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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的屈辱之旅] 溥仪的一生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931年,日本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中国东北,成立了伪满洲国,受到了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日本天皇为了让全世界接受中日亲善、中日共荣的谎言,于1939年11月安排川岛芳子陪同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到被日本人称作模范矿区的阜新视察,并邀请国际媒体前来采访,用以欺骗国际社会。但阜新人民的抗日斗争粉碎了日本人的政治阴谋,使伪皇帝溥仪的阜新之行成为一次惊险与伤心之旅。
  阜新车站戒备森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和伪警察在站台持枪警戒。
  日本驻阜新县参事官河田、阜新炭业所所长近藤和阜新县土默特左旗旗长云丹桑布及全县煤炭界、工商界、教育界各界政要人士在阜新车站等候。阜新县国立高级中学师生二百余人手拿满洲国五色国旗,一遍遍地演练欢呼词:“热烈欢迎,皇帝驾临,中日亲善,日月生辉。”
  一群身穿紧身旗袍花枝招展的中国女人和身着彩色和服的日本女人,手捧鲜花站在人群的前头,搔首弄姿地嬉笑。
  身穿桃红色旗袍的胭脂楼老鸨大后?说:“姐妹们,今天咱们孙家湾胭脂楼的堂姐代表全县妇女迎接皇帝,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感谢旗长对我们的厚爱。一会儿皇帝下了火车,咱们姐妹们要冲上去,给皇帝献花,高呼‘满洲国万岁!溥仪皇帝万岁!’听好了吗?”
  堂姐们齐声说:“是,老板。”
  大后?又招呼那几个日本女人说:“你们也加入我们队伍吧!我们是堂姐,你们是军妓,咱们是一路女子。”
  一个日本军妓说:“我们不能加入你们队伍!我们不喊口号,只来献花。”
  大后?说:“左右都是一回事,不就是迎接我们皇帝吗?”
  日本女人说:“我们不能喊满洲国万岁!溥仪皇帝万岁!我们要喊日本万岁,天皇万岁!”
  大后?气得一拧肥臀呸了一口说:“放你家的罗圈屁,来的是满洲国皇帝,又不是你们日本天皇,你喊啥天皇万岁,挨得着吗?”
  河田带领的日本宪兵队列整齐地等候在站台上。河田面孔严肃,不时地看一下腕上的手表。近藤和大汉奸刘海彬带领的矿警队挨着鬼子的宪兵队站立,队伍却松松散散,有几个警察一个劲打哈欠,流鼻涕,伸懒腰。
  近藤对矿警队大喝一声:“立正――谁再不守军纪,统统地枪毙!”
  矿警队的警察就紧张起来,伸直腰杆,再不敢放松自己。
  社会各界名流穿长袍的,着马褂的,白胡子的,秃脑袋的,戴眼镜的,披丝巾的,拥拥挤挤的几百人,举着“满洲国”五色旗,不停地朝火车来的方向张望。
  一辆卡车停在站台上,旗办公室协理白文喜立即指挥一伙人马从卡车上卸下一捆鲜红的地毯。
  白文喜走到云丹桑布面前说:“旗长,把地毯铺在哪儿啊?”
  云丹桑布请示河田,指着地毯说:“太君,您看……”
  河田对站长说:“你们中国皇帝在哪里下车,地毯就铺在哪里!”
  站长说:“报告太君,溥仪皇帝坐第五节贵宾包厢,它应该停在这里,这里……也可能是这里!”
  河田见站长吞吞吐吐地说不准确。就命令搬地毯的苦力说:“你们的不要放下,等火车进站了快快地干活。”可怜那些苦力只好肩扛地毯等候在站台上。
  呜――一声火车长鸣,一列客车徐徐地驶进阜新车站。火车的第五节车厢,窗帷华丽,车内一片辉煌,这是溥仪皇帝的贵宾包厢。
  扛地毯的苦力们追着贵宾包厢奔跑,直到列车停稳了。他们迅速将红地毯铺在贵宾车厢前,一直铺到站台外。
  第五节车厢的车门打开了,两名剽悍的警卫跳下车,站在了车门口。
  溥仪身穿普通的陆军服,戴一副茶色墨镜,胸前挂了一堆日本天皇赐予的勋章。
  站台上的日本军乐队立即奏起了欢迎曲。举着“满洲国”五色旗的欢迎人群顿时齐声欢呼:“满洲国万岁,溥仪皇帝万岁!”
  溥仪有些感动,嘴角咧了咧,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这时,大后?指挥她的堂姐们说:“快,姐妹们,代表阜新妇女冲上去,给皇帝献花,不能让那几个日本娘们儿抢了先。”大后?带领几个堂姐捧着鲜花冲上前,却被警察挡了回来。
  警察说:“去去去,你们不在孙家湾大沟待着,跑这干啥来了?”
  大后?说:“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们这些姑奶奶是旗长请来给皇帝献花的,关你屁事。要是耽误了正事,旗长怪罪下来,我就把你交出去!”
  警察说:“既然是旗长派你们的差事,那好,我放行!”
  警察放她们进入了警戒线,大后?带领姐妹们直奔溥仪皇帝。不料,几个日本兵端着刺刀跑过来,哇哇大叫:“你们的暴民要刺杀皇帝?”
