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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夫妇实验【名角夫妇的生活实验】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名角赵仙童,刀马旦,剧团台柱子。摔打滚爬,名震小城;长腔短白,红遍淮河两岸。    作家砖子,擅编小说,也写诗文,偶尔客串戏剧脚本,只是名气不大,仅在小城混点薄名。
   名角与作家是两口儿,多年前,人说是才子佳人的绝配儿,很让一些没吃到葡萄的青年男女满地找牙。
   那天一脸凄风苦雨的赵仙童回家,看到呆坐在电脑前愁眉不展的砖子,扔了一颗手雷给他:诌不出狗屁就别诌了,弄饭!
   砖子吓一跳,愣片刻阴笑着说,不逢那日子嘛,哪来这么大的火??,今晚我请客,老地方。砖子知道赵仙童近几月唱戏不顺,就像自己熬恁多心血写不好东西,当然赵仙童不是倒嗓子,也不是工架僵了,而是戏路滑坡,唱了三省票房极差,故而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演出效果就愈差了。相反唱青衣的师妹李金枝倒博了不少彩声,那娘们好像一点不歇劲,特别前些日子台里报她和赵仙童角逐戏剧梅花奖,李金枝全力以赴,上周以折子戏《嫦娥奔月》一举摘回全国大奖。赵仙童也卖了不少力,《扈家庄》的扈三娘被她演得水生潮起,云逼青峰,可功亏一篑,情绪更低落了。砖子没有哄她,当然也不敢轻易触怒她。
   赵仙童说,不去,早吃腻了,你是不是喜欢上“湖水人家”那个闷骚大堂了?不然怎么开口就是老地方。
   砖子举双手道,?!听你的,娘子弄什么小生吃什么。
   赵仙童恨声说,去你妈的小生,小五十的人了,还装嫩,你去菜场拿两个酱鸭翅、鸭脖子,我再整两菜,老娘今晚陪你喝两杯红酒,有事要跟你商量。
   砖子眨巴着眼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赵仙童日常从不喝酒的,也反对他酗酒。脑子又一轮:有事跟我商量?什么事这么慎重?平时大都她一人说了算,实在了不得的事才想起我是她男人,才拿我当二分钱数三遍的。
   话是这么说,结婚二十多年了,夫妻还是相亲相爱的。砖子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老人头,匆匆赶往大闸口,买来了夫人的指令,另加了他的偏爱:花生米、炝百页、猪耳朵。返途遇熟人,搭几句话,到家,赵仙童的菜已做好。
   余话不提,夫妻相对坐下,一红一白斟上,举与眉齐,剧中似的饮下,复印似的重叠,不觉均已半酣。赵仙童不时冒一句,凭什么她青衣能摘梅花,我刀马旦就摘不到,她一直没我演得好,我不服,这不公平,瞧她现在骚成了宝,狗宝,大狗小狗都围着她骚,这不是明显欺负人嘛。
   砖子不吭声,他不知如何吭声,他从反馈的消息得知,这次赵仙童确实没有李金枝演得好,那是一锤定音的事,谁也改变不了的,除非下次再去摘。他也明白,摘梅花是多少戏人的终极追求,赵仙童例外不了。可命运女神是不会光顾每一个求梦者的,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啊。
   砖子盯着赵仙童走神,但手中的酒杯没有走神。赵仙童一伸纤指,示意酒杯放下,开口说话了,砖子,我想改变一下生活方式。砖子感到莫名其妙,改变生活方式?赵仙童说,一切听我的。砖子说,一直不是如此吗?赵仙童说,不如此,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得绝对服从我。砖子惊讶地说,一直不是如此吗?赵仙童说,这回意义不同,以前你在语言、行为上有许多反对我的地方,这次绝对不能有半点反抗的成份含在里头,我要搞一个生活实验,我要活一回真实的我,你必须全力配合。砖子说,我不懂你的意思。赵仙童说,我也不懂我的意思,我们边生活边实验,总体目标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稍加反抗,必须掌嘴,自掌我掌都成,每天晚上总结经验,这是我的条件之一。砖子说,我反抗都跟春风吻到嘴上似的酥麻,从没有真正反抗过你,??,我打住,之二呢?赵仙童道,之二,得看生活怎么发展,随着生活的发展,就可能滋生出之三之四之N。
   砖子觉得赵仙童不是小酒拿的,就是发神经。于是问,为期多长?赵仙童说,我想多长就多长,实验不下去了,就宣告结束。
   砖子说定一个时间吧,万一我受不了反抗怎么办?
