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下雪的时候是寂静的 雪落在寂静的树丛 人们沉睡之后。黑色的流水曲折地 绕过那些昏黄的光亮 群山安静下来
原野上白色的马匹突然消失
人们搜寻着它的痕迹
渐渐进入梦境
一定还有一个人
知道这些秘密
知道这夜晚的背面的门
它们通往河流的故乡
在更秘密的山里
离去的亲人们聚拢在一起
雪就像三月的梨花
散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和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见面
他们已经对我陌生
是的，生活使我羞愧
让我渐渐改变了家族的特征
但是夜晚会掩盖我的耻辱
特别是雪花飞舞的夜晚
我就像那些走失的马
空旷的白渐渐让我显现
还有身体拖曳的阴影：那心灵的火焰……
晓木塘
醒来之后，手心里还残留着
昨夜的露水。晓木塘上空悬浮
白晃晃的太阳
照耀着我们熟悉的生活
群山是寂静的，只有生锈的斧头
在风中晃荡。秋风淹没了一切
包括浓稠的日光，包括我在山野里
空荡荡的呼喊――那是我的欲望
像飞翔一样强烈
飞越重重山林、洼地、河谷
飞过一个个沉睡的村落
在他们还没醒来的清晨
少女还在羞涩的梦中
牲畜们还在咀嚼……
那些高大的树木在集体张望
在小兴安岭的秋日午后
投下阴影，他们想安抚我
就像那年复一年的晓木塘
安抚沉默着走过它身边的每一个
平静呼吸的生命……
根源
就像现在，我醒来
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我听见枝头小鸟欢快的歌唱
周围的红松、白桦、针叶、栎树
它们和我一样沉默
在松湖地区宁静的清晨
风把群山的大门打开，带着第一缕
清凉的光线，它流淌过我的头顶
额头、微微翕动的鼻翼
从我紧抿的双唇一直到长满触须的脚掌
当它经过我的心
――像松湖一样幽深的源泉
我感觉那里开始因溢涨而荡漾
夜半……
当我突然出现在这里
苏醒的群山、树林与河流
它们在悄悄靠近我
它们静静地发生着变化
夜色如此温润，它们也曾珍惜
当新月弯过黑暗的丛林
那夜游的鸟突然停住翅膀
仿佛发现丛林寂静的内部的秘密
那些春夜的微响和蠢动
游走在深林中的神兽沉闷的喘息
树木膨胀的根须和种子
风中送来的人们睡梦中的呓语和哭泣
……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
改写着四月的生活
就像我一样
在走近你的时候忍住一切
让你在夜半惊醒之时
能摸索到我轻抚你额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