  大后?说:“什么呀!我们是去给皇帝献花。”
  近藤走过来说:“不要你们献花,有日本的军中之花给溥仪皇帝献花就够了,你们统统地走开!”
  这时,日本的几个军妓已经手捧鲜花踩着碎步来到了溥仪皇帝面前。溥仪接过鲜花与她们握手微笑。
  大后?气疯了,挤出人群,将鲜花摔在地上,一脚踩碎,骂道:“这是欢迎中国皇帝还是欢迎日本皇帝?中国皇帝咋让日本婊子献花?旗长真是狗屁,不如日本人好使。王八蛋近藤,义勇军咋没一枪把你打死呢?只打断了你的肠子,让你换根狗肠子又活了。走,姐妹们,让皇帝和日本婊子浪去吧!”大后?带着她的胭脂楼姑娘愤愤地离去。
  欢迎的人群并不在意大后?的离去,他们举着“满洲国”的五色旗帜,仍然热烈地欢呼着溥仪皇帝万岁。日本军乐队照样嘀嗒嘀嗒地吹着。那几个穿着彩色和服的日本军妓站在欢迎人群的队伍前,将人群弄得五颜六色。
  溥仪走在红地毯上,身后是一大批满洲国随从官员。有原东北军陆军总长、现满洲国国务大臣大汉奸张景惠。最惹眼的是两个绝色美女,一个身穿胭脂红色的丝绒旗袍,披白色披肩,风采超群的女人。另一个冰肌玉肤,神态妖冶,目光电火灼人,身穿笔挺的军服,肩上扛着一只猴子,娇美得有些霸气的女人。她们紧随溥仪皇帝身后,将面孔呆板的溥仪衬托得多了许多帝王的风采。
  河田走到近藤身边说:“川岛芳子怎么来了?她可是个麻烦的女人。溥仪身后那个二十来岁的支那女子,是溥仪的第三任皇妃,叫谭玉玲。听说皇后有病,只能由谭妃陪皇帝出游。那个三十来岁,身穿军服,美艳孤傲,肩上扛只猴子的女子就是川岛芳子。她是奉天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一手培养出来的日本间谍,被土肥原贤二机关长称为帝国之花,也被支那人称做东方魔女。”
  近藤说:“听说‘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满洲国独立、上海‘一?二八’事变,她都为天皇立了大功。天皇奖励她的勋章能装满一提包。她不仅是满洲国的骄傲,也是天皇的骄傲。”
  河田说:“但她是中国人,原大清朝肃亲王的第十四个女儿,六岁时随养父日本浪人川岛速浪去了日本。成年后回中国一心要匡复满清王朝,便跟随土肥原贤二策划了不少推翻国民政府的大事件。现在她随溥仪皇帝来阜新,也一定有什么要事,不然她是不会来这里的。咱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站台上,旗长云丹桑布首先致欢迎词:“尊敬的满洲国皇帝陛下,我们热烈欢迎您于丽日晴天万众欢呼声中莅阜,阜市各团体,学校学生、青年队、国防妇人会、在乡军人、奉仕人员并军警一千多人前来迎奉。阜新是一个物阜民丰、焕然一新的富饶之地。阜新县煤炭、金矿、玛瑙美石是全省十二个县中最丰富的。全县有新邱、乌龙、孙家湾、米家窝铺、金家洼子、韩家店、吐呼鲁、烟台营子、塔子沟、太平沟等五十四处矿点,居全省之最。这是我们满洲国的宝贵财富。今皇帝亲临阜新,恩泽这片沃土,阜新百姓将更加励精图治,荣光满洲。祝皇帝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溥仪皇帝向热烈欢迎的人群摆了摆手坐进了轿车,庞大的车队将人群甩向身后。
  北方的初冬,天气寒冷,大地萧条。西斜的太阳洒下一片惨白的光。
  溥仪的车队驶入阜新矿区,河田和近藤的轿车在前面开路。车上,河田对近藤说:“溥仪视察阜新煤田,第一站去新邱矿,那里准备得如何?”
  近藤说:“新邱矿是阜新的模范矿,那里没有暴民,窑工听话得很。”
  一排轿车驶进了新邱小街,街两侧三步一岗地站着端刺刀的鬼子、警察及欢迎的人群,人们挥舞着满洲国旗帜,有气无力地呼叫:“满洲国皇帝万岁!”
  新邱煤矿,天轮飞转,机器轰鸣。一辆辆运煤的汽车聚集在矿井前,一车车煤炭闪着乌光,扬起一片烟尘,驶出矿山,驶向官道,驶向锦州港口,被跨海运往日本。
  矿井前,众多把头和生意人手拿五色旗,衣着光鲜地站在欢迎队伍的前头。窑工们一脸污垢,身穿破烂的劳工服,聚在井口,迎接皇帝。
  车队停在新邱矿前。溥仪从轿车中走出来,看见一身破烂脸色漆黑的窑工,皱了皱眉头,生气地问陪同的近藤:“他们为什么穿这么破烂的衣服?”
