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意向书 > 正文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三)]悄悄爱着你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上期回顾:   终于回来了,迎接我的是敌意和防备,以及他满满的讥诮和嘲讽,于是我和他,就注定了如此吗,我竟然还会心痛……      我扑了几把冷水在脸上,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抑郁,带着点儿病态,这大概就是脱去所有外衣后的我,真是有够楚楚可怜的!
  我从浴室出来时,原以为那个小孩儿已经离开,却发现不仅小孩儿没走,甚至还多了个大人。
  敢情这房间现在成公共场所了?
  席郗辰抱着简玉嶙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揉着男孩儿额头的肿块儿,脸上含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如果痛,哭出来也没关系。”他平日里的冷沉音调多了分温柔。
  “如果你们想要上演亲情天伦,建议换个地方。”我靠着浴室的磨沙门框,不打算再上前。
  
  席郗辰看到我时眼神闪了一闪,随即又隐下去,起身放下简玉嶙朝我轻描淡显地说了句:“下来吃早餐。”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在迟了一秒后习惯性地拒绝:“不用。”
  “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并不明智。”他说。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他会错意了,我并不是那种拿自己当筹码去玩精神战争的人。
  他转向简玉嶙:“先去洗脸刷牙,然后下楼吃早餐,嗯?”语气柔和,他似乎只有在跟简玉嶙说话的时候方才回归到人性的一面。
  “你也一起来。”他抬头对我说。
  我想他这句话是对我说没有错,但是那份附带过来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想来是一时忘了我是简安桀而非简玉嶙。
  不过,我自然是不会跟他们一起的,一是我本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二来就算我要用餐也绝不会对着一个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眼角忽然看到那个简家小少爷正一步一步试图往我这边靠近。
  我眯起眼,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并不介意自己再多几条恶行恶状。
  “姐姐……”他的口气很可怜,眼眶也红红的,十足地在博取同情。
  但是,简安桀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所以当那个男孩儿鼓足了勇气终于挪到我身前试图想要伸手牵我的手时,我厌烦地一个侧身避开。
  “姐姐,”他那湿润的眼睛看着我,有几分小鹿的神态。
  席郗辰的语气降下两摄氏度:“你应该看得出来,玉嶙很喜欢你。”
  他的话让我一凛,眼神随之黯下去:“嗬,喜欢,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来叩谢一下你们的这种廉价恩赐?”已经完全放弃了的东西,现在再拿出来施舍只会让人觉得憎恶。
  席郗辰回视着我,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抑郁。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静默,是朴铮的号码,我想了想便向阳台走去,也刻意地不去在意房间里的那两个人。
  “怎么了?”朴铮会主动回打我电话必定是有事,我只是希望不是母亲层面上的事,那样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是我。”
  我一愣,倒也没太大惊讶。
  “我知道你不会接我的电话,所以……”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有事?”
  那边顿了三秒,吼道:“不要每次都只会跟我说这句话!”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那要我跟你说什么呢?”
  “你……”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惊讶,“我想见你,现在,不要说不行!”
  “……九点,Cafe tortoni。”他一向没什么耐性,却是出奇的有韧性,我想了一下还是应承了下来,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私心也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在离开之前。
  “我说了是现在!”急的时候他习惯用命令口气。
  我叹了一声:“叶蔺,你知道,我可以不去的。”
  那边想了片刻,最后妥协:“好,九点,我等你。”
  我按下电话,倚上雕砌的栏杆,外面的风景是熟悉的,树木、道路、房子。
  记得小时候我就不怎么喜欢出门,自愿性地对外接触也就是从这个阳台远眺,因为远距离地看,很安全。
  这是一种先天性的自我封闭……后来这个所谓的自闭症是怎么好的呢?好像是不治而愈的。
  去了陌生的地方,被迫地去接受、去面对,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与挫败中我终于有能力撕扯掉那层脆弱的外衣,慢慢地变得自私、嘲讽、恶毒、无情……
  我用左手抚上右手的上臂。
  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即使现在我想再做回那个自闭又阴沉的简安桀也是不可能了。
  
  我转身回到房间里,席郗辰已经不在了,这在意料之中。只是那个叫简玉嶙的小男孩儿,竟然半趴在床上折被子,动作虽然笨拙,但成果还算过得去,至少比没整理前整齐多了。
  “不用弄了,反正用不着了。”
  一张俊俏到分不出性别的脸蛋抬起,笑容在听到我的话时硬生落下。
  “对……对不起,姐姐。”男孩儿白净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你很紧张?”我问。
  “我,我……”他把两只小手放在身前绞着衣服,脸蛋愈加红了几分。
  看来他真的很紧张。“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实在不想应付这些人,小孩儿也是。
  我走到床边放下手机,转身向更衣间走去。
  “姐姐!”背后传来的童音有点儿急迫。
  我回头,简玉嶙滑下床沿向我跑近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匆匆退了好几步,站定,看着我,咬着嘴唇,样子很是可怜。
  “有事?”