   赵仙童说,那你必须给我检讨、赔礼,直到我原谅为止。
   砖子说,我的天啦,我感到自己不会上天堂,大半得下地狱了。
   赵仙童笑笑说,没那么严重,我会心疼你的,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二十整,零点我宣布实验开始,你现在想对我干什么都还可以,零点就没你的选择自由了,一切听我安排,绝不允许你干涉我的任何事。
   砖子觉得自己像掉进冰窖里,酒意全跑了。草草吃完,收拾好碗筷,闷坐着抽一会烟。赵仙童进卫生间洗了好长时间的澡,出来时,套在身上的蝉翼睡衣,映衬着若隐若现的胴体,虽生育过一儿一女双胞胎,但体形保养得没多大变化,凸凹有致,女人味浓足。砖子被撩出些许火花,奔进卫生间,冲洗几下,一丝不挂跑出来,抄起夹着腿坐在沙发上的赵仙童进内室,扔到席梦丝上,饿虎一番,才缠缠绵绵。赵仙童也极配合,戏中仙女似的温柔柔顺,顺得砖子生生地感动好几回,才腾出空子冷一眼壁上的石英钟,刚巧零点。
   砖子看着瘫在身下的女神,真的是风情万种啊,他感到自己从来就没有爱够赵仙童,他知道在大是大非方面,妻子还是听他的。借着这个底气,当然更借着尚未脱离的温馨,砖子说,亲爱的,要不我们的实验就定期一个月吧。他的话刚说完,左脸颊就清脆地响了一声,这是赵仙童生平第一次打砖子,发懵的砖子刚要送一个轻轻的“清脆”给妻子。赵仙童抖着右手说,生活实验开始,请遵守规则。
   砖子被一纤掌击得至凌晨快冒光了,才陷入似睡非梦的境地。突然一声小鸟的长鸣,将他惊醒。砖子睁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到先他一节奏翻身坐起的赵仙童,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诺基亚翻看信息。砖子讶异,赵仙童从不翻看他手机的,一是信任,二是尊重。砖子不觉好笑,难道这就是她的生活实验?赵仙童查看信息的脸色,随着按键点击,阴晴不定。砖子不由紧张起来,机内有一些朋友乱发的暧昧、下流信息,赵仙童不会借此做文章吧?想想又不至于,她肯定也收到过这类段子。砖子正迟疑间,赵仙童举着手机走近写字台,取出一张纸,提笔边看手机边刷刷点点写着。砖子惊讶了,她搞什么鬼呢?如果是看好某条信息,完全可以转发,有必要手自笔录吗?如果不是……不想了,无聊,反正我是心底无隐私天地宽,砖子一翻身又睡去。
   睡梦中的砖子感到一只耳朵被长空中猛然伸来的一只凤爪拽上了七彩长虹,他护着耳朵腾云飞升,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个大嘴巴子扇得他尖叫起来。砖子一个鲤鱼打挺,想抓住扭身而去的背部长发,狠狠揍一记稍加点力气的老拳。岂知那飘动的长发像扈三娘骑着快马直奔防盗门,吱地推开,咣地关上,消失了。砖子这个气啊,脱口骂道,妈的,变态。他还想再找几个恶毒的文明词解解恨,抬眼看到餐桌玻璃杯里冒着热气的豆浆、盘上摆放有序的油条烧饼。这样的镜头,家里是极少出现的。砖子油然叹口气:这就是她娘的生活实验?
  
   在电信公司宣传科工作的皇甫一兰,是小城数得上的几大才女之一,除了搞新闻报道,日常诗歌散文写得很不错,时常在市刊省报的露露脸。这天早晨上班,她刚下公交车,一曲“好日子”从小坤包里传出来。皇甫一兰浅浅一笑,两个小酒窝舞蹈起来,还没到班,谁找我啊?她取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接听了:喂――,声调拉得甜甜的,你是谁!