  近藤说:“他们不喜欢穿好衣服,害怕弄脏了。”
  川岛芳子说:“放屁!迎接皇帝咋能弄脏了衣服。”川岛芳子肩上的猴子也大叫了一声。
  近藤说:“我忘了告诉他们是迎接皇帝,他们就没换新衣服。”
  川岛芳子说:“你根本就没给他们发新衣服。你让皇帝看到满洲国的子民就是这个样子,太丢人了。明天必须给他们发新衣服。”
  近藤说:“嗨!”
  旗长云丹桑布大声宣布:“新邱各界人士及窑工热烈欢迎满洲国皇帝驾临。现在由阜新炭业所所长山本近藤汇报阜新炭业所为中日亲善做出的巨大贡献。”
  山本近藤咳了两声说:“尊敬的满洲国皇帝陛下,受大日本天皇的恩泽,阜新矿区的煤炭产量剧增,由原来的作坊式开采实现了机械化作业,实现了日产煤炭超万吨、年产煤炭三百六十万吨的辉煌业绩,居关东产煤县城之首。这些煤炭支援了大日本帝国的圣战,使帝国正在走向全面胜利,满洲国正在走向独立辉煌。阜新为什么会成为帝国大出炭的煤都?就是因为我们消灭了反满抗日分子,改造了不法窑工。今后我们将不负圣上恩泽,将阜新打造成满洲国的模范之城,祝满洲国皇帝万岁万万岁!”
  近藤带头鼓掌,四周的掌声稀稀落落。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乱。一幅从天而降的绢布条幅悬挂在绞车的长臂上。上面写着:“打倒卖国皇帝溥仪!中国人不做亡国奴!”
  顿时有窑工大喊:“打倒卖国皇帝溥仪!我们不做亡国奴!”许多窑工就将五色旗扔在脚下,争抢着逃走。
  河田举着战刀大叫:“支那暴民死啦死啦的!”
  鬼子宪兵立即追击逃跑的窑工。
  川岛芳子掏出手枪,向条幅飘动的地方开了几枪。阜新抗日义勇军大队长许一拳和一青年的身影迅即闪过。
  鬼子的机枪在窑工的身后响了起来,有数十人倒在了血泊中。溥仪和谭妃吓得躲进了轿车。
  川岛芳子“啪”地扇了河田一个耳光说:“河田参事官,这就是你的模范矿区吗?”
  河田躬身低头说:“对不起,是支那暴民混进了新邱煤矿,我一定要将他们统统杀死。”
  川岛芳子说:“他们不是暴民,是共党。有一个叫黑石的共党分子在新京失踪,混进了阜新煤矿,你要迅速查清谁是黑石?黑石在哪里活动?尽快地消灭他。”
  “嗨!”河田毕恭毕敬地站挺身子,听川岛芳子的训斥。
  川岛芳子说:“赶快离开新邱矿,带溥仪皇帝去视察乌龙矿,听说那里是张学良在阜新最大的一座窑矿。”
  一排轿车驶向乌龙沟。远处是绵亘的医巫闾山,近处是荒凉的土地。天灾人祸的关东,民不聊生,百姓纷纷逃向关内。
  溥仪坐在轿车中,眼睛一直望向车外,眼镜后面的目光有些落寂,叹口气说:“这里本来是大清王朝的牧场。山河俊美,草木茂盛,每年育千匹战马。如今连年战争,人烟稀落,草木荒芜,再不能牧马打猎,只能掘地下的煤炭了,我好像听见这里的大山在哭泣!”
  谭妃说:“皇帝,您太好伤感,挖煤比养马种庄稼挣钱,大山咋能哭呢?”
  川岛芳子说:“皇兄,谭妃说得对,挖煤能挣大钱,当年张学良就是靠煤炭挣钱买的飞机大炮。煤炭是二十世纪世界新能源,能打铁炼钢发电,制造武器。这是一块淌着油的肥肉,谁见谁抢。如今,日本人占领了这些煤矿,可这里是满洲国的土地,一切都是皇家乐土,原来的皇家牧场就是现在的皇家煤矿。”
  “这……”溥仪不知如何是好。
  河田和近藤的轿车依然在前面开路。近藤对河田说:“不能让溥仪皇帝看见乌龙矿窑工,乌龙矿窑工的衣服更破,也更加顽固,最近他们又打死了两个矿警,逃跑了好几百人。”
  河田说:“让溥仪皇帝去你的思想矫正辅导院,那里没有暴民,辅导后的窑工老老实实地干苦力。我要让他们看看日本人治理矿山的奇迹。”
  溥仪的车队停在乌龙矿门前的一座二层小楼前,小楼外四面拉着电网,鬼子宪兵持枪警戒。这里原来是奉天矿务局保安团团部,现在大门牌匾上写着:阜新炭业所思想矫正辅导院,院长:山本近藤。
  溥仪在谭妃和川岛芳子的陪同下走进了思想矫正辅导院。近藤躬身以示恭敬地在前头带路。
  “啊――”突然,院子里传出凄惨的叫声和“啪啪”的皮鞭响声。
  溥仪和谭妃脸色惊骇,止住了脚步。川岛芳子却向惨叫的声音走去。
  溥仪有些愠怒地说:“这里不是学校吗?为什么要用皮鞭抽人?”
