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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价过路费余音未了,三子折二老母凄苦有何罪?】 余音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2011年12月15日,轰动全国的“河南368万天价过路费案”开庭再审,当事人的老母亲赵老太没有去旁听,已经70岁的她病体孱弱,经不起路途的颠簸,也经不起在法庭上见到两个儿子的刺激。只有大哥时银锋参加了旁听,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两个弟弟了。
   “天价过路费案”使得时家三兄弟中有两个要坐牢,原本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大爱哥哥退学供弟弟读书
  聪明弟弟出外闯荡另谋财路
  
   时家有仨兄弟,生活在河南省禹州市无梁镇祁王村。小时候,时家的穷在村里是有名的。因为供不起兄弟三人的学费,大哥时银锋初中就辍学下地干活了。眼看老二和老三的学费也交不起了,父亲决定做点生意,在村里办起了砖窑,手工做砖坯。因为不识字,经常算错账,没有经营几年,亏了好几万元。
   大哥时银锋结婚后,父亲患肺癌去世。办婚礼和给父亲看病,使这个贫困的家庭又背上了三万多块钱的外债。不久,大哥分家出去另过,母亲带着老二时建锋和老三时军锋艰难度日。
   一天放学后,已经上初三的二哥时建锋把书包收起来,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他对母亲说,自己学习不好,上学也没出息。弟弟马上要上初中了,学习也不错,他要去挣钱供弟弟上学。时军锋望着哥哥下地干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长大一定要挣大钱,不让母亲和哥哥再过这种穷日子!
   可干什么挣钱呢?祁王村的人大多可以预测自己的命运:男人不是在南方打工,就是在家卖鸡苗或者给周围的采石场、煤窑做苦力;女人们在家收拾八分田地,种上玉米或者小麦,期待有个好收成。时建锋也跳不出这样的命运,他和村里的同伴一起去了后山的采石场,帮人运石头。一次遇到滑坡,一块四五吨重的大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采石场的两轮小推车瞬间被压扁。时建锋不敢再干下去了。于是,他改去煤窑干活,又不幸地遇到塌方,头顶的煤渣子簌簌地往下落,把他齐胸埋住。几个工友七手八脚地把他扒出来,时建锋才保住了一条命,从此再也不敢挖煤。他开始贩鸡苗,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载着两篓鸡苗在四邻八乡转悠一天,能挣十多块钱。
   看着哥哥和母亲挣钱这么辛苦,时军锋决定退学。他的想法遭到了母亲和哥哥的一致反对。时建锋苦口婆心地对弟弟说:“二哥不上学就是为了你能继续上,将来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到那时候,谁也不敢再看不起我们!” “二哥你别说了,想挣钱门路很多,不是只有考大学一条路。我相信我会挣来钱,我不会让你和咱妈一直这么辛苦!”时军锋主意已定,任母亲和哥哥怎么劝说也没用。
   时军锋是个脑子灵活的人,他不走家乡人老路,他决定去外面闯一闯。上世纪90年代初,会开车的少,有驾照的人很吃香。时军锋先学会了开车,然后到浙江温州给人跑运输。后来在安徽、广州等地做生意,赚了些钱,还结识了一些“有门道的人”,俨然成了成功人士,家里的生活也有了改善。
   在时建锋的眼里,弟弟太有本事了,很给家里争气。弟弟结婚了,还给家里添置了彩电和洗衣机。眼看大哥和弟弟都有了老婆和孩子,老实木讷的时建锋也渴望有自己的家,可自己没本事,不能挣大钱,哪个姑娘会看上呢?
