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歌 我们的绽放,不是为了展示,而是为了收敛。 我们唱着古老的情歌,却从不企求低廉的爱情;我们的美丽不是靠太阳施舍的,而是用泥土的体温孵化出来的;我们对爱情有着独特的理解,所以我们随身带着自己的约束和警策;我们的身体是秋雨洗涤过的宝石,我们的身体永远沐浴着爱情的馨香。
菊生天上,是雷公之子女?菊长如风,有秋风之本质?菊死水下,是龙王之后嗣?菊躬行于大地,是万物的使者?有人说,山林是菊的发祥,沙漠是菊的赛场,草原是菊的归宿。可菊歌里刀光剑影,菊香中暗藏杀机,深深的爱与深深的伤害是菊的骨骼。
富贵得接近残忍,也从不张扬;深邃得几乎窒息,也从不狂躁;沉静是我们必备的品质,内婉是我们秉承的性格;内心疾恶如仇,外表保持平和与宁静。偶尔,有淡淡的寂寞袭击我们的家园,考验我们疾风劲草的品格。
沉默之后继续沉默?蓄谋之后继续蓄谋?承诺之后继续承诺?我们曾经用意念和修养遏制生命的野性,我们继续用意念和修养无休止地控制生命升华的欲望么?放弃,永恒的放弃,是我们千年的凤愿吗?是我们所获得的生命全部的本义吗?
菊歌如潮,却是暗流之潮!……
兰草
“那时候,我有一座兰草山,我有一片兰草海,我还有一条兰草路。到如今,山塌了,海枯了,路断了,兰草消失了。”我的经书上应该写进这段话。
我有经书么?那经文是昆虫诡秘的爪印么?我有兰草么?那兰草是永不消融的绿雪么?我的身上长出的兰草会结籽么?我的体毛正在承受被肆虐砍伐的剧痛么?我再问:人性的荒漠中,兰草能成为骆驼草么?沙漠之下发生过森林的故事么?我找不到森林,也找不到骆驼,我只有歌唱,无边无际的歌唱。
“兰草长在骨头上,兰草长在彩虹上,兰草长在岩缝里,兰草长在歌声里。眼泪是兰草的雨露,汗水是兰草的果实,血液是兰草的源泉,火焰是兰草的武器。”只有到了我的家乡,你才能够听到如此灼人的山歌。
有歌就有草,有草就有蛇,有蛇就有壳,有壳就有风,有风就有美妙的音乐传递着灵魂的讯息。我酷爱音乐,兰草带来音乐,我酷爱兰草;我也惧怕音乐,于是惧怕兰草,我的生命受制于兰草的色彩、气息和品质。我的生命因为起源于兰草而放弃兰草,犹如我的生命因为追求自由而丧失自由。
想一把火烧了山上山下的,体内体外的,天上人间的,梦里梦外的兰草,彻底消除这神秘的兰草的宠爱和侵害,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把“兰草”移载到园子里称作“兰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