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狂躁与喧腾至此，出奇地平抑下来了，如左冲右荡的风在一个宁静的乡村做一个安详的止栖：一切名利的热望、世俗的争伐、焦渴的物欲……如纷纷扬扬的落叶飘旋向根的安静，所谓的归根曰静，静曰复命。人心总是在某一刻回到了最初的使命，也回复到最终的使命――听从爱的召唤，听从内在神圣的声音的召唤。翻开这一本小书，你小小的心慢慢地随着德兰修女变小变细，变得小心翼翼、细腻敏感；又慢慢觉得变大变深，变得大似广宇、深如海域；又慢慢觉得变明变亮了，变得明如水晶、亮如日月……这是一种让人怎样激越的“心的运动”！
沿着德兰修女的行迹，我真诚地记录着自己心灵的跳动。超越了任何文字与机巧，超越了任何的分析与怀疑――有些书是须以疑相搏，用于培植思想。而关于德兰修女的书则是以心相照，才可以自然生信生智――这是一本培植信仰的书，种植爱的书。从她深深的皱纹中，我深深地读懂了：德兰修女就意味着信、望、爱，就意味着真、善、美。
一、世界语言：爱
德兰修女受委内瑞拉主教之邀，去看看一个贫苦地区的困境。她决定于1965年，在委内瑞拉的克克洛德城，第一次在印度以外的地方成立仁爱传教修会。修女们展开一张世界地图，想找出克克洛德城在哪里。德兰修女兴味盎然地观察着她们的举动，说道：“如果月球上也有穷人，我们就会登陆月球。”她知道航天员已经去那里了。她挑选了四名修女，这些修女既兴奋又紧张地问：“在一个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语言与习俗的陌生国家，该怎么办呢？”德兰修女扫除了她们的恐惧与疑虑。她说：孩子们，别怕，你们会说全世界通用的语言，那就是――爱的语言。
然而，不少人在物欲的层层壁障中陷于心灵的“失聪”，他们无法解读一丝一缕“爱的语言”，在这一世界语中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聋子”，听而不闻，闻而不知。从最近的“小悦悦事件”也可以看出，爱已被流逝与稀释得令人怵目惊心，这映射出我们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与冷漠。
由“小悦悦事件”，我又忆起了德兰修女的小故事：她们在一个污水沟中发现了一个被虫子啃咬的奄奄一息的人，她们毫不犹豫地将他带回去，并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将他清理干净，并服侍他一起为他祷告。最后，这位流浪汉在临终前说了一句，我流浪在外，活得像个畜生。如今却蒙受爱与照顾，即将死得像个天使。他带着最灿烂的微笑死去……
这些真是让我们惶愧于无地。在自惭形秽的心的震憾中我们躬身反省：我们太工于计算，太精于计较，太善于算计了，就是太缺乏一种精神的坚守与生命的把持，太缺乏一种心灵的关怀与灵魂的守望。马不停蹄地奔生活而去，毫不迟疑地抛弃了人生中最美好的要素――人之所以成为人的“人性”。德兰修女说道，当看见了病、弱、残、疾而掉头不顾，那就是对仁爱的亵渎。她一定要把需要帮助的人扶起来带到医院。“要是我没有这么做，整个社会就会瓦解。”正是仰整爱的维系，使人类社会不致瓦解，使整个人类文明不致瓦解。
二、爱的教授：行动
克克洛德城有户有钱人家捐了一块地，让仁爱传教修会为孤儿盖了一间儿童之家。德兰修女拜访南美洲时，特地前去向这户人家致谢。她注意到他们的长子有着严重的残疾。她问孩子的妈妈：“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名字是爱的教授，”那位母亲回答道：因为这孩子无时不刻不在教导我们将爱诉诸行动。“那位母亲说这些话时，脸上挂着一丝美丽的微笑。”德兰修女说。
为什么我们有时会觉得“爱”苍白无力？其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行动与实践。是的，爱就是行动，爱就是事奉。我们仅仅是把它当作一种非常伟大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来念唠，却很少在现实生活中去实践，去温习，久而久之，我们也就失去了“爱”的行动能力。“爱即行动”“用大爱做小事”“小事中有大爱”的观念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与重视，于是“爱与行动”在我们心中不断地失落以至于陷落、沦落。任凭岁月漫漶，心中的火焰都慢慢熄灭了，明澈的眼神变得浑浊不堪。一种无助挟裹着我们，人生总是在凋零，总是在萎谢，总是在哀叹……它既是“名利场”又是“斗兽场”。我们被体制、被外在的物欲不断地制裁，被一种机器式的缠人的东西缠绕进黑夜的苦痛。我们的突破在哪里？我们的突围在哪里？一切只有恐慌与无奈，一切只有……