   对方是一个女人,声音虽然也甜,但显得猛,反问她:你是谁?皇甫一兰一愣,心想她打电话给我却问我是谁,打错了吧。皇甫一兰毕竟是淑女,有教养,再加上在服务行业工作训练有素,于是礼貌而客气地说:我是皇甫一兰。对方阴冷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进了她的耳鼓:我说你是婊子、骚狐狸、害人精,声音这么嗲,难道就是为了勾男人魂、喝男人血、吸男人精,让男人包二奶、养小三的?你这个人人可上的公交车,省省吧,叫你男人把你的责任田种好就行了,别再像大集体时大伙都能耕种几镢头。啪!手机挂了。
   饶她皇甫一兰教养再好,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三佛升天,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路人惊讶地看着她,她忽然意识到失态了,慌忙掏面巾纸擦拭着眼泪,匆匆赶往办公室,心中憋闷地想:这女人是谁呀?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嘛,我承认自己和外界的男女朋友打交道不少,但那大多是工作需要。如果说跟工作无关的,就是和小城的文化人有些交往,那些人大都是写诗的、写散文的、写小说的,虽然良莠不齐,可我跟任何人既没有深交也没有深恶,是谁这么恨我至骨髓?如此恶毒咒骂我?难道是网友?皇甫一兰的心一悚,平时与网上的一些朋友聊,多半也是文学圈里的人,自己苦闷时,遇到一些网友调侃、调情、特别是发来的暧昧话语,自己也顺着他们的话意发泄几句。比如一天深夜,网名叫沧海横流地问,软温新剥鸡头肉是什么样子?我打出的话是,看你老婆去。他说我没老婆,情人也没有,我怎么看?随即他发视频邀请,说求求你让我看看诗意是怎么个样子。那阵子老公到省党校学习三个月了,我很空虚,被沧海横流一蛊惑,也想接通视频,轻解罗带,让他看一眼的。矛盾片刻,我打出的字是:你去找小姐吧。随即将他拉入黑名单。此人她不敢交流下去了,否则哪一天真把持不住自己,就麻烦了。
   皇甫一兰走进办公室,已擦拭掉泪痕,但脸色依然苍白。低着头上网的余科长说来啦。皇甫一兰“嗯”了一声,不若以往虚情几句客套话。余科长也不在意,他知道皇甫一兰大姨妈一来,跟谁客气得都勉强。不过,这次他错了,皇甫一兰的大姨妈刚离开没几天。余科长依然盯着电脑屏幕,说:晚上诗歌朗诵会别忘了。皇甫一兰道,不想去。余科长这才抬起头,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皇甫一兰说没病。余科长道,没病,不去哪行,上周名单就报上去了,还有你朗诵的节目。皇甫一兰没吭声,心说,一群网上诗歌发烧友在电视台小演播厅搞的朗诵会,大家是自觉自愿去的,你以为是公司搞活动呀,再说了,跟那些人大都没见过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人不少,谁也不会在意的。也爱写点小诗文的余科长是发起人之一,武断地说,活动就一小时,六点钟准时开始,晚餐后我送你回家,不信你家刘局把你管得这么死,他自己不定喝到几半夜才回去呢。皇甫一兰依然没吭声,心说那是两码子事,我没心情去了。
   没心情去参加诗歌朗诵会的皇甫一兰下班后,被余科长硬拉进他的私家车绑架到电视台。两人到了三楼刚出电梯口,余科长的手机“哟咿哟咿”地叫起来了,极难听。皇甫一兰早就抗议他换了怪叫声,余科长说我喜欢这女人的喊叫,怎么着?皇甫一兰当然不好怎么着他的。余科长满脸媚笑地说话了,你是谁?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找我有事?没事?就聊聊,好呀,祖国山河锦绣灿烂,鸟城风景这边独好,地产商大爷说小野塘是湖泊,房产商大妈唱走近乱葬岗就看见了天堂。皇甫一兰忍住笑想骂他两句,终究没开口。
   接话中,两人走进可容几十人的小演播厅,厅里坐着十多人,有冲余科长喊好的,有说老余乱七八糟的朗诵啥,油腔滑调,一点诗情诗韵也没有。
   余科长啪地合上手机盖,骂了句:神经病!一屁股坐到砖子身边。皇甫一兰没跟他过来,在他接话时,坐到了几个女人之中,与她们搭过话,才看到坐在对面的砖子,熟人,市文联一些活动遇过,互留过电话号码,彼此敬过酒,于是冲砖子点点头,微笑几缕。
   砖子旁边戴眼镜的青年诗人问:余老科,骂谁呢?余科长摇摇头说,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与我聊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废话,不过声音很甜,甜得我心里酥酥的,不然我早挂了。诗人勾过头说,是吗?沭阳灌南一带的口音,声音腻,带着甘蔗味?我上午也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奇怪电话,态度特好。另几个男士先后也喊起来,我也接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有说涟水口音,有道楚州音调,有说尾音像金湖的,也有道盱眙味更重些的。
