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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杂剧曲词 元杂剧中所见词话考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   词话作为讲唱文学之一支,在元代非常流行,继承了宋代陶真的衣钵,到明末又分化为鼓词和弹词。可惜元代词话作品不见流传,有关历史文献亦几乎湮灭不彰,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以下数条:
  元代完颜纳丹等篡《通制条格》卷二十七“搬词”:
  至元十一年十一月中书省大司家司呈:河南河北道路巡行劝农官申:顺天路束鹿县镇头店聚众百人,搬唱词话。社长田秀等约量断罪外,本司看详:除系籍正式乐人外,其余农民、市户、良家子弟,若有不务正业,习学散乐,搬唱词话。并行禁约。都省准呈。
  《元史》卷一百五《刑法志第五十三?刑法四》:
  诸民间子弟,不务生业,辄于城市坊镇,演唱词话,教习杂戏,聚众淫谑,并禁治之。
  元如问《遗山先生文集》卷三十六《杨叔能小亨集引》:
  无为琵琶娘‘人’‘魂’韵词,无为村夫子兔园册。
  关汉卿《赵盼儿风月救风尘》:
  那唱词话的有两句留文:“咱也曾武陵溪畔曾相识。今日佯推不认人。”我为你断梦劳魂。
  戴善夫《陶学士醉写风光好》:
  咱正是武陵溪畔曾相识。今日佯推不认人。
  从这些零零碎碎的材料当中,我们可以推考出以下事实。
  首先,从“城市坊镇”及“聚众百人”、“聚众淫谑”等语可知,元代词话流行于广大的城市和乡村,一旦搬演,观众对之趋之若鹜,争相观看。以至于统治者要三令五申对之加以禁断,而屡禁不止,恰恰说明当时词话之流行。
  其次,词话与“散乐”、“杂戏”相提并论,都具有强烈的娱乐性,并且属于民间下层文艺的样式,与封建统治者所倡导的雅正之音大相径庭,故不为所喜,屡行禁治。
  其三,词话中之韵文以诗赞体为主,或为七言,或为十言,语言俚俗,押韵不严,不同韵部因相近而可以通押,如‘人’之‘真’部及‘魂’之‘元’部通押等。
  其四,既云“搬唱词话”、“演唱词话”,则词话之唱应该有一定的曲调。
  元代词话没有作品传世,固然遗憾,但是元代杂剧中却有大量的词话遗存,“这类七言或十言诗赞的词话,明是被戏曲吸收去的,而词话的盛行据此更可证实。”通过对杂剧中词话的爬梳剔抉、分析解读,我们仍然可以对元代词话有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也可以厘清元代词话在古代讲唱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以及对后世讲唱文学的重要影响。本文仅以元杂剧的典范作品集《元曲选》作为考察对象,细致地分析其中的词话,进行具体的探讨,以求窥其全豹。
  《元曲选》,明代臧晋叔编,共收录杂剧100种,其中元人作品94种,明初人作品6种,明万历年间刊刻,是影响最大的元人杂剧选集。上海涵芬楼据以影印,中华书局1977年排印。《元曲选》对于元杂剧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以此为文本基础来研究其中元代词话的文体特点,庶几可以得其精髓。
  词话的含义,孙楷第《词话考》云:“元明人所谓‘词话’,其‘词’字以文章家及说唱人所云‘词’者考之,可有三种解释:一词调之词;……二偈赞之词;……三骈俪之词。”叶德均《宋元明讲唱文学》认定:“所以词话和明清弹词、鼓词的‘词’的意义完全相同。便这称诗赞为‘词’的,也不始于元代词话,唐五代俗讲中的《季布骂阵词文》、《后土夫人词》的‘词文’或‘词’,就是指诗赞词而言。”李时人《“词话”新证》亦云:“元明词话之‘词’实因‘唱词’而起。”可见,词话之词,以其表现形态言之,或为词调,或为偈赞,或为骈俪,这三种形态都可以称为词;以源流言之,其上承唐代词文,下开明清弹词、鼓词,是讲唱文学演变过程中重要的一个阶段;以其得名之由言之,其为讲唱文学中的唱词。