  简玉嶙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连忙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姐姐要出去?”
  “嗯。”
  “姐姐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说着他又向我挪近几步,不过我想这个动作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小少爷,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吧?”
  “不是的,我,我……”
  我将双手插进睡衣口袋,换了个姿势站着:“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我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
  “那个……那个,”他身体两侧的衣角已经被绞得起皱,眼睛眨得快要泛出水来,“啊,对了!”快意取代了哭意,他欢乐无比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并且再一次无意识地朝我跑近两步,“哥哥说如果姐姐要出去的话可以让司机大伯送,嗯,嗯,就是这样,呵呵,这下子就应该没有问题了,呵,呵,”说到这儿他飞快地瞟了我一眼,“不怕,不怕姐姐会迷路了。”
  我皱眉,总觉得有点儿乱七八糟,叹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没有其他事了吧?”如果还有,我想自己也没那个耐性再去理会,断然会直接转身离开。
  “没了没了。”简玉嶙笑着跑回床尾套上拖鞋,“那我去刷牙了!”他咧着嘴,蹦跳着出了房门。
  基本上,我确定自己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应该没有答应或者应承下来什么事情。那么,这个简玉嶙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换好衣服出门,对面楼道上席郗辰也刚好从他的卧室出来,开门的动作见到我时停顿了一下。
  先前的休闲装已不复存在,一套正统讲究的黑色西装,衬托着他那高挑修长的身形,无形间散发着深沉淡郁的气息。我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眼,最后笑了笑率先下楼,他跟着下楼,两人隔了十步的阶梯。
  面对他,我隐隐都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害怕、厌恶、逃避,众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却只是微笑,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正常了。
  “要出去?”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得很慢,刻意地慢,自觉地与我保持着那十步的距离,不走近也不拉远。
  见我不答,他又说道:“我送你,顺路。”语气很平淡。
  我径直下楼,没有回应他,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走到一楼我看到用人已经将早点准备好,这里的一切我都很陌生,包括早餐,包括餐桌,包括人。
  “席先生。”
  “林妈,麻烦你带玉嶙下来吃早餐,他在二楼。”
  我轻笑了一声走出玄关,别墅门口有司机等着,看到我过去开了车门,我笑笑从旁边绕过,直接走向住宅区的那条林荫大道上,这是一段下坡路,两旁都种满了低矮的蔷薇科植物,一到夏天,艳丽多姿。
  百米处是那个熟悉的公车站,已经有人在等车,大凡是学生,穿着××附中的制服。
  我走过去挑了一个人最少的位置等车。
  十分钟后,一辆白色车子从下坡路行驶而下,经过站牌,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熟练左转,消失不见。
  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忽来的阴影遮去了我正难得享受着的冬日阳光。
  我睁开眼睛,不期然撞进了一双深黑眼眸中。
  席郗辰身上没有危险的讯息,可是,他在生气?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隐约地蕴涵着某种生气的成分。
  “走吧。”他说。
  我收起一切情绪,摆出最自然的姿态:“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吗?”我侧头看向三米开外的白色车子,去而复返,这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并不。”他竟然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可真有空闲。”
  “我送你,公车不适合你。”
  这观点可有趣了:“嗬,席郗辰你高贵。”他既优雅又高贵,然而,就是这份高傲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他的眉头拢起:“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停了停,笑道:“我可不觉得我们有熟悉到能了解彼此想法的程度。”
  他眼中有不赞同:“逞一时口舌能让你觉得快乐?”