   余科长忙挥手喊,打住打住,我们对对号码,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女人打来的。他调出号码,另几人也相继调号,余科长念:1360523XXX8。几人先后报出的是同一个号码,报得砖子的脸色由姜黄变为酱红。
   皇甫一兰在众人报手机号时,也掏出手机,悄悄扫一眼早晨接的晦气号码,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故作镇静中,扫视到近旁两个女人也大恐失色看了一眼各自的手机。皇甫一兰明白了,她俩肯定也被骂了。如此说来,打电话的陌生女人可能神经真有问题。这时余科长的声音传过来:砖作家,你脸这么红,不会是动什么坏心思吧?皇甫一兰迎声看去,砖子忙摇手道,对不起,我上一趟洗手间。砖子匆匆步出大厅,边想着大伙念的手机号码,边想着早晨中午那几个响亮的耳光,可他只能在心里想,不敢冲出口吆喝什么的。
   虎年夏日风情诗歌朗诵会延迟十分钟,即砖子重返大厅后正式开始,各自粉墨登台表演,七点半结束,下楼进餐厅,酒席整到夜十点钟散场。从头至尾,砖子几乎不发一言,更没有参演,只是饮酒时,他豪放了几碗,差点失态得罪诗人骚客们。一干人对砖子的表现很不以为是,小声嘀咕他骚什么,那鬼样子,好像不想与我们为伍,真以为自己是大作家啊,狗屁,小城文人除极个别有成就,其他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拔尖。
  
   砖子迷迷乎乎、推山倒海的进家门,站在客厅的赵仙童一个反弹腿纵至门口,紧着一招白鹤亮翅,意欲猛扇砖子的耳光,然而掌离脸颊约一肘距离,化为和风细雨抚摸起砖子的头颅道,实验规则,晚上动口不动手,君子之仪多沟通,化解矛盾求发展,誓做黄山一客松。
   砖子乍进门,见纤掌挥来,明知敌不过刀马旦的拳脚功夫,也要拼力反抗、击退气势汹汹的强敌的,然而气吐如兰的动口不动手,将他软化在石榴裙下了。赵仙童拥着他坐上沙发,转身沏杯龙井茶,又削了一只大苹果,剖成片放进碟子里,捏出一片撒着娇要喂他。砖子涌起潮水般的感动,晚上遭受诗友们不知情的污辱,白天挨的莫名其妙耳光,全都在一片苹果、一杯清茶中和解了。尽管这是他多年夫妻生活中,从未经历过的大起大落。
   赵仙童猫似的偎在砖子身边,柔声说对不起,今天打你三次四巴掌,我心里不好受,你要恨我,就打我四巴掌吧。砖子吃了苹果喝了茶,加上被赵仙童蜜意柔情疏理,清醒了许多,也赶忙赔礼道,中午我狠推了你一下,我后悔得要命,我怎么能推你呢,我从来没有推过你呀,我疼你还疼不及,你要是不解气,也狠推我一下吧。赵仙童说你扇我吧。砖子说你推我吧。赵仙童说求求你扇我四个耳光。砖子说求求你狠推我一下。打我吧。推我吧。推我吧。打我吧。两口儿相互客气着、央求着,发展至跪在沙发上相互求对方打自己、推自己。再后来,泪眼对泪眼,嘴对嘴吻上了,就在两人相互喘不过气时,砖子忽然抽出嘴,猛扇自己一个耳光,说我该死,我的心咋这么狠,为什么要推你一下。赵仙童一愣,也扇自己一个耳光,说我的心咋也这么毒,为什么要扇你耳光。砖子见状,慌忙抓住赵仙童的手问:仙童,我进门时,好像听你说晚上动口不动手,这是规则?赵仙童迷离着眼睛说,是的,实验规则,以后晚上不许动手了,打自己也不行,今晚我们都违反规则了。
   砖子放下赵仙童的手,摸出茶几上的苏烟,燃上一支,半晌说,那就是说,明天白天还打,晚上就不打了。赵仙童浅笑笑说,明天再说明天话吧,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来,咱们总结一下,你今天被抽了四个,不,连你刚才自抽的,共五个耳光有什么感受?总结出经验,有利于你写作。砖子瞪大了眼睛说,总结出经验,有利于我写作?赵仙童说,对呀,你写不出东西,急得猴似的,我为你找灵感啊!你就没有我细心,我进不了角色演戏,你从来也不晓得关心我。砖子说,你天南地北的演出,我想关心也关心不上嘛。赵仙童凝眉片刻道,那我就不怪你了,现在说说你被打的感受吧。砖子说,你先说说被我推的感受,起个抛我引玉吧。赵仙童道,天塌下来了!砖子问:这么严重?赵仙童说,我是指抛砖,我哪能抛你,你推我一下,不疼不痒的,我不在乎。砖子说,我被你打,我愤怒,但没感觉。砖子接着说,我有感觉的是你不该跟别的男人瞎聊。
   赵仙童不吭气。
   砖子说,今晚诗歌朗诵会的几个熟人说,一个陌生的女人给他们打电话,声音甜得腻,说的尽废话,很把这女人嘲讽损笑一番,他们一报号码,气得我差点跳楼。你怎么有他们的号码?说到此,砖子恍然大悟,赵仙童早晨在纸上刷刷点点,原来是抄他手机上的号码。
   赵仙童问,朗诵会全是男人参加的?没女的?
   砖子说,有。
   赵仙童问,她们什么反应?
   砖子说,没反应。
   赵仙童略显惊讶,说你跟没跟她们调情?
