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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缺失的疼痛和记忆:童年的记忆三分钟演讲

时间:2019-01-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从乡村走进城市,在物质上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可在精神上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内心里仅有的乡村记忆去打捞营养。    我和社会这台巨大机器的碰撞,也得益于我的乡村生活经验。我对办公室的同事像对待自己的邻居家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对路过的摔倒在地上的陌生人像对待前街里腿脚不好的五奶奶一样。我正是靠着这些乡村生活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经验,慢慢获得伤痛和温暖。
   我和母亲一样节俭,我像父亲一样在受到欺骗后选择马上忘记。我对邻居的一头驴子充满了感情,因为它曾经驮着我走了一次亲戚。我被邻居家的一条狗咬破了屁股,但是第二天我和它又在一起打斗起来。
   城市里缺少这些温暖而宽容的东西,我所有的乡村生活经验都是粗糙的笨拙的,和城市里需要的精巧的细致的礼仪相比,我比较尴尬。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全部的温暖记忆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
   那是一个物质相对贫乏的年代,乡村给我的全是破旧和拥挤。那是一个特别容易缝补伤口的年代,父母疲倦的身体和夜里的星星一样沉默。而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却不在意这些,捉鱼、偷瓜、和邻近村庄的孩子打架。那是多么丰富的人生体验啊!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这些童年突然就消失了。乡村传统的温暖被城市里传递出的冷漠的价值取向冲击。一时间,大批量的新词语诞生:独生子女、速度、打工、伤风败俗、高楼、大学无用、嫁个有钱人、腐败、跳跃、快一些跑、追逐……
   涨价的城市和挑食的孩子一起诞生……道德被冷藏在灰尘里,城市不相信这些。
   那些从城市里回家的打工仔们脱下了泥点斑斑的工装,换上了劣质的西服和皮鞋,在那个刚刚下过雪的村庄里来回地炫耀他在城市里见到的残酷和时髦。乡村里的童年没有了,有的是撒娇的孩子和不懂事的父母亲。有的是荒芜的土地……只有十年不到的时间,我的记忆被完全打碎。仿佛我是一个说谎的人,那个温暖的村庄只存在于我虚构的文字中,等到我领着众人抵达时,物事变迁。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度过了这样的荒芜期,在心灵里开始回归传统。在大的方面,我们开始审视西方的民主,抵制全球化,寻找个性的尚未泯灭的传统营养;在小的方面,我们开始重视地方性叙事以及地方性传统对一个地区孩子成长的营养。
   乡村被城市的价值观已经冲击得支离破碎,过快发展的交通、通迅手段,甚至是人内心里的欲望,都是乡村文化传统毁灭的罪由。
   在这样一个经济得到高速发展的当下,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怀念起被灰尘覆盖的往昔来。想想当下这些个被竞争扼杀掉的大学生们,被体制宠坏了的科研工作者,以及被传统抛弃了的没有童年的可怜的乡下孩子,我有了很强烈的抒情冲动。是的,我,一个一九七六年出生的年轻人,在心灵里种植了太多的关于童年的温暖事件。
   一只羊的叫声足以温暖我们一群孩子的冬天,一块砖头就能游戏半个童年。那是值得怎样表达的贫穷和快乐啊!一回忆起,我就会陷入幸福的忧伤当中,那么细小,那么柔软,又是那么轻飘。
   我们这一代人,和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相比较,多了一些平庸;和八十年代相比较,又多了一些平和。整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更多的是试验主义的生存记忆。但我很庆幸的是,我是在成年以后才被物质左右。
   在我幼稚的童年岁月里,我所熟悉的乡村,如画一样,如邻居家的牲畜一样,如一口老井一样,那是一个安静的、有延续性的、充满了传统力量的乡村。相对于当下的社会,我觉得,我的乡村记忆是一部柔软而沉重的圣经,它可以带给我们灵魂的安静。
   在这本书里,我尽量避免使用抒情和技巧,少用形容词。只白描“我”作为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记忆里被温暖的模样。有时候,我在文字里被钉子和玻璃划破,被母亲打哭,被同伴欺负,被狗追赶,但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地甜美。
   是啊,当下的孩子们,他们多么缺失这些疼痛的甜美。我多么庆幸,我记得这些被传统岁月包裹着的童年。我想,我一定会被羡慕的。我有这样的自信。
  
   ※ 赵 瑜,作家,代表作有《小忧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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