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栏目由上海电机学院协办 摘 要:职业教育和其他应用性教育既有共同特点,也可能有不同特点。可以用“教育目标分类学”说明这些现象：职业教育以学习掌握动作技能为主,归属“动作技能领域”，而有些应用性教育以学习知识理论为主,归属“认知领域”。随着技术的科学化,科学理论进入技术领域,产生了以学习掌握知识理论为主的“理论技术”,归属“认知领域”,于是形成“技术教育”。由于教育目标不同,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是两类性质不同的教育。
关键词:经验技术；理论技术；教育目标分类学；认知领域；动作技能领域
作者简介：严雪怡，上海电机学院顾问，教授。
中图分类号：Ｇ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２０１２）０４－００61－０２
和传统以传授知识为主的学校教育相比较,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存在的时间很短,虽然学徒制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但长期不属于教育范围。直到18世纪建立学校形式的工艺学校后,才命名为职业教育,并承认学徒制是职业教育的早期形式。对这两类教育的性质特点长期在探索之中，存在很多有分歧的观点。为此本人于2001年和2006年曾发表两篇文章:《试论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的区别》和《再论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的区别》,内容大体是:区分两类教育的基础、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的主要区别所在以及对当时某些观点谈一些个人看法。但直到现在,分歧意见依然存在。当前主要是,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究竟是同一类教育,还是性质不同的两类教育？本文将对这个问题谈一些个人意见。
一、职业教育和其他应用性教育的共同特点和和不同特点
（一）职业教育和其他应用性教育的共同特点
一切应用性教育为了培养工作能力,必须学习知识和技能两个方面,在技能中,运算、分析问题等心智技能一般和学习知识理论密切结合。需要单独考虑的是如何学习掌握动作技能。学习知识主要从书本上学,学习动作技能主要从做中学。职业教育主要从做中学,但有些应用性教育主要从书本上学,如工程教育。
学习知识和学习动作技能相互联系相互结合。学习知识必须结合学习动作技能,否则,不能形成能力,甚至可能不会写字,学不下去。学习动作技能必须结合学习相关知识,例如如何使用工具和加工方法等,否则,做不起来。
在以传授知识为主的学校教育中,学生所学课程,既有从书本上学习的理论课程,也有从做中学所学习的实践课程,这两类课程是相互联系相互结合的。职业教育同样有这个特点。由于这个共同特点,18世纪以来,世界各国陆续用传授知识的学校教育学制办起了初中阶段和高中阶段的中初级职业学校。
现在培养技能型初中级人才的职业学校主要是招收初中毕业生处于高中阶段的学校,原来处于初中阶段的学校因学生毕业时不到工作年龄，因而大都停办。此外,很多国家有招收普通高中毕业生培养初中级技能型人才的职业学校，但属于高中后非高等教育,不作为高等教育。
（二）职业教育和有些应用性教育的不同特点
按照以上共同特点,很多国家在举办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上,进一步试验用高等教育学制培养高级技能型人才,但结果未能成功。我国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也多次进行这种试验,结果培养成的人才仍然处于初中级层次。这说明:采用主要学习知识理论的学校教育学制,只能培养初中级技能型人才。这是为什么?
在另一方面,能否通过从做中学,学习掌握系统知识理论?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J.dewey)在芝加哥大学内设立了芝加哥实验学校进行这方面实验。他试图废除传统学校的课程和教材,而是按照从做中学、“一切学习来自经验”的原理编写出一种“新型的教材”，从1896年起到1903年一共进行实验8年,但未能成功。1936年杜威对这个实验进行回忆总结,承认实验没有成功,但没有说明原因。这又是为什么?