  二
  《元曲选》中词话的引端主要有“词云”、“诉词云”、“歌云”、“断云”等。据笔者初步统计,其中以“诉词云”引出者有5例,如《小尉迟将斗将认父归朝》第四折:
  [尉迟诉词云]告军师停嗔息怒。听小将从头分诉。俺父亲投唐以来。撇下我归依无处。刘季真要我为儿。名无敌做他前部。著我搦尉迟出马交锋。被养爷说知缘故。因此上认父来降。对双鞭并无差误。俺父亲一世功臣。这丹心肯移末路。我如今擒缚番王。献朝廷将功报父。望军师转迭天听。赐父子一家完聚。
  以“词云”为引端者有124例,如戴善夫《陶学士醉写风光好》第四折:
  [词云]当日个有意江南降李主。故书隐语显文章。岂谓彼中有识者。独眠孤馆早参详。故教此女来狐媚。恼乱春风学士肠。驿亭巧把姻缘结。新词留下好风光。此心愧赧难回汴。只得潜身且寄杭。专待君恩重召取。那其间同驾香车入画堂。半世孤高占仕路。一天风月动词场。若道钟情非我辈。因何千载说高唐。
  以“歌云”为引端者有7例,如《庞涓夜走马陵道》第三折:
  [歌云]亭亭百尺半死松。直凌白日悬晴空。翠叶毵毵笼彩凤。高枝曲曲盘苍龙。岂无天地三光照。犹然枯槁深山中。其奈樵夫无耳目。手携巨斧相摧蹙。临崖砍倒栋梁材。析作柴薪向人鬻。终可笑兮终可笑。每日只在街头闹。浅波宁畜锦鳞鱼。知谁肯下丝纶钓。空愁望。空悲Ⅱ既。举动唯嫌天地窄。若有风雷际会时。敢和蛟龙混沧海。
  以断云为引端者4例。如《死生交范张鸡黍》第四折:
  [断云]圣天子思求良辅。下弓旌广开贤路。何止是聘及山林。但闻名不遗丘墓。汝阳郡张劭虽亡。有范式亟称其素。可遥封翰院编修。赐母妻并沾荣禄。遗弱息君章子征。可即授陈留主簿。范式拜御史中丞。其孔嵩尚书吏部。王仲略诈冒为官。杖一百终身废锢。见天恩浩荡无私。与群臣相安举错。
  另外有若干例没有使用这类引端,但也明显是采用词话之体的。如《临江驿潇湘秋夜雨》第四折:
  [张天觉云]当初失却渡淮船。父子飘流限各天。消息经年终杳杳。肝肠无日不悬悬。已知衰老应难会。犹喜神明暗自怜。渔父偶收为义女。崔生乍见结良缘。从来好事多磨折。偏遇奸谋惹罪愆。苦誓一心同蜀郡。远寻千里到秦川。剑沉龙浦还重合。镜剖鸾台复再圆。秉烛今宵更相照。相逢或恐梦魂前。
  显而易见,元杂剧中词话的句式是以七言为主的,并且其节奏多为“四三”,但是也有其他节奏及其他句式者存在。除了七言句式的偈赞之词外,还存在很多的词调之词,如关汉卿《杜蕊娘智赏金线池》楔子:
  [正旦念云]词寄南乡子。[词云]袅娜复轻盈。都是宜描上翠屏。语若流莺声似燕。丹青。燕语莺声怎画成。难道不关情。欲语还羞便似曾。占断楚城歌舞地。娉婷。天上人间第一名。
  其他杂剧中尚存多例,主要有《定风波》、《后庭花》、《木兰花》、《青玉案》、《菩萨蛮》、《西江月》、《夜行船》、《满庭芳》等等。这些词调之词多以“词云”一语引起。
  有七言句式其节奏为“三四”者,如《包待制智勘灰阑记》:
  [词云]只为赵令史卖俏行奸。张海棠负屈衔冤。是老夫灰阑为记。判断出情理昭然。受财人各加流窜。其首恶斩首阶前。赖张林拔刀相助。才得他子母团圆。
  除去首句多两字为衬字外,其他句均为七 言,而且其节奏为“三四”。这种七言读为“三四”节奏的例子在元杂剧中为数众多。
  十言句式如《杜牧之诗酒扬州梦》第四折:
  [词云]太守家张好好丰姿秀整。引惹得杜牧之心悬意耿。若不是白员外千里通诚。焉能勾结良缘夫为纲领。从今日早罢了酒病诗魔。把一觉十年间扬州梦醒。才显得翰林院台阁文章。终不负麒麟上书名画影。
  其节奏为“三三四”,这种十言句式也称为攒十字。又有在攒十字基础上加一字为十一字者,实为攒十字的变体。如《桃花女破法嫁周公》第四折:
