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义”的文化解析|老版三国演义完整版84

时间:2019-01-1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内容摘要:《三国演义》中关公之“义”既有儒家推崇的“大义”,又有作为独立个体所体现的“小义”。不同内涵的“义”在统治者那里,须不断化解冲突才能达到共存。   关键词:三国演义;关羽;义
  在《三国志》中,关羽还只是刘备手下一名骁勇的战将,陈寿将之与张飞、马超、赵云、黄忠等放在一卷中进行介绍。而到了《三国演义)里,关羽则位列“五虎大将”之首,唯有他一人能有“关公”的尊称,到了清代,他更是被奉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崇为“武圣”,关帝庙遍布城乡。其地位几不亚于孔圣人,甚至已达到“凡今之细民不习孔氏,而大人不佞佛,然罔无畏爱公”的地步。人们之所以这样推崇关羽,把他置于一个神的高度来瞻仰,主要还是因为关公身上的那个“义”字。
  一 “义”的不同内涵:
  笔者斗胆将关公之”义”分为“大义”与“小义”。所谓“大义”指的是忠义、道义等儒家之义;而“小义”乃是指关公身上所体现的诸如侠义、仗义、兄弟之义等其他品质。
  关羽也好,张飞也罢,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草莽英雄抑或区区一介武夫,他们都是乱世中的有志之士。作者杜撰出桃园结义的故事,将之放在卷首,开宗明义。且看他们的誓词:“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连李贽都说:“他三人岂寻常草泽之人而已乎!三人以报国安民为己任,岂不正是儒家所倡导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关羽以天下为己任,正是他“大义”的体现。
  同样不见于《三国志》的降曹的三个条件,刻画出一个降汉不降曹的“忠义”关公形象。张辽所述第三罪“兄武艺超群,兼通经史,不思共使君匡扶汉室,徒欲赴汤蹈火,以成血气之勇,安得为义”可谓一语中的。这里所说的“义”,正是儒家强调的“大义”。所以到了关羽这里,降汉不降曹便成了他的首要要求。得知兄长消息,立马奔赴,甚至用“义不负心,忠不顾死”来表明心迹,在关羽心中不见有曹,只见有汉。加之后来败走麦城时,他对于无法代表汉室的诸葛瑾的劝降,进行了义正言辞的拒绝。甚至为了衬托他的“义”,连他的坐骑也绝食而亡。两相对比,一个“为理屈,不为势屈”,喻于义,而非喻于利的君子形象便跃然纸上。实质上投降了曹操的“变节”行为就得到了解释,反而更加衬托出关羽的“忠义”,
  人们读到关公单人匹马、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保护二位皇嫂寻兄时,往往感叹于刘关张三人的兄弟之义。然而,此处绝非仅有兄弟之义那么简单。在张辽问出那句“兄与玄德交,比弟与兄交何如”时,关羽的回答是:“我与兄,朋友之交也。我与玄德是朋友而兄弟,兄弟而主臣者也。”在古城张飞误会关羽时,他说:“忠臣宁死而不辱,大丈夫岂有事二主之理。”翼德心直口快,心中所想,会第一时间变为口中所出。他不先骂云长背信弃义,抛却兄长不顾,而说忠臣不辱,大丈夫不事二主。可见,“忠义”的观念在时人心中根深蒂固,它终究是凌驾于兄弟之义上的。正如毛宗岗所评:“盖有君臣,然后有兄弟。君臣之义乖,即兄弟之义亦绝。衣带诏之公愤为重,而桃园之私盟为轻。”关羽此举,体现的恰恰是他无人可及的“忠义”。
  除了儒家之义以外,在关羽身上还体现着侠义、仗义、兄弟之义等多种品质。
  早在关羽第一次亮相时,作者就借他本人之口,说是“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才逃难江湖的。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杰形象便跃然纸上,关公的侠义可见一斑,在护送二位皇嫂的途中,不论是廖化、裴元绍还是周仓,对于关公都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眼巴巴地想追随左右。若能追随,万死不辞;若被拒绝,则表现出莫大的遗憾。能得到这些占山为王的草寇们的尊重,多半还是因为关公的侠义、仗义。至于关云长义释黄汉升一处,则更将关公的侠义之心写尽。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对手战马前失,关公终不屑为那趁虚而人的小人之举。因此,他也得到了黄忠出于真心的报答,最终为刘备招揽了一员五虎大将。