（三）应用“教育目标分类学”可以说明上述问题
1948年在波士顿召开的美国心理学会年会上,布卢姆(B.S.Bloom)等教育家以前人探索研究为基础,提出了教育目标分类体系的设想，教育目标包括三个主要领域:认知领域、情感领域和动作技能领域;并从1956年开始陆续出版了《教育目标分类学》的三个分册(布卢姆参加编写的只有认知领域和情感领域两个分册)。按照他们的理论,“认知”和“动作技能”是两个不同的教育目标。
从书本上学习知识理论,是按照逐步提高知识理论深度的学习程序组织教学,虽然也结合学习动作技能,但因不按照提高动作技能的学习程序,只能培养成初中级人才,不能培养成高级动作技能人才。从做中学是按照逐步提高动作技能高度的学习程序组织教学,虽然也结合学习相关知识,但因不按照提高知识理论的学习程序,只能学到经验性知识,所提高的知识理论深度是有限的。这就是高等教育不能培养成高级工,从做中学不能编写出学习知识理论新教材的根本原因。
由此说明,在应用性教育中,职业教育以动作技能为教育目标,和其他以学习知识理论为主的应用性教育,由于教育目标不同,不属于同一种教育类型。
二、技术教育的形成和发展
形成技术教育的根本原因是技术的科学化。
1.早期的技术是建立在长期操作实践基础上形成的动作技能和相关知识(包括经验),称为“经验技术”。工业革命后,科学知识加速进入技术领域,最初目的是提高经验技术的生产质量和效益。例如,在总结许多工人经验的基础上,制定高效益的统一的工艺规程；再如，在20世纪初,创制流水生产线,由于每个岗位的工作比较简单，不需要变换工具和阅读图纸,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益,并为逐步实现生产自动化创造了条件。工程师为了担负更重要的工作,把这些技术管理工作交给技术员担任。这些技术管理工作归属认知领域,和归属动作技能领域的职业教育具有不同的教育目标。因此当时一般把技术员归属工程教育,层次上低于工程师。
2.进入20世纪以来,技术中科学理论知识的含量进一步提高,而动作技能的要求相对降低,于是转变为“理论技术”。例如学习掌握生产自动化技术理论要求较高,学生必须学习一系列理论知识。这方面有各种传动理论(包括机械传动、电气传动和液压传动),各种调速理论(包括机械调速和电气调速,如今电气调速又分成调压和调频两类),还要学习控制理论。而且,在学习以上理论之前,首先要学习工程力学、电工基础、机械原理、电机原理等基础课;再加上必须学习的专业课文化课,构成一个很大的课程体系,但自动化技术对动作技能的要求相对较低,于是转变为学习知识理论为主的理论技术。1946年美国首先用高等专科学制培养掌握理论技术为主的技术型人才,并命名这类教育为技术教育(technical education),这个建议得到很多国家的赞成,并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获得认可,此后,由于技术中含有的理论知识进一步高移,从1965年起,各发达国家开始培养高级技术型人才。
3.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现代高新技术陆续出现。应用信息技术后,自动化生产可以进一步成为全自动生产技术。在学习课程中又要增加电子技术、电子计算机原理、程序控制原理以及多种传感器原理等课程,所需要培养高级技术人才的技术本科等学制快速增加,又发展了进一步提高要求的培养研究生学制。在这同时,新能源、新材料、污染处理、航空航天等新技术蓬勃发展,技术教育发展更快,进入兴旺发达时期。但在我国,技术教育的发展远远不能适应需要,因此,本人写了《必须高度重视我国技术本科紧缺问题》(见《职教论坛》2012年第1期)，希望这种情况早日改变。
三、技术教育和职业教育不是层次上的区别,而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教育
综上所述,按照“教育目标分类学”理论,技术教育的教育目标归属认知领域,按照知识理论的深浅确定人才层次；职业教育的教育目标归属动作技能领域,按动作技能的高低确定人才层次。但国内有些专家认为技能型人才和技术型人才只是层次上的差别。其实,技能型人才掌握动作技能,它的高层次要求仍然是动作技能,只是动作技能水平更高而已。从原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制定的《国家职业标准》中可以看到不同层次技能型人才所掌握动作技能水平的区别所在。至于技术型人才掌握理论技术,归属认知领域,不可能成为掌握动作技能人才的高层次人才。
有专家担心职业教育只有中等教育,没有高等教育,成为“断头教育“。其实现在的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都是按照认知领域教育目标要求培养掌握知识理论为主的人才,并不适合于培养动作技能人才。事实证明,完全可能通过从做中学培养成高级技能型人才,包括一些杰出人才。
由于职业教育没有高等教育,可能有专家担心社会上很多人鄙视掌握动作技能的人才。但是，本人认为,社会上旧观念鄙视的是劳动人民,而不是动作技能。工人农民受到鄙视,但同样是掌握动作技能,运动员、艺术家却受到人民尊重。例如姚明，他是世界闻名的篮球明星,但成名前并没有上过大学,直到最近他才成为上海交通大学一年级新生。他不仅在体育界的地位很高,上海市已经聘他为上海公共外交协会荣誉大使。
责任编辑 韩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