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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组诗)] 组诗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988年的四十个瞬间   第一次辞别故乡向另一个城市问好   第一次与所有新认识的塑像合影   第一次把思念装进贴着邮票的信封   第一次搬进上下铺的宿舍以年龄排序称呼
   同寝兄弟
  第一次集体躺在熄灯后的黑暗中解放思想
   讨论女生
  第一次挤在几百人的食堂里排队加塞
  第一次使用塑料片做的钱票爱上了一块二
   一份的肉丁
  第一次沿着国际音标的方向学习熟悉又陌
   生的汉语
  第一次阅读没有标点原生态的《春秋》
  第一次知道鲁迅的原配和初恋
  第一次发现一群曾经崇拜过的诗人像养殖
   的鲤鱼
  第一次想去尚义街6号拜访秃头的于坚问
   一问如何把诗写成口语
  第一次打着手电与金庸古龙整宿切磋武功
  第一次觉得王朔的幽默像青春痘一样可爱
   而叛逆
  第一次在课堂上被长胡子的蒙娜丽莎雷倒
  第一次跑到图书馆翻看卡夫卡的日记
  第一次梦到弗洛伊德
  第一次在意识流的浪花上漂起
  第一次以现代派、后现代派以及魔幻现实主
   义的名义搞乱句子的结构
  第一次收到移民美国表姐的来信
  第一次把可口可乐雀巢咖啡当做美国文化
   喝下
  第一次在床边贴上梦露和泰森的头像
  第一次默记银行存折的密码
  第一次对着越来越多的脏衣服发愁
  第一次不懈地学习领带的系法
  第一次到大市场上讨价还价买橘黄色的皮
   鞋
  第一次穿着西装和马甲走过校园
  第一次用廉价的发胶驯服不听话的头发
  第一次接到女生派对的邀请
  第一次为两颗心传递火炬
  第一次扮演愚人节的主角
  第一次把初恋遗忘在圣诞节夜晚的雪里
  第一次为睡懒觉逃课用扑克赌博钱票
  第一次以文言文的口吻递交检讨
  第一次在专业课的浅水区意外触礁
  第一次与辅导员作意味深长的谈话
  第一次抽没有把的香烟喝60度的白酒
  第一次拼凑七国八制的论文
  第一次想象自己跨过一道看不见的门槛
  第一次用电动剃须刀剃去幼芽一样的髭须
  孔子
  你像一盏不凉不热的开水,
  把达到沸点的大爱,温吞吞地
  表现出来。这是你的风格:
  在宽大的袍子里装满谦和、
  礼让、宽容以及舒缓的节奏。
  
  你梦想用尧舜禹苍老的手指,
  把原野、村落、城郭、国家
  乃至天下,全划成规矩的格子。
  每个人都活在格子里,每个人
  都忠实于自己的经度和纬度。
  
  你坚信道德是一切的终结者。
  你把世界切成两半:一半是
  君子的,另一半是小人的。
  你驯化你的学生和世人像君子一样
  走路、说话、咳嗽,甚至打鼾。
  
  你不喜欢铁一样冰冷的制度,
  而更钟情于温情和责任。生活在
  一个充满暴力的年代,你却厌恶
  和蔑视暴力。暴力不仅是
  锋刃上的血,而且是人性的恶。
  你仿佛妇女经历更年期,总是
  婆婆妈妈地唠叨:用竹简拯救战争。
  
  当然,你也曾穿着新鲜的衣服
  走过春天;面对不息的流水发出
  悠长的叹息;沉醉在美妙的琴声中
  忘记肉的味道;在月光下
  编辑《诗经》,以美丽的语言
  记录纯洁的爱情。其实,生活
  比思想可爱,浪漫比严肃
  真诚,无论圣者还是凡人。
  李白
  一个自信到不可救药的人
  一个和孩子一样纯粹的人
  一个妄想用诗歌征服世界的人
  一个因远离理想酗酒出名的人
  一个上天垂青却命运多舛的人
  一个有着四次婚姻但爱情状况不详的人
  在自己梦中他是一只斑斓的大鸟
  衔着天空的语言,飞越
  山岳、溪流、楼台、月光和影子
  他们
  他们是几个人是一群人
  躲在为数不多的杂志和民刊里
  喝酒抽烟看月亮
  用文学颠覆文学
  
  他们穿着拖鞋走上舞台
  把诗歌当做
  一件皱皱巴巴的T恤衫
  或者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他们直截了当地嘲笑
  郭沫若的西装
  闻一多的长衫
  徐志摩的马甲
  郭小川的制服
  甚至北岛的夹克
  全都误解了生活
  因而在自己的句子里
  他们有意省略了英雄、祖国和山峰
  
  他们忍受不了
  古诗总是眉来眼去的典故
  他们喜欢现代派铅超标的面霜
  毫不吝啬地临摹
  博尔赫斯、瓦雷里和里尔克
  他们引进梦话、怪话、脏话
  给洁白的汉语施肥
  他们放弃毛笔、铅笔、钢笔
  使用键盘写作
  随时可以回车
  让超速的分行闯语法的红灯
  
  他们渴望生活
  对着镜子写诗
  朝影子投石子
  在浴室内插上塑料花
  梦中呼唤没有名字的女人
  他们热爱骨感的凡高和格瓦拉
  反复写凡高的第三只眼睛
  反复写格瓦拉帽子上的星星
  当然,有时也写一写庄子或卡夫卡
  
  他们脆弱得像一件瓷器
  为了标榜行为艺术
  其中常常有人勇敢地选择自杀
  结果变成纯洁的碎片
  他们面对濒危的诗歌
  高兴地拍手说:
  诗歌回归了诗歌本身
  
  他们是几个人是一群人
  玩弄着语言积木自娱自乐
  可能干干巴巴也可能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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