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市乡_栏目述评,以城观乡的诗语形塑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历来以乡土为题材的诗歌写作,大多是城里的知识分子所为,有的甚至发誓要做“城里的乡下人”。这表明城里的知识分子,不管曾经有没有在乡下呆过,乡下已然成为他们对抗城市文明负面影响的精神堡垒,或者成为他们美学精神寄托之所在,或者成为他们诗歌写作的民间资源。
  他们总是站在城市文明的角度来反观乡村面貌,如此一来,城市成了活生生的灰色现实,而乡村成了若隐若现的悲情记忆,城市变得空洞虚假,而乡村却十分真实,有时还不失温情。这种对于城乡二元对立的思考,引发出诗歌抒写结构和意识形态上的矛盾:表面上,诗人们要写乡村,最后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批判城市的论证,乡村“主体性”在一步步滑落,使得诗歌写作大有逸出乡村的危险。
  但是,《点燃乡情的灯盏》这一辑里的诗歌大都摆脱了这种可能出现的危险。尽管它们潜在的视角以及运思的逻辑仍然是以“城”观“乡”,仍然依稀可见城乡之间、抒情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区隔”,但是它们没有在城与乡之间滑行,而是把立足点放在了乡村这个主体上,从此出发,并以此为依归。比如《故乡小夜曲》反复使用“在……里”的稳定性极强的抒情结构,把“他乡之人”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活脱在一幅幅鲜活的画面上。当然,也有的诗篇里的乡村身份就显得十分可疑,如《火车,火车》,这里的“火车”,你说它是乡村物象也可以,你说它是城市的物象也行,因为它周而复始地穿行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把乡村人运到城里去,又把城里人带到乡下来。火车原本是现代性的具象展示。它是不同于马车和木船的现代化交通工具。它“到点”就开就来的时间观念与传统时间观念以及旅行方式完全不一样,你根本就“来不及迎接,来不及送别”,它的快节奏,它接纳与吐出的匿名群体,也在慢慢地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并且使人们的心理得到慢慢地调适,如末句所示“你自己也在车上,但你浑然不觉”。
  不管怎么说,以城观乡的抒情结构始终存在,只不过有时表现得很明显,有时候比较隐秘。以城观乡的抒情结构表现得明显的有《西郊农贸市场》,它以“北京的味道”来品评保定商贩,得出了“他们似乎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结论;乡村给城市输送供养,城市发展了,现代化了,国际化了,幸福指数上去了,而城市很少反哺乡村,或者说反哺得很不够,致使城乡差异仍在不断扩大。乡村在这里成了贫穷落后的代名词。然而乡村优美的自然景观,有时也使人产生世外桃源之幻觉,像《老家》里所说的“所有的花都在灿烂,这些事物不属于我,为什么,仍然让我喜欢”,所以就出现了城里人节假日到郊区去、到乡下去,去吃农家饭,睡农家铺。当然,也有诗人向世人发出警示:生态的美好掩盖不了乡下人的贫穷落后,何况这种原生态也正在以各种不同的充满现代化诱惑的名义受到不同程度的工业文明的破坏!如《城子岭》,诗人写道:“远离的时间里我更美化了这个村子,我拒绝听别人的描述”。诗人压根就不希望那是真的,宁愿让那些关于乡村美好的印象永久地保留在记忆里,而不愿意面对那赤裸裸的破败的现实。
  以城观乡的抒情结构有时是潜在的,甚至很难让人察觉。比如《乡间歌手》,歌声渐渐使人回到故乡,回到过去成长的岁月,既勾起了人们的乡愁,又“抚慰涩涩的乡愁”。这种视角,使得以乡土为题材的诗歌写作突破了城乡对立的单一面向,而向城乡之间的丰富地带掘进。比如《一根针,走失了》,一根针,尽管在“母亲”那里走失了,但是在“妻子”这里失而复得了。在这里,诗人以“针”的失而复得,象征性地写出了妻子继承了母亲勤俭治家的优良传统,整首诗寓言化了。其实,穿针引线的手艺活,现在的城里人很少做了。这里的阴性抒情显然带有当代文人虚构游戏的成分。针只不过是说话的引子,写出了一个男人对两个女人的感恩。显然,这样的写作还是简单了些,还没有把自己融入到自己熟悉的生活里去,因此,印象化、经验化、观念化十分明显。这就是胡风当年批评的“客观主义”和“公式主义”。他要求诗人要带着巨大的热情“突进”到生活里去,要充分发挥“主观战斗精神”。由此,我们知道,过于简单地运用城乡对立抒写模式,同简单的结构寓言化一样,都会使诗歌写得浅表化。
  那我们是不是要使诗歌写作“复杂”起来呢?既是,又不是。这要看我们如何去理解诗歌的“复杂”。诗歌的复杂与诗歌的简单是辩证的。诗歌由浅入深难,也就是深入浅出很不容易。胡适当年就说过,诗歌写作的下策有浅入浅出和深入深出两种。现在有人把诗歌的这种深入深出以及由此带来的晦涩,这种技术至上视为诗歌的复杂。其实,诗歌的复杂就是由浅入深、深入浅出。这才是好诗的境界。《村庄的根或者背面》有这种取向的意愿,但是还是有深入深出之弊。诗人试图从哲学层面来处理村庄,写出生命的管道,生命的轮回,生命的神秘。诗歌与哲学是近邻,但是诗歌不是哲学的脚本。
  这几年,我常常提到,诗人要真诚地“介入”时代,当然,写城乡关系也是介入时代生活的表现,但是,如何介入?就是一个诗人的立场、姿态的问题了。接着,我又提出要“中度介入”,既不要“深度介入”,也不要“浅度介入”;太深了,你会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写出很火热的诗句,十分情绪化;太浅了,对生活表现出冷漠,写出来的东西也会缺乏热情,既感动不了自己也感动不了别人。问题接着又来了,诗歌写作光有姿态是不行的。它还需要表达与结构,也就是如何写的问题。于是,我又提出“直接抒写”这一说。其实,这是有相当强烈的现实针对性的。它是相对了过度包装的“间接抒写”而言的,也是同我前面讲到的“深入浅出”相吻合。真正的好诗,你是看不到技术化的痕迹的。好诗,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人间要好诗,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这次看完这些诗后,我仍旧再一次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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