   时军锋看到哥哥孤单的样子,就对母亲说:“我得想办法给二哥弄个事干干,让他有个固定收入,也好找个媳妇,二哥不孤单了,媳妇还能照顾你。”母亲就催着时军锋快点给二哥找个挣钱的门路。
  开沙场想脱贫娶媳妇
   霉运不断赔钱十几万
   机会来了。在祁王村西北50公里处,有条鲁山县沙河,盛产沙土。2007年底到2008年初,郑州搞了许多大型建设,沙子的需求量比较大,每天,数以千计的运沙车从无梁镇驶过,行驶在前往平顶山市或者郑州市的路上。
   2007年初,时军锋回到了祁王村。他对时建锋说:“二哥,现在沙土需求量大,咱建个沙场,肯定能赚钱。只要有钱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时建锋心里很感慨,弟弟有了钱,还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婚事,开沙场也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事干,增加相亲的砝码。“我一定得尽心尽力帮弟弟做生意!”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时军锋在邻村开了一家沙场,叫时风沙场。时军锋想买两辆运沙车,可手里的钱不够首付。时建锋找到时文举家,悄悄向他借一万块钱。原来弟弟几年前骗过时文举,他怕时文举不肯借钱给弟弟。就这样找亲戚、借朋友,最后时建锋为弟弟筹来了关键的两万块钱。买运沙车时需要贷款,时军锋的信誉不好,时建锋就以自己的名义,去无梁镇的农村信用合作社为弟弟贷了30万元。
   时风沙场从平顶山鲁山县的沙河运回沙土,放在自己的沙场里对外兜售,从中赚取差价。时建锋应时军锋的邀请,陆陆续续在沙场工作了大约两三个月的时间。他默默地奔波忙碌着,有时看门卖沙,有时直接跟车。而时军锋天天在外面联系业务,交际应酬,很少回沙场。时文举为时建锋鸣不平,他觉得,时建锋对弟弟“顺从”得太过分了。时文举说:“他弟弟就是他心里的神,为了他弟弟,他啥都愿意干,毫无怨言!”
   运输的生意不是遍地黄金,沙场也并不像兄弟俩想象的那么快就能赚大钱。运沙车从沙河到祁王村,通常会走国道,国道路况差,一天顶多往返两趟。去掉运沙的成本和打点途经的执法人员和超限站的“小费”,每天顶多赚300块钱,还不算车子的损耗,可以说是微利。
   更大的霉运还在等着兄弟俩。2007年10月,沙场的一辆运沙车在国道上翻了车。司机左胳膊骨折,车辆受损。司机的住院费和修车费,花了将近1万块钱。从这以后,时建锋天天跟车拉沙,怕再出什么意外。
   可怕什么来什么,2007年11月,两辆运沙车和往常一样满载细沙返回沙场。因为超载车的反复碾压,国道坑坑洼洼,根本不敢提速。天上下着小雨,路越发难走,时建锋嘱咐司机开得再慢点,司机说,再慢一会儿雨大了更不好走。说话间,岔路上冲过来一辆农用三轮车,三轮车司机没有雨具,缩着脖子猛开,似乎想尽早回到家。等双方意识到要撞车,减速已经来不及了,运沙车司机向左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甩尾,翻进了路边的麦田里。司机当场昏迷,坐在副驾驶位的时建锋也被卡在驾驶室里出不来。
   还好,时建锋摸到了座位缝里的手机,马上拨打120和119,之后又跟弟弟时军锋打电话说了翻车的事。时建锋的右脚骨折了,歇了两个多月才敢下地走路。司机的伤情很严重,入院四天了还昏迷不醒,已经花去了两万块钱的医疗费,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司机的家人说,如果司机成了植物人,沙场要养活他和他家人一辈子。生意是做不下去了,时军锋无奈,只好折价卖掉了两辆运沙车,关闭了沙场。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前前后后赔了十几万块钱。这下,时家更穷了,还掉贷款,他们还欠着亲戚朋友几万元外债。时建锋不得不再去采石场拉石头,他认为自己没有发财的命,还是老老实实掏力气干活安稳。时军锋并没有认命。“我们不会一直这么倒霉,我去找找朋友,看看有没有别的门路挣钱。”他对二哥说。时军锋开始频繁地往返平顶山和郑州,2007年底,经朋友介绍,时军锋认识了一个叫李良(化名)的人,正是这个人,让时军锋和时建峰的命运,发生了喜悲交加的转变。