   砖子道,调个鬼,我气还气不过来,他妈的,男男女女好像都对我有意见似的。
   赵仙童皱着眉说,怪事,我一共打了七十二个电话,其中大半是女人接的,鱼泡泡都没翻。砖子暗叫苦,我的天呐,七十二个电话,赵仙童神经真出岔子了。
   赵仙童长吁了一口气,瞥一眼砖子,说无聊,睡吧。
   砖子没法表示什么,说,睡。
  
   砖子一觉醒来,没看到赵仙童,知道她去公园练功吊嗓子了。起床,洗漱,看到了餐桌上的包子、鸡蛋、牛奶,心里一甜。这娘们。他摇摇头。吃过饭,上会儿网,拎着黑皮包去文化馆上班,在小区门口遇到推着电瓶车的李金枝。砖子打招呼,金枝忙啥呢,没去练功?李金枝溢着桃花般的脸蛋道,砖作家才去上班啦,瞧你两口子多福气,双胞胎考上大学,师姐专心演戏,你专心写作,我可是劳碌命,东奔西颠的,今早难得送一回女儿上学,顺路带点菜,得好好慰劳一下我姑娘。砖子想说福气你个大头鬼,你师姐演出神经病了,我屁也写不出来,倒是你单手人快活,离了婚没笼套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由自己安排。不过他说出的话却是:你女儿小升初了吧。李金枝道,上初一了,还算争气,自己考的省重点,让我少花一笔钱。
   砖子点点头,说你女儿这是替你苦钱呢,好,你忙。砖子抬腿刚要走,李金枝甩过了欲言又止的话头:砖子哥,师姐她……
   砖子盯着她的樱桃小口,静待她吐出下文。李金枝却改口道,你去上班吧,天不早了。
   砖子说好,但脑中轮的是:莫非赵仙童因为梅花奖的事得罪李金枝了?
  
   赵仙童练功回家,冲洗冲洗身上的汗水。剧团休整期间,上班轻松,可去可不去。她不像李金枝时常没事找事做,特别是摘了梅花奖后,又是报社、又是电台电视台、又是网站的应付采访,表彰会还没开,就让她找不着北了。早晨遇到李金枝,是被我不客气的训一通,得梅花奖有什么了不起,别丢了自己,我禁止她再和我们家砖子往来了,我怕砖子沾上她的腥。
   赵仙童穿戴好衣裙,身子一旋,像一只飘飘欲飞的黑凤凰。委实说,赵仙童长相、身段确实一流,穿着红裙像红凤凰、白裙像白凤凰、蓝裙像蓝凤凰,和李金枝是剧团共认的两枝团花、两根台柱、两大名角,名动小城各个阶层,随市领导出访过日本、韩国、朝鲜、菲律宾、马来西亚,很让名气和流言结伴窜飞了一番。
   赵仙童来到主管部门文化局,熟人多,相互间虚与委蛇的客套话自然不少,特别是跟那些混上吏僚的昔日同事更是客气有加。她走进戏剧创作室,这几人自然与她是熟透了的,也就少了忌讳,大姐小妹名角台柱的喊得赵仙童晕晕厥厥的,赵仙童捧上他们递上的茶,笑骂他们一番,这才坐下。她吸上一支小个子敬给她的“金南京”,她日常基本不吸烟的,除了工架,主要吃嗓子饭嘛。天知道,她就莫名其妙地吸上了一支烟,那气派老烟枪似的,说她不会吸烟,恐怕没人相信。她吐出一口烟雾,烟花似的腾上室顶,跟着烟花尾巴腾出的是一句话:兄弟,你砖子哥最近来没来创作室。小个子奇怪,查营啊,但不能不说的,还得说实话,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他老兄搞什么大作。赵仙童道,没看他搞出什么大作。赵仙童接着说,看来最近他和哪些人来往你也不知道咯?小个子摇摇头。边上的小眼睛搭话了,昨天下午我去文化馆,看到有三四个文学女青年和砖馆副探讨什么先锋、后现代,我不懂他们的花腔鸟语,只跟砖馆副点个头。赵仙童心尖被针刺一下的疼,不过她依然修养良好地点点头,笑笑,说,我知道,那是参加诗歌朗诵会的朋友。其实她是瞎蒙,她根本不知道那几个女文学参没参加夏日风情会。主任开着玩笑说,妹子对老砖不放心啦,叫我说是该看着他点,那些文学女青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况且老砖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赵仙童讪笑笑,说文人那点小把戏不算什么,烦他那么多神还不累死我。小个子说,还是姐看得开,有几个文人不偷点嘴沾点腥的,他们都是十二属相之外的猫科动物。小眼睛不乐意了,小眼睛写过一些小说,也算是小城文人,小眼睛说,难怪你小子不长个子,心太淫,我就不在你打击范围,小心正经文人撕了你小子沾面酱吃了。
   几人嬉笑一番,赵仙童告辞。接下来,赵仙童走访了市文联、市作协、市戏剧家协会、中青旅行社,到家已错过了午饭时间,砖子正在啃脆脆的快餐面。午饭前,砖子打过赵仙童手机,赵仙童没接,莫名其妙地关机了。
