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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为我们祝福(组诗)] 组诗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爱      我爱过平静的乡村   ――炊烟,槐花,起伏的麦浪,   热烘烘的牛粪   两只鸟儿搭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一条鲤鱼跳过手上的龙门
  我爱早起的毛驴车,微风摇曳的
  夜露和干草。
  我爱村头小学的古钟,羊群,
  一只蚂蚁爬过红叶背面的光阴
  但今天,我爱上了
  另一种生活
  水泥,钢筋,尘埃滚滚,灼热的
  汽车尾气。闪亮的钢轨
  掘入地底。我爱上了
  它的浮华、冷漠、孤单
  夜幕下的灯红酒绿
  精疲力竭的蚂蚁被车轮撞碎,
  飞溅的鲜血,打在
  后半夜的疼痛上。
  我一如既往地爱着,爱着――
  我辽阔的内心啊
  比米粒小,比一枚钢针还细……
  
  为我们祝福的人
  
  为我们祝福的人从不把祝福抹在嘴上,
  她生下你,用洁白的乳汁
  喂养你成长,每天把牵挂填进灶膛
  把炊烟猎猎的旗子,飘扬成
  村庄最高的树。她的目光悠长
  一生一世织在你身上
  为我们祝福的人从不把祝福写在脸上,
  他养育你,用粗糙的手
  带来大麦和玉米,弯下腰身
  为你挡风遮雨,他送你上路,
  直到不能再送,才伸出手,
  使劲拍拍你的肩膀,
  为我们祝福的人从不把祝福挂在眉梢,
  她藏在人群里追着你
  当你突然跌倒,她第一个
  疼出声;当你喊:妈妈――
  她陌生的脸庞流露出
  你熟悉的微笑。
  谁在为我们祝福?
  天苍苍,地茫茫
  铺向远方的野草举着白雪的泥灯
  
  午后悬崖
  
  城市再一次变得模糊。暴雨前的
  不安在加剧
  我晦暗的脸伸出窗台
  ――整幢大楼最突出的部分
  
  雷声沿着铁皮排水管内壁曲折向下
  地面溅起的水雾中
  一只燕子优美地转身
  我的欢乐和忧郁都只有一点点
  在空旷的街头,
  孤单的树叶抵抗着狂风
  一辆汽车和撑伞走过的异性
  都是悬崖
  
  窗外
  
  城铁站像一个人在沉睡
  后半夜的灯光照亮了他体内
  最隐秘的部分。那里有另一个人
  在一根接一根抽烟
  偶尔,望着夜空对应的星辰
  
  ――多少年,我始终不能看清他的脸
  我走近,他就消失……
  
  沿河而走
  
  午后瞬间的寂静。黄杨木
  喷出一痕淡绿,农妇憔悴的眼睛里
  裹紧大衣的街道
  在变暗――变窄――
  
  屋檐切割着阳光,载重卡车
  轰隆隆开过来。过街的
  绵羊咩咩叫唤着
  几只灰雀斜穿过结冰的河面
  
  对岸的麦苗绿似去年――
  河岸边,埋头的农民
  运来树苗,再把树坑注满清水
  
  被肮脏遮蔽的背阴处
  一小堆积雪脏了,但还
  没舍得把最后的白丢弃
  
  ……多美啊,凉从指缝间滑走之后
  我摸到了被忽略的
  水草下的村子――
  
  中年雨
  
  看窗外飘洒若无,耳边尽是
  蚕咀桑叶的细碎嘈杂,
  中年之雨浇不灭骨髓里轰隆隆的雷鸣。
  自然铺展的纸页上,
  潦草的几笔,把虎涂成犬类了
  童年的灰雀“嗖”地飞起来――
  它带走犁铧、抓地草、散装火柴
  以及村庄的记忆
  领头的羊白了,接着漫山遍野的白……
  
  ――唉,眼镜都摘了,什么
  还放不下?擦燃珍藏的最后一根火柴吧,
  免得它潮湿,发霉,也免去了
  炉灶上那把磕凹的水壶再空等下去。
  然后,透过袅袅的青烟,
  看四起的暮色
  缓缓拉严带星星的窗帘
  把日子过得简单,再简单些――
  让一页白纸把我带走……
  
  给父亲――
  
  你的锄头,越刨越薄
  黑色的肺炎
  飘荡在村庄最偏僻的角落
  
  你开花的手指
  终于在锄刃最后的光芒里握紧
  十个哑巴哭成一坨废铁
  
  为什么不把微笑抓牢
  天暗下来,你垂耷的肩头
  星空缓缓转动云河――
  
  再远一些,自得耀眼的时间
  正在你的身后
  一点点收拾,一点点灌溉……
  
  一夜家乡
  
  一夜的嘀嗒来自青灰屋檐
  灯光深不见底,
  河流的碎片在黑暗中喘息
  
  我睡去。我醒来。窗帘动荡
  摇晃,辗转的痛
  沿着雨线爬上爬下,两只黑蜘蛛
  搂着隐忍的胃
  
  家乡啊,我的牵肠挂肚
  就像你刺槐上的鸟巢
  把满树星光捧起,又尽数漏掉
  
  曙色渐渐透明,一夜的雨
  侧身而进,寒凉迅即弥漫开来
  在早晨,在白得
  耀眼的光芒中――
  
  落院
  
  “从八十岁向一岁活,每个人都是
  如来……”我父亲絮絮地念叨,日头转过
  门框,他脖子以下的枯皮和青筋都没入了
  屋檐垂落的阴影。
  母亲在当院里捶棉花,木棒落下
  蹿起的尘埃在阳光中乱撞。“嘭――嘭……”
  哦,此刻落院的是一对老人的晚年,激情
  恍若隔世,而咳喘的
  足音不断从暗夜涌来,黏稠的云块
  磨损着母亲的乳房,也磨损着父亲的身体
  五十年的风雨越来越苍茫、邈远……
  我从梦中惊醒,但接下来会看见什么
  一张随手翻出的旧照片,
  我和妻子之间竟隔着另一个人
  他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留下的空旷多年后却显影出来
  我曾经梦游穿过田野、村落和许多城镇
  最后又落院回来――身体里装载着
  我父亲和母亲的晚境,
  还有我半生的风湿病,我儿子的旱冰鞋
  划过水泥路面时打着旋儿的尖叫
  
  幸福
  
  在黄昏,鸟儿站满了肩
  麻雀,燕子,黄鹂,以及乌鸦忍者
  像乌桕树上纷披的叶片
  但我渴望的不是这些
  我想要蓝的天空,雨水,一点点的面包屑
  盲目的根啊,还带着变形的筋骨
  忍受岩石的渴
  
  我要秋天的果实入药
  如果荷锄的黛玉从西风中走过
  留下半阕葬花词就够了
  
  如果下车的是庄周
  我就把布衫上的蝴蝶带向高处
  若他执意留下来,我就附送
  制马钱子三钱
  
  多好啊,这样我就有了粮食,爱,
  熊心豹胆,以及
  世上最微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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