   假冒军车运送沙土
  偷逃过路费哥哥获刑
   运沙车从鲁山县沙河到祁王村还可以走这样一条道路,在下汤收费站上郑尧高速,行驶110公里后从长葛西转入无梁镇。但货车通常会超载,而超载的货车在高速上会被收取高昂的通行费。李良仪表堂堂,说话声音洪亮豪爽,他自称武警某部军官,可以为时军锋弄来军用牌照,逃避高速公路收费。
   时军锋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如果不交过路费和超载费,生意成本将会大大降低,赚钱速度会比以前快上一两倍。但中间如果出了状况咋办?这军牌是真的吗?李良见他犹豫不决,大笑道:“老兄,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去哪里找?我是想让你发财才给你指一条捷径,这样的好事很多人拿钱也买不到。”“你能保证不出问题吗?”时军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给你弄的是真军牌,能出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签订合同,出了事我这边兜着。”李良爽快地说。
   2007年底,时军锋从许昌万里汽车厂定制了两辆军绿色的斯太尔重型载货汽车,专门为配合挂“军牌”在高速上运输沙子。这两辆车的贷款,依然是以时建锋的名义办理的,车主的名字也是时建锋。在李良的帮助下,时军锋办理了两套军用牌照、行驶证以及司机的士兵证,时军锋为此向李良等人支付了30多万元的费用。2008年5月,李良给了时军锋两块军用牌照“WJ19-30055”和“WJ19-30056”,说已经申请了免收通行费,时军锋小心地把“军牌”挂在了自家的两辆大货车上。
   2008年9月,时军锋和李良等人签订了一份合同,合同约定:时军锋的车辆悬挂武警某支队的牌照时,如遇扣车情况,李良需及时派车、派人予以解决。这份合同还约定,时军锋要按指定日期给李良等人支付协调关系费和月工资,一年下来共计120万元。另外每月3日前,时军锋还要支付高速路下汤收费站正、副站长月工资5000元。
   据中原高速平顶山分公司的统计显示,从2008年5月4日至2009年1月1日止,两车行车路线主要是载货从下汤收费站上高速,到长葛西收费站下高速。在八个月时间内,两车在长葛西收费站通行1172次,在下汤收费站通行1179次,两车共逃费368.2万余元。2009年1月,两辆假军车被河南省武警总队军检部门在下汤收费站连车带司机一起带走,司机们供出车主是时建锋。12月,时建锋因涉嫌诈骗罪被刑事拘留。
   车被扣了,哥哥也被抓了,声称能摆平事情的李良也联系不上了。时军锋彻底蒙了,这八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赚了20多万块,他准备分给哥哥5万块,让已经42岁的哥哥娶个媳妇,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哥哥在看守所里情况不明,母亲哭天抢地,让他想办法赶快救哥哥。时军锋心痛不已,这些年来他做的这些事,意愿上是为了帮哥哥发家致富,给哥哥娶媳妇,可结果却恰恰相反,他一次次地害了哥哥。上次运沙车出车祸差点要了哥哥的命,这次直接把哥哥推进了监狱!想到这里,他翻开电话本,疯狂地寻找可以帮助他的人。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把哥哥弄出来!