   砖子见妻子进门,忙起身,说你午饭在哪吃的,打你手机不通,我也就没煮饭,拿袋快餐面嚼嚼。赵仙童没搭言,怒中带着笑,一把夺过砖子的快餐面摔地上,一脚踏得尸骨粉碎。砖子吃惊之际,赵仙童反手甩了他一个左颊。砖子避让不及,本能反击,一巴掌扇上了赵仙童的右脸。这是砖子婚后第一次打老婆,还是本能反抗。赵仙童的脸颊发出清脆响声,砖子呆了,多年来与老婆吵过、争过、怄气过,甚至离家出走过一夜半宿的,但从未真正打过,他不明白怎么就昏头了,他更不明白多年也从未打过他的赵仙童,这两天为什么变了态地打他,难道这就叫生活实验?看来她真病了,我也只能把当她病人情理上才能说得通,除此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样说,我跟病人自然不能较真的,否则只会加重她的病情。想到此,砖子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赵仙童挨扇,呆愣片刻尖叫起来,说你违反规则了,你不能还手的,你再自抽两个嘴巴。砖子又自抽两巴掌,苦着脸说,我不是有心打你的,我不知道手怎么会爬到你脸上,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我的手好像告诉我,再不还手,我能被逼疯了。砖子接着解释说,我不是说我这个人被逼疯,我是说手能被逼疯,我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呢。砖子愈加可怜地说,仙童,我的手不听话,要不你剁了它,我禁止它生你的气,它敢生气,我拿它喂狗。
   赵仙童扭过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说,我不跟你的手生气,我犯不着。你站好,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砖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赵仙童说,砖子啊砖子,我一向以为你老实,对我忠心耿耿,想不到你背着我搞了那么多女人。
   砖子说,我没搞,除了你,我谁也没搞过。
   赵仙童说,你骗吧,继续骗。
   砖子说,我没骗。
   赵仙童说,你没骗,我调查过了,我有事实根据,你老实交待,昨天下午找你的几个女文学,你睡了几个?
   砖子说,我一个也没睡,再说那是办公室。
   赵仙童说,办公室怎么了,当官的都有办公室,睡女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砖子说,我不是当官的,我办公室屁大点,也不是套间。
   赵仙童说,委屈你了?有套间就睡了?
   砖子说,有套间我也不敢睡,有套间我躲到里面写作。
   赵仙童说,你别用写作做幌子,有套间你肯定睡女人。
   砖子说,要睡也是睡你。
   赵仙童说,好,旅行社那个东北来的小导游找过你几次了。
   砖子说,就上个月一次,组织小城作家到海南采风的。
   赵仙童说,我不在家,你就上天了,说,采风时候睡过她几回。
   砖子说,一回也没睡,她就陪我喝过一杯酒。
   赵仙童瞪眼道,陪酒哪有不陪睡的,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想不到你背着我干了那么多勾当。
   砖子委屈地说,我一个当也没勾。
   赵仙童道,好,酒吧那个唱流行歌曲的骚货、文化馆跳舞蹈的小青、报社跑广告的狐媚子眼、仙客来的大堂经理、城郊百花园的种花女人,你是不是都花过、都干过?
   砖子说,我一个也没花、一个也没干过,只在酒局中喝过酒。
   赵仙童说,喝过酒没唱歌、没泡脚、没桑拿?
   砖子说,唱过、泡过、桑拿过。
   赵仙童说,这些你都经历了,你能没睡她们,说给鬼也不相信。
   砖子说,鬼可以证明我没睡过她们。
   赵仙童说,你是说五月花那个被几个畜生睡死的女鬼。
   砖子说,我不认识那个女鬼,我是泛称,指民间传说中的芸芸之鬼。
   赵仙童说,我凭什么信你?你要没睡那些婊子,你就自抽十个嘴巴替自己证明清白。
   砖子说,十巴掌脸就肿了,我还怎么出门?我还怎么上班?要不四巴掌怎么样?砖子心中无奈地叹息,赵仙童这样实验下去,非把我实验到奈何桥不可。
   赵仙童沉吟片刻,说好吧,四巴掌。
  
   晚上砖子下班,见赵仙童趴在沙发上痛哭,吓坏了,放下皮包,从身后轻轻拥住赵仙童问,亲爱的,受什么委屈了?
   赵仙童扭身抱住了砖子,失声痛哭着说,我该死,我该死,我怎么变得这么坏,我怎么这么毒,我不会是被生活压力压变态了吧,你说我怎么能下得了手打你,我怎么能让你自己打自己,我不是人,我不该怀疑你睡那些脏女人,你那么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睡那些女人呢?