听朋友讲过这样一件事，心里觉得非常不是滋味。某中心小学，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统考排名，绩效工资评优评先一切按考试成绩来量化，并把它称之为科学管理。每一个班级的老师基本上都会将一些外籍（户口不在本学校普及区）的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劝退”。有时，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甚至是达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他们班的一个留级生，去年已经被老师“踢”走了一年了，今年是千般求情，百般托付才进入这个班级的。可是，学习了两周，语文老师一看这孩子是跟不上了，她就坚决请家长过来，商量如何让孩子转学。这孩子的母亲，腆着大肚子来到学校，一听这事，她就号啕大哭起来了。原来这个孩子是上一年级的时候被原班的老师吓坏了，现在一进班级就心怀恐惧。而现在又要“雪上加霜”……她一时不忍，为什么偏要争个第一呢？有时，教师上着上着就带着职业的金属般的冰冷的气息，如同医生一般，对于鲜活的生命失去了敬畏与感觉，教师对于幼稚无助的心灵也缺乏一种呵护与关爱的同情与感受。然而，她说虽然知道这不对，虽然她出面可以挽回这局面，可是也没有勇气做出行动……
我时时会想起一件事：一个司机驾车狂暴地飞驰而去，一位骑自行车的老人被撞伤了，他们尖叫起来，我们都下车去探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转得非常快：如果这个人存心讹诈怎么办？我该不该去协调？……他们围过去，扶老人坐下，为老人抚摸伤口，安慰老人。等老人心情稳定下来时，他们开始问老人要怎么处理。老人说，你们自己看要怎么处理？后来，旁边的一个人出面说，要不，赔一点营养费与药费吧！反正就一点小伤口。老人点点头。我当时极想掏出钱来……后来，电视台的陈曦垫上了钱，李文雅主任则是悄悄无声息地下车，再塞了一百元钱给老人……在整个过程中，我是多么想表达我的关爱，可是自己一直袖手旁观。我心里极想做一做我该做的事，可是为什么无动于衷呢？是我没钱太小气了？或者……至今，我仍无法释怀。在阅读德兰修女的诸多事迹之后，我深深地豁然了：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听从爱的教授，毫不动摇地行动起来。这一切不在于我们付出了多少，而在于我们是用多少心在付出。
想起以前的一位同事，因为之前一些小事，我一直对他不抱好感。后来，听一个校长讲述了这位同事的一些“故事”，我对这位同事肃然起敬起来。原来这位同事患了肺癌而且是晚期，但得知病情之后，他仍到处打电话询问从他班级里毕业的学生经过初中三年学习以后哪些人继续念书，哪些人考上了高中，哪些人考上了什么高中……尤其重要的是，他还会追踪哪些学生高中毕业去哪里就业，哪些学生考上了大学，哪些学生考上了重点大学……从他从事教育教学工作的第一年开始，他的这种统计工作已经做了将近三十年了。也许，他每年的统计都会带着一些炫耀的、分享功劳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关注学生成长，钟情教育的人。他就是一个用行动来“爱”的人：用行动来爱学生，用行动来爱教育！
行小事成大爱，爱在于小小的心的行动之中。德兰修女说：“所谓饥饿，指的也是缺乏爱的饥饿，渴望被爱的饥饿，渴望做某人的某人的饥饿：人活着最可怕的是不被需要。”一天，德兰修女在伦敦的街上走着，看到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寂寞得不得了。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摇了一摇。因为她的手很温暖，他大叫说：“喔！长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手的温暖。”然后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德兰修女深有感悟地说：手的温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透过这个，他感受到自己还有人要、有人真的关心他；以前我从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动作可以带来那么大的喜乐。
这是一本“爱”的行动指南。书中的一个个小故事读着读着，常常让我脑中涌现出某一温暖的瞬间，心间闪现某一温宁的心绪，眼前出现了某一温和的人……心灵的丰足、精神的丰盈、灵魂的丰沛就在于爱的充实与行动。当然，我们还能从文字间触摸到纯净、信仰、感恩、快乐……我知道，这些都是与爱和行动血脉相连的。德兰修女昭示我们：爱是每个人心中共有的“上帝”，爱的行动是人类共有的“宗教”！
（作者单位：莆田市教师进修学院
福建莆田 351100）
责任编辑 余志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