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果子 一条路,通向无限和遥远。 一棵树,站在路旁。有人看见了寂寞的叶子,听到了孤独的鸟鸣;有人看到了美丽的果子。听到了沙沙的树响。
有一天,几个孩子来到树下玩耍。矮个子男孩提出摸高的游戏,看谁先摸到伸向路边枝桠上的那枚青果。
他们跳着。高个子男孩只跳一次,就轻松地摸到了青果;身材中等的男孩,跳了三次,也摸到了青果。只有矮个子男孩没有摸到青果。
他跳着跳着,汗流浃背了。脱掉衣服再跳,脚酸了脱下鞋子再跳。
跳着跳着,觉得那果子不断地向上长……
以后的日子,人们看到一个男孩在树下跳来跳去。
有人告诉他。拿一根木棍打它不就得了。再有人告诉他,回去拿一个木梯架上去就可以了。
可是,再过些时日,人们依然看见这个孩子在树下跳来跳去。也没有人过问这个孩子为什么老在这里跳来跳去了。
手提着鞋子走
一个文体广场。在城市的东角。
一个早晨,一条铺着鹅卵石的逶迤曲折的小路,一群老年人手提着鞋子在上面走来走去。这里只有空间。没有时间,只有道没有路。只有徘徊没有前进。
或许这是一条干涸的河床,一条老去的河,只要汗水一浇灌。河就活了回来。人们就可以会当击水三千里。
可是,人们无法回避这样的场景。有一条河真真切切地印在他们的前额,那股“水”很象形地流呀流,从这条河流到脚下这条铺满鹅卵石的河。人们还看到那一尾鱼轻轻地跳跃在岸边。
河不断地涨水,鱼不断地跳跃。
手提的那双鞋子,留下了一段空白,时间一点一点蹿进去,阳光在鞋面上滞留,他们知道那些时光还有多重。还有多长。
因此。在这样的河上,人们看到踱步人手提的那些鞋子已经不是鞋子了,而是鱼篓:看到的那些人不是在徜徉,而是在寻找。
等待一撮鸟屎
街心公园。一个鸟巢。
很多唱法在这里汇聚。可是,人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没有与鸟有关。
人们在纳闷,他们想见的鸟想听的歌怎么反而越来越少。时间这么一天天地走下去,他们惟一的想法和希望就是看到一撮鸟屎,它黑不溜秋地掉到他们的头顶。甚至他们的心上。
游戏机叫得越响。音响叫得越狂,他们那点愿望就越超分贝地强烈。
强烈之后。又归于宁静,归于无奈。
最后,只剩下了一处美丽的风景、一个过去了的公园、许多鸟嚼痛的回忆。
还有。夜深了,那些超分贝的音响过后,梦中呀,鸟屎一大片地涂满了城市。醒来时,城市的天空,是黑的烟雾、黑的云朵,它们一片片地飞过来,又飞过去。
九月的预言
会有清风和云朵,它们开始高高擎起秋天的翅膀。
太阳会垂下梯子。很多果子会放下绳子,很多目光会攀岩走壁。
我会搬出发黄的心事。让位给泛绿的愿望,还会发表一些无关痛痒的鸟叫和牢骚。
有人会说我爱我恨。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这个日子的天气说变就变。天凉了,好个秋。高了,大把的村庄。阔了,大批的城市。
很多人会四处奔忙,他们的钱兜和脑袋都会在涨,随之又会瘪下去。冷气会蹿进来,提醒他们,冬天将会到来。
我要找个幸福的理由,找个安静的角落,看书写字,说一些心跳的话,做一些脸红的事,让自己年轻到八月。准备老到十月。
有一个月亮一定会在九月特别的圆,有一些人一定会在心里特别的痒。那一棵桂树很旺盛了,那一只玉兔很温柔了,还有怎么说都好听的那个字、那句话、那段故事,终究要说出来了。
九月,一切都有可能长出翅膀,高飞。
驶向春天的列车
2007年春天,应该是2006年的冬天的阳光提早一个季节暖了。
大地微微颤动。雪悄悄消融。人们听到汽笛滚过大江南北,清脆而惬意。
在广东打工的弟弟听到了美妙的声音,他说那声音从北京传来,越过打桩机的上空。
那声音一阵一阵地提速。越来越近。越来越兴奋。好像暗示着今后的春天来得更早,去得更迟。
弟弟抓住声音的翅膀。奔出工地。火车站大门的一块牌子上醒目地写着:今年春运火车票不涨价,今后的春运火车票也不再涨价!
弟弟吹着口哨,心跳到嘴角,一蹦一跳着回到工地。很积极有力地把锄头挖下去,一下。两下,工地上空有蜂蝶在舞……
他想着。这时家乡的玉米应该发芽了。油菜花应该开了,今年可爱的妹妹应该嫁人了。
这一年,弟弟带着幸福和快乐回家过年。
这一年,我们的兄弟谁都没有离开过春天。
大地不会再咳嗽
我的父亲一大早就醒来,很爽快地咳了两声。然后,大声地告诉我们。现在的作物长势很喜人,就像我刚才的咳嗽,很利索,很清爽。没有什么重压,没有什么梗阻,那气呀就是那么顺畅地从我的胸口出来。你们看见了没有,大地上的作物那么积极争气地向上生长。就像你们肩头身上没有什么重物,个个长得有模有样。
先前,父亲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年四季咳个不停。他有时候责怪自己的身体不好,有时候责怪这天气不佳。其实,因为天气不佳,他的心里气候也不好,这咳嗽就多了。有时想咳还咳不出,仿佛喉头卡住了什么异物。
今天,我的父亲还竟然唱起歌了:“如今好季节,种植庄稼好过年。”“现在天气真好咧,就是心里不堆雪。”我的父亲是民间歌手。他唱的歌我们不全懂,大多与季节与庄稼有关。我问父亲乐哪般,父亲说,“取消农业税,作物不会累。”
啊!我全听明白了。这时,我看见了满山满岭的庄稼幸福地歌舞,父亲和乡亲们连同庄稼一起喜歌狂舞。我分不出谁是庄稼,谁是庄稼的主人。
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
我每天都看到美丽的花朵,在阳光下鲜艳夺目。我想春天这么美,很多形容词都一个接一个地淡去,在花朵面前。
在城厢小学,读一年级的儿子和同学们戴着红领巾站在鲜艳的五星红旗下,唱着少先队队歌,向红旗敬礼。看着他们,我总想到花朵,想到未来,想到希望。他们个个的脸庞都是一朵朵花儿、一个个小太阳。
在乡村,我的兄弟告诉我,山野里的花朵也很娇妍,我的乡村母校变得高大了。我不认识那些繁忙的园丁,但我读懂了他们脸上的阳光和校园里花朵的清香。
其实,我早就知道,是心地里怒放的花呀,把春天叫得很暖,它们那么兴奋地在心里舒展翅膀,还招来许多可爱的蜂蝶。
但是他们,包括在地里锄禾的乡亲,在外地打工的兄弟,还是十分高兴而且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不收学杂费了!不收学杂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