  我一愣,哼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种喜好。”这话中讽刺的成分显而易见。
  不过细想下来,这般逞斗似的言辞语句并不是我会说的,淡凉的心性让我养成了惜字如金,却每每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频频恶言相向。
  “简安桀,六年的时间,我该庆幸你变得能说会道,还是惋惜你竟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我胸口一闷:“我变成什么样似乎都与你无关。”
  他看着我,冷静自持的表情不变,下一刻,双腿跨前一步拉住我,拖着我往路旁边的车子走去,他的手抓得很牢,我一时挣脱不开!
  我有些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认为你会自愿上车。”
  “哈!很高兴我们意见一致!”
  “你的固执可以不必用在这种地方。”
  “席郗辰!”我甩不开他紧抓我的手。
  “不要闹了,好不好?”他忽然停步,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倾身过来附我耳边低语,这样的距离简直是暧昧了,而他的声音也像是在跟简玉嶙说话般,温和轻柔,甚至,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存在。
  对于他的又一次搞错对象我感到无所适从,也有点儿恼羞成怒:“席郗辰,你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没有意义吗?”他静静凝视着我,像在自语又像在对我说,说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儿惨然。
  
  番外1 他的生活
  “哥哥,早上好。”简玉嶙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因为是暑期,所以妈妈照惯例答应让他到表哥这里住一个月。
  席郗辰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一杯牛奶推到右手边的位置:“乖,先吃早餐。”
  小男孩儿爬上椅子:“可不可以不喝牛奶?”他皱起漂亮的眉头,略显厌恶地看着眼前那杯白色液体。
  “嗯,可以。”席郗辰淡淡的声音听上去感觉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晚上再喝。”
  “噢,又是这样!”
  温煦的眼眸带着笑意:“不喝牛奶那么把粥喝了。”
  “哦好!”小男孩儿马上坐好,乖巧地拿起旁边的白粥喝起来,比起牛奶,白粥简直就是圣品,这是幼小心灵里的第一大观念。
  “对了!”简玉嶙抬起脑袋,转向表哥,“哥哥又要去那个有大铁塔的国家吗?”
  “嗯。”席郗辰漫不经心。
  “那么……那么,这次能不能带玉嶙一起过去?”简玉嶙美丽的小桃花眼开始发出企求之光。
  “想去?”席郗辰的声音散漫,拿起旁边的另一份报纸翻阅。
  “嗯嗯嗯!想去想去!”
  “嗯。”席郗辰回答得心不在焉。
  “啊?!你答应了吗?!真的可以带玉嶙一起去吗?太好了太好了!”
  “嗯,不可以。”
  咚!脑袋撞击桌面的声音。
  法国的夏天温和而亮丽。
  塞纳河蜿蜒地穿过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巴黎城。河流沿岸,景色秀美别致,一景一色浑然天成,犹如一幅再动人不过的现代诗卷。
  一名黑衣男子闲散漫步于河畔,事实上,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不下二十次,五年的时间,二十次,算多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
  席郗辰回到下榻的饭店已是下午两点,他洗了澡换了套休闲装。
  年屹过来敲门:“Elvis,晚上一起吃饭?”
  席郗辰侧身让他进来:“有事?”