   砖子鼻子有点发酸,说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打你一巴掌后悔了半天呢。
   赵仙童说,我不怪你打我,我该好好检讨了,这两天我干了太多的烂事,我不该打电话跟那些不认识的男人说那么多无聊话,我更不应该臭骂那些我不认识的女人。
   砖子吃惊地问,你打电话骂那些女人了?砖子以为昨天赵仙童打电话给那些女人无非也就说些无聊的废话而已,想不到她骂上了。
   赵仙童垂着泪说,我不是人,我是坏女人,我是毒女人,我是臭女人,我骂了几十个不相干的女人。
   砖子心里暗叫苦,心想那些男人女人要是知道电话都是我女人赵仙童打的,我在小城真没脸呆下去了。赵仙童啊赵仙童,你这是怎么啦,现在人人生活都有压力,可谁也没像你这样变得叫人恐惧,你这样非把我头脑搞坏不可。我虽然写不出东西,虽然也累,虽然迎合你搞什么生活实验,可你这哪是生活实验啊,你这是实验自绝于小城人的生活。
   赵仙童继续唠唠叨叨,说我今早见到师妹,本想跟她好好说话的,我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训了她、骂了她,就差打上她了。师妹一定误解我嫉妒她得了梅花奖,你说我怎么可能嫉妒她呢,我为她取得的成就高兴还不过来哟。我那样骂了她,肯定有人要散布谣言,说我小肚鸡肠,容不得别人获奖,其实我骨子里从来就没有气过师妹,她李金枝也是靠真本事摘来的梅花,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围着她的庸人,看不惯满城围着她的俗气,我明天一定要找师妹赔罪,求得她原谅,不然我一生都不会好过的。
   砖子说,你师妹不会记你仇的,今早我在小区遇到她,她没说你坏话。
   赵仙童说,我知道师妹是好人,我更不该怀疑她也勾引你,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呢,你明天找她一定要替我圆场,不然她一个离婚女人难做人呢。
   砖子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拨弄反而会更臭。
   赵仙童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连声道,听你的听你的,亲爱的,来,咱们总结今天你被打的经验,你最好能写到纸上,我们好好地讨论讨论。
   砖子说,我看还是先弄饭吃吧,吃过饭再总结经验、再讨论。
   赵仙童一个旋身站起,说相公,饭已做好,我刚才光顾伤心忏悔,忘了相公的肚子。
   饭后,赵仙童似乎忘记了总结讨论,说,老公,我下午琢磨如何在塑造人物形象时,突破传统唱腔,你知道的,这和你写作一样,如果不求新,不自我突破,而死守着老传统,只有死路一条。
   砖子长松一口气,心说不总结、不讨论、不自打、不被打、不哭叫就好,她想怎么唱怎么表演就演唱吧,我洗耳欣赏罢了,再说赵仙童唱戏也确实百赏不厌的。
   砖子忙将客厅一些物品往边上推推拖拖,尽量腾大空间。赵仙童没穿戏服,只施淡妆,来个简捷的“三百六转体”“起霸”后,轻启朱唇边舞边唱《穆桂英挂帅》。用的是梅兰芳的段子: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
   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
   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
   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
  
   庆升平朝堂内群小争进,
   烽烟起却又把帅印送到杨门。
   宋王爷平日里宠信奸佞,
   桂英我多年来早已寒心。
   誓不为宋天子领兵上阵。
   丝音袅绕,颤入长空,弓步稳扎,直逼楼下水泥汀基。砖子击节欣赏,连呼多声好好好。半部戏唱得楼梯口不时响起重重的脚步往返声。
  
   流言像萨氏病毒般在小城流传开了,赵仙童、砖子两口儿变态了,白天赵仙童到处打听砖子跟哪些女人来往、哪些女人勾引砖子,然后就根据人家提供的电话、手机号码,一个一个打过去,遇上男人接,则客客气气、无聊透顶地扯一通淡。遇上女人接,则用世界上最恶毒的文明语言咒骂接话的女人,搞得小城人人自危,特别是女士们见到陌生来电不敢接听,而哪些心里有鬼的女人,则赶紧关机,害怕被陌生电话骂得心惊胆战、体无完肤、生不如死。更滑稽的是从黎明至黄昏,赵仙童逮着机会就扇砖子耳光,罚砖子自扇耳光,或者两人互扇耳光。晚上两口儿则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相互检讨、探索、总结被打、自打、互打的经验,求得对方原谅,情到深处,不是痛哭,就是长歌,搅得小区鼠飞狗跳、不得安宁,人人都害怕被传染上神经病。于是有人投诉到物管、投诉到剧团、投诉到文化馆,有人蠢蠢欲动想把这两口儿捆送到精神病院,甚至有人提议干脆灭了这两口儿,求得小区乃至小城的和谐安宁天下太平。
   那天分管政工的团长找到了赵仙童,满脸关心地问,你最近没有什么吧?赵仙童一脸无辜地说没有什么呀!
   哦,事情是这样的,团长说,最近我听到反应,你和砖子闹了点小矛盾,影响别人生活了。赵仙童笑笑,说我和砖子很恩爱,怎么可能闹矛盾影响别人的生活?我想一定是有人造谣,团长,你是代表党跟我谈话的,请你一定要相信群众,特别是我们这些还算得上有点名气、有点身份的群众,决不允许任何无是生非的人泼污水,那是不利于团结、不利于构建和谐社会、不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
   团长被赵仙童说得目瞪口呆,莫非真有人造谣?可已有人告到了剧团了啊!究竟谁病了呢?