  近藤说:“对那些反满抗日的暴民就得用皮鞭去治服他们。皮开肉绽,是辅导院的第一堂课。溥仪皇帝,您看那面的刑讯室,那里有老虎凳、滚钉板、烙铁烫等一系列科目,要想将支那暴民变成满洲国良民,就得进行这种思想和肉体的矫正,让他们忘记民国,只记得满洲。”
  这时,刑讯室的房门打开,从里面传出更加惨烈的叫声,疹人骨髓。
  溥仪拉着谭妃朝里张望一眼,吓得立即闭上了眼睛。里面几个日本兵正在折磨一个被剥得精光的窑工,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了窑工的胸上,刺啦一声,人油炸出,窑工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一个日本兵大叫:“逃跑的支那人死啦死啦的。”
  近藤对溥仪说:“这道刑法是你们中国人的一道名菜叫红烧肉,无论怎样顽固的反满抗日暴民都会害怕的。”
  溥仪皇帝闭上眼睛痛苦地呻吟一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他们是满洲国的百姓!”
  河田说:“这些百姓要推翻你的满洲国。没有日本人,你这个满洲国皇帝是一天都做不下去的。”
  “放肆!”川岛芳子说,“没有我们皇帝的支持,日本人也不能这么快就统治了满洲。”
  溥仪说:“不要争执了,日满亲善,是我们的一贯主张,我们要精诚团结,实现共生共荣。”溥仪和随从们走出了思想矫正辅导院,走进了轿车。
  川岛芳子最后一个出来,对近藤讥讽地说:“你们的手段不错呀!折磨人的招法胜过我们唐代酷吏来俊臣。我建议你抓来几只狼试试,看看能不能驯服成羊?”
  近藤不知川岛芳子是夸他还是贬他,不知所措地说:“芳子小姐,我这里是改造支那劳工的地方,不是训练狼的地方。”
  川岛芳子一阵哈哈大笑,忽然收住笑声说:“愚蠢的日本人,那个叫黑石的共党分子比狼凶狠。他是一只东北虎,而且还带领许多只东北虎,要推翻满洲国,赶走日本人,实现他们的红色魔咒――共产主义。”
  近藤说:“芳子小姐说得对,我一定要抓住共党分子黑石,给他坐老虎凳,吃红烧肉。”
  川岛芳子说:“你们蠢得像猪,黑石已经潜入阜新几个月了,你们一点情况都不掌握。那些窑工为啥敢逃走和闹事?就是因为有黑石这样的共党分子煽动和蛊惑。你们要进一步掌握共党分子的线索,抓住黑石。”
  “嗨!”近藤做出听话的样子,对川岛芳子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川岛芳子一转身,近藤气愤地说:“支那的臭女人,敢教训皇军。”
  河田说:“近藤君,千万不可小看川岛芳子,她是首相东条英机和土肥原贤二看好的女人。她的一句话,能让你我的脑袋搬家,还是谨慎为好。走,带他们去孙家湾煤矿。”
  孙家湾煤矿在阜新的南端,地势凹凸,沟壑纵横。溥仪的轿车一颠一颠地行走在沟沟坎坎的山路上,溥仪的眉头一皱一皱地忍耐着山路的颠簸。谭妃捂着胃直想呕吐。
  川岛芳子对谭妃说:“你也别太娇贵了,这点沟沟坎坎都比不上我骑马过瘾。我们满族人本来是马上民族,大清王朝就是从马背上夺来的。如今为什么失去天下,就是八旗子弟玩鸟斗鸡,不思进取,使民族弱化,让汉人得手。你是皇妃,要帮助皇帝治理国家,一定要像我们的孝庄祖奶奶那样,以天下大任为己任,帮助皇帝夺回天下。”
  皇妃谭玉玲才十九岁,早知道肃亲王十四格格的厉害,皇宫上下,谁见她都打憷,就说:“请格格放心,我会努力帮助皇帝的,还请格格多加指教。”
  川岛芳子开心地笑了说:“这话我爱听。大清女子历来强悍,执掌朝政不输给男人。皇帝身边若要有一个孝庄祖奶奶那样精明强干的皇妃,皇帝就不会眉头紧锁了。”
  谭妃尴尬地收起笑容。
  溥仪展开紧锁的眉头笑了笑说:“知我者格格也。大清王朝开国三百多年,经历了康乾盛世十四代帝王,可祖宗的基业却毁在我的手上,我怎能开心?每日想来,如坐针毡,梦里哭泣,对不起祖宗。我是大清王朝罪孽的子孙,可是我多么希望我们的满洲国,像祖上康乾在世那样,国家强盛,没有外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呀!可是现在……”溥仪说不下去了,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溥仪皇帝的视察车队驶进了孙家湾煤矿。一座混凝土建筑的高墙和一排漂亮的洋房近在眼前,大墙内传出“汪汪汪”的狗叫声……
  近藤举手让车队停下来。溥仪皇帝和随从走出轿车。
  近藤对溥仪皇帝说:“陛下,这里是我们对付反满抗日分子修的狼狗圈,请您参观。”“汪汪汪”狗的叫声更加疯狂。谭妃紧紧地抓住溥仪皇帝的衣袖,不敢近前,溥仪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近藤说:“皇帝不必害怕,这些狗是从日本运来的东洋狗,专咬反满抗日分子。皇帝是天皇的朋友,它们是不敢咬的。”
  近藤就率先走进狼狗圈,大叫一声:“三木!”一只硕大的黑色狼狗“嗖”地一下蹿到近藤的脚下。自从那条灰色狼狗被义勇军打死后,这条黑色狼狗就成为近藤的爱犬。近藤又喊一声:“纯子!”一条黄白相间的母狗“汪汪汪”地叫了几声,跪到近藤的脚前与他亲昵。近藤拍着它们的头对溥仪皇帝说:“陛下,您看它们多乖呀!对反满抗日分子就不一样了,它们像大和民族的武士一样特别勇敢。”近藤对训练狼狗的日本兵说:“将支那暴民押来!让他死啦死啦地。”
  一个手被反绑脚戴镣铐的窑工被押到近藤面前。近藤说:“你是逃跑的暴民,逃跑要死啦死啦地。三木、纯子,咬死他!”