  “是,这边公司的老总要请我们吃饭。”
  “为什么?”席郗辰敛眉,他一向不喜欢应酬。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不过,据说这位CEO是个法籍华裔,想要借此增进一下咱们华人之间的感情,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席郗辰自然不会理会年屹的瞎掰:“我有事。”意思是不能去。
  年屹看了他一眼:“Elvis,我一直想不通,公司里的事你向来都是懒得管,为什么独独对出差这件事那么……也不能说感兴趣,不过,至少你从来没有拒绝过,对吧?”这是重点。
  “晚上你一个人过去?”席郗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显然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年屹瞪了他一眼:“你有事,我能怎么办,只能一个人去,谁叫我这么命苦,摊上个上司不喜欢应酬。”然后笑得挺暧昧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怪了,每次你到法国来都能消失个把月的。”
  席郗辰一笑:“那么晚上辛苦你了。”
  年屹摆摆手:“算了,跟你讲话太累。”想他年屹在商界也算是打拼了好几个年头的老将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这个席郗辰让他颇摸不着边际。
  年屹站起身,两手搁置后脑勺上,晒晒然地跨了出去:“辛苦啊辛苦,反正在吃苦的总是我。”
  送走年屹,他回到客厅,站到落地窗前,漠然注视着远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也许有,只是,藏得太深了。
  傍晚时分的巴黎是美丽的,灿烂绚目,处处散发着艺术气息。
  “安,要出去?”略显高大的俄罗斯女孩儿从浴室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问。
  “嗯。”简安桀应得有些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凉帽开门出去。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虽然已是太阳西下,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戴上帽子。这样的时节她是喜欢的,一点儿都不冷。
  简安桀略显高挑的身影在霞光下被拉得有点儿孤寂与落寞,暗色系的连衣裙衬着一张苍白到几近病态的素颜。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它们不是花朵……”(《泰戈尔诗集》)
  女孩儿的路程没有特定目的地,如果中途看到街头艺术她会停下来欣赏,然后在离开时把零钱放进他们的高礼帽里。
  “先生,需要画一张吗?”红色长发的街头画师笑着征询。
  “可以画风景吗?”低沉的嗓音,说的是有些不太熟练的法语。
  “噢,这样的要求还没有人提过呢,先生。”画师的语气虽是有点儿惊讶,但听得出他已欣然答应。
  男子走到桥栏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里的长木椅上是一抹寂寥的身影:“风景……包括人。”
  简安桀从河岸的木椅上起身,拂去裙摆上的木棉花絮,她该回去了,否则她们又会向宿管员报告她的晚到,那将会很麻烦。
  
  第【4】章 隐忍,结束
  我的手腕开始被抓得越来越紧,甚至有些发疼:“席郗辰!”
  面前的男人看着我,不再言语,没有动作,却也没有松手。
  “席郗辰,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大声过。
  终于,他开口:“厌恶吗?”他伸出空着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感觉到一股冰冷激颤全身,但这一刻我却奇异地作不出丝毫反应,比如说避开,比如说狠狠打掉那只让我深恶痛绝的手,而是傻傻呆愣在原地:“你……”
  “如果是这样,那么,再多一点儿也无所谓。”他忽然像想通了什么,声音平静,“走吧,你不是有要见的人?”
  我对他的自以为是咬牙切齿:“席郗辰,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你的行为简直――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你不该来惹我,你……你也不应该会来惹我!”
  他垂眸,只说:“走吧,你要迟到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气极。
  “那么,不理也没关系。”
  如果杀人可以不用坐牢,那我现在一定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人。我恨恨地瞪住他:“席郗辰,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更不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惹我,但是,我拜托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我正想再一次挣脱掉那双手,突来的晕眩感涌上额头,下一刻我便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感觉有人把我抱起,隐约间我闻到一股干净的带有淡淡薄荷香的味道。
  醒来时是在医院,又是在医院,我苦笑。
  “以前应该是发生过交通事故,而显然那场事故对她的身体机能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而且她本身的体质也相当差,基本上生病、晕眩是常有的事,以后尽量不要让她……”
  “醒了?”席郗辰三两步走到我床前。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师也跟着走过来:“醒了就没事了,就跟你说她没事,你还……”
  “林医生。”席郗辰开口阻止。
  “Sorry,我住嘴。”
  席郗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年轻医师走到门口,关门前又回头笑说了一句:“老同学,看你紧张成那样我还是头一次,真的。”
  席郗辰拧了拧眉,过了良久他回头开口,语调是我熟悉的冷淡:“感觉怎么样?”
  我转头看窗外,不打算说什么。
  “住院两天,你需要休息。”
  两天?我回头看他,他的表情是一贯的高深莫测。我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下床,套上鞋子,拿起一旁椅背上的外套,开门出去。
  他没有上来拦。
  “简安桀。”刚跨出住院大楼就听到有人叫我。
  “裴凯?”我立定不再走动,声音有点儿虚浮。
  裴凯小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又生病了?”
  “没。”我笑笑,想了两秒说,“裴凯,送我回去可以吗?”