   有人介绍了一个据称是“公安局”的人给时军锋,说他可以帮忙。时军锋马上去平顶山见这个人。这个开着警车自称是公安局副局长的人姓袁,声称可以让时建峰少判几年,然后办个保外就医就可以出来了。时军锋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把装有20万元钱的信封递过去。袁姓领导说这件案子需要打点的人很多,20万元远远不够。时军锋回到家,把自己的一辆本田雅阁和一辆丰田霸道车都卖了,沙场也低价转让给了别人,并开始四处借钱,借了好多钱,大部分是高利贷,有五分的利息、八分的利息,甚至一毛的利息都有。
   时军锋前前后后给了袁姓领导90多万元活动经费,有些是通过中间人转手的,烟酒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他后来才知道,袁姓领导不是公安局的,好像是平顶山某矿的领导。直到法院对“天价过路费”案作出判决,这个领导也没有帮上他任何忙。案件调查中,河南省武警总队同时也出具了时建锋车上的军牌为假军牌的证明。
   2010年10月,平顶山市人民检察院提出指控,时建锋利用两辆假军车在郑尧高速公路上一共免费通行了2361次,合计逃费金额368.2万余元。2010年12月21日,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以(2010)平刑初字第104号刑事判决书对此案作出判决,以诈骗罪判处时建锋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200万元,追缴被告人违法所得一切财物。
   听到消息时,时军锋正在吃面,他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进了碗里。判决后,时建锋也没有在法定期限内上诉,判决发生法律效力。尽管平顶山市检察院曾经因为诸多疑点要求鲁山县公安局退回补充侦查,但这些疑点在时建锋坚称本案系其一人所为的情况下,被忽略了。
   二哥被判无期后,时军锋偷跑到郑州,给人开车。母亲卧病在床,而大哥时银锋还坚信着,老三凭借广泛的社会关系,一定能够将关押的老二从狱中救出。
   2011年1月13日,在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协调下,新华社和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分别在当天上午和下午对羁押在平顶山市鲁山县看守所的时建锋进行采访。
   在当天上午的采访中,时建锋沉默寡言而又心事重重,而在下午面对中央电视台的镜头时,时建锋终于忍不住了。“这事是我弟弟干的,我是帮他看车的。”他说,“我进来的时候,我弟弟跟我说的是让我先顶着,有人会在外面跑关系,以后会让我出去的。现在我知道我出不去了。”
   当记者问时建锋为什么要替弟弟顶罪,时建锋低下头,眼圈红了:“我弟弟对我特别好,他让我在沙场帮忙,也是想让我攒钱娶媳妇。我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无牵无挂,他是我亲弟弟,我就帮他顶了,我不想牵出一大群来。”
   哥哥翻供之后,时军锋已经无力回天。挣扎却又无望的心情在一天天发酵,这种无望甚至绝望包围着时军锋,他决定去自首,换回哥哥。2011年1月15日,时军锋从郑州回了家,他跪在母亲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遍看了看自家破旧的院落。1月15日22时,时军锋走进了无梁镇派出所,他想,进去即使永远出不来,只要能换回哥哥的命,也就认了。
   时建锋翻供、时军锋自首,舆论对“天价过路费”案进行了密集关注和热烈讨论,整个案件立时发生了180度的大转折。时军锋自首的第二天,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和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对“时建锋诈骗368万元高速公路通行费被判处无期徒刑”案中4名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责。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田立文说,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党组认为,平顶山中级人民法院在审理时建锋诈骗一案时,存在审查不细、把握不严等问题,损害了法律的尊严和司法的公信力,决定对相关审判人员予以责任追究:“天价过路费”案件主审法官被免职,平顶山中院副院长被停职。
   时建锋兄弟俩在看守所问讯室见面了。两个月不见,时军锋几乎认不出哥哥了。时建锋明显瘦了,胡子拉碴,他麻木地走进问讯室,突然看到穿着囚服的弟弟,他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二哥,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来自首了,你很快可以出去了。”时军锋泪如雨下,“我现在谁都不怕,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不当这个替罪羊,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时建锋抱了抱弟弟,老泪横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时军锋的自首并没有让时建锋恢复自由,两兄弟都在看守所里等待法律的裁决。因为“天价过路费”案涉及人员多、社会影响大,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指示平顶山中院重审此案,届时对庭审现场进行直播。
   2011年12月15日,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人民法院对“天价过路费案”公开审理。法院当庭宣判,时军锋犯诈骗罪,系本案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罚金5万元;时建锋犯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罚金1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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