  [词云]我老夫在洛城算卦多年岁。端的个论阴阳灵验从无对。闻知有桃花女妙法更通玄。因此上与孩儿下聘成婚配。非是我选时日故生毒害心。实则要比高低试道他知未。果然他六壬课又出我之先。我只待服降他低头甘引罪。想则是我周公家道日当兴。才得这好儿孙后辈超前辈。今日里草堂中羊酒大张筵。愿诸亲共与我开怀吃个醉。
  其节奏为“三三五”或“三三二三”。
  八言句式如李寿卿《说?诸伍员吹箫》第四折:
  [词云]楚平公听信费无忌。任忠良一旦全家毙。伍子胥单骑走樊城。携芊胜千里投吴地。在中途遇着两贤人。赴江心誓死无回避。丹阳市生计托吹箫。说?诸共吐虹霓气。借军兵破楚凯歌回。杀奸臣亲把冤魂祭。芊公子事定送还都。?将将军爵赏应如例。浣婆婆给养尽终身。村厮儿救郑功非细。报恩雠从此快平生。堪留作千古英雄记。
  其节奏为“三五”或“三二五”。
  亦有以六言为主者,如《玎玎踏踏盆儿鬼》第二折:
  [词云]我在这瓦窑居住。做些本分生涯。何曾明火执仗。无非赤手求财。有何神号鬼哭。怕甚上命官差。拚个闭门安坐。一任天降飞灾。
  也有许多句式不统一,而以杂言为之者,如杨显之《郑孔目风雪酷寒亭》第二折:
  [词云]劝君休要求娼妓。便是丧门逢太岁。送的他人离财散家业破。郑孔目便是傍州例。这妇人生的通草般身躯。灯心样手脚。闲骑蝴蝶傍花枝。被风吹在妆梳阁。蜘蛛网内打筋斗。鹅毛船上邀朋友。海马儿驮行。藉丝儿牵走。有时蘸水在秤头秤。定盘星上何曾有。这妇人搽的青处青。紫处紫。白处白。黑处黑。恰便似成精的五色花花鬼。他生的兔儿头。老鼠嘴。打街坊。骂邻里。则你是个腌腌??泼婆娘。少不得瓦?儿打翻在井水底。
  其中,除了七言句式外,还有三言、五言、八言、十一言等。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元代词话继承了唐代词文以七言句式为主的特点,如《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全篇唱词以平声押韵,一韵到底,皆为七字句,没有散文说白。元代词话又有所发展变化,增加了其他杂言句式,在句式上呈现丰富多彩的面貌,形成了以七言为主以杂言为辅的新形式。
  攒十字这一新鲜句式的产生,为后代弹词、鼓词等提供了典范,叶德均认为攒十字始见于元杂剧中的词话,“它是明代词话、宝卷‘攒十字’的始祖”,在古代讲唱文学史上意义重大。
  三
  因为元代词话没有独立的文本流传下来,我们只能从元代杂剧中找到零碎的片断来对其进行分析,以期达到了解元代词话的若干面貌。词话是借助于杂剧四折一楔子的完整形式而得以保存的,成为杂剧文本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故事情节的展开具有一定的作用。故,我们对这些词话遗存的分析,就必须结合词话所栖身的杂剧作品来进行。
  词话被纳入元杂剧的有机整体,显示了元杂剧之“杂”的特点,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词话在元杂剧中所起到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词话在元杂剧最主要的作用是总结全剧。绝大多数的词话段落出现在全剧的末尾,通过某一角色的一段词话。来概括全局的大意,指出意旨所在,起到总结全剧、卒章显志的作用。如《包待制陈州粜米》结尾,正末将全剧的主要内容加以总结,突出“王法无私”的主旨:
  [词云]为陈州亢旱不收。穷百姓四散飘流。刘衙内原非令器。杨金吾更是油头。奉敕旨陈州粜米。改官价擅自征收。紫金锤屈打良善。声冤处地惨天愁。范学士岂容奸蠹。奏君王不赦亡囚。今日个从公勘问。遣小憋手报亲雠。方才见无私王法。留传与万古千秋。
  这一段词话,不仅将全剧的情节加以浓缩,而且对主要人物进行了道德评价。
