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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的故事_村庄的嬗变组诗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掐苜蓿芽的娃们      一群放了学的孩子   跑在风的前头   冲上村头的小山坡   细雨过后的小山坡   已悄悄地完成了一次无节制的生育
  把欲说不能的表情涂在脸上
  遍地的苜蓿芽,在风的低处相互打量着
  在天黑之前。这些娃们要把书包装满
  “床前明月光”就有了泥土的味道
  语文和数学怀揣着同一道命题
  ――让身子变绿
  一个可以雕琢的童年总是充满危险
  红娃妈是从坡的低处突然出现的
  她掐住了育军家娃的耳朵
  就像掐着一朵肉嘟嘟的苜蓿芽
  看着他们。我总会想起苜蓿地边上的洋槐刺
  扎在脚丫上的疼痛
  事实上,它仅仅只是苏老师在我额头上戳了一指头
  就让我痛了三十年。却没有勇气去掐,去拔
  
  刘支书家的空院子
  
  刘支书早就不当支书了
  这是分产到户前的荣耀
  早些年,他拄着棍棍在沟边上转了一趟
  就把自己留在了自家的自留地里
  也留下了空荡荡的院子
  没有人给他的大门上锁
  门前屋后长满了荒草
  路过他家门口时,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惊奇地发现他生前的脚印上
  一簇冰草正憋足了劲,一只蚂蚱专心练习跳高
  听村里人说,那年月
  他讲话很有劲道,很有高度
  一阵风吹来,两页千疮百孔的大门咣当一声
  把一个回乡人的咳嗽挡在了门外
  后来,我就背过身子想
  想他家后院的李子和他对我的好
  
  沙尘暴
  
  是风蛊惑了沙
  还是沙勾引了风
  总之,他们合谋发动了一次叛离
  一次声势浩大的私奔
  这种运动,只适合于春天出门
  半截秦长城,挡不住欲望仓皇的脚步
  电视台发布黄色预警时,它们已抵甘肃中部
  这是一次无获的追捕
  他们肆无忌惮地过山梁
  钻峡谷,把天空剐开一道道口子
  那些个咒语塑料袋。纸片般旋转
  为什么。路过村庄的时候
  不把头埋得更低一些
  现在,请允许我这个墨守成规的男人
  在这个适宜狂奔的季节放纵一次
  骑着高头大马,带上心爱的女人
  扬着柳条鞭。一路南下
  
  椿树岔
  
  无非是长了几棵椿树
  无非是挂不住风的路口
  因为一块向阳的空地
  才有了这么温暖的几户人家
  现在,和我一起来的
  还有一只在新疆折了翅膀的喜鹊
  它在椿树岔的上空盘旋,叫了几声
  又离去了。在语言不及的地方
  它要把天山下的花事说给更多的人
  在椿树岔,还有占据了更大地盘的苹果树
  这些年轻的媳妇,水灵高贵、财大气粗
  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椿树早在多年以前
  就把根须抢先扎在了黄土深处
  椿树岔。所以还叫椿树岔
  土头土脑的娃们,且随我来
  看我爬上椿树的样子
  像不像李家山十年前出门的那个人
  
  那面坡
  
  那面坡并不遥远
  就在李家山的左臂弯
  那时候,春姑娘在山头上吆喝一声
  细碎的,紫色的苜蓿花儿
  簇拥着、吵闹着,一溜烟爬过了坡顶
  “马儿肥、羊儿壮,那面坡披上了花衣裳――…
  但一坡苜蓿。还是拯救不了
  一个村庄穷困潦倒的表情
  现在,一垄一垄的梯田
  像一条彩色的带子舒展开来
  在那坡来的插图中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土豆,正打着呼噜
  向日葵托着沉重的花盘,坚持面向太阳
  低头的小麦,宿命的小麦
  比早些年更加成熟、稳重
  谁的花头巾一闪,消失在一片玉米地里
  秋风吹过。那坡来就静了下来
  它在温床,做熟睡前的准备
  只有冰草,还在倔犟地等待春天
  现在,那面坡盈实的腹部
  下一个春天正在蠢蠢欲动
  如果它会说话
  一开口,定是一个香喷喷的饱嗝
  
  水泉湾
  
  首先是一道湾。其次才是一眼泉
  湾是睫毛,泉是眼睛
  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少女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村女
  啜一口泉水,把清秀的脸庞落在了水里
  在她没有离开山沟沟之前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总在黎明之前把她吵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这样。它纠集平生的眼泪
  让一个村庄
  干净地度过了前半辈子
  这里不开白花花的盐碱花
  除了鸟鸣、蛙声、羊群啃草的声音
  没有人会跟我平分这个湿漉漉的词
  
  我说不好我的村庄
  
  多少年了,我说不准一只鸟飞过天空的猛烈
  说不准一只蚂蚁抱着麦颗奔跑的速度
  说不准一棵老槐树要站多久才会倒下……
  多少年了,我也说不好小军为什么丢下书包
  一头钻进葫芦河,多少年了
  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
  说不好三十岁的军红老实本分,还光棍一条
  颤抖的手握着粗糙的岁月
  说不好那一缕炊烟升起时的温暖
  它是不是母亲的手,使劲伸向高处
  而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说好过李家山的任何一件事情
  每一次回来。我都领来一片城市的月光
  却无法让它撒在村庄熟睡的脸上
  现在。我更愿意在鸡叫之前醒来
  把手背在身后,在村庄的地边上走走。看看
  什么也不说。持久地沉默
  
  荐稿人语
  乡土诗近年来被写得花哨繁复了。华丽的辞藻,瑰丽的意象,无节制的煽情,使乡土诗歌像走秀的盛装女子,最该朴素的写作,却作张作致地摆开了洋架子。陈宝全的《一个村庄的故事》就没有追逐这样的时髦,他躬下腰身,像一个娓娓地讲述着自己的乡村生活经验的庄户汉子那样,客观、准确、实在地来写他的乡村。“后来,我就背过身子想,想他家后院的李子和他对我的好”(《刘支书家的空院子》)、“现在,我更愿意在鸡叫之前醒来/把手背在身后,在村庄的地边上走走,看看”(《我说不好我的村庄》)这样的句子自然自在,毫不雕饰。
  但陈宝全这样忠实于土地与乡村的诗歌并不只是一股劲地往“憨”里写,真诚、质朴而见巧构佳句才是功夫,“土头土脑的娃们,且随我来,看我爬上椿树的样子,像不像李家山十年前出门的那个人”(《椿树岔》)、“……就这样。它纠集平生的眼泪,让一个村庄,干净地度过了前半辈子”(《水泉湾》),这些让我们看见了平实之上的巧妙。(陈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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