  “啊?哦,好的。”裴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那个,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交份资料。”他指了指左边的大楼。
  “好。”我说。
  我走到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三分钟,裴凯就出来了:“久等了,可以走了。”
  我起身:“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本来就只是来交份报告就马上回去的。”裴凯走在前面带路。
  裴凯的车子是一辆灰色的商务车。我按了按太阳穴,绕到后座:“我坐后面。”坐上车我便直接躺了下来。
  裴凯跟着上了车:“你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不太好。”
  “让我睡一下。”我的声音没有多少力气。
  “哦好,那到了我叫你。”他不再说什么。
  蒙蒙??中听到他在跟朴铮通电话,我轻叹,看来等一下又要遭一顿聒噪了。昏沉中被人摇醒,我睁开眼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嘿,朴铮。”
  他那一肚子要骂的话在瞪了我半天后只化成一句无奈的叹息:“要骂你都不知道从何骂起了!”
  我从后座出来,扶上朴铮的肩膀作支撑,转头向裴凯道谢。
  “不客气,那没事我先走了。”
  送走裴凯后,朴铮扶着我上楼。
  “要吃点儿什么还是直接睡觉?””
  “睡觉,好累。”
  “那我去铺床,你洗个澡。”
  “恩。”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一直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没有边际、浮浮沉沉,这期间我不停地做着一些梦,但梦到了什么,自己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凌晨时分惊醒过来后便再也无法入睡,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天亮。
  “又要回去?”朴铮靠着门框一脸的不赞成。
  “嗯。”
  “为什么?”
  “我有我的想法。”我拿起外套套上,顺道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围巾。
  “通常你的想法都让人很难苟同。”
  “朴铮,你生气得没有理由。”我笑道。
  “不到五天的时间进了两次医院,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我举手:“OK,当我没说。”
  “换句话说我前面说的话也一并作废了是吧?”
  “嘿,朴铮,你可以考虑改行的,比如――律师?”
  “谢谢,不必,我对目前的职业很满意。”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无奈地叹气:“朴铮,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他人插手。”
  朴铮哼哼一笑:“很荣幸我竟然晋升为你口中的‘他人’了。”
  我轻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看着朴铮气急败坏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的脑子有些乱,感觉愧疚与自厌。
  简庄,用人开了门,我进去后便直接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竟然已被人打扫过,床上用品也一律更换成新的,我正纳闷着,左侧的落地窗户外传来一阵笑闹声,那个方向是游泳池与花园。
  我移步过去,只看到阳台下方的人工草坪上简玉嶙正和一只大型萨摩犬嬉笑玩闹,而一旁的席郗辰正坐在木椅上翻看书籍。难得的冬日阳光这两人倒挺会享受。
  “咦?姐姐?!姐姐姐姐姐姐……”简玉嶙率先看到我,仰着头向我跑近几步,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身后的萨摩犬扑倒在地。
  “芮德。”一声低沉的轻唤,萨摩犬乖乖趴回旁边的草地上,不再顽劣缠人。
  “有受伤吗?”席郗辰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将简玉嶙扶起,另外一只手拍去他棉衣上的草屑,动作很轻柔。然后他抬头,对上我的视线,静默两秒后朝我微一颔首。
  我皱眉,真的……看不透席郗辰。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沈晴渝去机场接他到简家暂住。我下楼,他从玄关进来,手上拎着行李袋,一身深色便装,袖口挽着,举手投足间有些漫不经心,很年轻,相貌出色,神态淡漠。我直觉觉得这个人不容易亲近。当时他只跟我父亲打了一声招呼便随用人进客房休息了,我站在楼梯口,他与我擦身而过。
  后面一段时间里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屋檐,却极少接触。我在书房看书,他进来,点下头拿了东西便出去。就算同桌吃饭也很少交流,偶尔几次我下楼吃早点,看到他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他看到我,道声早便起身走开。他的语气行为都是恰到好处的有礼客气,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不愿跟我多接近……我一直在想,这样的人是不是总是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才会处处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高傲……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明白他的想法,对于席郗辰我唯恐避之不及……我无法否认每次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去注意他的手,我害怕他可能还会对我做出什么,六年前的那一幕我无能为力将它从脑海中删除……这个人给我的只有恐惧、害怕与排斥……
  而我现在只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地跟我保持距离。
  “简小姐,外面有位姓叶的先生找您。”用人敲门进来。
  叶?叶蔺!
