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中考资料 > 中考天气 > 正文

【谁是最亲爱的家人】 最亲爱的家人

时间:2019-01-2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什么能救哥哥的命       上午开完会,发现手机上有12个未接来电,都是父母的。我的心骤然一紧,电话回过去,母亲号啕大哭。哥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尿毒症。
   我握着手机颤巍巍地住外走,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跌进来,把走廊照得通体明亮。我的整个身体都像浸在福尔马林液中,电话打完,全身已苍白僵硬。
   大我8岁的哥哥当年为了供我读书,自己中专毕业就进了国企,娶了个本本分分的女子过着市井平庸的生活。我算有出息,研究生毕业后谋得了这份不错的职业,年薪是他们夫妻俩总和的N倍。我嫁给同样可称为职场精英的袁同,现在有了两岁的女儿。日子,在车水马龙的喧嚣中推进,而这个消息像生命里的一声惊雷,令我恍然感到周遭的一切如同虚幻。
   什么能救哥哥的命?除了靠透析维持生命,只有等待肾源。好心的医生提醒我们,需要换肾的患者要排队等肾,能轮到我们头上又配型成功的几率非常渺茫。
   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亲人捐肾。
   到了这个时候,全家人的义无反顾是可以想见的。哥哥是父母唯一的儿子,又曾是家中顶梁柱,二老争先恐后地去抽血配型。他们竭力阻止我参与。爸信心满满地说最好他的能配上,他身体好。妈说她年轻,女人的寿命更长,她捐肾就跟我爸的生命步伐一致了……我搂着10岁的侄女坐在外面,眼泪一次又一次不能抑制地淌下来。
   几天后配型结果出来,两人都失败了,嫂子又跟他血型不合,全家人瞬间崩盘。
   得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五味杂陈。哥哥经过数次透析,身体浮肿得厉害,看着他奄奄一息,我心如刀割――不是还有我吗?
   这一次,大家没有再全力阻止我,看得出父母也非常矛盾。我瞒着袁同去做了配型。三天后,我被通知六个点全部与哥哥吻合。拿到结果,我和父母抱头痛哭,哥哥有救了!
  
  让最亲的人能够一起活着
  
   捐肾是大事,不得不跟袁同商量。不料他一下子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如果你哥要用钱,只要我们拿得出,多少钱都给。可这事儿不行!”
   为什么?我有些恼火。他没有看到我的父母争着抢着要捐肾的情形,他没有听到侄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也不能体会小时候哥哥用工资给我买钢笔、花裙子,省吃俭用的那份亲情。我不求他感同身受,至少应该有些同情心吧?用一只肾换一条命,于情于理都不为过啊。
   袁同也态度坚决:“我爸有个同事给自己孩子捐了只肾,人才40岁,虚弱得连楼梯都下不了!你工作节奏快,如果捐肾,要休息两年以上,以后还会体力不支。公司铁定开除你!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不光是娘家的人了,你是属于我们这个家的,你有我、有孩子、有你自己的人生……”
   我耳朵里发出塑料泡沫摩擦镜子的尖厉声音,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他的理由再多再丰满,但我只信奉一条:生命至上。我什么都听不进。
   晚上去医院看望哥哥,他迷迷糊糊地抓住我的手说:“那事……不行。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不能连累你。”
   我比他的态度还要坚决,一番死缠烂打的哄劝不行,我便和嫂子商量:“要不然给他转院,骗他说别的地方有肾源,过去了再劝。”
   嫂子忐忑地看着我,“小袁知道么?”
   我一抬脸看到她心急如焚的目光,只得浅浅应了一声:“他知道。他不干涉我。”嫂子如释重负。
   不一会儿,爸妈买饭上来,都问我袁同的态度。我撒了谎,当然,他们不相信,因为从我做配型到今天,袁同都没有到医院来过。
   妈妈说:“孩子,这是大事,你得跟家人商量好。”
   曾经父母和哥哥是我最亲爱的家人,可是为什么,当命运的劫难呼啸来袭,我却再不能理所应当地和他们手挽着手共同担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其他的家人,又怎样莫名其妙改变了隶属?
   我心乱如麻,有巨大的内疚和失落。恋爱结婚生子,无非是为了生命的传承,为了这种传承而丢弃曾经维系我自己生命的亲情和血缘,我就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女人。我铁了心要捐这只肾。我宁愿失去工作,失去婚姻。让最亲的人能够一起活着,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了。
  