  提到关公之义,就不能不提华容道上放曹操的那一段,关羽之所以放走曹操,这其中存在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结。当年,若非曹操一意维护,怎还会上演温酒斩华雄那精彩的一幕。正如李卓吾所言:“若非孟德具眼,英雄遂无出头之期矣。”至关羽“归降”后,曹操更是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对他的惜慕之情。黄金美女自是不说,连护髯的纱锦囊都为他备好,甚至将与吕布相匹的赤兔都赠与关羽。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并非只是刻意的拉拢,其中的真心毋庸置疑,也难怪曹营诸将嫉恨关羽了。武樗瘿说得好:“若第论其待关公之厚,爱关公之深,不得不推为关公生平第一知己。”对于曹操所付出的种种,关羽并非毫无感念,于是,知恩图报,士为知己者死。明知军法无情,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放走曹操,让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至于刘关张三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终日不倦”,若仅仅是出于对君主的忠义,恐怕还难以做到如此,毕竟三人终是不同。在受到五虎大将的册封时,关羽起初并不高兴,他说:“翼德吾弟也;盂起世代名家;子龙久随吾兄,即吾弟也;位与吾相并,可也,黄忠何等人,敢与吾同列?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虽然这也是关公骄傲的表现,但也可以看出他心底的排他性,他觉得兄弟之义虽服从于君臣之义,但也并非可以完全被其取代。身在曹营时,他事事请示两位皇嫂,恭恭敬敬,对待嫂嫂就如同对待兄长一般,这也不是普通的君臣之义可以解释得清的。兄弟之义对于关羽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
  由此,我们反观关公之“义”,既有儒家所倡导的“大义”,又有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小义”;既忧国忧民,希望建功立业,对于君主忠心不二;又除暴安良,侠名在外,知恩图报,信义昭著。这样一个人,也就难怪能得到统治者与百姓的一致推崇了。
  二 不同内涵的“义”得到推崇的原因
  刚才我们分析了关公身上所体现的两种不同内涵的“义”,既有儒家所推崇的“大义”,亦有带有市民色彩的个人的“小义”。关公之所以受到后世的推崇,必然是得到了统治阶级认可的。上位者推崇关公身上的“大义”无可厚非。他报国安民的大志,他对君主的忠心不二,都是统治阶级亟需用以教化百姓的手段与工具。可是,同样存在于他身上的这些“小义”,难道就不会与之产生冲突,不会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吗?
  作者杜撰出《三国志)中所没有的华容道放走曹操的情节,成功地刻画出一个知恩图报、士为知己者死的义士关羽。可是这个“义”,却是为了私人恩怨抛弃国家利益的“小义”,作者为何执意加入这样一笔,而统治者又为何允许这样一笔存在呢?我们不妨回过头来看,早在出兵之前,孔明就已经“夜观乾象”知道曹操“未合身亡”,不过卖个人情留给关羽罢了。幸好有这么一笔,让关羽义释曹操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尴尬,反而成就了一个大义、小义皆能保全的完美的关公形象。正因为曹操命不该绝,所以不论谁去结果都是一样,关羽放走曹操并不会给未来的蜀汉带来任何灾难,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放走曹操。这个举动在这样一个前提下,也就不用扣上不忠的帽子了,反而成就了关羽作为一个个体的“义”的完美。推究作者本意,当是想极力刻画一个不论是作为个体还是作为蜀汉集团的一员,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将“义”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物形象。他按照内心完美的标准,努力刻画着这个人物身上的每一种“义”,试图将所有带有市民色彩或者文士幻想色彩的“义”挤进正统之义允许的框架中去。在“大义”与“小义”可能发生冲突之时,他不惜创造情节来使之合法化。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样的关羽形象得以保存至今的原因,他其实并没有妨碍到正统文化。
  华容道上释曹操只是一个特例,多数情况下,两种看似对立的“义”都是以一种共融的状态存在的。作者虚构桃园结义的故事,就极其巧妙地结合了二者。使关羽对刘备尽君臣之义时,又同时履行了朋友、兄弟之义。统治者看到的是关羽竭尽所能地对君主尽忠,即便受到曹操那样大的诱惑也终不变节,最后宁死不屈。始终将忠臣不事二主这一点坐得牢牢的。而市井百姓,则感叹于刘关张三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的友谊,甚至为了那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吾三人桃园结义,不求同生,但愿同死”感动得一塌糊涂。
  由此我们发现,在关公身上完美体现了大、小两种不同的义,上位者看到的是关羽上报国家,下安百姓,希图跟随皇叔匡复汉室的决心与志向。而市井百姓,则崇拜于关公的除暴安良,“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二者各取所需,都从关公身上找到了自己欣赏、推崇的品质。于是,关公之“义”便成了不同阶层共同推举的东西,且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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