   砖子那天上午到办公室刚抽了半支香烟,一把手馆长进来了。进门的馆长不接砖子递给他的“南京一品梅”,只是不怀好意地盯着砖子的左脸右颊看,显然想找一块烙烧饼或者三五根油条来。砖子被他看得发虚也发毛,于是先声夺人道,馆长,你不会有病吧?馆长点点头,说,有病,是有病,我就整不明白,你一个虎煞煞的男人,平时好像连天王老子都只配给你提尿壶,怎么就允许赵仙童天天抽你的耳光?砖子的脸腾地红了,急辩道,没有的事,肯定是小人诽谤我。诽谤你?馆长笑得发阴发冷了,我还听到更严重的,要不要我学给你听?说来你也是共产党教育几十年的人了,怎么就不考虑影响、不考虑形象、不考虑尊严、不考虑你们两口子有违常规的行为已严重地损伤了小城的和谐环境、和谐生活、和谐空气?
   砖子知道人丢大了,但要稳住阵脚,不能将家庭的糗事和单位扯到一起,以后更难做人。于是呼地站起,将几乎不能再吸的烟屁股狠狠地又吸一口,故作不可一世实则外强中干地吼道,我要对你提出最强烈的抗议、最严厉的谴责,我配合名角赵仙童女士搞一个十分有意义的生活实验,以期她在戏剧事业上有重大突破,这难道有错吗?我从中也想悟出一点道理,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这也难道有错吗?我们谁也没去损害,只是关起门来搞自己的实验,难道天地就不容我们开拓创新、谋取更高的成就?馆长,你听好,如果有人胆敢借此搞垮、败坏、整臭我们,我坚决不答应,只有和他到法庭上相见。
   馆长被砖子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说得张口结舌,暗忖那些有鼻子有眼睛的事莫非是假的?可有人反映到文化局了,我是代表局长来找他探口风以期交流的。他娘的,没有就算,关我鸟事啊。
   傍晚,砖子、赵仙童先后到家,平平静静地做饭、吃饭、洗刷。一切停当后,夫妻俩坐到沙发上,赵仙童叹口气,说团长找我了。砖子点点头,说馆长也找我了,被我慷慨陈辞了一番,斥得他哑口无言。赵仙童说,团长也被我慷慨陈辞得理屈词穷。砖子说,要不,要不实验暂告一段落,你看如何?赵仙童说,现实生活逼得我们不能再实验下去了,听你的,暂告一段落。赵仙童的头轻轻靠到砖子的肩上,柔声道,这两天委屈你了。砖子感动得想淌眼泪,轻声说,这两天辛苦你了。两人相互安慰着。砖子突然问,今晚还总结讨论吗?赵仙童摇摇头,说不总结也不讨论了,你今夜要搂着我好好地睡一觉。砖子轻轻地亲一下赵仙童的额,说好,我一定搂着你睡一夜。砖子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如常生活了,再这么实验下去,我不被逼死,也被逼疯,老天爷可怜我呢。
   就在这时,砖子和赵仙童的手机几乎同声响起,一个是小鸟叫,一个轻音乐,两人查看信息时,头颅同时伸向对方的手机,同声说,女儿发来的,老爸,你和老妈没什么问题吧?老妈,你和老爸没什么问题吧?
   两口子相视一眼,同时回复:没有问题,好好读书。
   信息刚发过去,小鸟、轻音乐又几乎同时响起,以为是女儿回复的,结果是儿子发来的:老妈没病吧?老爸没病吧?
   两口同时回复:老子(妈)很好,安心求学。
   一切平静,赵仙童来了气,说什么人这么无聊,将我们的生活实验捅给在南京上大学的儿子闺女了。
   砖子说,管他谁捅的,反正实验结束了,睡觉。
   赵仙童点点头,拉起砖子走向卧室道,是的,结束了,睡觉。
  
   这一觉好美,太阳升上电信大楼,夫妻俩才先后起床、洗漱,准备到小区外风味小吃店,买点干的、带点稀的,回家风雅温馨愉快地吃掉,然后去上班。就在这时,床头的小鸟叫了,赵仙童、砖子几乎同时扑向小鸟,逮住了手机,翻看信息,碧蓝的屏幕上跳动着洁白的文字:师姐可能提前进入更年期,典型的阴阳焦虑综合症,只是她的症状异于常人,近乎变态,牵连到你,殃及众人,令人实难理解你俩的行径。期望砖哥理智对待,帮师姐安全度过更年期。金枝友情提醒。
   赵仙童看着信息,两眼发直,渐变空蒙,化雾为雨,纵身跳起,左右开弓,闪电般抽了砖子两个大耳刮子,狠狠地摔碎了手机,接着歇斯底里地喊道:烂婊子,这么恶毒地诅咒我,滚!臭砖子快滚!去和你那个骚狐狸精过吧!老娘成全你!
   暴怒中的赵仙童,企图找什么硬件殴打砖子,砖子慌了,撒腿逃出家门,心里苦苦地叫着:生活实验又开始了,老天爷啊,我快崩溃啦!
   责任编辑:彭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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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兰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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