  两条狼狗就汪汪汪大叫着向窑工扑去。
  窑工一边躲闪一边大叫:“小日本,我操你八辈祖宗!近藤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要咬死你。”
  近藤哈哈大笑说:“你的死啦是无法咬死我的,我的三木和纯子会咬死你的。”
  窑工与两条狼狗周旋了几个回合,被三木咬住了脖子,被纯子撕下了一只胳膊。
  两只狗胜利了,狗嘴上淌着窑工的鲜血,摇头晃脑地向近藤跑去,似乎向近藤报告它们出色地完成了主人交给的任务。
  近藤张开胳膊正要拥抱他的两只爱犬。
  突然,“啪啪”两声枪响,三木和纯子倒在了地上,它们口吐血水,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近藤立即拔出战刀,大叫一声:“八格牙鲁,是谁杀死了三木和纯子?”
  可是当他举刀望去,看见川岛芳子手握一把短枪,枪口正冒着黑烟。近藤的战刀停在了空中。
  川岛芳子说:“近藤所长,你的三木和纯子很勇敢,几口就咬死了反满抗日分子,可是它们却将污血溅到了我的身上!你看,真让我晦气!”
  川岛芳子撩起军服让大家观看。军服的衣襟上果然有几滴血浸润着,慢慢地浸润成一片血污。
  近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三木――纯子――我的朋友……”
  吓得半死的溥仪和谭妃及一帮随从立即转身走出狼狗圈,坐进了轿车。车开出好远,溥仪和谭妃还惊魂未定。
  川岛芳子说:“皇兄,日本人让咱们参观这些,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向您炫耀他们用残酷的刑法治服了关东的反满抗日分子,这是一个中日亲善的模范矿区。另一个目的是威胁满洲国皇帝,要您老老实实地听日本人的,将你的傀儡皇帝永远做下去……”
  溥仪一脸恐惧地说:“不不,不能这样子,那些窑工都是我们满洲国的国民……”
  川岛芳子说:“那也未必。那些反满抗日分子该杀,杀越多越好。可是我不能容忍日本人在皇兄面前太过于放肆。近藤用两条破狗恐吓皇兄、皇妃,我怎能容忍?狗再凶残还是狗,不敌我的两粒子弹痛快。”川岛芳子说完一阵大笑。
  溥仪有些气愤地说:“两条恶狗该杀,可是那个窑工死得太惨了。”
  川岛芳子说:“皇兄,这就是你的软弱了,他们爱咋杀就咋杀,反正是反满抗日分子,你要拍手叫好,才不愧为满洲国皇帝的魄力,日本人才不敢小看你。”
  溥仪说:“不不,那个被狗咬死的人,一定是一个无辜的窑工,日本人太残忍了。”
  川岛芳子说:“皇兄,日本人就是欺负你心善,以你的善良面对豺狼,这满洲国还是咱爱新觉罗的天下吗?它不过是日本人的遮羞布。”
  溥仪痛苦地捂了捂胸口。
  川岛芳子说:“对不起,皇兄,我言重了。可是我真为满洲国担心。本来我参与‘皇姑屯事件’,帮助日本人炸死张作霖,参与‘九?一八’事变,帮助日本人赶走张学良,制造上海‘一?二八’事变,挑动日本人进攻上海。都是为了推翻国民政府,恢复我大清王朝。如今我们成立了满洲国,您当上了皇帝,可是日本人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这江山还是我们满洲国的江山吗?天下还是我们满洲国的天下吗?皇兄今后对日本人要强硬起来,才能不失我们满洲国皇帝的圣威。”
  溥仪痛苦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溥仪皇帝的车队驶入了孙家湾窑矿。窑矿上空,巨大的天轮飞转着,绞车嗡嗡地轰鸣着。一车车煤炭从井底运上来,向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溥仪皇帝走下轿车,期盼着窑矿前挤满举着五色国旗、手捧鲜花三呼皇帝万岁的迎接百姓。可他看见的却是一群蓬头垢面的窑工,仨一群俩一伙地瞪着呆滞的眼睛,望着他和他的车队,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口中没有一点声响。看见一群脏兮兮的妇女怀抱骨瘦如柴的婴儿在怒视着他,不知哪个妇女掐了婴儿一把,孩子大哭起来,所有的孩子都接连地哭起来。近藤举起挎刀对妇女们说:“小孩地不要哭,你们支那的皇帝来了,你们要高高兴兴,再哭就死啦死啦地。”
  妇女们好像没听见近藤的叫喊,仍然惊奇地望着溥仪和他的随从。
  近藤走到那个最先弄哭孩子的妇女面前说:“你的,故意让孩子哭,良心地坏了。”并将战刀搁在妇女的脖子上说,“快,让你的孩子不要哭,再哭我就杀死你的孩子。”
  妇女一点也不畏惧,将皮包骨的孩子展示给溥仪看说:“圣上,如果你是中国皇帝你就给我们点粮食,救救这些快饿死的孩子吧!如果你是日本皇帝,就让这些日本兵把我们快点杀死。我们早晚会饿死的,早死早托生,托生成东洋人,骑在满洲国老百姓头上,有吃有喝地享大福。”
  “八格牙鲁!”近藤气得举刀要砍那妇女。
  溥仪大叫一声:“住手!”将近藤的战刀拨到一旁。
  溥仪走到妇女面前,望着瘦得大眼睛快凸出眼眶的孩子,眼中的泪水一汪汪地流出来。
  他从妇女手中托起孩子说:“这是我满洲国的孩子,你们是我满洲国的国民,你们饿成这样,是我这个皇帝无能。张景惠,把我们随身携带的大洋分给她们,一人十块。”
  张景惠说:“圣上,咱们带的大洋不够分十块,差不多能分五块。”
  溥仪说:“那就给他们分五块吧!”