  我们分成了两个世界
  
   哥哥很快撑不下去了。半个月后,他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换肾一事刻不容缓,我和嫂子重新联系了医院。捐肾要家属签字,我们骗医生说我离异了,手术签字由我父母来签。
   一家人连哄带骗把哥哥转院过去。那个阳光极好的下午,我们初步确定了手术时间。看着哥哥在白色床单下静静睡着,忽然有种莫名感动。生命是这样无常,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留住你想留下的人。
   傍晚时分,忽然病房外吵吵嚷嚷,我一下听出来是袁同。他抱着女儿在外面冲我父母暴跳如雷:“我就知道她瞒着我在搞这些事!”看到我,他拽起我就走。同时在走廊里大声喧哗:“这是我老婆,没我签字,我看谁敢割她的肾!”这个平日在写字楼正襟危坐的小中层,此刻却像土匪一样失控。
   女儿哇哇大哭,我也气急败坏。推推搡搡到电梯口,女儿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叫我抱。我一接过来,她的小手臂把我紧紧勒住,生怕我飞了。袁同的声音忽然低了八度:“你要是真捐了肾,至少要少活20年,你对得起孩子吗?对得起我吗?你看看孩子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我惊诧地看他,这才发现他刚才的嚣张气焰竟然全部是在作秀。是的,他害怕。他在哀求我,他的自私是因为他爱我。
   父母慢慢走了过来,妈妈的泪痕未干,一说话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们回去吧……”
   我们都说不出话来。我还是不肯走,但是刚才袁同一瞬间的哀凉,使得我准备和他鱼死网破的冲动熄灭了。我远远看一眼靠在病房门边上的嫂子,能够感到她和我同样的万箭穿心。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妈妈推了我一把,让我走。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踉踉跄跄地被老公拉着、被妈妈推着进了电梯。电梯门轻轻合上,像是把我们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路上,我崩溃般叫道:“你把我拉回来了,可我哥会死!”袁同眼角泛起泪花:“走,我带你去看望我爸那个同事。”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车,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直在抖,我的心也酸得无法形容。行驶了半个小时,到了公婆居住的小区。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事了,脸色都不好看。我们去了他们同事家。40岁的女子看上去很憔悴,她给我看了自己当年捐肾留下的刀口,只说了一句话:“当年我也是生龙活虎,现在连个凳子都搬不动。”
   从进他们家,婆婆一直在哭。她是那么强势的女人,从不屑于训斥一个人。但是这天她却歇斯底里:“如果我能配上,我去给他捐!你不光是他妹妹,你也是袁同的妻子,是妞妞的妈妈,你也是我们家的人啊!”
   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好好的
  
   我从医院被揪回来到晚上,6个小时了,父母和嫂子都没有打电话来。我能想象到他们的左右为难,甚至连问一下情况都不敢。
   夜里我把电话打过去,我问妈妈:“如果病的是袁同,我给他一只肾,你们会允许吗?”妈妈沉默了半晌,问我:“你要听实话吗?”
   我犹豫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算了。”
   她哽咽着说:“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好好的。我们理解他。”
   可是我的哥哥,如果我这样放弃,他就再也不能带着孩子和我们一起在春风沉醉的晚上去吃烧烤,再也闻不到来年迎春花醉人的香气。我挣扎着,揪着一颗心,安慰妈妈:“我会再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做通他的工作。”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哭出声来:“孩子,算了。”
   随后袁同拿出20万给嫂子,并四处联系肾源。我们在网上遇到了说有肾源的骗子,被骗了3万块,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奔波,但是,毫无结果。
   荷花开满池的6月,哥哥没能挺下来。我哭晕在哥哥床头,昏天黑地的绝望和内疚,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10岁的侄女神情呆滞,谁也不认。嫂子也没怎么和我说话。她多少是有些恨我的吧,我给了她希望,又硬生生地拿走了它。
   追悼会在哥哥生前的工厂里举行,简易礼堂里白花满地。我通过那个玻璃匣子看着他的脸。他惨白而浮肿,有些不像他了。那是哥哥吗?是那个年少时为我捕了无数只蝴蝶还汗涔涔地问我够不够的哥哥吗?是那个有着强烈求生欲望却坚决不要我的肾的哥哥吗?在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带着全家出游,我们的眼睛一起看那车水马龙,我们的耳朵一起听这世界的喧嚣――生命如此孤单,我们曾经同行,我却不能伸出我的手……
   彻骨之痛中只希望得到谅解――若人生可以重来,我唯一的选择将是不在哥哥病愈前结婚。当我们已婚,我们的家庭成员关系得以拓展,我们就必须去平衡各方面的关系。这平衡中有滔天的愧疚与悲伤,有永生无从弥合的遗憾与无奈,但我们只能坚强,含泪前行。
   尹成荣摘自《女报?魅力情感》
  

标签:谁是 家人 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