  其次,词话在元杂剧中的作用是叙述。词话之先驱唐代词文就是叙述性的文字。敦煌遗书P3697《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全文洋洋洒洒640句4400多字,被称为是宏伟的叙事诗。元代词话亦是如此,借角色之口来叙述某一事件的来龙去脉,或某一人物的生活经历。多以“诉词云”作为引端。如《神奴儿大闹开封府》第四折,神奴儿折魂魄向包待制诉说自己的冤情:
  [魂子诉词云]告大人停嗔息怒。听孩儿细说缘故。俺母亲婶子不和。因此上分家另住。当日我学里回家。我待要街上觑觑。老院公领我出门。来到那十字大路。我见个卖傀儡的过来。院公道我与你买去。等院公不见回身。撞见我嫡亲叔父。领的我到他家中。俺婶婶便生嫉妒。将麻绳拴住脖子。勒的我登时命卒。一灵儿荡荡悠悠。每日家嚎啕痛哭。正撞见你这清耿耿无私曲的待制爷爷。与我这没投奔屈死的神奴儿做主。
  这段诉词其实就相当于魂子的状词,将其冤枉之事完整而简洁地叙述出来。
  其三,词话在元杂剧中作为断词。断即判决,由官员在剧末致词,对善恶诸人进行评判,以期赏善罚恶。如《包待制智勘后庭花》最后由赵廉访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后,对有关人物进行判决,对善人恶人都给予相应的安排和处理:
  [赵廉访云]这桩事元来如此。我尽知了也。一行人听老夫下断。[词云]果然是包待制剖决精明。便奏请加原职三级高升。王婆婆可怜见赏银千两。刘天义准免罪进取功名。翠鸾女收骸骨建坟营葬。还给与黄?醮超度阴灵。这福童着开封府富民恩养。店小二发市曹明正典刑。因王庆平日问奸淫张氏。假官差谋李顺致丧幽冥。这两个都不待秋后取决。才见的官府内王法无情。便着写榜文去四门张挂。谕知我军民共如右施行。
  其四,词话还可以在元杂剧中进行描述和抒情。《庞涓夜走马陵道》第三折写孙膑被庞涓所囚,故装风魔,睡于羊圈,夜遇卜商来救,作歌一首用来抒怀:
  [歌云]亭亭百尺半死松。直凌白日悬晴空。翠叶毵毵笼彩凤。高枝曲曲盘苍龙。岂无天地三光照。犹然枯槁深山中。其奈樵夫无耳目。手携巨斧相摧蹙。临崖砍倒栋梁材。析作柴薪向人鬻。终可笑兮终可笑。每日只在街头闹。浅波宁畜锦鳞鱼。知谁肯下丝纶钓。空愁望。空悲慨。举动唯嫌天地窄。若有风雷际会时。敢和蛟龙混沧海。
  皆为七言,先写情,后抒情,表现孙膑虽遇困厄,仍然胸怀大志的豪气干云。
  可见,词话在元杂剧中并非赘疣,所起作用实不可忽视,至少说明以下几点:
  第一,元代词话十分盛行,以至于元杂剧作家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其吸纳,融入剧作中间,不但充分发扬了词话长于叙事的特征,依靠角色之口来叙述自身遭遇或事情前因后果,眉目清晰,而且创造性地把词话用于多种情境之下,开拓了词话的表达功能。
  第二,元代杂剧虽为代言体,但其中却蕴含说书体的特征。杂剧为代言体,角色直接扮演人物,表演他们的喜怒哀乐,这也是其他戏剧的一个重要特征。词话是叙述体,用于讲述故事的波谲云诡,表现完整的情节脉络,讲述者处于第三人称地位。但是“两者并不是绝缘的”。词话为数众多地出现在元杂剧中,就是二者相通的表征之一,虽然有些词话是从某一角色道出,但是这些话却具有第三人称叙述的特征,即是具有说书人的口吻,是角色置身剧外的叙述,如杂剧中探子的报告,就是如此。
  第三,元代杂剧产生于词话。由上文可知,杂剧中杂糅了许多词话,说书体词话在杂剧中的遗留,恰可说明杂剧是由词话演变而来。前所引文献材料如“搬唱词话”、“演唱词话”云云,也可说明杂剧与词话的渊源关系。搬唱,指戏剧演出;演唱也指戏剧演出,但此处不说讲唱词话或说唱词话,则表明演出的是戏剧并仍然保留了词话的名称。故叶德均认为“杂剧由词话蜕变而来又是确然无可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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