  张景惠立即命人将车内的大洋抬出来,分给妇女和窑工。
  妇女和窑工们呆愣了一会儿,与溥仪对话的妇女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谢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其他窑工和妇女也都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大呼:“谢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溥仪说:“都起来吧!我对不起祖宗,让你们受苦受难。等打败了反满抗日分子,推翻了民国政府,我们的满洲国会好起来的。像康乾盛世一样,仓廪富足,百姓衣食无忧。”
  最先跪在地上的妇女说:“圣上,您是一个好人,可您不是一个好皇帝。您让日本人欺压我们满洲国百姓,日本人吃大米白面,我们却快要饿死。这能叫好皇帝吗?”
  “八格牙鲁。”近藤又一次举起战刀向那妇女劈去。
  川岛芳子对近藤大喝一声:“住手!”
  近藤气恨地放下战刀。
  川岛芳子走到妇女面前,“啪”地扇她一掌说:“咱们满洲国皇帝这么爱民,你要念皇帝的恩情,感谢圣上,不许再胡言乱语。”
  溥仪对妇女说:“你是满洲国的烈女,你没有说错,我这个满洲国皇帝愧对我的百姓。”溥仪的眼里又落下两行泪水,一转身向轿车走去。
  众窑工和妇女手捧五块大洋,一齐山呼:“皇帝万岁万万岁!”
  溥仪皇帝的车队驶向旗公署。
  旗公署坐落在阜新县城的中心地段,高高的门楼外有两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守候在门前。石狮子旁站着穿黑色制服的持枪警察。旗长云丹桑布早等候在门前。见溥仪皇帝走下轿车,云丹桑布立即屈身恭迎说:“皇帝万岁万万岁!”
  溥仪皇帝、谭妃、川岛芳子及随从官员走进了旗公署的会客厅。溥仪皇帝坐在雕刻着龙凤的太师椅上,随从官员恭候在两侧。
  日本参事官河田、阜新炭业所所长近藤站立在一旁。近藤谦恭地说:“皇帝陛下,感谢您莅临阜新煤矿视察,如果对您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圣上原谅。”
  川岛芳子肩扛猴子走到近藤身边一脸孤傲地说:“山本近藤所长,据我所知,张学良在阜新的十五座炭矿价值连城,已作为逆产收归国有。可我知道,这十五矿并未归还满洲国,已被你的日本炭业所吞食,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呀?张学良是满洲人,他的矿产被定为逆产,应该由满洲国处置,岂能被你私自侵吞呢?”
  近藤说:“川岛少佐有些误会。张学良虽有十五矿逆产,可是并非价值连城。他的属下在撤离时拆走了井下设备,炸毁了窑矿,那些窑矿大部分变成了废井。是我们日本炭业所雇用苦力,修复了矿井,又以巨额投资从德国和日本本土运来机械化采煤设备。川岛少佐,你说,这能叫我们独吞张学良的逆产吗?”
  川岛芳子说:“是呀!我知道他们会炸毁窑矿的。可是用抓来不开支的满洲国苦力修复矿井,也叫巨额投资吗?那些苦力可都是满洲国的百姓。”
  “这……”近藤早就听说川岛芳子能言善辩,言语刻薄,中日大员都怕她几分。近藤一脸无奈。
  川岛芳子说:“我知道,这就像是我们满洲国的东西,你们日本人拿去用了,可是你要知会一声,说是借用,而不能像拿自己的东西那样无所顾忌,理直气壮。”
  近藤说:“那么川岛少佐的意思是……”
  川岛芳子将肩头上的猴子推到地上,双手抱肩说:“二一添作五,算日满合资经营。阜新炭业所有满洲国皇帝的一半股份,也就是一半资产,经营的利润均摊。近藤,你看这样合理吗?”
  近藤心里当然说不合理,可是他岂敢公开反对,就说:“圣上英明,川岛少佐公正,我愿将一半资产作为原始股份献给满洲国皇帝。这样圣上走一趟阜新,就拥有半座阜新城了。川岛少佐不愧是皇家格格,天皇的爱将,智慧过人哪!”
