因此产生了奴隶意识;而奴隶意识,又直接孕育了看客意识”③,对于那些与己不相关的事,他们袖手旁观,生怕惹祸上身,对别人的苦难表现出极端的冷漠,毫无怜悯之心。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导致了民众的麻木无知和愚昧的精神状态。《药》通过对“看者”与“被看者”相互关系的展示,凸显了“看者”的麻木、无知与愚昧。主人公华老栓就是一个愚昧、无知、麻木的底层市民的典型形象。他的愚昧、无知、麻木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使用自己的血汗钱去购买毫无医疗价值的“药”,二是将解救自己于水火的恩人的鲜血当做“药”。华老栓是民众中的一分子,整个民众群体也是愚昧、无知、麻木的。夏瑜与民众的关系是解救者与被解救者之间的关系――“看”与“被看”的双方分别是被解救者与解救者。夏瑜是“解救者”,他想启蒙民众,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却被民众认为是“发了疯了”,“被解救者”还说他“可怜”。最后他为了民众而献身,而民众充当了看客:夏瑜就义时,周围聚集了一批麻木的看客,他们没有同情,没有义愤,只是伸长了颈项看热闹;随后,夏瑜的死成为无聊茶客们的谈资:有人因夏瑜在牢里还敢于劝牢头造反而气愤,并因牢头打了他而高兴,有人说夏瑜大逆不道,还有人说夏瑜悲悯牢头“可怜可怜”是狂妄。――那些蒙昧的茶客自然无法理解夏瑜的“可怜可怜”的含义,有见识的花白胡子还以为夏瑜是在说疯话。④更令人心寒的是,竟然连夏瑜的母亲也不理解儿子,甚至以儿子的死为耻辱。华老栓与民众的精神状况是特定时代整个民族麻木、无知与愚昧精神状况的缩影,“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展示了这种缩影。
  第三,“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揭示了一种政治状况――“沙聚之邦”民众的政治淡漠和民众在政治层面的相互离散。专制主义的政治高压与愚化驯化教育造成了民众对自身政治权利的漠视和对国家政治的冷漠,因此,当阿Q或革命党被杀时,民众只关注杀戮本身的可观赏性,而不关心被杀戮者为何被杀及被杀戮者的死与自己有无关联。在分散落后的小农经济环境中,专制主义的政治高压还造就了民众政治层面的麻木、怯弱与自私:一方面,他们明哲保身,尽量远离“政治红线”,另一方面,他们麻木地“欣赏”因政治原因而遭受惩罚的人。《阿Q正传》《药》《示众》等作品真实地展示了民众在政治层面的相互离散状态。
  总之,在鲁迅小说中,“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有着丰富的社会学、政治学、文化学内涵。这一典型的叙事模式,承载着鲁迅深沉的文化思考,寄予了鲁迅对民众觉醒、国民健全的厚望。
  
  ① 董渊:《论鲁迅小说中看客形象的悲剧意蕴》,《济南职业学院学报》2008年第1期。
  ② 李楠:《浅论鲁迅笔下“看客”形象的悲剧意蕴》,《现代语文》2009年第4期。
  ③ 马伟:《试论鲁迅作品中的“看客”形象》,《社科纵横》2003年第2期。
  ④ 吴中杰:《吴中杰评点鲁迅小说》,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43页。
  
  作 者:何文文,孝感学院文学院0801141班学生;周水涛,文学博士,孝感学院文学院副院长,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小说。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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