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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迷雾看宋玉_透过迷雾

时间:2019-01-1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在高中语文教材中,宋玉的名字共出现在三处:一是郭沫若的历史剧《屈原》,剧中的宋玉是一个依附权贵、出卖老师的小人形象;二是司马迁的《屈原列传》,说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三是朱光潜先生的《咬文嚼字》,在讲郭老修改剧本时,把“宋玉,你是无耻的文人!”改成了“你这无耻的文人!”虽然他在强调一字之差所造成的感情和语气的变化,但在客观上电同时强化了学生对宋玉的认识。由此可见,把宋玉定位为“无耻”的始作俑者,应该是郭沫若先生了。于是人们联想到“莫敢直谏”的文字,便认为他作为屈原的弟子,没有秉承师父刚正清廉、忧国忧民的节操,不关心国家兴亡,净写一些浪漫华美的、近乎淫辞艳曲的文章,是不是真的太轻浮、太没骨气、太无耻了?
  这实在是有失公道!我们还是看看真正的宋玉吧。
  宋玉,字子渊。战国后期楚国的辞赋家。传说是屈原的学生。在一些文学作品中,人们常用“美如宋玉,貌若潘安”来形容男子的俊美。宋玉本身并没有多少风流韵事,但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为他赢得了风流才子的美誉。登徒子在楚襄王面前说宋玉的坏话:“宋玉人长得漂亮,能言善辩,又很好色,希望大王不要让他出入后宫。”楚王就此问宋玉。宋玉说:“长得漂亮,是天生的,能言善辩,是跟老师学的,至于好色,绝无此事。”楚王说:“怎么能证明你不好色?”宋玉说:“楚同美女很多,但最漂亮的,应该是我东边邻居家的女儿。这个女孩子,身材是黄金分割比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面如桃花肌如雪,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嫣然一笑,迷倒天下人。然而此女隔着墙偷看我三年,至今我还没有跟她说过话。登徒子呢,他的妻子丑陋无比,头发乱、耳朵斜,嘴唇裂、牙齿缺,走起路来,弯着腰、一瘸一拐的,而且满身癞疥,还患着严重的痔疮。而登徒大夫却很喜欢她,已经同她生了五个孩子了。您看,究竟是谁好色,这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襄王听了,觉得似乎也有道理。
  由于这篇文章,人们把登徒子作为好色者的代表,称好色的人就叫做“登徒子”宋玉留传于世的诗赋现存十四篇,除《登徒子好色赋》外,最有名的就是《九辩》了。《九辩》是一首优秀的抒情诗,也是宋玉对个人身世的自述:“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僚粟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寥兮天高而气清;寂浮兮收潦而水清,僭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怆倪愤恨兮去故而就新;坎廪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悲哉,这秋天的萧飒之气!秋风凄凉草木都枯萎而凋零。冷落啊好像一人独自在远行,又像登山临水送人踏归程。天气晴朗啊空旷又清凉,浊水退尽水面清澈又澄静。凄惨唏嘘秋寒侵人阵阵冷;失意惆怅中去故而就新,坎坷啊穷士困顿意难平。)涛人将肃杀的秋景与悲怆的心境融为一体,这种文人式的忧患和失落,开创了文学史上“悲秋之气”的先河。
  《高唐赋》、《神女赋》则记叙宋玉单独陪楚襄王游历云梦之台。前赋记楚怀王梦遇巫山神女事,开篇即写高唐景色之美,进而委婉规劝楚怀王。进用贤才,就会精神振作,国泰民安。后赋则劝楚襄王以国事为重,去掉虚幻的巫山神女之想。文中神女为“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美貌仙女,她自荐枕席与楚王交欢。此后,巫山、神女等成了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意象,像“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李商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等。在一些香艳文学中,“巫山云雨”、“阳台梦”遂成为男女欢好之典,千古付诵。
  宋玉虽然风流儒雅,才华卓绝,但仕途上没有真正得志。我们从《对楚王问》这篇赋中可看出他的处境:楚襄王问宋玉说:“先生也许有不检点的行为吧?为什么士人百姓都那么不称赞你呢?”宋玉回答说:“是的,是这样,有这种情况。希望大王宽恕我的罪过,允许我把话说完。”“有个客人在都城里唱歌,起初他唱《下里》、《巴人》,都城里跟着他唱的有几千人;后来唱《阳阿》、《薤露》,都城里跟着他唱的有几百人;等到唱《阳春》、《白雪》的时候,都城里跟着他唱的不过几十人;最后引用商声,刻画羽声,夹杂运用流动的徵声时,都城里跟着他应和的不过几个人罢了。这样看来,歌曲越是高雅,和唱的人也就越少。“所以鸟类中有凤凰,鱼类中有鲲鱼。凤凰展翅上飞九千里,穿越云霓,背负着苍天,两只脚搅乱浮云,翱翔在那极高远的天上;那跳跃在篱笆下面的小鹦雀,岂能和它一样了解天地的高大!鲲鱼早上从昆仑山脚下出发,中午在渤海边的碣石山上晒脊背,夜晚在孟诸过夜;那一尺来深水塘里的小鲵鱼,岂能和它一样测知江海的广阔!“所以不光是鸟类中有凤凰,鱼类中有鲲鱼,士人之中也有杰出人才。圣人的伟大志向和美好的操行,超出常人而独自存在,一般的人又怎能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呢?”
  阳春白雪也好,曲高和寡也罢,总之宋玉生前一直穷困潦倒。他是楚国归州乡下的一介贫士,出身微寒,年轻时经友人推荐,谋得一个小小的文学侍从位置,以图抒展自己的抱负,“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恶”,他以高才貌美遭人妒忌,30岁时就因失职被放逐到他的赐地云梦之田。他在泄水流域或道水河畔差不多度过了大半生,漂泊流离,直到终老。
  昔人已乘黄鹤去,但他的文采风流却千古流芳。杜甫说:“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李商隐说:“非关宋玉有微辞,却是襄王梦觉迟。一自高唐赋成后,楚天云雨尽堪疑。”
  至于说“莫敢直谏”,“直”就是最恰当的进谏方式吗?他的很多辞赋其实都在委婉地讽谏楚王,只是他是一个不被见察的小小文学侍从,人微言轻,没有屈原那样的影响力罢了。
  透过层层迷雾,我们可以看到:宋玉,既是一个才华绝代、卓然不群的文学家,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爱国忠君的臣子。他的才干让人折服,他的人品也可尊为师表,引为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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