  川岛芳子说:“哪里有什么智慧,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公正的事情。张景惠,把合同拿来。近藤先生,签字吧!”
  近藤不情愿地签了合同说:“可是格格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们日本人赶走张学良,这一半资产是不会属于你们满洲国的。”
  溥仪皇帝说:“那是,我一直感谢日本天皇帮助我爱新觉罗家族恢复祖业,挽救王室。十四格格也是心存感激的。”
  近藤说:“川岛少佐这次陪皇帝来阜新,是不是就为张学良这份逆产而来呀?”
  川岛芳子说:“你说对了一半,那另一半是为了追查在新京失踪的共党分子黑石。从新邱矿标语的背后,我似乎看见了黑石的影子。共党分子对于满洲国民众的煽动能力,不可小视。他们既要推翻满洲国,又要赶走日本人,因此,共产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让他们得逞,你们日本人失去的就不是张学良的一半区区逆产,而是整个关东的地下资源。我想山本所长会算这笔账的。”
  近藤点头说:“嗨!嗨!川岛少佐英明。”
  夕阳西下,丝丝缕缕的阳光辉映在末代皇帝的脸上,视察了大半天煤矿的溥仪皇帝有了倦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我们是不是该用膳了?”
  云丹桑布说:“本旗早已安排妥当,请陛下在本王府用膳。”
  王爷府中,已无过去老塔尔玛王爷时代的辉煌,但也不失王府的奢华。虽大旱之年,院中的池塘却有荷花绽放,鱼儿戏游。
  溥仪皇帝无意观赏王爷府中的景致,率随从直奔用膳房。
  偌大的用膳房可供几十人用餐,可供歌舞表演。两位草原上著名的蒙古族歌手抱着马头琴,演奏着《快乐的蒙古贞》舞曲,边拉边唱,几个漂亮的蒙古族姑娘正舒袖起舞。
  溥仪皇帝没有在意舒袖起舞的姑娘,坐进了大堂正中富丽堂皇的御椅上,等待用膳。随从的官员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川岛芳子和谭妃一路倩笑着,走进用膳房。川岛芳子大声说:“真是有些饿了。”又问肩上的猴子说:“你是不是也饿了?”说着从桌上的果盘中拿起一个梨子递给了小猴子。小猴子欢快地大叫一声,高兴地吃起了梨子。
  川岛芳子和谭妃坐在了溥仪皇帝左右,随行的大臣按等级落座。王爷府的管家亲戚伺候在左右。河田和近藤没有来,他们害怕川岛芳子再别出心裁,令他们威风扫地。
  旗长云丹桑布将酒碗举过头顶说:“今天,皇帝陛下驾临土默特左旗,使天地日月灿烂,旗府蓬荜生辉。我土默特富饶之地,曾经深受康熙大帝的恩泽,现又得到当今皇帝溥仪的厚爱,这实在是土默特左旗的荣幸和吉祥。我云丹桑布代表旗人感谢皇恩浩荡,特敬献皇帝这杯草原的米酒。圣上请!各位大臣请!”云丹桑布将一碗米酒一饮而尽。
  溥仪皇帝只将唇沾了沾米酒,就放下酒碗,夹起了一块烤羊肉。餐桌上是一桌丰盛的烤全羊,每人面前摆着一碗草原风味的烩羊汤。溥仪吃得很开心,吃了烤肉又喝羊汤,吃了糯米饼又喝酥油茶。溥仪皇帝一天中的紧张和疲劳,终于在旗府中得以休息和释放。
  川岛芳子喂饱了自己,又喂饱了她的猴子后,就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用膳房里的每一个人。她缓缓地走近在一旁侍立的王府亲戚身边,这些人似乎引起了她的兴趣。于是她冲大家倩笑两声说:“你们好!”
  王府的亲戚一齐说:“格格好!格格一路辛苦!”
  张景惠在川岛芳子耳边悄悄说:“这些人大都是王府的亲戚,在旗府的重要部门任职,成为王府的一股政治力量。”
  旗办协理白文喜说:“格格,您真美丽,当代貂蝉,不不,当代武则天。您是我们心中的英雄,军中花木兰,匡扶大清王朝的重任只有靠您了,我们满洲国为有您这样的女中豪杰感到骄傲哇!”
  大家就一起随声附和:“是呀,我们骄傲哇!”
  川岛芳子说:“谢大家夸奖,只是光我一人是做不了什么的。匡扶大清天下,还得靠大家共同努力。你们能做的就是帮助旗长,剿灭满洲国的敌人共党分子。他们是穷棒子夺天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他们是我们满洲国的死敌,我们要彻底消灭共党分子。”
  一个一直沉默精干帅气的年轻人引起了川岛芳子的注意。川岛芳子问那年轻人:“你是王府的什么亲戚?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说:“我叫许维民,是王爷的远房侄子。”
  川岛芳子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会些武功,你愿意做我的警卫吗?”