  我的内心一颤,昨天的约定竟然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我转身跑下楼,别墅大门口,叶蔺站在那里,专注的眼神穿透晨间薄薄的雾霭望向我。
  “叶蔺……”我慢慢走过去。
  “不要跟我说话!”他阴沉着脸看着我,“至少现在,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我紧了紧手不再试图开口,站在一旁,等着他。
  良久之后叶蔺开口,语气苦涩:“简安桀,你还要我吗?”近乎于企求的声音。
  我虽是对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个性早已熟知,但是这般变幻莫测的反应还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伸手将我拉进怀里:“你还要不要我?”
  我没有挣扎:“叶蔺……”
  “放不掉。”他把头埋进我颈项,“要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放不掉?那么,该怎么办?”
  他的话,我明白,也就不会装做听不懂:“叶蔺,你要我怎么做?”
  我感觉到他的僵硬,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充满明显的恳求。
  “叶蔺。”我伸出手抚上那张漂亮的脸颊,“你希望我回到你身边是吗?但是叶蔺,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为我遮风挡雨的叶蔺,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简安桀,那么,无论我做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
  他的眉头慢慢皱起:“你什么意思?”
  “叶蔺,放开我吧。”我一语双关,“还有,杨小姐来找你了。”我的视线越过他看向马路对面的杨亚俐,“她爱你,至少,比我爱你。”
  我缓缓转头对上叶蔺的视线,那双眼里,有着痛苦以及……恨意?
  渐渐地,他的手放松了,然后,放开了。
  “简安桀,是啊,要比狠,谁又能比得过你!我真贱,一次一次来找难看!”叶蔺退后一步,口气冰冷彻骨,“我不会再来找你,也不会再来缠你,所以,现在,你回去吧。”
  我僵立在原地很长时间,最后转身一步步朝别墅大门走去,没有回头,也逼迫着自己不去在意他眼中的那抹恨意!我四肢麻木、全身冰凉,每一个细胞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真的,结束了吗?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结束了自己的私心,也结束了自己的妄想,清晰地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这一刻才会……流泪。流泪,那是多遥远的记忆了。
  但是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这一次我记住了自己是如何转身离开的。
  
  我走到灌木阴翳的台阶上坐下,眼泪还是不停地掉下来,自己想想都觉得挺没用的,那个“至少”究竟是用来欺骗谁的,现在想来却像是连自己也欺骗了进去。
  “外面很冷,进屋里去吧。”
  突如其来的冷沉嗓音让我浑身一凛。
  这算什么?来取笑?这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进来一起吃早餐。”冷慢的声音带着抹严肃,“你的身体,饮食需要规律。”
  饮食规律?他是在说哪一国的笑话吗?!
  我抬起头看着此刻正站在一米外的席郗辰,他也在看着我,眼神深邃,带着某种忧伤。
  “进去吧。”
  “不要来烦我。”我不想多开口,哭过的沙哑嗓音一点儿也不想让别人听到,尤其是他。
  席郗辰的表情依然平静,静默良久,黑眸沉下:“随你。”
  看着那道消失在路径拐角处的背影,我不懂这个人,那么也就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去思考,毕竟这样的人我原本就不想多接触的。
  当殷红的晚霞透过灰色的窗纱唤醒我时已经是黄昏,隐约记得自己是晕倒在后花园的,真是没有用的身体。
  “唔……”甜腻的童音从身侧传来,我转头看见简玉嶙正蜷缩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我敛眉,起身走进盥洗室,出来时屋子里多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儿,原来是放在书桌上的一份简单清淡的晚餐。
  简玉嶙坐在床沿揉着眼睛,像是刚被人叫醒:“晚餐是哥哥拿进来的。”
  “然后?”我笑道。
  “哥哥说姐姐起来了,喝粥。”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消失在被褥里。
  “他还真是有空。”
  接下来的两天,我很安分地住在这里,没再出去,但很奇怪的是我没有再和那个空闲异常的席郗辰碰过面,也不知道是他有意避之还是真的那般巧,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的确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连日来简玉嶙的纠缠让我有些头痛,小孩子的认知让他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拒绝,每天早晨我醒来发现身边的小男孩儿只能摇头叹息,我怀疑他有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
  而我在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下期预告:
  不在意不代表可以忽视,席郗辰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这样一个人完全不需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多次的接近如果只是为了让我难堪已经说不过去,可事实上,简安桀与席郗辰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标签:若不是 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