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大了 水，流到巴河 返身拦住了跟随的村庄和树林 两条小船，缓缓扩展了黄昏的弧线 一座座房屋、篱笆，冒出 乡亲烧饭的炊烟，比那些弧线更长
啊，河边，一匹喝水的黑马
在萤火、蛙鸣中
亲吻另一匹棕色小马
升起的月亮，被一群红鱼咬破
它们，在星光下溯流而上
跳跃一座又一座的翻水闸
舔着水的额头，大声嚷嚷着
水有多甜。还捎回最好的家书
告诉远方的人们，水
走着，走着，就长大了
雨落下……
每一滴都在飘飞
落在了鲜红的枫叶上
叶面干净，叶背清凉，叶脉里
是晶莹的人的身影
我的每个毛孔都张开
欢乐滴下来，像散落的珍珠
正踏波，听水中的事物
拍打漩涡，清澈见底的心灵
映着天空的蓝
那些美妙的事
想起那些美妙的事
镜中的群星在水底
像喜鹊，蹲着
发现自己的影子
不属于自己，笑着离开
没有踩着一棵青草
月亮收集散落于枯叶的
鸟鸣和蝉声，在高空中
挤出一道声音的闪电来
痛楚，是清新的
在一个敞开的弯道，来回
迁徙的鸟，正在银河
换回它的羽毛
另一种抵达
抵达的时候，正好
被放置在大山的低处
暗下来的天空，对着夕阳
在悬崖上歌唱。我轻轻放慢脚步
草色里的黑幕渐渐退去
远方，暗夜中涌来的思念
是另一种群山之外的抵达
一片红叶
一片红叶掉下来
落在游人的脸上。一片红叶
把枯草染得红润，一片红叶
就是一次幸福的幻想。从一片红叶里
找到了慈悲，找到了温情
它拒绝任何模糊。叶子上
蹲着一个小太阳，野樱花看得
突然冒出个骨朵，我写的一个名词
也热得沁出汗珠
它只是一片红叶，透着灵光
被简单的喜悦推动，带着
爱情的形状，时间的形状
穿越了峡谷、弯道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人世
风的速度
开始是轻轻翻动树叶
那姿势，多像我小时候捉叶子上的蜻蜓
然后，抱着身边的果树使劲摇
一个落下，一片落下
我分明看见，果子在摇
玉米在摇，扁豆花也在摇……
如风的响声，呼呼呼
那满山的绿啊，分不清浓与淡，高与低
在同一时间，保持着持久的耐力
乡音
脸上挂满故乡的笑容
口一开，就是一片弥漫的春天
在川西，到处是一曲曲流淌的音乐
容得下千年的花树和它狂野的性情
调皮和急切，泛过音乐的土地
日出月落。日子被一段段歌声打开
鲜活着人们的眼神
我在农忙的道路上
领略比春天更深的境界
亲切的吆喝，一路风光
每一粒音符，滚动着
有云飘过，比鹰翅更辽阔
细小的安慰与乡愁，真实而深刻
是一次高音节的跳跃
幸福的时刻
树林里，鸟儿轻轻低喊
与唧唧的鸽子蜜约
我们站着，不说话
我悄然化作了一只蜜蜂
从前边，后边，高处，低处
“360度，每一个角……
凝视你，一圈，又一圈”
你的样子像一只带着桃花的喜鹊
歪着脑袋揣度春意
像曾经的明亮，有一支歌开始
接近心灵，突然又被风吹走
于是，我们变成了两匹马
和来不及出场的细雨
一起脱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