  许维民说:“谢谢格格,我从小体弱多病,害怕舞枪弄棒,家人也不愿意我远走他乡。”
  川岛芳子说:“那就罢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去新京都可以来找我。”
  许维民说:“谢谢格格!格格真是为人谦和,让我更加景仰。”
  吃罢喝罢,蒙古族男女青年为溥仪皇帝表演歌舞。婀娜多姿的蒙古族姑娘伴着一曲曲动听的草原歌曲翩翩起舞,那份快乐轻松和惬意,是郁闷在宫中的溥仪皇帝久未见过的。溥仪皇帝的身体就随着优美的音乐节奏摇晃。看得出,溥仪皇帝从内心感到快乐。
  年轻的谭妃从来都是行为拘谨,以皇帝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今天看见皇帝高兴,她就更加快乐,不停地拍手倩笑。
  川岛芳子是个疯狂的女人,从小被日本浪人收养,三教九流,无所不能。就随蒙古族歌手大声歌唱,与蒙古族青年尽情歌舞:
  一望无际的草原
  是蒙古人美丽的画卷
  少女骑着骏马
  飞向遥远的蓝天
  飞向遥远的蓝天
  ……
  一首首动听的歌曲在土默特左旗的草原上飘荡,马头琴的曲子那么高远悠长,溥仪皇帝陶醉了,大草原陶醉了。
  草原的夜异常宁静,张景惠悄悄地溜出了王爷府,在一家日本樱花料理前停住脚步。樱花料理老板打开门对张景惠说:“大人快进来吧!河田参事官和近藤先生等候您多时了。”
  张景惠走进门去,果见河田和近藤正跪坐在日本料理的餐桌前。他们见到张景惠立即伸出手说:“张大人请!”将张景惠请到上座。
  近藤说:“张大人,您是我们日本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天皇最欣赏的支那人。我们喜欢与您这样的中国人交往,喝酒。这是北海道的清酒,最好最好的日本酒。”
  河田说:“我们岂止是请张大人喝酒,是感恩。当年若不是张大人力保我出狱,我可能就像土居秀男一样被张学良枪毙了。”
  张景惠说:“河田参事官客气了,你要是也像土居秀男那样叫个中国的什么福贵,我也没办法保你,只能被当做汉奸杀了。”
  河田说:“土居秀男真是可惜,他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就来到了支那,走遍了支那三十多个省市、乡村,写了一部一千多页的《中国地质概览》,重点标示金矿、铁矿、煤矿的位置和储量,还自制了中国各省的详细地图,献给了天皇。现在关东军在中国作战的许多军事地图都是根据土居秀男的地图绘制的。为此,天皇追认他为日本武士,并授予他天皇的最高荣誉勋章。”
  近藤将一盘沁着鱼血的生鱼片推到张景惠面前说:“张大人请,这是日本料理的特色菜,味道特别鲜美。”
  张景惠夹了一块生鱼片蘸了下佐料放到嘴里,连说:“好吃,好东西呀!”
  河田为张景惠倒满一杯酒,举起酒杯说:“谢张大人的救命之恩,我干了。”河田就一饮而尽。
  近藤说:“我也干了,为有张大人这样的中国朋友!”近藤也一饮而尽。
  三人将两瓶日本清酒喝干后,河田说:“张大人,今天不仅仅是请您喝酒,我要送大洋报答您,近藤君,拿出来吧!”
  近藤就拿出一张五万大洋的银票。近藤说:“这是我们阜新煤矿的银子,每天像水一样流进来,又流出去,流到日本天皇那里,去支援圣战。这些只是小意思,小意思,张大人一定要笑纳。”
  张景惠心想,哪有不笑纳的道理。嘴上却说:“河田君、近藤君,你们太客气了。”说着将银票揣入长衫内。
  河田说:“你是天皇最欣赏的朋友,就要对朋友忠诚,你们溥仪皇帝如果有叛逆心理,你要报告皇军。川岛芳子如果要做出叛逆皇军的事情,你也一定要报告皇军。”
  张景惠连连点头说:“请河田君放心,他们如果有叛逆行为,不会逃过我的眼睛。”
  三人又启开了一瓶日本清酒,叮叮当当地一阵碰杯,达成了无耻的默契。
  清晨,大草原的天空如海水般湛蓝,川岛芳子打开旗府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忽然看见张景惠走进王府,便问门外值夜的内务主管说:“张景惠夜里去哪儿了?”
  内务主管不知所措地说:“这……”
  川岛芳子说:“别说了,我知道他去哪了。男人哪!真是的。”
  阜新火车站站台上,河田带领宪兵队和阜新县各界人士,近藤带领阜新矿区的头面人物,早早地来到车站为溥仪皇帝送行。日本军乐队嘀嘀答答地吹着日本民歌和乐曲。各界人士挥舞着满洲国五色旗山呼:“满洲国万岁!皇帝万岁万万岁!”
  溥仪皇帝和随从官员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缓缓地登上专列火车的贵宾包厢。溥仪皇帝与谭妃站在车门前,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肩扛猴子换了一身笔挺西装的川岛芳子走上火车,在车厢门口转过身来,与猴子一起向欢呼的人群敬礼,引得站台上的人群一阵大笑。
  列车徐徐地启动了,渐渐地消失在苍茫的天地中。
  满洲国傀儡皇帝溥仪虽然来阜新仅仅一天,却为日本帝国主义掠夺中国资源推波助澜,永远地载入了罪恶的历史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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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 图 秉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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